真正的勇士总是令人钦佩的,战况已经如此不利,蒋义渠依旧肯只身前来,单是这份胆色就足以让人心生敬意。【】

    战马蹄声沉闷,四周的军卒彻底让开道路,为蒋义渠腾开空间。

    舍生忘死的死士!

    此时此刻,单枪匹马的蒋义渠气势惊人,竟给人一种千军万马冲阵的感觉。

    是呀,顶多是个死罢了,已经到了这田地,还有什么好怕的?

    受到蒋义渠感染,不少河北军纷纷醒悟,他们嘶吼一声,再度与背嵬军厮杀作一处。

    困兽犹斗,然而,猎人早已经布好了陷阱,哪怕猎物使出浑身解数,都难以对猎人造成太大伤害。

    之前这段时间,背嵬军彻底合拢了包围圈,河北军在劫难逃。

    北岸的高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有些自私。

    如果不让蒋义渠过河,南岸的数百军卒一旦投降,他们肯定可以保住性命,而现在,蒋义渠过河之后,河北军卒奋起余勇,再度竭力酣战,此举虽说可以削弱青州军的实力,不过,却也是绝了他们的退路。

    前前后后差不多有一千五百多名军卒呀,就这样被青州军围住了。

    高览咬的牙齿咯咯作响,这才抑制住强行挥军渡河的念头,这种眼睁睁看着己方人马全军覆灭的情形实在是太过煎熬了。

    南岸,数量、军械、武力全部占优的背嵬军几乎没耗费多大的力气便阻住了河北军的誓死反击。

    袍泽们的呐喊声不绝于耳,蒋义渠涨红着脸,就算是死,他也要让周仓付出代价。

    “铿”,电光火石,蒋义渠冲到周仓跟前,他硬生生吃了周仓一击,手中的武器在巨大的撞击下险些拿捏不住。

    周仓果真是员猛将!

    交手之后,蒋义渠明白,他与周仓之间武艺差距太大,若是对方全力出手,说不定他连十个回合都撑不下来。

    只能以奇制胜了。

    打马回转,面对周仓的第二刀,蒋义渠出乎意料地没有躲闪,他带着惨笑,恶狠狠地挥刀斩向了周仓。

    这一下若是得逞,就算周仓有甲胄护身,也一定会受伤,当然了,蒋义渠也难免一死。

    一命换一伤,蒋义渠打的就是这幅算盘。

    “竖子敢尔!”终年打雁哪能被雁啄了眼睛?

    明明是个斩将立威的好机会,周仓可不想变成一场闹剧。

    千钧一发之际,周仓抽刀击打在了蒋义渠的刀柄上。

    “砰”

    潜心一击未能得逞,蒋义渠未免有些黯然,刚才他本以为一切都会结束了,谁曾想,周仓的武艺竟然高到这种程度……

    河水南岸,激烈的厮杀声渐渐止歇了。

    蒋义渠终归还是败了,巨大的实力差距不是轻易可以改变的。

    当周仓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的时候,蒋义渠只撑了九个回合。

    胸腹中了一刀,蒋义渠跌落下马,周仓敬佩他是个勇士,并没有痛下杀手。

    “来人呐,拖下去,好生医治,莫让他死了”

    周仓一声吩咐,当下便有军卒上前将蒋义渠带走治疗。

    骁勇如蒋义渠之辈都败了,再战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厮杀至今,真正敢于顽抗的河北军卒都死光了,剩下约莫有四百多人愿意投降。

    周仓深吸了口气,示意麾下接纳俘虏。

    这一战虽然胜了,然而以五千兵马对一千五百兵马,压根没有失败的理由,而且,对于周仓来说,总有些意犹未尽地感觉。

    说到底,周仓还是低估了高览的狠辣。

    身为大军主将,在南岸兵马落入重围,伤亡殆尽之际,高览犹能保持约束麾下,保持冷静,这份定力绝非等闲。

    比起落荒而逃的淳于琼,高览摆明了是个狠角色。

    周仓原本打算一战击溃河北精锐,没想到,这如意算盘落空了,好在他还有后招。

    打马来到河岸,周仓放声大笑:“高览何在?某杀你麾下精锐,为何不见你前来增援,到头来却派了个送死鬼,难道河北竞出无胆之辈吗?”

    高览帐下军卒哗然,他们在河北何曾遇到这般羞辱?

    当下军将齐齐上前请战。

    “将军,士可杀,不可辱,青州贼子猖狂,不杀之何以振军心?”

    “将军,若渡河死战,我愿为先锋!”

    “必与青州贼拼个你死我活,好让他们知道我们河北男儿的厉害”

    群情激愤,唯独高览面不改色:“住口!没有桥梁,黄河难渡,你们以为我不想为袍泽报仇吗?可现在,只此一条船桥,每次仅能运送兵马数十人,如何敌得过压阵以待的青州军?”

    “那也不能让兄弟们白死了呀”

    “我们千里迢迢从河北而来,可不是来隔岸观火的,将军三思”

    ……

    在周仓的挑拨下,高览麾下军将终于按捺不住怒火。

    逢纪叹了口气,道:“你们何必为难云台,折损这千余兵马,我们还有两万精兵,可若是中军溃败,敌我攻守之势可就要变了呀”。

    明明是很有道理的分析,可许多人却不以为然。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自从高览停止往南岸增兵那一刻起,河北军上下便憋着一股气。

    怒上心头,军将们可不在乎什么上下尊卑,其中一人阴恻恻地叫道:“祭酒,我们都是莽夫,不懂什么大势,我们只知道,若不出了这口恶气,往后再想让兵卒们卖力的话,只怕就难了”。

    “谁说不是!若是一开始先攻吕布,后取乐安,又哪里会有今天!”

    “你们!”逢纪大怒。

    蹿啜大军取道乐安的人正是逢纪,如今先锋战败,不少军将开始意识到,绕道兖州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只可惜,大军已然在乐安国周围布开了阵势,再想绕道的话已然来不及了。

    不过,这却不妨碍军将们怪罪逢纪。

    坐视先锋全军覆灭,众人胸中都憋着一股怨气,一直以来对大军行动指手划脚的逢纪便成了千夫所指。

    逢纪在袁绍麾下地位颇高,可却没有统兵之权,因而,高览帐下军将对他并没有多少惧意。

    冷嘲热讽、指桑骂槐,军将们无所不用其极。

    “都给老子住口!”听到麾下军将越来越过分,高览挥舞着马鞭,大声喝斥起来:“我还没死,你们就想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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