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冬月,曹操麾下地盘不增不减,依旧只有下鄄、东阿、范三座城池。【】

    不过,曹仁、曹休率领兵马回转之后,曹军实力有所增强。

    自打上一次败给吕布之后,曹操一直约束麾下,严禁各部出城挑衅。

    吕布麾下虽然已经没了并州铁骑,可数千骑军组成的兵马依旧不容小觑。

    反观曹军这边,原本曹操寄予厚望的虎豹骑折损严重,仅存数百骑。

    要知道,两千名虎豹骑是曹操战力最强的机动兵力,他们随着曹操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谁曾想,竟然败在了李贤之手。

    据说,李贤麾下也有了千余骑卒。

    先有击溃于禁之仇,后有击杀夏侯渊之恨,近来竟又把虎豹骑杀的折损大半。

    这李贤到底有何能耐?

    曹操对李贤的恨意直追吕布,已经超过了刘备、陶谦,成为曹操心中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

    曹军龟速不出,大半个兖州便彻底落入吕布麾下。

    期间,吕布曾引领兵马强行攻打下鄄,却因为城高池深,粮秣不多的缘故退回了濮阳城。

    原本濮阳城堆积的粮秣足够大军所用了,只是吕布一直在穷兵黩武,强拉壮丁,这造成军卒数量膨胀过快,进而加剧了粮秣的消耗。

    陈宫为此劝说吕布,要让百姓休养生息,不可压榨过度。

    哪曾想,初掌大权的吕布得意忘形,嘴里道:“公台先生多虑了,不过是些泥腿子百姓罢了,他们敢做什么?眼下曹操才是当前大敌,只要灭了曹操,我自然会对百姓好些”。

    陈宫为之语塞,他明白,吕布表面上对其言听计从,可实际上却刚愎自用,一旦决定了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改变。

    吕布以为陈宫被自己说服了,当下喜道:“公台莫忧,明年开春之季便是曹操人头落地之时,那时候,兖州、青州皆入我手,让百姓休养生息、轻徭薄赋,还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吗?”

    陈宫表情淡然,嘴里道:“既然如此,那我在此预祝将军旗开得胜,大败曹操”。

    吕布大笑,轻易击败曹操之后,他觉得所谓的青州兵也不过如此,连带着,他对曹操都多了些小觑的心思。

    狡兔死,走狗烹。

    之前,吕布惶惶若丧家之犬的时候,如果不是陈宫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蹿啜张邈迎接吕布为主,吕布说不定还在四处流浪。

    那时候,吕布对陈宫奉若神明,绝无违背。

    可一旦站稳脚跟之后,吕布骨子里的狼性就暴露出来。

    三姓家奴的恶名不是百姓杜撰出来的,而是却有其事。

    尚未击败曹操之前,吕布还觉得陈宫有大用处,所以他依旧保持必要的恭谨,等到击败曹操之后,吕布顿时生出一股“不需要陈宫我也能赢”的想法。

    世上最可恨的事情莫过于过河拆桥,恩将仇报,眼下,曹操还没死,吕布就觉得陈宫有些可有可无了。

    陈宫何等的聪慧?吕布还没有把疏远的想法实施起来,他就有所察觉了。

    敬而远之!

    反正陈宫利用吕布已经成功将曹****了回来,虽然没能达成目的,依旧被曹操屠了徐州两城,可短时间之内,曹军已经没有机会再举刀屠戮了。

    其实陈宫与曹操之间并没有私怨,陈宫之所以反叛曹操,就因为他反对曹操屠城的举措。

    选吕布做主公,并不是因为吕布多强,而是因为吕布名头最为响亮。

    若是换成刘备,说不定大耳刘可以做的更好。

    不过,陈宫却不想将这诺大一分基业便宜了刘备,他生平最讨厌虚伪之人。

    偏偏刘备就是这样的人,陈宫哪里肯对其假以颜色?

    吕布在兖州横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

    秋黄不接的年月,百姓手中仅有些过冬的粮秣。

    可为了完成上级摊派的定额任务,吕布麾下的军将便登门入户,强抢粮秣,他们才不会在乎百姓的死活,只要能够完成大将军的任务,不曾短缺了他们自己的肉食,便是饿死些百姓又有什么?

    参与强征粮秣事宜的军卒都是客军,他们跟随吕布出征,为的就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眼下,有了奉旨劫掠的旨意,众人自然不想放过。

    刚开始,百姓们躲闪不及,只能倒霉认栽,可渐渐的,吕布的恶名传扬开来。

    兖州的百姓要么躲入曹军治下,要么开始往外地逃窜。

    相对于其他地方,前往北海国的流民数量最多。

    众所周知,北海国一直有收敛流民的先例,之前黄巾乱青州的时候,就是北海国开仓放粮,这才救下了流离失所的数万百姓。

    兖州的乡民被吕布再三逼迫,颇有些走投无路的感觉。

    此时,不知道是谁将李贤的名头抬了出来,乡民们便全部奔着剧县而来。

    第一批流民出现的时候,驻守在剧县的东莱军便把情况报于李贤知晓。

    李贤不敢怠慢,急忙召唤众人议事。

    “城外兵丁来报,大股流民接近剧县,他们衣食无着,你们以为我该如何自处?”

    胡庸大大咧咧的,“不过是些流民罢了,给他们一口吃食,让他们熬过这场寒冬便是了”。

    众将深以为然,唯有周东昌莫不吭声,脸色严峻。

    李贤问道:“东昌,府库中还有多少粮秣?”

    “不过两千石罢了,都尉将粮秣发卖了个干净,如果再收敛流民,只怕连军粮都将不足使用”

    李贤干笑不已,之前,公孙瓒前来购粮的时候,李贤确实拿出了千余石粮秣,那时候他压根没有想到流民的事情。

    “元直先生以为如何?”

    徐庶吁了口气,道:“流民非救不可,我听闻他们本是慕名而来,如果都尉将其拒之门外,之前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名声只怕旦夕间便要毁于一旦”。

    李贤叹了口气,在这年月里,如果一个人的名声要是臭了,那他将寸步难行。

    可剧县的粮秣已经不多了,再多出几千张吃饭的嘴,米粟的消耗速度必将大大增加。

    难道只有向都昌求援这一条路可走了吗?

    “与辽东交易粮秣的事情是我一力促成的,这时候我再向都昌求粮,只怕会为人耻笑,除此之外,你们谁还有什么好的法子?不妨说出来看看”

    谁也没有撒土成米的本领,库房中的粮秣都是百姓一粒一粒种出来的。

    没有数月劳作,就不会有粮食。

    急切间,李贤便要粮秣,偏偏又不能向孔融讨要,这对众人来讲都有些强人所难了。

    眼瞅着无人应答,为了避免李贤尴尬,徐庶只得应道:“我有一个不是想法的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贤眼前一亮,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催促道:“元直速速道来”。

    “我听闻今年流民营所获颇丰,家家都有余粮,如果都尉真想救援兖州百姓,倒不如说服青州流民,让他们出借粮秣,他年由官府归还”

    李贤大喜过望,“哈哈,元直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就这么定了,同是天涯沦落人,青州流民一定会慷慨解囊!”

    问题有了初步解决意向,众人便松了口气。

    眼下,李贤在流民之间有着极高的声望,别说是借些粮秣了,便是征调他们上阵厮杀,想必青州百姓都会毫无怨言。

    只有经历过流离失所的人,才会真正懂得安定的生活来之不易。

    青州流民之所能够在北海国安定下来,离不开李贤的大力援助。

    若不是李贤将水车引进过来,又主动出借粮秣充当作物种子,流民们哪里能够有今天?

    众人正在厅内议事的时候,厅外忽有军卒来报,说是前往辽东的军校回来了。

    竟然这么快!李贤颇为惊讶,“快快有请”。

    “神策军麾下前军校尉王昌见过都尉”

    “嗯,免礼,徐盛他人呢?”

    “徐将军走的是海路,他让我护送国渊先生先行一步”

    “国渊?你们真的把他寻来了?”李贤大喜过望。

    李贤一直想在治下推行屯田的政策,只是缺乏实施人。

    后世里,国渊就是曹操麾下屯田养兵的主要负责人。

    真要是由国渊主持屯田工作,李贤便可以高枕无忧。

    王昌咧嘴笑道:“是的,非但请来了国渊,便是管宁也一并请了过来”。

    “喔?这其中可有典故?”李贤知道“割袍断义”取的就是管宁的故事,这是一个能力不下于国渊的人才。

    对于国渊,李贤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曾想到搂草打兔子,竟然还有一箭双雕的意外惊喜。

    王昌护送管宁、国渊成功穿过了袁绍治下的河北诸郡,心中颇有些自得,此番听到李贤闻讯辽东事宜,他当即笑道:“船只尚未靠岸的时候,公孙瓒指使海寇围攻船队,没曾想被文向将军打了个落花流水,意识到我军实力强劲之后,公孙瓒便刻意交好,恰巧,郑玄先生正在公孙瓒治下,听说都尉要寻国渊,他便派我等将国渊、管宁护送到北海”。

    看来公孙瓒为了粮秣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连郑玄说得罪也就得罪了。

    众所周知,公孙瓒与刘备同样出自大儒卢植门下,而卢植与郑玄又是同门师兄弟。

    有这样的关系在,公孙瓒还是将国渊、管宁送到了北海国。

    倘若国渊二人同意也就罢了,若是二人不同意,那公孙瓒便又做了回恶人。

    “嗯,两位先生现在何处?”

    “正在厅外候着”

    “快快有请!”

    大儒郑玄门下子弟,名头与徐庶相比不分伯仲。

    徐庶师从水镜先生,而郑玄也不是碌碌无名之辈。

    李贤如今位居高位,可以说是北海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众人听说国渊是李贤特意向公孙瓒讨要的人物,还留下只他一人便值万石粮秣的评语。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值得李贤如此追捧?

    没过多久,一名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材中等的男子与另外一名身材高大长须飘飘的男子联袂而至。

    李贤站起身子,温声说道:“子尼先生、幼安先生远道而来,未能有失远迎,还请莫怪”。

    国渊与管宁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李贤竟然如此客气。

    管宁是北海朱虚人,他在途中便听军卒说了李贤的事迹,那时候还以为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可现在,刚一见到李贤,他这种谦恭待人,礼贤下士的态度便引起了管宁的好感。

    “都尉客气了,沿途间,我见到不少流民正在往剧县而来,不知都尉打算如何处置?”说话的是国渊,毕竟,李贤点名要见的人是他。

    管宁是个谦谦君子,自然不会越俎代庖,强出风头。

    好在这问题适才李贤已经与众人商议过了,当下,他便开口说道:“为了支援辽东,库房中粮秣无多,我便想从青州百姓手中暂借些粮秣,等待来年,一并奉还”。

    流民对于地方来说宛若豺狼虎豹,一旦安置不妥,他们极有可能反噬一口。

    这样反面的例子比比皆是。

    为了以绝后患,多数郡县严禁流民入境。

    北海国之前究竟了数万青州流民,在国渊想来,这一次怕是没有余力照应了。

    提出这个流民的问题,原本国渊就存了考校的意思,没想到李贤竟然答人如此出人意料。

    库房的粮秣不多了,非但不去向郡府讨要,竟然想出从百姓手中暂借的主意。

    能够出这主意,那便说明李贤在乡民中拥有极高的威望,若不然,老百姓哪里会买账?

    “都尉爱民如此,流民之幸”

    “若是子尼先生有暇,不如替我负责流民之事,如何?”

    国渊没想到甫一见面就有任用。

    看得出,李贤对国渊是真的重视。

    古人讲究士为知己者死,李贤对国渊的评价早已经传到了辽东

    一个国渊便可价值万石粮秣,这句话如果是别人说出来的,众人只会嗤之以鼻,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李贤。

    百战百胜的李贤,众人不禁思虑其中的意义。

    儒学大师郑玄闻听之后为国渊加了这么一句评语:“国子尼,美才也,吾观其人,必为国器。”

    连郑玄都称之为国之大器的人岂是等闲之辈?

    “承蒙都尉厚爱,国渊愿效犬马之劳!”

    这就是应诺下了。

    李贤高兴的很,又收了一个长于内政的人才,往后他后路无忧了。

    不过,适才只顾着招呼国渊,把管宁晾在了一旁,李贤急忙说道:“如果幼安先生愿意,也可以统筹流民事宜”。

    管宁颇有傲气,哪里肯在这个时候接受邀请?那样的话岂不是显得他不如国渊?

    “管宁谢过李都尉,不过我常年客居他乡,如今陡然回转,想回乡看看,还请都尉准许”

    收了一个国渊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李贤哪里肯再得罪管宁,“幼安先生客气了,天下之大你可自去之”。

    这就是还给管宁自由了。

    管宁闻听之后很是舒服,至于是走是留,那是以后的事情。

    李贤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这话,日后若是管宁想抽身离开,李贤自然不好拦阻。

    国渊可以说是被请来的,管宁却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

    若不是李贤态度诚恳,礼贤下士,说不定管宁早就拂袖而去了。

    寒冬腊月,早一刻救援,流民存活的机会就大上一分。

    关于流民的事情商议妥当之后李贤便急急派人将这命令传达下去。

    首先,军卒要准许流民入境,其次,流民营要准备衣物、粮秣,而为了防止宵小滋事,李贤又得将流民编排起来,这样的话才便于管理。

    没有国渊之前,李贤忙的天昏地暗,可国渊与管宁加入之后,李贤顿时觉得轻快了很多。

    专业的事情就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既然国渊长于屯田,那便将流民交给他,这也算是人尽其用。

    安置流民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确保公平对待每一人,这样才能让流民心生感激之情,若不然,只会有人心生愤懑。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道理自古皆然。

    青州流民听闻李贤的号令之后,家家户户群起响应。

    除却必要的粮秣过冬之外,青州百姓都把多余的粮秣拿了出来。

    当然了,也有囤积居奇,试图卖出高价的百姓。

    对于人世百态,李贤了解的极为透彻,他早就想推行教育政策,可一直缺乏实施者。

    后世里,隐约记得管宁就是一个教育家,如果将他收入麾下,那李贤治下军民的素质绝对可以大幅提升。

    孔子讲究有教无类,管宁秉承这一理念,一直客居辽东,一生讲学,他曾婉拒曹操封下的各类官职,只是一心讲学。

    相较于国渊劝民农事的道路,管宁走的是讲学授道的路线。

    两者之间并没有孰优孰劣的说法,都是当世名士,足以流放百世的大能。

    什么时候才能找个由头把管宁收入麾下呢?

    李贤绞尽脑汁,思索了许久。

    后来,徐庶又为李贤总结了几个字“投其所好!”

    管宁喜欢什么?他喜欢讲学呀,那便找些流民整日里向管宁求学,看他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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