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介亭北上都昌的时候,李贤麾下只有两营人马一千二百人,成功救援都昌之后,麾下又多了两营人马,人数也膨胀到了三千五百人。

    人数虽多了起来,可自始至终,正兵营都保持着精兵政策,兵员也一直没有突破六百人。

    如果有所折损,李贤会亲自从其他三营之中挑选补充。

    被选中之人,从无怨言。

    只因为在四营人马当中,正兵营军卒的待遇最高,他们腰下篆刻的军牌也与众不同,有功勋卓著者甚至在牌上加上了红线,这是李贤准许的。

    木牌,带着红线的木牌,铜牌,镶边花式的铜牌,这四种档次的军牌是李贤军中区分待遇级别高低的重要标准。

    之前行军在外,流民营与降卒营人马的军牌还没有补充完毕,他们看着正兵营大摇大摆地挂着军牌,目光中总是流露出艳羡。

    李贤可是立下规矩的,如果军卒手中短缺银钱,可以拿军牌去提前预支粮饷。

    这是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的事情,只听说过有拖欠俸禄饷银的,还没听说过可以预支粮饷好事。

    只是这一条,就值得军卒们浴血拼杀。

    士卒们虽然不曾晓得太多大道理,可却也知道知恩图报。

    军牌的档次越高,可以预支的饷银便越多。

    于是,拥有一枚高级别的军牌已经成为李贤麾下军卒最迫切的愿望。

    此番入城,正兵营军卒个个把盔甲擦的锃亮,他们早得了吩咐,这一次入城是要长期驻扎下来的。

    若是一开始就被夷安乡民小觑,那往后岂不是要遭受无数的白眼?

    听说夷安县令与自家县尉不和,军卒们更是憋了一股子气,他们要为自家县尉长脸。

    怎么长脸?自然是要用气势压倒对方。

    入城之后,军卒们昂首阔步,面容严峻,行进的队列当中,没有一人摇首环顾,也没有一人窃窃私语,所有人都紧紧地擎着兵器,目不斜视。

    横看成排,竖看也成线,这等整齐划一的军阵,夷安乡民还是第一次见到。

    李贤是怎么训出这样一支人马的?

    如此军卒简直闻所未闻!

    如果说,乡民们一开始还觉得李贤的胜利带着些许侥幸,那么亲眼目睹正兵营的军威之后,所有人都深刻体会到了一个词语的含意“盛名之下无虚士!”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城头的夷安军卒原本还觉得自家兵马击退了黄巾的几次进攻,算是精兵了,可此番与李贤的兵马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怪不得人家能把黄巾贼杀的全军覆没,而夷安军却只能距城而守;怪不得县令把东、南两门的城防拱手相让,感情人家有这实力呀。

    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真正的实力才能够赢得他人的尊重。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李贤的兵马在校场上驻扎下来。

    这一路行来,介亭的两营人马沿途间赢得了无数乡民的惊叹,所有人都在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强军!

    刚抵达校场没多久,在校场外就有管事模样的男子找到李贤,说县尉府的宅院已经收拾妥当,当晚就可以入住。

    李贤回绝了管事的邀请,执意要在校场住下。

    消息传到县衙,县令庄文听罢之后不屑一顾,道:“毛头小子,装模作样,我就不相信世上真有与军卒同甘共苦的蠢材!”

    “县尊不可大意,我总感觉李贤此人不可小觑”

    “喔?此话怎讲?”

    “李贤连番大胜黄巾,立下赫赫战功,可到头来孔北海却只给他一个县尉的差事,要是换了别人,早就不依不饶了,可李贤呢?甘之如饴,好像真的不在乎”

    “屁,哪有嫌官儿大的!只不过李贤这小子隐藏的太深,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县尊言之有理,据说李贤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深的城府,假以时日岂不是更加恐怖?再者,能够想出佯攻夷安的主意,这说明李贤下得了狠手,这样的人物,真要是把他惹急了,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庄文听得寒毛倒竖,“你的意思,我斗不过他?”

    “如果县尊是孤军奋战,自然敌不过李贤这条过江强龙,可若是有帮手的话,那结果自然就不同了”

    庄文眼睛一亮:“看来之前定下的计策要快些施行了”

    “只是这样的话,怕还是不够,县尊须得寻些帮手”

    “那些墙头草?怕是不容易拉拢吧”

    “县尊等着瞧就是了,我总感觉李贤此人不会甘于平静,用不了几日,他一定会有大动作,到时候,县尊对症下药就是了”

    “好,就这么办!”

    “在这之前,县尊也得显出自己的手段才是”

    庄文若有所思,忽而笑道:“先生的意思是从粮秣上面着手?”

    “不错,李贤缺粮,众所周知,可县衙府库的粮秣也不宽裕呀,他若是神手要粮,县尊给他一个下马威就是了”

    庄文听的跃跃欲试,但凡是能够让李贤吃瘪的事情,他都干劲十足。

    是呀,李贤是兵强马壮,可他初来乍到,只要断了他的粮秣补给,就由不得他不低头!

    想到美妙之处,庄文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

    县衙西边的校场上,辎重营的赵亮前来回禀,说营中粮秣不多,仅够两营人马一日所用了。

    李贤皱起眉头,宽慰道:“不用担心,周家堡、胡家堡的粮秣很快就会到了,介亭那里我也派了人,很快就有粮秣运来”。

    赵亮大为不解,道:“为什么不找县令要粮?”

    “他不会给的”

    “他敢!不给我们就抢!”

    李贤连连摇头,道:“暂时没有这个必要,明天如果还没有粮秣抵达,晚上我会想办法,绝不会让兄弟们饿肚子就是了”。

    赵亮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恶狠狠地说道:“想什么办法,直接让弟兄们到县衙门前闹一闹就是了”。

    “不可,那样的话,恰恰中了庄文的诡计,他断我粮秣,为的不过是逼我就范,倘若去县衙闹事,那理亏的就成了我们,反倒显得我掌兵不力”

    赵亮啐了一口,道:“庄文这厮太过可恨,早晚我要收拾他!”

    李贤淡淡地应了一句:“从介亭到都昌,还没有人能从我手中占过便宜,如今我初来乍到,且先让庄文蹦达几日”。

    赵亮大喜,道:“好好好,这等昏官还是早些除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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