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宫花事 作者:玉胡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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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差的没几个不晓得。太监们的嘴是管不住的,因为经常要偷东西出宫去卖,为了拉拢和讨好守宫的禁卫,也会时不时地卖点儿内廷里的消息。

    被宋岩冷冷地瞪去一眼。

    宋岩正了正黑色的尖顶红缨飞碟帽,帽沿下是一张清削冷俊的脸。他身型高而健梧,着一袭五品通黑麒麟袍,颈口交领洁白,束腰长身,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

    他的家世也好,祖上是立了功的开元大将。父亲虽世袭东平侯之位,但低调持守,并没有因着功勋而对他多几分照拂。没有让他太轻松,放任他从武榜眼考起,做到现在也只是个卫戍皇城的禁卫军千户。他本人性格也随和,与一众手下相处得很不错——

    反正早晚都是要被提上去的,众人也都买他的面子,服他的管束。

    他训斥了一句,轻启唇齿吩咐道:“内廷的事还轮不到你们几个来操心,在什么位份就尽什么职,出了事小心连坐。”

    众兵卫被他唬住,连忙并腿立正。

    大雨滂沱,稍稍一侧身肩膀便被打湿。正说着话,忽而偏过头看见角落的宫墙下,一个五十多岁发了福的嬷嬷在探头探脑,似乎有话急着要说。他就顿住了话茬,微微蹙起眉头。

    手下的兵卫们自然也看见了,察言观色,噤声不语。

    宋岩的样貌在京都数一数二,家世又好,娶的更是老宁王府里的千金。他成亲晚,二十岁过了才成的亲,整个京城不晓得多少女子私下里爱慕他。他倒是不贪色,除了正屋的娇妻,听说就只有一个成亲前的通房丫头,扶了做妾,其余干干净净。

    但从去年夏天开始,具体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却时不时见他清悄地往内廷里去,还有就是这个嬷嬷常出来找他。

    大伙儿也不挑明,这种事儿在宫里也不是没有。宫中那么多美娇娥,多少青春年少,戍宫的护军们生得又俊帅,免不了哪个偷偷乱动情思。只是想不到宋千户也会。

    但这种捕风捉影没证据的事,大家范不着和他较真,毕竟家世在那儿摆着,得罪了没好处。

    便纷纷把眼睛看向别处。

    “宋……宋督军……”那胖嬷嬷又叫,声音压得低低沙沙的,分不清禁军十二卫的官职。

    宋岩认出来是淑女朴玉儿身边的管事嬷嬷,只得顶着大雨走过去。

    心里其实并不很落意。

    只怪当初一瞬冲动,怎竟就和那高丽进贡的淑女缠乱了关系。偏又和宁王府里出来的娇妻太不一样,有太多陌生的水泛的温柔,后面着了魇的贪了一次、两次……再后来想断的时候,她已经没他不行了,断了几次都没能断成功。

    也是运气不好,生得是极美极柔极媚的,但就是得不到皇帝的宠幸。新晋的宫女都走了好几拨,眼看着将满十八了仍就一直住在东筒子僻角的厢格子里,身边就这么一两个老丑的嬷嬷照顾着。

    得有两个多月没见,这次不晓得又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想见自己了……一见面总是贪个不完。

    想起她缱绻于怀中的柔,他其实对她还是渴念的。带着几分同情的渴念……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同情而乱了心。

    清健的身躯走过去,问嬷嬷:“大晚上找我何事?”

    胖嬷嬷姓沈,披着油衣,不敢打伞,怕深夜里太招摇。被雨淋得一晃一晃,支支吾吾道:“朴小主出事儿了,喊、喊宋督军给出主意。”

    他又打断话,问出了什么事?

    语气不带停的,冷峻面容上微微掠过一丝不耐烦。

    也不晓得是不是天生这么冷,每次沈嬷嬷来找他,都是这样板着脸没有多少耐烦的样子。沈嬷嬷一句两句说不清,只得豁出去道:“要生了,是难产,朴淑女问您是保大还是保小……”

    嬷嬷说的是朴玉儿的原话,其实问出这话来也是愚蠢,保大保小又能怎样,保小了莫非还能叫他抱回去养吗?原不过是想试探他,自己在他心底的分量到底有几分重罢了。也或者是为了要告诉他,你看我这样没命地爱你,竟是为你生儿育女都肯了。

    “哗啦——”但夜空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禁宫震荡,嬷嬷的话宋岩便听得半浑不清。

    “大少爷、大少爷……”一个青衣仆从模样的在宫门边上招手,许是太着急,左右周遭的护卫也都熟络,便举着伞跑到他跟前道:“少爷,少奶奶要生了!产婆说胎位不正,少奶奶疼得嗷嗷的,隔着窗户一个劲直喊您。怕是要难产呢,老爷叫你赶快回去!”

    难产么?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也不过就一个时辰功夫……

    他想到家中淑贤的小娇妻,簪子的尖尖磕一磕手指头都要痛半天的,两道浓墨的剑眉不由蹙起来。

    这时候裕亲王的骏马也到了,大雨淋漓,看到马背上裕亲王怀里起出的小儿身形,他连忙丢下二人走过去。

    大太监张福跳下马车,宋岩躬身行揖,张福道:“这雨下得没玩没了,仔细淋着我们小世子,快去命人准备辆轿子过来。”

    “呜……”五岁的楚邹梦中嘤嘤呜呜欲醒,裕亲王宠溺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那父与子的一幕,宋岩抬头看见,心中只觉一柔,不动声色地拱手道:“暖轿已为裕王爷与小世子备好,即刻就可启乘进宫。”

    裕亲王看了他一眼,大约赏识他这时候还敢与自己亲近,一弯身抱着儿子进了鎏金暖轿。

    那边厢沈嬷嬷在宫墙下看着,想起他刚才的语气,还有青衣仆从说的一番话,只得跺跺脚回去了——两个女人都要生,还能怎么办?

    宋岩刚吩咐完家仆,原还想再问些什么,回头一看嬷嬷已不在。只当是朴淑女熬了三个月熬不住,又编出个甚么理由想见自己,便也就没当做一回事。

    那身体里隐隐的悸动又沉下去,心下略有点空落。

    裕亲王的轿子往内廷里去,雨越下越大,宫中渐渐只剩下一幕雾帘,朦胧看不清。

    “唔——”东筒子尽头的厢格子里,朴玉儿嘴里咬着手帕,拼了命地往下使力。

    那强抑的撕心竭力的痛吟,在电闪雷鸣下显得多么不起眼,但凑近着听,却听得人骨头打颤儿。

    女人生孩子当真是过鬼门关呐,锦秀两手攥着铜盆子,沿着低矮的绿柱红墙下走过来,心里头就跟绳揪着似的难受。

    皇帝最近一次征宫女已经是在两年前,宫女们从玄武门进入内廷后,须得经过层层筛选,最后把平庸的分去做事,剩下几十个出挑的留给皇帝做淑女。淑女在得了恩宠后就可搬出去,住进东西六宫。

    这个犄角旮旯的院里已经没什么人住了,只剩下自己和朴玉儿不熟不疏的做个伴。都是上上批选进宫来的,这四年多陆续走了两拨人,如今谁还记得她两个大龄未幸的淑女,渐渐不亲近也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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