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刘宇亮已不是刚将行辕设到宁乡军时的军事白痴,孙元的话他自然明白,一呆,讷讷道:“却是忘记了,洪老亨肯定不会同意的。没有各镇兵马配合,我宁乡军自然是什么都做不成的。”

    说到最后,他长叹一声,满面都是失落。

    在此之前,他还真想过一旦让宁乡军保自己进了济南,之后不知道有多风光。到时候,自己自然会上一道折子给天子和朝廷,将自己坐镇济南之后,孤军奋战,保一省省会不失的政治和军事意义大吹特吹。

    这样的功劳,朝廷就不得不赏了。

    嘿嘿,虽然说所有人都知道济南不可能丢的。可仗没打完,谁知道呢!谁敢假设,如果我刘宇亮没有进济南,济南就能守住。

    如果有个万一呢?

    因此,这山东之战,我刘宇亮就压倒洪承畴,拿到首功了。

    到时候,我刘宇亮阁臣的位置算是坐稳了。内阁首辅的位置我也不妄想,但次辅之位还是可以争取争取的。真当那个时候,我刘宇亮的人生才算是真正圆满了,此间风光,自不用多言。

    老夫一旦在内阁和朝堂上站稳了,孙太初这个得意干将自然要大大提携以为酬功。一镇总兵官算得了什么,九边重镇,你随便挑。

    不过,孙元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到他头上,叫他顿时从幻想的天际跌落尘埃,其中的失望当真是让他无法忍受。

    见刘宇亮一脸的落寞,孙元反安慰起刘宇亮来:“阁老,不进济南也没什么。末将以为,这济南还真守不住,说不定,一省省会陷落的事情要发生了。”

    “不可能,不可能,济南怎么会陷落。”刘宇亮不住摇头,不过,对于孙元的谋略,他还是很信服的,心中隐约起了一丝不安。面容就变苍白了:“糟糕,如果济南真丢。只怕老夫也免不了要吃挂落。不但老夫,山东各级官员,各镇军官巡抚,都要糟。倒是洪老亨……朝廷正要用他,未必会有什么事。”

    孙元点头:“正是,洪承畴现在是一动不如一静,不再吃败仗,就算是胜利。阁老,咱们看看再说吧。”

    “哎,看看,还看看。老夫倒是可以看看,只怕太初你这边顶不住。”刘宇亮郁闷地叹息。

    事实正如刘宇亮所说,接下来几日,各镇前来讨要骑兵的人络绎不绝,搞得孙元很是恼火。与此同时,上头又开始来找孙元的麻烦,特别是陈新甲这个与他不和的老上司。说是孙元部如今的兵力已经超过一营,已是大大有违明朝军制,让他将新编入宁乡军的兵马交给宣镇。

    孙元头疼不已的同时,又是暗自愤怒:这鸟人打仗的时候看不到人,可现在却钻出来捣乱。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兵凶战危,正该同心同德一至对外。你却好,反想着来找我麻烦。还不是看我孙元扩充了实力,想来占便宜。当处王允成将川军整个儿地拉到高起潜那边去的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还不是看我孙元职位低微,是你的下属,想以势压人?

    黄佑:“太初,单就陈总督,还好办,反正又刘阁老顶着。而且,战场上,贸然分兵,也有损宁乡军战斗力。不过,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怕就怕陈新甲和各镇总兵闹到洪总制那里去。”

    坐在中军大帐之后,黄佑小声地说。

    他这几日又是忙着布置防务,又是应付各镇前来讨要兵马的军官,累得面容憔悴:“山东之战已经打成烂仗,洪总制毕竟是外来人,秦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开到山东。对于各镇,洪总制还多有依仗。到时候,群情汹涌,只怕一向超然的洪亨九也不得下令了。到时候,将军就算想不将军队交出去也难。”

    孙元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摸了摸额头:“黄兄,我何尝不在为此苦恼,可又能如何?或许,唯一的破局之举就是学王允成,护着刘阁老杀进济南去。可建奴势他,现在各军防守自家营盘尚且不足,刘阁老毕竟没带过兵,各镇总兵又不买帐。不可能像当初一般,全力配合我军。”

    “而且,就算我拼着一条命不要,杀进济南,也守不住啊。难不成真要学唐时的张巡,将一腔子热血都撒在济南城中。某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只可惜军中弟兄平白陪我战死疆场啊!”

    “难不成,我孙元这次是真要困死在这里。”

    一想到要将好不容易收集来的两三千兵马分出去,其中还有被自己当成宝贝疙瘩的骑兵,孙元心中就在流血。

    山东之战打到现在,已经是无法可想了,即便孙元击溃了多铎的骑兵。可多铎的骑兵不过是一支偏师,而且损失也不足以让兵力雄厚的建奴伤筋动骨。

    相比之下,明军王允成部全军覆没,六镇大军也被多尔衮打得节节败退。高王二人被敌阵斩极大的折损失了各镇兵马士气,明军吃得亏更大。

    自那一战以后,明军就全线退守。

    这些天以来,清军不断派出兵马进攻明军各地的关隘和营寨,小规模的战役就没停过。自然,明军依旧是从失败走向失败,就没在战场上体面过。

    按照真实历史所记载的那样,结果就是济南城陷落,大屠杀。然后,抢够了的清军放弃已经被杀成尸山血海的空城济南,沿天津卫方向大摇大摆地回辽东去了。

    见孙元一脸丧气,困坐愁城模样,黄佑心中也是难过。

    他安慰道:“太初休要烦恼,以你的智略,定然能想出良策的。”

    “良策,我又能想出什么良策?孙元只不过是一芥武夫而已。”

    黄佑:“太初,因而不能这么说。当初在泗州,你说降一斗谷和乾公鸡,反间计就使得不错嘛!”

    “黄兄谬赞了。”孙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之所以使出那样高明的计策,不过是因为对历史的先知先觉,知道这两个家伙将来会出卖高迎祥而已。真说起使计,自己不过是一个门外汉。

    不对……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

    孙元心中一动,隐约把握到了什么,将头低了下去,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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