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春暖 作者:肉书屋

    花开春暖第23部分阅读

    忙遣了周嬷嬷去京城请安探望。

    过了大半个月,周嬷嬷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细细的和周夫人和李老夫人禀报着: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满京城都说景王和汝南王世子砸了南风馆,把我唬了一跳,就找了王妃身边的顾嬷嬷打听了,顾嬷嬷说,世子陪着景王在南风馆听曲儿,也不知怎的,竟和威远侯家二少爷打了起来,把人家腿给踢断了,王爷赶紧请了黄太医过去威远侯府,又亲自过去陪了礼,才算平息了这事。”

    李老夫人拧着眉头,若有所思,周夫人挑着眉梢说道:

    “也不过打了一架,也不是什么大事,姐姐怎么就气得病了?小恪从小就爱动刀枪,也没少跟人打架。”

    周嬷嬷为难着,低声说道: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顾嬷嬷不肯再多说,回来前一天,我正在屋子外头候着,正好碰到镇宁侯府的汪嬷嬷过来请安,她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儿话,听汪嬷嬷说,打架那天,三少爷和五少爷正好也在南风馆,说世子爷打架,是为抢一个清小倌,叫什么千月的,打完架就带回去了,听说已经买了宅子,安置在外头了。”

    周夫人目瞪口呆的听着,急忙转头看着李老夫人,李老夫人也满脸惊讶,迷惑起来,

    “我怎么看小恪也不象这么糊涂的人那景王呢?也是为了那个千月?”

    周嬷嬷尴尬的摇着头,

    “回老祖宗话,奴婢就听到这些。”

    李老夫人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句,挥手斥退了周嬷嬷,周夫人伤心起来,

    “母亲,这又是怎么了?汝南王府就这么一根独苗……”

    周夫人说不下去了,李老夫人怜惜的看着她,想了想,低声安慰道:

    “你也别多想,我看着,这事必定另有原因,小恪不是那样的糊涂人,他如今和景王形影不离,被泼些脏水,也是难免,再说了,就算是有些个龙阳之好,也不是什么大事,随他喜欢就是了,往后不是一样该娶亲娶亲,该生子生子,又不妨碍什么去。”

    周夫人用帕子拭着眼泪,点了点头,

    “母亲说的是,京城里,这也成过风的,我六叔,不就养了一院子的娈童,照样生了一群孩子出来,我只怕这议亲上头……”

    李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大家议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有几个会因了这个,不跟汝南王府议亲的?再说了,这姬妾通房是宠,那男宠也一样不过是个宠,能有什么不同的?你且放宽心。”

    周夫人点着头,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李老夫人思量了片刻,接着说道:

    “云欢的亲事,不能再耽误了,你先前说想让她嫁到京城去,我觉得这样也好,等萧儿中了举,咱们总是要搬回京城住着的,往后也能就近照应着些,你也和你嫂子、姐姐说说,让她们也帮着留心一二,要家里和睦,人一定要好”

    周夫人忙点头答应着,

    “我这就回去写信,说起来,小恪若真有这样的毛病,就是他再求上门来,我也不能把云欢给他当年,六婶多少委屈,虽说象母亲说的那样,姬妾男宠,都不过是些玩意,可这男宠,总让人恶心得不行,又最能乱了规矩礼法,我是不能让云欢受这样的罪去”

    李老夫人苦笑着点着头,

    “你说的极是,咱们不管别人,咱们家孩子,不能受这样的委屈去。”

    周夫人当天晚上回去,就斟酌着写了信,托了娘家嫂子和汝南王妃给云欢留意着合适的人家。

    进了七月,一家人紧张起来,古萧八月初就要到杭州府下场考试,李老夫人命人取出了古萧父亲当年下场用的提篮等物,又仔细挑选着跟从的人。

    金志扬也提前几天,从台州赶了过来,准备陪古萧到杭州府应试,李老夫人和周夫人都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有陈先生陪着,又有金志扬这样中了解元的人陪着,再没有什么好多担忧的了。

    八月初,算着日子,挑了个吉时,陈先生、金志扬陪着古萧上了船,往杭州府考试去了。

    第94章 守株待兔

    八月中,古萧回到家里没几天,从杭州府一路急奔过来的头拨报喜人高挑着榜文,敲着明锣,一进上里镇地界,就一路高喊着:

    “恭喜古老爷讳萧高中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直奔古府过来,古家门房早争先恐后的飞奔进去通报了,李老夫人喜气盈腮,一迭连声的吩咐着:

    “赏头拨一人两百两银子再后一拨,一人五十两再往后的,一人二十两”

    周夫人有些眩晕般摇晃着站起来,跟在后面高声吩咐着:

    “多抬几筐铜钱出去还有笔砚快”

    古萧傻笑着坐在扶手椅上,手足无措着挠起头来,古云欢站起来,满脸笑容的拍了拍古萧的头,

    “如今你也是解元了,咱们家,可有三个解元了”

    李小暖眼睛亮亮的看了看古萧,又转眼看着喜气洋洋的李老夫人,暗暗舒了口气,汝南王世子,再加一个正如日中天的皇子,这份情面,换一个解元倒也绰绰有余,如今这解元到手,一个才子的名头是占定了,往后就算古萧省试里一时不中,也不至于让人轻看了去,最多说他时运不佳。

    若是象原来自己打算的那样,再有一笔好字画,自己好歹还记着些绝好的诗文,从中间随便找几首出来给他用用,什么独钓寒江雪的,配上画,根本不用中举,这一个大才子的名头就响当当的了,有钱有名,后台又硬,这日子,还不是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多少惬意当什么官唉人算不如天算,可惜了的。

    要不,再想想法子?

    李小暖正胡思乱想着,古云欢推了推她,笑着说道:

    “你看看,那边笑傻了一个,这边也笑傻了一个”

    李小暖被她说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间,李老夫人看看她,又看看古萧,哈哈大笑起来,古萧脸上涨得通红,头也不敢抬起来了。

    周夫人意气风发的指挥着众丫头婆子奔进奔出的忙着,片刻功夫,沉沉的大红封就高喊着赏了出去,亭伯带着几个外管事,已经抬了成筐的铜钱出来,大把大把撒了出去,一时间,古府门前人头耸动,铜钱落地的脆响声,乱七八糟的恭贺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鞭炮声,响成一团,整个上里镇的人仿佛都涌到了古府门前,年纪大些的人,开始说起当年古状元连中三元的盛况来,感慨着古家简直是要拔尽了两浙路的天灵地气。

    可怜第二拨、第三拨、第不知道多少拨报喜人都被堵在了几条街外。

    李老夫人招手叫了古萧坐到自己面前,伸手抚着他的脸颊,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哽咽着,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周夫人站过来,脸上泛着兴奋的红晕,看着古萧,却抹起眼泪来,象是哭又象是笑着吩咐道:

    “萧儿还不赶紧给老祖宗磕头这解元,可是老祖宗的心血”

    古萧忙站起来,拉了拉衣襟,郑重的跪下磕了个头,李老夫人忙示意竹青扶了古萧起来,流着眼泪笑着说道:

    “这都是你父亲保佑你”

    周夫人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用帕子捂在脸上,一时说不出话来,李小暖示意着古云欢,古云欢忙站起来,上前扶着周夫人坐到旁边椅子上,笑着说道:

    “看看你们古萧考了个解元回来,你们怎么倒哭起来了?”

    李小暖也站起来,笑着说道:

    “老祖宗,夫人,这满府的人还等着领赏呢,您派好了外面的,还得赶紧派家里的赏钱才是”

    李老夫人抹着眼泪笑了起来,

    “这哪里是哭?这是高兴,人一高兴啊,也要流眼泪呢赏钱的人人都有梧桐院、外书房、书楼和陈先生院子里当差的,每人十两银子,其它的,每人五两”

    屋子里侍候的人笑逐颜开的磕头谢着赏,竹青带着几个小丫头端了沐盆等过来,侍候着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净了面。

    周夫人忙着又打发人去京城和台州报喜去,李小暖和古云欢告了退,赶紧出去到翠薇厅打点派赏、祭告等事去了。

    晚上,李老夫人准备了宴席,郑重谢了陈先生,陈先生也极为高兴,大醉而返。

    古府上下,因为古萧中了解元这样的荣耀事,喜气洋洋着热闹起来,婆子管事出门,脚下都生起风来。

    隔天,金志扬就赶到了上里镇,恭贺古萧的高中,又是一番热闹,紧接着的几天,同州同县、邻近州县同科中举的举子们,有的和古萧相识,有过一面之缘,有的只是慕名,赶到古家,恭贺拜会这一科的解元公。

    古家一时人来人往着热闹非凡起来。

    没几天,去京城报喜的管事就急如星火的赶了回来,带回了京城镇宁侯府和汝南王府的贺礼,也带来了汝南王府的口信,程恪已经启程,要亲自过来恭贺古萧的高中。

    管事期期艾艾的禀报着,表少爷又和人打架了,这趟过来,是恭贺,顺便也是避避风头。

    周夫人惊愕起来,这程恪,怎么越长大越不省心了?惊愕之余,又庆幸起来,她的萧儿,可不会这样净是闯祸

    没几天,程恪就带着众多护卫小厮,十几辆大车,进了上里镇,周景然居然又形影不离的跟了过来,李老夫人惊喜着却又有些疑惑起来,周景然已经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府邸,也是有了家的人了,怎么又跟着过来了?

    跟着程恪一起来的,还有京城最有名的喜芸班,程恪和周景然认真的和李老夫人说着,两人特意请了这喜芸班来,要好好唱几出戏给古萧道贺,李老夫人和周夫人面面相觑着哭笑不得起来。

    周夫人只好指挥着仆从管事,连夜在前院搭了戏台出来,周景然和程恪拉着古萧,陪着当天过来的举子们看了一上午戏,下午,两人建议古萧陪着各位举子们去云水间会文去,说是也应该让老夫人和府里的夫人小姐们看戏、取取乐才好。

    古萧连声答应着,直觉得两人想的周到,古云欢跃跃欲试着,想去看看这在京城就闻名遐迩的戏班子,却被周夫人和李老夫人一口挡了回去,家里如今忙乱成这样,小姐们哪好到前院去的?

    第二天,慕了解元公文名和慕了喜芸班戏名而来的人更多了,古府上下更加忙碌起来,每天都大开着宴席,招待着远或不远、首次或二次或三次而来的秀才举人们,家下人等忙得脚不连地,却又两腋生风,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京城的热闹繁华中。

    周夫人精神十足,天天从早到晚坐镇在翠薇厅,指挥着府里上上下下,唯恐招待不周,让人小瞧了这连中三元的状元府邸去,古云欢也只好天天跟着周夫人,辛辛苦苦着呆在翠薇厅,忙成一团。

    李小暖知趣的退在后面,每天只陪在瑞萱堂,安静的抄书种花,陪李老夫人说着闲话。

    到了八月底,戏班子已经唱了七八天的戏了,再有两天,就能结束了,古云欢每天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唉,她从来都是盼着恪表哥来,这是头一回,竟然盼着他赶紧离开古府,赶紧回去京城,把这戏班子,赶紧带走吧,赶紧让她好好歇两天吧

    九月初一,李老夫人一早去了灵应寺还愿,李小暖送走了李老夫人,空闲下来,懒懒的躺到床上,又睡了一会儿,才慢腾腾的起来吃了半块点心,喝了杯茶,在院子里晃来晃去,盘算起来,喵的,又是准备不足,没想到这两个祸害竟然带了戏班子来,闹到现在还不走,手头的书早就看完了,书楼又不敢去,天天抄书抄得腻烦死了,要不到哪里走走去?

    后园这个时候应该最空,上上下下都忙着前院的宴席和戏台,哪还有人有功夫逛园子?可怜那满湖的荷花,为谁鲜艳为谁妍,要不,现在去看看那些荷花去?这个时候,荷花已经开到了尾声,那莲蓬却正是好时候,李小暖心动起来,这些天,她留心着,那程恪和周景然几乎天天往外跑,今天出去逛逛,不过一会儿功夫,哪有那么巧的,嗯,快去快回

    李小暖转身回到屋里,叫了蝉翼过来,换了身素净衣裙,带着兰初往后面园子里逛了过去。

    园子外的书楼上,程恪一只手背在身后,站在窗户前,慢慢摇着折扇,皱着眉头,带着丝焦躁,远望着与书楼一墙之隔的古府后园。

    周景然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端着碟葡萄,一边慢慢晃着摇头椅,一边吃着葡萄说道:

    “都看了七八天了,我跟你说,别看了,咱们回去吧,那丫头比你聪明,必定不肯出来的这一趟,你还是赶紧死了心吧,我早就和你说了,一个小丫头子罢了,也就是长得好看些、有趣些,你想要,不过一句话的事,哪要费这样的气力?你也真是闲得慌,天天这么呆看着那个破园子,竟能连看这七八天?真是死脑筋啊”

    第95章 打算

    “我看了七八天,你不也跟着吃了七八天的葡萄了?我脑筋是死的,那你头上那个呢?”

    程恪也不回头、也不气恼,语气悠然的反问道,周景然打了个呵呵,

    “我,呵,啊,那个,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嘛。”

    “你是不放心我?还是……嘿嘿”

    程恪晒笑起来,周景然轻轻咳了两声,干脆转了话题,

    “小恪啊,你姑母让你看了那么多闺秀,你到底有看中的没有?看中哪家的姑娘了?你姑母可是一天念叨几百遍,急得头发都要白了啊”

    程恪转过头,盯着周景然看了一会儿,慢腾腾的问道:

    “你觉得哪个好?”

    周景然把手里的碟子放到旁边的几上,用帕子擦了擦手,白了程恪一眼说道:

    “又不是我娶亲,难不成我觉得哪个好,你就娶哪个?”

    程恪摇着扇子没有说话,周景然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周景然才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小恪,你最知道我,真没那个心思,我是个懒人,学文不成,学武也不成,就想这么懒懒散散的做个富贵闲人,一辈子逍遥自在,你别理他们,你想娶哪家的闺秀,就娶哪家,就算退一万步说,有一天真被逼到不得不争的份上了,咱们靠本事,也不能拿父母妻儿赌进去不是,你只随自己心意挑选就是了。”

    程恪转过头,看着周景然,声音沉郁的说道:

    “这事,能随了你心意?随了我心意去?这两三年里头,生出那么多的事来,你也不是不明白,别人的想头咱都不怕、也不在乎,可是……”

    程恪顿回了后面的话,周景然从摇椅上站起来,和程恪并肩站在窗前,茫然的看着不远处青翠中点缀着似锦繁花的园子,半晌,才低低的说道:

    “大哥是嫡长,这些年守边,功勋卓著……”

    程恪沉默着没有说话,只缓缓的摇着手里的折扇,周景然突然抬手狠狠的拍打着窗台,恨恨的说道:

    “这皇贵妃,这景王”

    程恪收了手里的折扇,用折扇轻轻敲着周景然的手背劝道:

    “好了,那窗子可没惹着你,你不早就想明白了这王位的事吗,至于姑母,倒用不着你替她操心去,你别让她替你操心就是了。”

    “子凭母贵,母凭子贵,我不好,她又哪能好得了了?”

    周景然拍着程恪的扇子,

    “别老用你这扇子敲我,你这东西是精钢的,精钢的你不嫌重,我这手骨都让你敲碎了”

    程恪笑着收回扇子,看着周景然,叹了口气劝道:

    “你也别想太多,过一天看一天吧,我小时候,父亲就经常教我,凡事预备着,做可以,不做也可以,你生在皇家,又能有什么法子?还是要凡事预备着,总不会错,总得留些保命的东西吧。”

    周景然颓然起来,手撑着窗台,垂着头,长一声短一声的叹起气来,程恪同情的看着他,笑着劝道:

    “算了,你就想开吧,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能件件事都能顺着自己心思的?”

    周景然转头看着程恪,突然笑了起来,

    “小恪,你还是听我的,去跟李老夫人要人去,虽说这年纪是太小了些,也没什么大碍,要了来,先带回府慢慢调教着,过几年再圆房就是了,那丫头生得太好,再过两年,更得诱人,谁见了都得生出别样心思来,她可是个没半点根基的,你又不能天天在这上里镇守着,保不准一失手,让人占了先,你可就先不如意一回了。”

    “万一那丫头不肯呢?”

    程恪看着周景然,认真的问道,周景然笑了起来,

    “你也是对那丫头太上心了些,这女子嫁人,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一,二来,她肯不肯又怎样?”

    周景然声音拖长着傲然起来,

    “这事,由得了她?你宠她,那是她的福份”

    程恪闷闷的哼了一声,

    “我跟你说过,那丫头是个暴脾气,一点也不温婉,是个狠角儿,我是担心着真开口要了,那丫头不肯,要死要活的,真一头碰死了,你能赔我一个活的出来?”

    周景然眼睛里亮起了八卦的光芒,兴致高涨起来,

    “小恪,你倒是说说,在福音寺,你到底吃了她什么亏?除了那一回,咱们可都是一块儿见那丫头的,这事可不好瞒着哥的,你就跟我说了吧,她到底怎么你了?这暴脾气,这狠角儿,可不是随便说的,赶紧说说,哥帮你掌着眼看看,咱也好商量着怎么样早点把那丫头弄到手……”

    程恪额角的青筋又跳了出来,周景然越说越兴奋,

    “骗你了?那丫头骗人装可怜倒有一手,可这和暴啊狠的可扯不上边,那就是打你了?她打你?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不可能啊,拿刀子捅你了?也不会啊,我问过你那几个小厮了,再说我记得清楚,你也没受过伤,没被人捅过啊,你捅别人倒是有过,在个寺院里,又是在福音寺,一个六岁的小丫头片子,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唉呀,小恪呀……”

    程恪额头青筋暴跳着,恶狠狠的指着周景然叫道:

    “闭嘴你跟个女人一样啰嗦”

    周景然仿佛没看到程恪的暴怒,只拧着眉,喋喋不休的缠着程恪,一定要他说说福音寺的事。

    园子里,兰初跟着李小暖,一路走一路看,一路说着话,悠悠然往湖边走过来。

    程恪探出半个身子,有些兴奋的仔细看着出现在园子里的两人,周景然急忙住了嘴,和程恪挤在一处,探头往园子看去,两人屏气凝神看了一会儿,周景然兴奋的笑出了声,

    “是那丫头,还真让你等到了唉你等等”

    周景然一把拉住正要转身冲出去的程恪,

    “你准备怎么跟她说?”

    程恪怔了怔,迟疑着说道:

    “我就问问她,若她肯,这次就讨了她带回去。”

    “小恪,你记着,对女人要温柔,要哄着,你别板着脸,要笑,温柔的笑,先哄回家,再慢慢做规矩就是了,听到没有?”

    程恪皱着眉头,想了想,点了点头,周景然松了口气,跟在程恪后头,往楼下奔去。

    楼梯口,几个小厮正坐在门厅里,无聊的说着闲话,见两人匆匆冲下来,急忙站了起来,程恪也不停步,指着洛川和青平吩咐道:

    “你们两个跟着”

    青平紧赶了几步,冲到前面,洛川紧跟在后面,一行四人,往离书楼最近的角门奔了过去。

    一行四人进了角门,借着花园里的假山、树木、花草隐着身形,轻手轻脚的,做贼般往湖边摸了过去。

    李小暖和兰初说着话,一边指点着湖里的荷花莲蓬,一边沿着湖边木栈道往前走着,走了一会儿,越过九曲桥,来到一处荷花丰盛处,李小暖仔细看着靠湖边处的几枝大莲蓬,笑着说道:“就在这里歇一歇,摘些莲蓬回去。”

    兰初答应着,李小暖往木栈道边站了站,伸手去够一枝大莲蓬,兰初忙拉了她回来,

    “姑娘就在边上看着就是,我来摘,这栈道上,连个护栏也没有,万一姑娘滑到水里,兰初可就是死罪了”

    “不过扣些月钱,何至于死罪了?”

    李小暖笑着说道,往后站了站,看着兰初摘莲蓬,兰初摘了七八个大莲蓬,堆到栈道边的长凳子上,李小暖干脆坐了下来,挑了枝沉实压手的莲蓬出来,掰开来,取出粒莲子,仔细的去了莲心和外面一层莲衣,送到嘴里,咬了几下,取了粒莲子递给了兰初,笑着说道:

    “这莲子清甜的很,你尝尝。”

    兰初接过来,剥开来送到嘴里,笑着点着头,

    “今年的莲子真是好吃,咱们再多采点,回去用银铫子熬莲子茶吃,这样新鲜莲子熬出来的莲子茶,味道最好。”

    程恪和周景然躲在离李小暖不远的假山后,看着李小暖笑颜如头花的挑莲蓬,一粒粒剥开吃着莲子,程恪牙酸般嘀咕道:

    “真是个贪吃丫头”

    周景然弯下腰闷笑了起来,程恪回过身,瞪了周景然一眼,转过头,指着兰初,做了个打晕的手势示意着洛川,洛川点了点头,程恪正要冲过去,周景然一把拉住他,俯到他耳边,低低的交待道:

    “温柔一定要温柔”

    程恪不耐烦的点着头,推开周景然,和洛川一左一右,一起纵身跃了出去,两个起落,就冲到了李小暖和兰初面前。

    李小暖愕然看着冲过来的程恪和洛川,一时傻住了,兰初尖叫一声,丢了手里的莲蓬,急忙往李小暖身边扑了过去,洛川落在兰初身后,抬手一掌,击在兰初脖颈间,再往前探了半步,伸手接过往前冲着倒下去的兰初,扛在肩上,极其利落的纵身退到假山后,将兰初放到了地上。

    李小暖目瞪口呆的看着洛川击晕了兰初,又拖走了兰初,猛的转过头,看着已经理好衣服,正摇着折扇,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程恪。

    第96章 不长进

    李小暖缓缓站了起来,程恪手里的折扇顿住了,满眼警惕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抿着嘴,微微眯着眼睛,盯着站在她面前的程恪。

    程恪小心的后退了半步,又开始慢慢晃着手里的折扇,意态仿佛很悠然的看着李小暖说道:

    “臭丫头,咱们的帐,得好好算一算”

    李小暖盯着小心而警惕的看着她的程恪,微微垂下眼帘,目光从程恪脸上,缓缓移到了程恪脚下的木栈道上,算帐?他要算哪笔帐?他喵个猫的,不过就是踢了他一脚,这点子事,一个大男人,竟然记到了现在还要算帐?

    什么东西

    算了,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低低头算了,这种祸害,能少惹还是少惹的好。

    李小暖态度恭谨的微微曲膝蹲下身子,恭敬温婉的说道:

    “表少爷,寺里的事,是小暖冒犯了,请表少爷念在小暖年幼无知,无人管教的份上,大人大量,饶了小暖这一次。”

    程恪呆住了,睁大眼睛看着恭谨异常的赔着礼的李小暖,心里放松着喜悦起来,绽放出满脸笑容,李小暖眼风扫过笑容满面的程恪,暗暗松了口气,程恪轻轻摇着折扇,声音喜悦着轻佻起来:

    “爷就饶你这一回,不……”

    “多谢表少爷,表少爷真是气度宏大,高人雅量,小暖谢过表少爷,小暖告退”

    李小暖急忙恭敬的接过话头谢道,边说着,边转身就要奔出去,程恪急忙上前两步,伸手挡在了李小暖面前,气急败坏的叫道:

    “爷的话还没说完呢?谁让你走的”

    李小暖缩着肩膀,胆怯的往后退了半步,程恪用扇子敲着李小暖的头,生气的说道:

    “爷这帐,还没算完呢?谁让你走的?”

    李小暖被他的扇子敲得头骨生疼,急忙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抚着头,痛得眼泪汪了出来,满眼委屈的看着程恪,声音温软的说道:

    “你说过饶了我这回。”

    程恪看着李小暖被他敲得通红的额头,呆了呆,忙收了扇子,伸手就想去抚李小暖额头上的那片通红,李小暖吓得急忙往后退去,程恪的手落了空,尴尬的停在了半空,呆了呆,胡乱挥了两下手,李小暖小心的看着他,又往后退了两步,程恪警惕起来,两步跨到李小暖面前,伸着手臂,把李小暖挡在了怀里,声音缓和了下来,

    “爷的话还没说完呢。”

    李小暖恨恨的咬着嘴唇,喵的,这祸害倒长进了李小暖微微往后蹭了半步,离程恪远了些,程恪低头看着李小暖,想了想,语气更加和缓了些,

    “以前的事,爷不跟你计较,你跟爷回京城吧,往后跟着爷,爷不会委屈了你。”

    李小暖眼眶微微缩了缩,心里大怒起来,喵的,什么东西李小暖两只手紧紧揪着帕子,只恨不得一脚踢飞了眼前的混帐东西

    程恪弯下腰,侧着脸探看着低垂着头的李小暖,语气温柔着暧昧起来,

    “你若愿意,晚上我就找李老夫人讨了你去,咱们明儿就启程回去。”

    李小暖猛的抬起头,眼神凌利中带着丝轻蔑,飞快的扫过程恪,程恪呆了呆,李小暖已经垂下了眼帘,两只手紧紧拧着帕子,羞涩而飘忽的低声问道:

    “出嫁不是要有三媒六聘的吗?”

    程恪被那丝转瞬即逝的凌利和蔑视看得有些心神恍惚,听着李小暖的声音里的羞涩和胆怯,面容柔和下来,忙笑着解释道:

    “只有世子妃才有三媒六聘,有爷疼你,还不是什么都有了,那三媒六聘不要也罢,”

    李小暖仰着头看着程恪,认真的说道:

    “聘则为妻奔为妾,没有三媒六聘,就是妾,我们李家有祖训,男不为奴女不为妾。我只能三媒六聘的嫁出去要不,你娶我做世子妃吧”

    程恪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李小暖缓缓往后退了半步,歪着头看着程恪,眯着眼睛,眼神里弥散出浓浓的嘲弄来,讥笑道:

    “表少爷也没少在我手里吃亏,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怎么连一星半点的长进也没有?还当我是不懂事的三岁小孩子,凭着几句话就骗得我跟着你私奔了?那你也得长得好看些才行啊”

    程恪愕然看着李小暖,紧接着,额头上的青筋就跳了出来,李小暖眯着眼睛看着满脸羞恼的程恪,眼角余光落到了程恪脚下的木栈道上,脑子里飞快的算计着,缓缓的转着身子。

    程恪恼怒的盯着李小暖,随着她的转身也跟着转动着,直直的面对着李小暖,抬手指着她,恨恨的说道:

    “你个臭丫头你”

    李小暖突然绽放出满脸笑容,笑颜如花的看着程恪,声音温软甜糯的说道:

    “表少爷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那要好好降降火气才好呢”

    程恪被李小暖如春花般骤然绽放的笑颜笑得头晕目眩起来,只觉得眼前心中,只有这一朵绚丽绽放着的解语花。

    李小暖看着失神呆怔着的程恪,突然搂起裙子,猛然抬脚,狠狠的踢了过去,程恪错愕着、下意识的往后躲去,他脚下,已经是木栈道的最边缘,这一退,脚下踩空,往后仰倒着,一头跌进了湖里,茂盛的荷叶、荷花、莲蓬被压得伏倒一片。

    李小暖用力过猛,扑倒在木栈道上,一只鞋也甩到了湖水中,李小暖趴在木栈道上,看着程恪淹没在水里,也顾不得鞋子,急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用力拉扯着被勾住的裙子,裙子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李小暖也顾不得许多,急忙拎着裙子往岸边奔去。

    假山后,洛川和青平早已经跃进湖里,救程恪去了,周景然狂奔到木栈道上,满脸急切担忧的看着已经被洛川和青平推着,双手搭在了木栈道边上的程恪,程恪气得两眼通红,恶狠狠的盯着远远站在岸上探看着的李小暖,李小暖迎着他的目光,扬了扬下巴,冲着他呸了一口,才搂着裙子,飞快的跑走了。

    周景然顺着程恪的目光,看着得意的扬着下巴呸着程恪的李小暖,又转头看着半截身子还拖在水里,满脸泥泞,头上还顶着片粉红荷花瓣的程恪,指着程恪头上的荷花瓣,想说话却暴笑起来,直笑得跌坐在木栈道上,上气不接下气。

    程恪双手用力,跃了上来,气急败坏的指着周景然叫道:

    “闭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哼”

    说着,扑过去,将满手的污泥狠狠的抹了周景然一头一脸。

    李小暖一口气奔回到松风院,急忙叫了蝉翼和玉扣过来吩咐道:

    “后园,九曲桥边上有个大假山,知道吧?”

    蝉翼和玉扣急忙点着头,李小暖喘着粗气接着吩咐道:

    “兰初晕倒在那里了,你们去扶她回来,若她醒了,告诉她,姑娘说了,什么也别说,先回去。还有,千万小心,最好别让人看到了,若有人问,就说兰初不舒服,旁的一句也别多说,有什么事都等回来再说”

    蝉翼和玉扣连声答应着,急忙冲出去接兰初去了。

    不大会儿,蝉翼和玉扣拖着面色苍白的兰初进了院子,李小暖心神不宁的站在正屋纱窗前往外看着,见三人进来,急忙迎了出来。

    蝉翼了玉扣扶着兰初进了屋,坐到扶手椅上,李小暖关切的看着兰初,紧张的低声问道:

    “兰初,你没事吧?头痛不痛?晕不晕?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就是脖子有点痛。”

    兰初喘了口气,低声说道,李小暖忙探过头去,仔细的看着兰初脖子上的一道红肿,恨恨的跺了跺脚。

    兰初满眼紧张的拉着李小暖的衣袖,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转头看着蝉翼着玉扣吩咐道:

    “你们两个去净房看看,热水准备好了没有,姑娘要沐浴,再让人给我也拎桶水来,我也要洗一洗。”

    蝉翼和玉扣犹豫着看着李小暖,李小暖挥了挥手,蝉翼和玉扣忙退了出去。

    看着两人出了门,兰初“呼”的一声站了起来,一把拉过李小暖,围着她前后左右看着,一把捞起李小暖划破的裙子,声音里已经带出哭腔来,

    “他……欺负你了?这裙子?”

    李小暖怔了怔,立即恍然明白过来,笑着将兰初按到椅子上,低声说道:

    “你别担心,没人欺负我,我把他踢到湖里去了,这裙子,是踢人的时候勾在木头上,被我自己弄破的。”

    李小暖耐心的解释道,兰初拎着李小暖的裙子,仔细看了,长长的舒了口气,拍着胸口说道:

    “吓死我了”

    李小暖强笑着看着兰初,兰初又呼了几口气,才转头看着李小暖,疑惑的问道:

    “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小暖收了笑容,垂着眼帘坐到榻上,脚尖踢着踏板,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

    “你也别问,这会儿,我不想说这事,反正,这会儿还没什么事,就是发生了,一时半会的,我还想不出什么法子,反正,也没坏到极处去,总是有法子的。”

    第97章 各有打算

    兰初迷惑的听着李小暖零乱的话语,凝神想了想,脸上闪过丝明了来,满眼担忧的看着李小暖,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

    “姑娘也别急,总能想出法子来。”

    李小暖抬头看着兰初,兰初担忧而伤心的看着李小暖,迟疑着说道:

    “这事,姑娘和老祖宗……说不说?”

    “你说呢?”

    李小暖惊讶里带着丝欣喜,看着兰初,低声商量道,兰初仔细想了想,轻轻摇着头建议道:

    “姑娘还是别说的好,姑娘想想,二小姐那心思,满府谁不知道,若是知道……这事……到底二小姐才是嫡亲的……姑娘,到底……”

    兰初含糊着说道,李小暖点着头,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说的极是,二小姐是老祖宗嫡亲的孙女儿,老祖宗对我好,可也不能好过二小姐去,这是人之常情,再说,”

    李小暖咬着嘴唇顿了顿,兰初放松下来,抬头看着李小暖,干脆直直的问道:

    “表少爷这样……对姑娘,可没半点尊重的意思,若是做妾,姑娘可千万不能去”

    李小暖笑了起来,看着兰初连连点着头,

    “可不就是想让我去给他做妾的,哼,我把他踢到湖里去了。”

    兰初睁大眼睛,半张着嘴,盯着李小暖看了半晌,才拍了拍额头说道:

    “姑娘也真是的……真是的……唉,踢就踢了吧,要是能把那份坏心思踢没了才好,他那么大个人,竟然被姑娘踢到了湖里,也真是……真是……”

    “真是够笨的”

    李小暖得意的接过了话头,兰初瞄了李小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

    “姑娘,你说,若是表少爷真找老祖宗要你去做妾,老祖宗会不会答应他?”

    李小暖脸上闪过丝阴影,耸拉着肩膀,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

    “老祖宗哪能拒绝?那是汝南王世子,是古家最大的靠山,古萧往后……”

    李小暖顿了顿,垂着眼帘,慢慢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老祖宗最多也就是借着年纪小,多留我几年罢了,你回来前,我就想过这事了,若是这样,倒不如现在就过去汝南王府的好。”

    兰初呆住了,看着平静如常的李小暖,有些困惑起来,

    “姑娘真要给他做妾去?这做妾的苦,姑娘”

    “呸他做梦”

    李小暖恨恨的啐了一口,抬头看着兰初,想了想,咬着牙说道:

    “天下这么大,哪儿不能去?再不济,出家先当几年姑子去不过就是不能连累了古家,总要先到他府里住一阵子,才好再想法子逃出去。”

    兰初惊愕的看着李小暖,半晌才反应过来,

    “姑娘真是……这倒也是,姑娘”

    兰初看着李小暖,郑重的说道:

    “姑娘去哪里,兰初就跟到哪里,姑娘若做了姑子,兰初也做姑子伏侍姑娘去,姑娘有我,还有魏嬷嬷呢”

    李小暖眼睛亮亮的看着兰初,点了点头,站起来抱了抱兰初,笑盈盈的说道:

    “这会儿看,还不至于到这一步,一时半会的,不会有什么事,就算真有事,咱们仔细安排着,总会有办法的”

    兰初被李小暖抱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听了李小暖的话,忙点着头,笑着说道:

    “老祖宗总说姑娘是有福气的人,有福气的人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李小暖笑得弯着腰,连连点着头,

    “咱们就是那事事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人”

    兰初嗔怪的看着明显是在取笑她的李小暖,指着她额头上的红肿问道:

    “姑娘头上,怎么红了那么一片?他还打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跌倒的。”

    李小暖抬手抚着额头的红肿,闷闷的说道,喵的,算了,他敲肿了她额头,她踢他入水,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程恪顶着满头满脸的污泥,浑身滴着水,强忍着满身恶臭出了园子,洛川早飞奔出去报了信,南海等几个小厮慌乱着取了干净衣服和一大叠大棉帕子,迎过来侍候着,程恪接过帕子,擦了两把头脸,南海急忙帮他脱了沾满污泥的长衫,远山拎起件干净长衫,正要侍候他穿上,程恪已经被恶臭薰得喘不过气来,暴躁着叫道:

    “换什么?回去让人备水”

    一边说着,一边奔着娑罗馆方向,急掠而回,远山和南海急忙纵身跃起,紧跟着程恪往娑罗馆奔去。

    周景然接过静安递过来的帕子,

    花开春暖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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