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可是……”</p>
慕天野直接打断他的话，“没有可是，你不要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孩子。所以不要再出事了。”</p>
叶少辰浑沌的大脑被“孩子”击中，眼前浮现那张可爱至极的脸，早晨王叔还打电话说，宝宝一直在喊“妈妈”。</p>
慕天野看他稍微冷静了一些，对章贺说，“你看着他，我下去看看。”</p>
“慕总，我和你一块去，”章贺说。</p>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慕天野厉声道，他快要被这一对主仆气死。</p>
章贺被他训得低下头不敢说话。</p>
叶少辰重重的吐口气说，“你和章贺一块下去，多一个人互相有个照应，我不会冲动的。”</p>
慕天野撇了他一眼，点点头。</p>
两个人脱了上衣和鞋子，毫不犹豫的跳进河中。此时已是深秋，水冰凉刺骨，再加上翻滚的浪花，章贺刚一扎下去，就打了个哆嗦。</p>
由于长时间水流的冲击，瀑布下方被冲出一个三米多深的水潭，慕天野顶着巨浪的拍打，一次又一次的返回水潭中。</p>
上上下下数十次，半个多小时后，慕天野和章贺在瀑布下方找了个遍，没有找到慕薇薇的影子。</p>
等等，那是什么？</p>
章贺看到岸边的蔓藤里缠着一直白色的帆布鞋，游过去将鞋子掏出来带上了岸。</p>
鞋子是三十七码，款式很简单，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牌子，大概不到一百块钱。</p>
“慕薇薇早晨穿的是这双鞋子吗？”叶少辰问蔡先生。</p>
蔡先生就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点头说，“是这双鞋子。那天从宾馆出来后，是艾莉莎去买的衣服和鞋子，当时尺码买大了，我记得艾莉莎还去换了一次。”</p>
叶少辰听到这话腿瞬间就软了。</p>
此时，还是慕天野沉得住气，他穿上衣服看着流向远处的河流说，“瀑布下面没有，那应该是被水流冲走了，章贺，立刻把所有的人调集过来，沿着这条河流往下找。”</p>
“知道了。”章贺穿上衣服去旁边打电话。</p>
蔡先生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心里暗暗的叹气，他也没有想到慕薇薇去一跃而下，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最后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为他偶尔听到gavin和张珩的对话。</p>
gavin警告张珩暂时不要动慕薇薇，等找到宝藏，慕薇薇随她处置。</p>
蔡先生不知道张珩和慕薇薇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但从张珩的态度看的出来，他想杀慕薇薇的心思很重。或许慕薇薇也看出了这一点，才毅然决然的跳了下来吧。</p>
“没有我事情了，我可以走了吗？”蔡先生鼓起勇气问，折腾了这么久一无所获，他也该回家了。</p>
慕天野甩甩刘海上的水珠说，“gavin走的时侯有没有说去哪里？”</p>
“我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告诉我？”蔡先生无辜的说。</p>
“行了，你走吧。”慕天野烦躁的说。</p>
蔡先生脸上露出欣喜，居然这么容易过关？于是生怕对方反悔，连忙站起来向谷口跑去。</p>
相反的方向，叶少辰顺着河流往前走，慕天野看着他背影，心里升起一种孤寂之感，他是真的很爱薇薇吧，所以才会如此心慌意乱，失魂落魄。</p>
慕天野的伤痛并不比叶少辰少，只不过他经历过生死，看的比他透彻，老天爷想要让你死的时侯，你怎么都逃不过死亡之手。但如果他心情好不想让你死的话，就算是必死无疑的处境也会造出绝处逢生之境。</p>
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p>
现在，他只能祈祷老天爷今天心情好，放薇薇一马。</p>
就这么沿着河道找了将近一周时间，该问的地方都问了，该找的地方也都找了，还是一无所获。</p>
希望越来越渺茫，叶少辰和慕天野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章贺知道他们心情不好，不敢上去多问，只能默默的做好后勤。</p>
一天傍晚，叶少辰几人寻找一处山村时，前面一堆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遥遥传过来几句话，“好像是个女的”，“好可怜”之类的。</p>
叶少辰莫名的心头一抽，慌忙跑过去。</p>
几个村名远远围着什么在看，中间还有几个警察和法医。</p>
再凑近一看，一具泡的发涨的尸体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白布，一股腐臭味在空气中飘荡。</p>
叶少辰握紧双手，头皮发麻，他有股冲动想上去揭开白布看看那人的脸，但是却没有一丝信心，他害怕。</p>
就在他纠结的时侯，他听到慕天野用极度压抑的语气问身边的村民，“你好，请问躺在地上的是谁？”</p>
村民扭头看了他们一眼，以为是赶过来看热闹的外地人，小声说，“我们也不认识，是今天下午顺着河流飘过来的，身体都被泡涨了，好吓人，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不过是个女人。”</p>
慕天野心疼的倒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是女人？”</p>
“头发长长的，应该是个女人吧。”</p>
慕天野的脑子被炸开，他扭头去看叶少辰，后者的脸部肌肉在抽搐，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p>
“我去问问警察。”慕天野艰难的迈出了那一步，是不是，总要弄个清楚，好过他们胡乱的猜测。</p>
民警正在取证，看到他走过来制止，“你是谁？不要靠近尸体。”</p>
“你好，我妹妹前几天不小心坠河了，我们一直在找她，所以，我想看看……”慕天野没有说话后面的话，但警察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p>
“啊，那正好，我们也正在发愁如何找死者的家属，你来看看，她是不是你妹妹。”警察上前就要揭白布，却看见慕天野向后退了一步，以为他是害怕，抬头警告他，“你做好心理准备，可能有些恐怖，毕竟尸体泡的时间有些久。”</p>
“嗯。”慕天野点点头，他自认为自己的心理素质还是很高的。</p>
然而当警察揭开白布的那一瞬间，慕天野觉得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心里一阵恶心，跑到旁边干呕起来。</p>
他以为人的脸再怎么变形，大体的轮廓是不会变的，但刚才看到的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眼睛暴突而出，一只眼球不见了，鼻子不知大的可怕，脸庞更是成了发泡过的面包，将五官挤在一起。</p>
叶少辰走过来拍拍他的背，小心翼翼的问，“是吗？”</p>
慕天野摇头，“不知道，辨认不出来。”</p>
警察似乎料想到了这种情况，对慕天野说，“这样吧，你刚刚不是说死者可能是你妹妹吗？你跟我们回去做个dna比对，这样结果最快。”</p>
“好，我跟你们去。”慕天野接过章贺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才感觉好了很多。</p>
尸体很快被法医抬上车，慕天野准备跟着警察离开。</p>
“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他对叶少辰说。这几天两个人很少交流，白天找人，晚上睡觉，除了偶尔沟通，没有多余一句废话。</p>
“嗯，”叶少辰轻声点头，然后目送警察的车辆离开。</p>
千万不能是薇薇，千万不能是薇薇……</p>
叶少辰在心中默默的祷告，如果在永远消失和死亡之间选择一个，叶少辰宁愿选择消失，这样至少还抱着一丝希望，觉得她生活在世界的某一处。</p>
赤裸裸的死亡对他，对孩子，乃至于对慕天野来说，都太过残忍。</p>
“老板，天快黑了，我们今天就先住在村子里吧。”章贺征求他的意见。再往前走，就又要露宿在野外了。而且天一黑也没有办法找了。</p>
叶少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点头。从刚才开始，他的心头就一直被抬走的那具尸体压着透不过气。</p>
在这个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他应该都没有办法好好呼吸了。</p>
村民还没有散开，章贺走到一个看起来比较忠厚的老人跟前，客气的问，“老人家，我们是外地来的，想在你们村子借宿一晚，请问有没有家里宽敞一点的家庭。”</p>
老人听到了刚才他们和警察的交流，知道这几个人不是坏人，笑呵呵的说，“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住到我们家吧。我家里就我和老婆子两个人，孩子们都出去工作了，家里空的很。”</p>
“那就太感谢您了。”章贺连忙道谢。</p>
老人笑着说，“谢什么？走吧走吧，你们几个人？”</p>
“五六个。”</p>
老人的笑容僵住，“哈？这么多？我家里住不下啊。”</p>
章贺笑眯眯的说，“大爷，我们都带着帐篷，只要有一件空房子让我们搭帐篷就想行，晚上太冷了。”</p>
“哦，那行那行，走吧，我家就在前面。”</p>
老两口很热情，为了招待客人，晚上烧了一大桌子的菜，叶少辰没有一点胃口，原本不想吃，但是又不好意思辜负他们的心意，就坐在餐桌上简单吃两口。</p>
老太太也许是看叶少辰长得太好看，不停的给他夹菜。</p>
“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孩子都大了，只有在过年的时侯才回来，平时就我们老两口，怪清闲的，所以你们能来我真的特别高兴。”老太太笑的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的，但却一点都不难看，反而让人觉得她是个可爱的老者。</p>
章贺见叶少辰不说话，忙接过话头，“大娘，那你们怎么不和孩子们去城里住？”</p>
“去了几次，不习惯，楼上楼下的都不认识，去了就是在房间里待着，还不如我们村里，出出进进都是几十年的熟人，闲了去打打牌聊聊天，一天就这么过去了。”</p>
几个人正在吃饭说话，院子中突然传来了声音，“钟大爷，钟大爷。”</p>
钟大爷就是这个家的主人。</p>
老人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出正厅，“啥事啊。”</p>
“嘿，你们家这么多人啊，够热闹的。”</p>
“呵呵，他们都是路过的外地人，晚上在这借宿。你这会儿来有啥事啊？”</p>
来人笑道，“是这样，三天后，隔壁村的嘎娃要结婚，想请你去掌勺。”</p>
“嘎娃？他怎么会结婚？谁家姑娘会嫁给他？”钟大爷诧异的问。</p>
“听说有人给嘎娃介绍了个外地姑娘，长得可漂亮了，就是脑子有些不正常，所以才那个……”</p>
钟大爷一听就懂了，“哦，是这样啊，那行，我知道了。”</p>
“钟大爷，你赶明儿把菜单开出来，嘎娃家要提前准备去买菜。”</p>
大爷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们明儿个来取吧。”</p>
“好嘞，那我走啦。”</p>
钟大爷年轻的时侯是酒店里的大厨，炒的一手好菜，十里八乡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愿意请他去掌勺。</p>
老太太很是疑惑，皱眉问自己老头，“嘎娃那种情况能娶媳妇吗？可别害了人家姑娘。”</p>
“你刚才没听到吗？说那姑娘脑子也有些问题。”</p>
老太太哦了一声，摇摇头叹息。</p>
章贺好奇的问，“大娘，结婚不是件好事吗？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p>
老太太又叹了口气说，“这个嘎娃啊，打出生起就是痴呆，一发起脾气来就随便打人，成年后他家里就想给他娶个媳妇，可是他那种情况谁家姑娘能嫁给他？一来二去这嘎娃今年都三十多岁了，前两年他家里给他买过一个媳妇，不过刚结完婚，那姑娘就跑了。听说是被嘎娃打了一顿，受不了了才跑的。这回又找了个脑子有问题的，我看啊，这姑娘以后日子也不好过。”</p>
老太太说完话，大家都沉默了。</p>
山村里的夜很寂静，听不到车马的喧嚣声，叶少辰睡不着坐在院子里抽烟，一根接一根。月光很柔，如同一层薄纱披在大地上。</p>
他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侯，但只要不见到薇薇的人，他就不会停下脚步。</p>
dna的检测结果牵动着他的心，或许一觉醒来，这就是最终的答案，他不敢睡，生怕爱人入梦。</p>
如果真的没有了她，以后的日子他要怎么过？还有那个整天念叨“妈妈”的小家伙，他要怎么办？</p>
在这世上，没有其她女人可以做他的妈妈。</p>
东边泛起白光，屋子里响起老人说话的声音，钟老头穿好衣服一开门，被台阶上坐着的人冷不丁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昨天一直默不作声的那个老板。</p>
脚边是一地的烟头，他微眯着眼，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他，眼底全是血丝。</p>
“你一晚上没睡啊。”钟大爷吃惊的问。</p>
叶少辰点点头。</p>
“你们这些年轻人，哎……”钟大爷重重的叹口气，“小伙子，万事皆有命，你就算是心里再难受，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啊，你爸妈要是知道心里多难过。”</p>
叶少辰勾唇，露出一个极浅的笑，用嘶哑的声音说，“他们早死了。”</p>
钟大爷一怔，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走进厨房烧水做饭。</p>
八点多的时侯，慕天野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叶少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三个字，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p>
“喂？”</p>
慕天野在那边愣了几秒，“叶少辰？”</p>
“当然是我。”</p>
“你的声音怎么了？哑成这个样子？”</p>
叶少辰揉着眉心，“一晚上没睡而已，结果怎么样？”</p>
慕天野似乎是诚心为了让他着急，拖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是薇薇。”</p>
叶少辰瞬间觉得心里敞亮了很多，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好，我知道了。”</p>
两人没有多说直接挂了电话。</p>
尽管一夜未睡，但是有了慕天野这个好消息，叶少辰的精神振奋了不少。</p>
离开钟大爷家时，章贺拿出两千块钱给大爷算是住宿费和伙食费，这下可惹恼了钟大爷。</p>
“你们这些城里人，看不起我们乡下人？”</p>
“大爷，真不是。”</p>
“不是就把钱收起来。我和老婆子不缺这几个钱。”钟大爷严肃的说。</p>
章贺很是尴尬，拿着钱收也不是，给也不要。</p>
老太太和蔼的笑道，“你们能来住，我跟老头子就挺开心了，可千万别给钱，要不老头这倔脾气好几天都该睡不着觉了。”</p>
站在一旁的叶少辰开口了，“章贺，去帮他们收拾东西。”</p>
章贺一听这话，忙将手中的钱装进了兜里。</p>
老太太看叶少辰一脸的憔悴，安慰道，“小伙子，咱中国人不是有句俗话，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别心急，善良的人老天爷会保佑的。”</p>
“谢谢您，昨天晚上的饭很好吃。”叶少辰称心称意的说，虽然他吃的很少，但是味道的确很棒。</p>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呦，小伙子长得这么英俊，说话也好听。”</p>
老头在旁边无语，这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喜欢帅哥。</p>
踏着晨光，叶少辰继续上路。</p>
五公里之外的小村子里，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坐在阳光里晒太阳，她的举动有些迟缓，美丽的双眸中蒙着一层薄薄的雾，脸上的表情很怪异。</p>
屋子里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将手里的碗筷放在院子的石桌上冲她喊，“过来，吃饭了。”</p>
姑娘听到声音扭头看她，一幅呆呆傻傻的样子，眼中没有焦距。</p>
中年妇女走过去拽住她的胳膊，“我说吃饭了，你听不懂吗？也是，你是傻子加瞎子，怎么能听得懂话呢？来，坐这。”</p>
中年妇女将她按坐在方凳上，舀了一口稀饭喂她，“来，张嘴。”</p>
姑娘本能的张开嘴，吃了一口粥。</p>
“我都没这么伺候过我马，要不是看你还能卖几个钱，老娘才懒得管你。”中年妇女一边给她喂饭一边念叨，“再忍两三天，把你卖给了隔壁村的嘎娃，老娘就去城里逍遥逍遥。来，再吃一口。”</p>
一碗饭快见底，一个个头不高长相猥琐的中年男人进了门，他贼眉鼠眼的看了眼姑娘，大咧咧的说，“还有饭吗？给我去盛一碗。”</p>
“在锅里呢，自己去盛。”中年女人没好气的说。</p>
“嘿，她是个傻子你对她这么孝顺，我可是你男人。”男人嘴上不服气，脚却转向了厨房。</p>
女人呵呵笑了几声说，“这傻子能卖六万块钱，老娘就伺候她，你要是什么时侯能赚六万，不，你要是能拿回来三万块钱，老娘也好好伺候你。”</p>
男子端着饭出来坐在她们对面，又瞅了姑娘一眼，“这话说的，这姑娘可是我们两个人把她从河里捞出来的，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吧。”</p>
“行行行，今儿个嘎娃家就把三万块钱订钱拿过来了，到时候给你一千块钱。不过你可别说漏了嘴。”中年女人叮嘱他。</p>
“你放心吧，不会说漏的，不管谁问，就说这是我远房表妹，家里人不想养了让我给她找个婆家，我记着呢，忘不了。”</p>
“记着就好。”</p>
没错，这个痴痴傻傻还瞎了眼睛的姑娘就是慕薇薇。</p>
那天从瀑布上跳下来之后，就迅速被浪卷了上来，顺着流水往下漂。这夫妻俩当时正在河边捕鱼，看到远远漂来一个人也是吓了一跳，捞过来试了试呼吸，居然还活着，于是两个人一合计就把人背回了家。</p>
当然，救慕薇薇并不是因为他们商量，而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p>
当地有些人相信配阴婚，如果慕薇薇当天死了，他们就把尸体卖了，能赚个三四万，如果活了那就更好办了。随便卖给山里的光棍，那也有不少钱。</p>
慕薇薇在床上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p>
“嘿，活了活了。”男人高兴的跳了起来。</p>
中年女人拍拍慕薇薇的脸问，“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p>
慕薇薇眼睛看不见，脑袋在河里不知撞了多少石头，反应很是迟钝，什么话都不说就呆呆的看着天花板。</p>
中年女人瞅了眼丈夫，“这不会是个傻子吧。”</p>
“傻子更好啊，卖出去跑不了。”男人兴高采烈的说。</p>
中年女人恍然大悟，“你说的对，咦，隔壁村的嘎娃不是一直要找个媳妇吗？这不就很合适吗？”</p>
“对对对，嘎娃家还有钱。”</p>
于是第二天男人就把嘎娃的爸妈叫过来看了眼慕薇薇，嘎娃家对慕薇薇的长相很满意，白白净净的，就是嫌弃是个瞎子。</p>
中年女人忙说，“瞎子好啊，想跑都跑不了。再说了，你们不就是想要个给你们能生孙子的女人嘛，管她是不是瞎子。”</p>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点头说，“好吧，但是价格不能太高，而且要尽快结婚。”</p>
“咱这的彩礼都是十万块，我给你们少点六万块，我还要给我家表妹家人交待不是？”</p>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决定挑个最近的好日子结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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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p>
慕天野直接打断他的话，“没有可是，你不要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孩子。所以不要再出事了。”</p>
叶少辰浑沌的大脑被“孩子”击中，眼前浮现那张可爱至极的脸，早晨王叔还打电话说，宝宝一直在喊“妈妈”。</p>
慕天野看他稍微冷静了一些，对章贺说，“你看着他，我下去看看。”</p>
“慕总，我和你一块去，”章贺说。</p>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慕天野厉声道，他快要被这一对主仆气死。</p>
章贺被他训得低下头不敢说话。</p>
叶少辰重重的吐口气说，“你和章贺一块下去，多一个人互相有个照应，我不会冲动的。”</p>
慕天野撇了他一眼，点点头。</p>
两个人脱了上衣和鞋子，毫不犹豫的跳进河中。此时已是深秋，水冰凉刺骨，再加上翻滚的浪花，章贺刚一扎下去，就打了个哆嗦。</p>
由于长时间水流的冲击，瀑布下方被冲出一个三米多深的水潭，慕天野顶着巨浪的拍打，一次又一次的返回水潭中。</p>
上上下下数十次，半个多小时后，慕天野和章贺在瀑布下方找了个遍，没有找到慕薇薇的影子。</p>
等等，那是什么？</p>
章贺看到岸边的蔓藤里缠着一直白色的帆布鞋，游过去将鞋子掏出来带上了岸。</p>
鞋子是三十七码，款式很简单，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牌子，大概不到一百块钱。</p>
“慕薇薇早晨穿的是这双鞋子吗？”叶少辰问蔡先生。</p>
蔡先生就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点头说，“是这双鞋子。那天从宾馆出来后，是艾莉莎去买的衣服和鞋子，当时尺码买大了，我记得艾莉莎还去换了一次。”</p>
叶少辰听到这话腿瞬间就软了。</p>
此时，还是慕天野沉得住气，他穿上衣服看着流向远处的河流说，“瀑布下面没有，那应该是被水流冲走了，章贺，立刻把所有的人调集过来，沿着这条河流往下找。”</p>
“知道了。”章贺穿上衣服去旁边打电话。</p>
蔡先生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心里暗暗的叹气，他也没有想到慕薇薇去一跃而下，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最后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为他偶尔听到gavin和张珩的对话。</p>
gavin警告张珩暂时不要动慕薇薇，等找到宝藏，慕薇薇随她处置。</p>
蔡先生不知道张珩和慕薇薇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但从张珩的态度看的出来，他想杀慕薇薇的心思很重。或许慕薇薇也看出了这一点，才毅然决然的跳了下来吧。</p>
“没有我事情了，我可以走了吗？”蔡先生鼓起勇气问，折腾了这么久一无所获，他也该回家了。</p>
慕天野甩甩刘海上的水珠说，“gavin走的时侯有没有说去哪里？”</p>
“我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告诉我？”蔡先生无辜的说。</p>
“行了，你走吧。”慕天野烦躁的说。</p>
蔡先生脸上露出欣喜，居然这么容易过关？于是生怕对方反悔，连忙站起来向谷口跑去。</p>
相反的方向，叶少辰顺着河流往前走，慕天野看着他背影，心里升起一种孤寂之感，他是真的很爱薇薇吧，所以才会如此心慌意乱，失魂落魄。</p>
慕天野的伤痛并不比叶少辰少，只不过他经历过生死，看的比他透彻，老天爷想要让你死的时侯，你怎么都逃不过死亡之手。但如果他心情好不想让你死的话，就算是必死无疑的处境也会造出绝处逢生之境。</p>
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p>
现在，他只能祈祷老天爷今天心情好，放薇薇一马。</p>
就这么沿着河道找了将近一周时间，该问的地方都问了，该找的地方也都找了，还是一无所获。</p>
希望越来越渺茫，叶少辰和慕天野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章贺知道他们心情不好，不敢上去多问，只能默默的做好后勤。</p>
一天傍晚，叶少辰几人寻找一处山村时，前面一堆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遥遥传过来几句话，“好像是个女的”，“好可怜”之类的。</p>
叶少辰莫名的心头一抽，慌忙跑过去。</p>
几个村名远远围着什么在看，中间还有几个警察和法医。</p>
再凑近一看，一具泡的发涨的尸体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白布，一股腐臭味在空气中飘荡。</p>
叶少辰握紧双手，头皮发麻，他有股冲动想上去揭开白布看看那人的脸，但是却没有一丝信心，他害怕。</p>
就在他纠结的时侯，他听到慕天野用极度压抑的语气问身边的村民，“你好，请问躺在地上的是谁？”</p>
村民扭头看了他们一眼，以为是赶过来看热闹的外地人，小声说，“我们也不认识，是今天下午顺着河流飘过来的，身体都被泡涨了，好吓人，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不过是个女人。”</p>
慕天野心疼的倒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是女人？”</p>
“头发长长的，应该是个女人吧。”</p>
慕天野的脑子被炸开，他扭头去看叶少辰，后者的脸部肌肉在抽搐，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p>
“我去问问警察。”慕天野艰难的迈出了那一步，是不是，总要弄个清楚，好过他们胡乱的猜测。</p>
民警正在取证，看到他走过来制止，“你是谁？不要靠近尸体。”</p>
“你好，我妹妹前几天不小心坠河了，我们一直在找她，所以，我想看看……”慕天野没有说话后面的话，但警察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p>
“啊，那正好，我们也正在发愁如何找死者的家属，你来看看，她是不是你妹妹。”警察上前就要揭白布，却看见慕天野向后退了一步，以为他是害怕，抬头警告他，“你做好心理准备，可能有些恐怖，毕竟尸体泡的时间有些久。”</p>
“嗯。”慕天野点点头，他自认为自己的心理素质还是很高的。</p>
然而当警察揭开白布的那一瞬间，慕天野觉得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心里一阵恶心，跑到旁边干呕起来。</p>
他以为人的脸再怎么变形，大体的轮廓是不会变的，但刚才看到的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眼睛暴突而出，一只眼球不见了，鼻子不知大的可怕，脸庞更是成了发泡过的面包，将五官挤在一起。</p>
叶少辰走过来拍拍他的背，小心翼翼的问，“是吗？”</p>
慕天野摇头，“不知道，辨认不出来。”</p>
警察似乎料想到了这种情况，对慕天野说，“这样吧，你刚刚不是说死者可能是你妹妹吗？你跟我们回去做个dna比对，这样结果最快。”</p>
“好，我跟你们去。”慕天野接过章贺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才感觉好了很多。</p>
尸体很快被法医抬上车，慕天野准备跟着警察离开。</p>
“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他对叶少辰说。这几天两个人很少交流，白天找人，晚上睡觉，除了偶尔沟通，没有多余一句废话。</p>
“嗯，”叶少辰轻声点头，然后目送警察的车辆离开。</p>
千万不能是薇薇，千万不能是薇薇……</p>
叶少辰在心中默默的祷告，如果在永远消失和死亡之间选择一个，叶少辰宁愿选择消失，这样至少还抱着一丝希望，觉得她生活在世界的某一处。</p>
赤裸裸的死亡对他，对孩子，乃至于对慕天野来说，都太过残忍。</p>
“老板，天快黑了，我们今天就先住在村子里吧。”章贺征求他的意见。再往前走，就又要露宿在野外了。而且天一黑也没有办法找了。</p>
叶少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点头。从刚才开始，他的心头就一直被抬走的那具尸体压着透不过气。</p>
在这个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他应该都没有办法好好呼吸了。</p>
村民还没有散开，章贺走到一个看起来比较忠厚的老人跟前，客气的问，“老人家，我们是外地来的，想在你们村子借宿一晚，请问有没有家里宽敞一点的家庭。”</p>
老人听到了刚才他们和警察的交流，知道这几个人不是坏人，笑呵呵的说，“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住到我们家吧。我家里就我和老婆子两个人，孩子们都出去工作了，家里空的很。”</p>
“那就太感谢您了。”章贺连忙道谢。</p>
老人笑着说，“谢什么？走吧走吧，你们几个人？”</p>
“五六个。”</p>
老人的笑容僵住，“哈？这么多？我家里住不下啊。”</p>
章贺笑眯眯的说，“大爷，我们都带着帐篷，只要有一件空房子让我们搭帐篷就想行，晚上太冷了。”</p>
“哦，那行那行，走吧，我家就在前面。”</p>
老两口很热情，为了招待客人，晚上烧了一大桌子的菜，叶少辰没有一点胃口，原本不想吃，但是又不好意思辜负他们的心意，就坐在餐桌上简单吃两口。</p>
老太太也许是看叶少辰长得太好看，不停的给他夹菜。</p>
“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孩子都大了，只有在过年的时侯才回来，平时就我们老两口，怪清闲的，所以你们能来我真的特别高兴。”老太太笑的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的，但却一点都不难看，反而让人觉得她是个可爱的老者。</p>
章贺见叶少辰不说话，忙接过话头，“大娘，那你们怎么不和孩子们去城里住？”</p>
“去了几次，不习惯，楼上楼下的都不认识，去了就是在房间里待着，还不如我们村里，出出进进都是几十年的熟人，闲了去打打牌聊聊天，一天就这么过去了。”</p>
几个人正在吃饭说话，院子中突然传来了声音，“钟大爷，钟大爷。”</p>
钟大爷就是这个家的主人。</p>
老人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出正厅，“啥事啊。”</p>
“嘿，你们家这么多人啊，够热闹的。”</p>
“呵呵，他们都是路过的外地人，晚上在这借宿。你这会儿来有啥事啊？”</p>
来人笑道，“是这样，三天后，隔壁村的嘎娃要结婚，想请你去掌勺。”</p>
“嘎娃？他怎么会结婚？谁家姑娘会嫁给他？”钟大爷诧异的问。</p>
“听说有人给嘎娃介绍了个外地姑娘，长得可漂亮了，就是脑子有些不正常，所以才那个……”</p>
钟大爷一听就懂了，“哦，是这样啊，那行，我知道了。”</p>
“钟大爷，你赶明儿把菜单开出来，嘎娃家要提前准备去买菜。”</p>
大爷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们明儿个来取吧。”</p>
“好嘞，那我走啦。”</p>
钟大爷年轻的时侯是酒店里的大厨，炒的一手好菜，十里八乡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愿意请他去掌勺。</p>
老太太很是疑惑，皱眉问自己老头，“嘎娃那种情况能娶媳妇吗？可别害了人家姑娘。”</p>
“你刚才没听到吗？说那姑娘脑子也有些问题。”</p>
老太太哦了一声，摇摇头叹息。</p>
章贺好奇的问，“大娘，结婚不是件好事吗？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p>
老太太又叹了口气说，“这个嘎娃啊，打出生起就是痴呆，一发起脾气来就随便打人，成年后他家里就想给他娶个媳妇，可是他那种情况谁家姑娘能嫁给他？一来二去这嘎娃今年都三十多岁了，前两年他家里给他买过一个媳妇，不过刚结完婚，那姑娘就跑了。听说是被嘎娃打了一顿，受不了了才跑的。这回又找了个脑子有问题的，我看啊，这姑娘以后日子也不好过。”</p>
老太太说完话，大家都沉默了。</p>
山村里的夜很寂静，听不到车马的喧嚣声，叶少辰睡不着坐在院子里抽烟，一根接一根。月光很柔，如同一层薄纱披在大地上。</p>
他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侯，但只要不见到薇薇的人，他就不会停下脚步。</p>
dna的检测结果牵动着他的心，或许一觉醒来，这就是最终的答案，他不敢睡，生怕爱人入梦。</p>
如果真的没有了她，以后的日子他要怎么过？还有那个整天念叨“妈妈”的小家伙，他要怎么办？</p>
在这世上，没有其她女人可以做他的妈妈。</p>
东边泛起白光，屋子里响起老人说话的声音，钟老头穿好衣服一开门，被台阶上坐着的人冷不丁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昨天一直默不作声的那个老板。</p>
脚边是一地的烟头，他微眯着眼，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他，眼底全是血丝。</p>
“你一晚上没睡啊。”钟大爷吃惊的问。</p>
叶少辰点点头。</p>
“你们这些年轻人，哎……”钟大爷重重的叹口气，“小伙子，万事皆有命，你就算是心里再难受，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啊，你爸妈要是知道心里多难过。”</p>
叶少辰勾唇，露出一个极浅的笑，用嘶哑的声音说，“他们早死了。”</p>
钟大爷一怔，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走进厨房烧水做饭。</p>
八点多的时侯，慕天野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叶少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三个字，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p>
“喂？”</p>
慕天野在那边愣了几秒，“叶少辰？”</p>
“当然是我。”</p>
“你的声音怎么了？哑成这个样子？”</p>
叶少辰揉着眉心，“一晚上没睡而已，结果怎么样？”</p>
慕天野似乎是诚心为了让他着急，拖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是薇薇。”</p>
叶少辰瞬间觉得心里敞亮了很多，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好，我知道了。”</p>
两人没有多说直接挂了电话。</p>
尽管一夜未睡，但是有了慕天野这个好消息，叶少辰的精神振奋了不少。</p>
离开钟大爷家时，章贺拿出两千块钱给大爷算是住宿费和伙食费，这下可惹恼了钟大爷。</p>
“你们这些城里人，看不起我们乡下人？”</p>
“大爷，真不是。”</p>
“不是就把钱收起来。我和老婆子不缺这几个钱。”钟大爷严肃的说。</p>
章贺很是尴尬，拿着钱收也不是，给也不要。</p>
老太太和蔼的笑道，“你们能来住，我跟老头子就挺开心了，可千万别给钱，要不老头这倔脾气好几天都该睡不着觉了。”</p>
站在一旁的叶少辰开口了，“章贺，去帮他们收拾东西。”</p>
章贺一听这话，忙将手中的钱装进了兜里。</p>
老太太看叶少辰一脸的憔悴，安慰道，“小伙子，咱中国人不是有句俗话，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别心急，善良的人老天爷会保佑的。”</p>
“谢谢您，昨天晚上的饭很好吃。”叶少辰称心称意的说，虽然他吃的很少，但是味道的确很棒。</p>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呦，小伙子长得这么英俊，说话也好听。”</p>
老头在旁边无语，这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喜欢帅哥。</p>
踏着晨光，叶少辰继续上路。</p>
五公里之外的小村子里，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坐在阳光里晒太阳，她的举动有些迟缓，美丽的双眸中蒙着一层薄薄的雾，脸上的表情很怪异。</p>
屋子里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将手里的碗筷放在院子的石桌上冲她喊，“过来，吃饭了。”</p>
姑娘听到声音扭头看她，一幅呆呆傻傻的样子，眼中没有焦距。</p>
中年妇女走过去拽住她的胳膊，“我说吃饭了，你听不懂吗？也是，你是傻子加瞎子，怎么能听得懂话呢？来，坐这。”</p>
中年妇女将她按坐在方凳上，舀了一口稀饭喂她，“来，张嘴。”</p>
姑娘本能的张开嘴，吃了一口粥。</p>
“我都没这么伺候过我马，要不是看你还能卖几个钱，老娘才懒得管你。”中年妇女一边给她喂饭一边念叨，“再忍两三天，把你卖给了隔壁村的嘎娃，老娘就去城里逍遥逍遥。来，再吃一口。”</p>
一碗饭快见底，一个个头不高长相猥琐的中年男人进了门，他贼眉鼠眼的看了眼姑娘，大咧咧的说，“还有饭吗？给我去盛一碗。”</p>
“在锅里呢，自己去盛。”中年女人没好气的说。</p>
“嘿，她是个傻子你对她这么孝顺，我可是你男人。”男人嘴上不服气，脚却转向了厨房。</p>
女人呵呵笑了几声说，“这傻子能卖六万块钱，老娘就伺候她，你要是什么时侯能赚六万，不，你要是能拿回来三万块钱，老娘也好好伺候你。”</p>
男子端着饭出来坐在她们对面，又瞅了姑娘一眼，“这话说的，这姑娘可是我们两个人把她从河里捞出来的，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吧。”</p>
“行行行，今儿个嘎娃家就把三万块钱订钱拿过来了，到时候给你一千块钱。不过你可别说漏了嘴。”中年女人叮嘱他。</p>
“你放心吧，不会说漏的，不管谁问，就说这是我远房表妹，家里人不想养了让我给她找个婆家，我记着呢，忘不了。”</p>
“记着就好。”</p>
没错，这个痴痴傻傻还瞎了眼睛的姑娘就是慕薇薇。</p>
那天从瀑布上跳下来之后，就迅速被浪卷了上来，顺着流水往下漂。这夫妻俩当时正在河边捕鱼，看到远远漂来一个人也是吓了一跳，捞过来试了试呼吸，居然还活着，于是两个人一合计就把人背回了家。</p>
当然，救慕薇薇并不是因为他们商量，而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p>
当地有些人相信配阴婚，如果慕薇薇当天死了，他们就把尸体卖了，能赚个三四万，如果活了那就更好办了。随便卖给山里的光棍，那也有不少钱。</p>
慕薇薇在床上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p>
“嘿，活了活了。”男人高兴的跳了起来。</p>
中年女人拍拍慕薇薇的脸问，“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p>
慕薇薇眼睛看不见，脑袋在河里不知撞了多少石头，反应很是迟钝，什么话都不说就呆呆的看着天花板。</p>
中年女人瞅了眼丈夫，“这不会是个傻子吧。”</p>
“傻子更好啊，卖出去跑不了。”男人兴高采烈的说。</p>
中年女人恍然大悟，“你说的对，咦，隔壁村的嘎娃不是一直要找个媳妇吗？这不就很合适吗？”</p>
“对对对，嘎娃家还有钱。”</p>
于是第二天男人就把嘎娃的爸妈叫过来看了眼慕薇薇，嘎娃家对慕薇薇的长相很满意，白白净净的，就是嫌弃是个瞎子。</p>
中年女人忙说，“瞎子好啊，想跑都跑不了。再说了，你们不就是想要个给你们能生孙子的女人嘛，管她是不是瞎子。”</p>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点头说，“好吧，但是价格不能太高，而且要尽快结婚。”</p>
“咱这的彩礼都是十万块，我给你们少点六万块，我还要给我家表妹家人交待不是？”</p>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决定挑个最近的好日子结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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