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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尧闻言，斜睨了乌啼一眼：“你这嘴就是能说，难怪那些个小宫女被你迷得七荤八素。”</p>
“殿下可别取笑我了。”乌啼干笑了两声，而后道，“殿下，咱们得快些离开了，迷迭烟的药效差不多该过了，那些守卫要清醒过来了。”</p>
……</p>
与此同时，御花园的某处假山之后，两道身影相对而立。</p>
“若水，急着找我来，何事？”欧阳淳望着站在身前的女子，但见她垂眸咬着唇，双手绞着手绢，一副紧张不安，心绪不宁的模样。</p>
他直觉有事，忙又问，“到底怎么了？若水，我不能出来太久，今日是我监督密探们练功的日子，我若是离开太久，被霍主司发现了，必定要挨批了。”</p>
他自然是不会知道，他口中的霍主司，此刻也不在操练场上，没时间去骂他了。</p>
“我们的事儿被二公主发现了！”宁若水似是犹豫了良久，才道出了这么一句，面上浮现几分急躁，“现在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p>
“你说什么？”欧阳淳听着她的话，微微一惊，“你我的事，被二公主发现了？这怎么会呢？我们每次相见都那般隐秘，连你的贴身宫女都不晓得，她怎么可能知道？”</p>
“你问我我问谁！也许是某一次被她无意中看见了，而她却没有揭发，作为以后来要挟恐吓我的筹码。”宁若水说着，揉着手绢的力度用力了几分，几乎是咬着牙道，“这个女人现在已经疯了，你知道昨日她和我在御花园中见着，她跟我说了什么？她说，别以为她不知道我那些丑事，我藏着掖着又能如何，还是逃不过她的眼睛，她说，她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她去陛下那儿告发我，要么，我就帮她除掉苏惊羽。她亲口跟我说的，她绝不是在说笑。”</p>
欧阳淳听着宁若水的话，顿时觉得有些头疼，“怎么会发生这种事……”</p>
“她只给我三日的机会，让我给苏惊羽下毒，她知道我和苏惊羽有交情。但是……我怎么可能除得掉苏惊羽？就算我要除了她，也不能在我自己的寝宫中，可是其他的地方，我能选择去哪儿？若是被苏惊羽察觉，她一只手就能掐死我，她的手段你见识过，她想要我死一定会有很多种方法，这是一件我根本做不到的事情……”</p>
“所以呢？”欧阳淳的目光紧紧盯着宁若水的脸庞，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你要我帮你除掉苏惊羽？”</p>
“你这脑子怎么转的！”宁若水听着他的话，有些气急败坏，“苏惊羽是谁的人你不知道么？她与国师是捆绑在一起的，就凭你，你拿什么跟人家斗？我一点也不想去惹苏惊羽，我与她甚至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至少如今我还必须依靠着她，她还没有准备放弃我，我绝不能冒险去除她，一个不慎，我就玩完了，所以，我们只能除掉贺兰夕婉……”</p>
“你疯了不成？”欧阳淳双瞳一紧，“她如今即便落魄也还是公主，她的寝宫防守依旧严密，怎么除？”</p>
“她不死就是我们死。”宁若水神色冰冷，“她要借我的手杀人，我要是妥协了她这一次，难保不会有下一次……”</p>
“她看见了又如何？她也没有证据，单凭她一面之词，陛下凭什么相信？”</p>
“陛下不需要相信，只要怀疑，我们就完了。”宁若水冷笑，“帝王的心思，你会不明白？我绝不能让她威胁到我，她既然敢那么跟我说，就代表她或许有把握打垮我，你口口声声说对我好，现在要你除掉她，你却退缩了？你这叫哪门子对我好？那个疯女人跑来我寝宫骂我侮辱我的时候，你在哪儿？”</p>
“我不是不帮你……”被宁若水冰凉而带着失望的眸光盯着，欧阳淳拧了拧眉，细细想了一番，道，“若水，你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但我们未必有机会对她下手……”</p>
“不用我们对她下手，我自有办法整垮她。”宁若水面无表情，“我昨夜想了一整晚，已经想好了计划，我们就故意让她抓一次，我自有办法让她彻底玩完，而且这件事情，你不需要出太大的力，我听说，你与太医院的刘太医挺有交情，那么，我要你找他拿几味药材……”</p>
宁若水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交给他，“就上面这些药材。”</p>
“这些……”欧阳淳望着上头的药名，“这都是干什么用的？”</p>
“这些药材，是很珍贵的药材，却带有毒性，能救命，却也能致命。”宁若水淡淡道，“药量若控制得好，那就是良药，若是少了，那就没什么用，若是多了，那么，很可能中毒，危及性命。”</p>
“若水，你到底想做什么？”欧阳淳眉头紧锁。</p>
宁若水闻言，偏过头朝他淡淡一笑，“为我们尊贵的陛下试药啊，当然，这些药的分量要怎么控制我非常清楚，我绝不会让自己死的，你只要负责帮我弄来就行。”</p>
“你的意思是，这些药……是你要吃的？！”欧阳淳惊诧，细细一想，很快明白了宁若水的意图，“苦肉计？”</p>
“不错。”宁若水脸上神色平淡，“又不是给你吃，你犯不着这么惊吓。”</p>
“若水，你老实告诉我……”欧阳淳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这件事情……苏惊羽知不知道？”</p>
宁若水没有看他，亦没有说话。</p>
“苏惊羽也知道的对不对？”欧阳淳继续追问，“其实，我与你的联系，苏惊羽也知道的对不对？并且是一早就知道，她应该让你从我这儿套过话吧？因为我父亲是东宫的人，所以，你起初，也怀疑我是太子那一头的人，你怀疑我接近你的目的不单纯，你一直，都没有对我放下戒心吧？”</p>
“是又怎样？”宁若水斜睨他，“难道不是？得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个，关于我和你的来往，我起初是没有告诉苏惊羽的，但是她何其敏锐，我稍有不对劲的地方，她就能看穿，你们都是觉得我是靠着苏惊羽和国师才得来的荣华，那么我自然不会蠢到去得罪他们，所以，我只能选择，让贺兰夕婉玩完，这件事情，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总之和你脱不了干系，你必须按着我的计划行事。”</p>
“你……”</p>
“你很生气是么？”宁若水唇角轻勾，“等完事了再生气吧，你我想要过得安稳，贺兰夕婉，不得不除，而且，要除的漂亮。”</p>
欧阳淳迫使自己压下心中的怒意，而后开口道：“说说你的计划吧……”</p>
宁若水已经把他拉下了水，除了配合，他还能有其他的选择么……</p>
……</p>
“父皇，父皇，让夕婉进去看看您吧父皇！”</p>
“父皇，您若是不让我进去，我便一直跪在这儿不起来！”</p>
养心殿外，贺兰夕婉一身素雅宫装跪在门槛前，平日里珠光宝气的满头钗环，此刻被几支简单的玉簪子替代了。</p>
“父皇，您就真的那么不想见我么？”</p>
“公主，别跪着了，起来吧。”一旁的宫人道，“陛下说了，他想歇息，不见任何人，您就别在这儿嚷嚷了。”</p>
“本殿只是想看一看父皇，又不会去吵他，用你多嘴？”贺兰夕婉朝着边上的人冷笑一声，随后便不再说话，继续跪着。</p>
不远处的榕树下方，苏惊羽冷眼望着养心殿前那一抹跪着的身影，唇角浮现一丝冰凉的笑意。</p>
果然还是霍钧说话管用，这才多久的功夫，就说动了贺兰夕婉了。</p>
苏惊羽静静地站立着，忽听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子嗓音，“看二公主跪着，很有趣么？”</p>
苏惊羽眉头微微一挑，转身，望着站在身后的苏折菊，“这个时辰，你不去练功，来这儿做什么。”</p>
“霍主司说，由于我跟密探们打擂台，连续赢了十场，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比试了，所以么，为了奖励我，这个月每天，我都可以少练两个时辰。”苏折菊淡淡道，“于是我就出来散步了，你呢，为何站在这儿含情脉脉地望着二公主的背影，久久不离开？”</p>
苏惊羽听着他的话，唇角一抽。</p>
含情脉脉……</p>
这木头真的很会说冷笑话。</p>
“我已经是三等玄衣卫，不用你们一起练功夫。”苏惊羽道，“所以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p>
“那么你为什么一定要站在这儿？”</p>
“用你管。”</p>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有目的。”苏折菊依旧面无表情，“如果你否认的话，那么就说明，你是爱慕二公主了，否则，没有哪个人会那么无聊地一直盯着一个人的背影，看了良久都不愿离开，除非，那是她魂牵梦绕的人。”</p>
苏惊羽不得不说，苏折菊的话真的是把她……恶心到了。</p>
不是说她不赞成同性之爱，而是……苏折菊将她和贺兰夕婉捆绑在一起。</p>
“你成功的让我恶心到了。”苏惊羽瞥了一眼苏折菊，“为了不让你继续说出这种雷人的话，我就如实告诉你，我确实有目的，有不单纯的目的，然而这些和你都没有关系，你可以离开了。”</p>
“真不愿意告诉我？”苏折菊没有离开，而是道，“需要帮忙吗？”</p>
“不需要不需要，你别搅和进来就行，走走走……”</p>
“要我走也行，别忘了提拔我。”</p>
“成交，三日之内，我一定让你当上密探长，等我升官发财了，有机会，我再帮你也当上玄衣卫都成，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行了吗？走吧走吧。”苏惊羽实在不想与他浪费时间，便赶紧答应了下来。</p>
苏折菊看上去十分不像那种追求名利地位的人，可事实就是，他在她面前表现过好几回‘我很想升官’的那种态度。</p>
但是，一个人的眼神不会欺骗人。</p>
他的眼神总是漠然的，就算是提起类似于升官这种事，他也是不冷不热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期待和炙热。</p>
他当初甚至男扮女装都要进宫，如果只是为了名利，他扮女人做什么？</p>
所以苏折菊在宫中，升官发财绝不是他的目标，他应该是有着其他的目的。</p>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对于苏折菊的秘密她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只知道，这个家伙，很多事情都看透，却不点破，凡事喜欢冷眼旁观，不爱插手。</p>
“那我走了。”苏折菊见苏惊羽答应，果真也没再停留，转身离开，走出两步，又顿了顿脚步，回身道，“真的不需要帮忙？”</p>
他依旧面无表情，顶着那张冰块脸，却呈现出一副想助人为乐的态度。</p>
苏惊羽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不需要！”</p>
苏折菊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了。</p>
苏惊羽回过身的时候，养心殿门口，贺兰夕婉的身子似是晃了两下，不仅如此，她还抬手扶了扶脑袋。</p>
下一刻，她的身影忽然就朝着一旁栽倒了。</p>
“公主！”养心殿外的宫人一惊，忙将她扶起来，随后，有宫人奔进了养心殿内。</p>
片刻之后，皇帝身边的王总管踏出了殿外，朝着两侧的宫人低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二公主扶到偏殿去休息？”</p>
两名宫人忙一左一右扶起贺兰夕婉，将她扶走。</p>
苏惊羽见此，淡淡一笑。</p>
她的目光落在了贺兰夕婉头上的几支青玉簪子上。</p>
那每一支青玉簪子上都沾染了‘梦沉香’，那原本是一种有助于人安睡的焚香，在香炉里点燃了，吸入肺腑中，能让疲惫的人有更好的睡眠，睡得更加沉静安稳。</p>
这是月光的作品。</p>
拿青玉簪在焚香里捣一捣，插入发间，药物便会渗入头皮，只要戴着半个时辰，便会让人昏昏欲睡。</p>
制作这香的时候，只要加重些药量，那就会适得其反，不仅仅是犯困，而是让人头晕目眩，浑身乏力。</p>
之所以这簪子能戴在贺兰夕婉的头上，可得多亏了那名去永宁宫厨房下毒的宫女了，贺兰夕婉的贴身宫女之一，小桃。</p>
就连她那身素雅的宫装上，也有着梦沉香的味道，同样是加重了分量的，与她近距离接触的人，尤其是在病弱中的人，闻多了便会更加头晕目眩的难受，她只要能见到皇帝，喂他喝下一碗汤药，这期间所消耗的时间，吸入梦沉香，皇帝便会由此感到头晕。</p>
接下来，趁着贺兰夕婉昏迷，小桃便会将她头上的那些玉簪子全换掉，再给贺兰夕婉吃下抑制梦沉香药效的药丸，使贺兰夕婉本人不受到梦沉香的影响。</p>
皇帝自然不会因为忽然的头晕而把原因联想到贺兰夕婉身上去，这只是她提前做好的一个铺垫，让贺兰夕婉成为国师口中‘扫把星’的铺垫。</p>
她对付贺兰夕婉所制定的这个计划，目的就是要给她扣上一个扫把星的头衔。</p>
看她还整天取笑别人是不祥之人，让她也尝尝被人当扫把星的滋味。</p>
如此想着，苏惊羽迈出步子，朝着养心殿走去了。</p>
还未走近养心殿，门外的王总管便看见了她，忙跑上前道：“苏大人您可来了！国师那儿，说了什么没有？陛下的头疼的厉害着呢。”</p>
“国师已经知道了。”苏惊羽正色道，“国师只让我过来转告一声，说陛下的恶疾，两日之内，必定能止住，至于是个什么方法，很快陛下就会知道了。”</p>
王总管听闻此话，想了想道：“明白了，看来，只能等了。国师，可有什么提示？”</p>
苏惊羽闻言，淡淡一笑，“总管您是明白人，陛下每回犯恶疾，这良药都不一样，陛下是天子之命，必定能安然无恙就是了，国师并没有透露什么，只能说，天机不可泄露，该出现时，国师自然就会出现。”</p>
王总管听她说得玄乎，只能无奈一笑，“但愿这次陛下头疼不会疼太久啊。”</p>
“王总管放心，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既然陛下在休息，那么我便不打扰了。”</p>
“苏大人慢走。”</p>
苏惊羽淡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p>
该用午膳了。</p>
……</p>
“男神，你太瘦了，来，吃个猪蹄。”</p>
“女神，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了，带皮的东西我不敢吃，反胃。”</p>
“……”苏惊羽瞥了一眼筷子上红的油亮的红烧猪蹄，“需要我给你去皮了不？猪蹄要是去了皮，那就没剩多少肉能吃了。”</p>
“行啊。”桌子正面对，贺兰尧托着腮，朝她淡淡笑道，“多吃几块就好了，劳烦女神给我多扒掉几块猪蹄皮，我只吃瘦肉。”</p>
“好。”苏惊羽朝着他温和一笑，而后起了身，夹着猪蹄到了不远处的一棵美人蕉下，小蓝正惬意地沐浴着阳光，一刻钟前它才啃了几个鸡腿。</p>
“小蓝，来，帮你主子把猪蹄上的皮吃了。”苏惊羽将猪蹄丢到小蓝面前，“记住哦，只要把皮吃了就好了，肉可别吃，留给咱们男神吃。”</p>
贺兰尧：“……”</p>
苏惊羽蹲在地上看着小蓝啃猪蹄，它压根就没理会她那句‘只准吃皮，不准吃肉’，张开口就整个啃了。</p>
“呀，殿下，真是不好意思，小蓝可能还没练会只吃皮不吃肉这个绝活，所以整个啃了。”苏惊羽偏过头，望着贺兰尧，“你要是不嫌弃的话……”</p>
“我很嫌弃。”贺兰尧轻描淡写地回了这么一句，而后将筷子夹向了桌子上的一盘瘦肉。</p>
他怎么可能和那只笨猫吃同一根猪蹄。</p>
苏惊羽摆明了就是逗他的。</p>
“这吃饭啊，要求千万不要太高，能自己动手的，莫要让别人代替。”苏惊羽起了身，缓步走回了饭桌边，“我说了要帮你去了皮，你还当真了？你说，你是不是把我当老妈子使习惯了，什么都要我伺候，你手脚健全的，吃个猪蹄要人给你去皮，吃个虾要人给你剥，吃个瓜子要人给你磕，你快赶上小蓝那么懒了，你知道么？”</p>
“总是听你说老妈子这个词。”贺兰尧微一挑眉，“是丫鬟的意思么？”</p>
“差不多，就是照顾你像你娘一样，什么事都由着你使唤的那个意思。”苏惊羽坐了下来，“所以我常常会出现一种幻觉，觉得我在养儿子。”</p>
贺兰尧：“……”</p>
这个话题他不想再继续进行下去。</p>
于是他选择了安静地吃着饭，不再说话了。</p>
乌啼说，想要讨姑娘喜欢，就是尽量不要与她多争辩，多让着她些，即使她是错的，也得妥协。</p>
女人很多时候都是不讲理的，你愈是要和她争论一件事，她便火气愈大，无论如何都要争赢了才罢休，故而，沉默，是最好的方式。</p>
苏惊羽见贺兰尧忽然安静下来了，轻挑了挑眉，便也低头继续吃着饭了。</p>
还没吃多久，月落乌啼便回来了。</p>
“惊羽姐姐，贺兰夕婉那边，陛下似乎是心软了，眼见她跪到晕倒了，便没有再说要赶她的话，由着她在养心殿呆着了，而贺兰夕婉果然也没让咱们失望，说是要亲自侍奉汤药，直到陛下好了为止。”乌啼说到这儿，笑了笑，“小桃已经准备好了，要将贺兰夕婉骗到太医院的药园子里去。”</p>
“欧阳淳和丽嫔那边也准备好了。”乌啼身旁的月落道，“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贺兰夕婉‘捉奸’了。”</p>
“好戏终于要开始了。”苏惊羽眉梢轻挑，“咱们，等着看吧。”</p>
……</p>
养心殿。</p>
“父皇，感觉可是好些了？”贺兰夕婉喂着床榻上的人喝完了一整碗汤药，将空碗交给了旁边的宫人，“去，再去煮一碗姜茶过来。”</p>
吩咐完之后，她回过了身，却见皇帝抬手正揉着额头，似是十分疲惫。</p>
她忙道：“父皇，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了？”</p>
“头忽然有些晕。”皇帝淡淡道，“好了，朕想睡一觉，你也回去吧。”</p>
“父皇，国师那儿究竟是怎么回答的？”贺兰夕婉并未离开，而是道，“您之前几次恶疾复发，不都是他给您医好的么？这回，他怎的还不出现？您都头疼成这样，他还能再谪仙殿里坐的住？”</p>
“你懂什么，你当朕这个病那么好治，要是真那么简单就好了，朕也不至于被这恶疾折磨了这么些年。”皇帝并未抬眸，只是冷哼一声，“早在前国师还在位的时候，这个恶疾就染上了，并不是每一回都那么好医治，但是，总能压制得住，过个把月再发作，有时只需要喝一滴露水就好，有时，只需要吃个水果就好，上回，不也是只吃了个饺子就好了？前国师说朕命中颇多病多伤，也许，真是因为年轻时，造成太多杀戮所要偿还的代价了。”</p>
“太多杀戮？”贺兰夕婉蹙了蹙眉，“自古帝王哪个不铁血？杀戮，也是为了更多的安宁，这个理由未免太让人难以信服了。”</p>
“你是在怀疑国师所言？”皇帝抬眸，皱了皱眉，“你有本事，你也去卜算福祸？前国师卜算从未失误过，他为人虽冷淡，却是个慈悲心肠，他说，少动杀念，终有报的，朕年轻时就是因为太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了，如今人到中年，这才恶疾缠身。好在从未有过性命之忧，新国师虽在众人眼中威信不足，但他依旧能为朕抑制恶疾，容不得你们去怀疑他的能力。”</p>
贺兰夕婉闻言，心中不屑，面上却只能道：“是夕婉不懂事说错话了，父皇见谅。”</p>
“你年纪也不小了，别再整日口不择言，你真的该学学怎么当好一个公主，以后，给朕收起你的专横跋扈，不要再惹是生非，挑战朕的耐性了。”皇帝的语气有些冷硬，“出去吧。”</p>
贺兰夕婉咬了咬唇，“是。”</p>
闷闷不乐的走出养心殿，贺兰夕婉冷笑一声。</p>
帝无忧，不就是个会治病的郎中么，故弄玄虚，还真把自己当根葱。</p>
且看本公主找机会，扒下你那身半仙的皮，让大伙看清你的真实面目。</p>
一个只懂胡扯搬弄是非的神棍，能得意多久？</p>
“公主。”正在贺兰夕婉暗骂帝无忧时，前方响起贴身宫女小桃的声音，贺兰夕婉抬眸，见她红肿着眼，咬着唇，一副刚和人吵过架的模样。</p>
“你这是干什么了？”贺兰夕婉瞥她一眼，“这么个表情，让谁给打了？”</p>
“公主，刚才经过太医院的药园子，可把奴婢给气死了。”小桃咬着唇道，“几个看园子的贱婢，背地里骂庄妃娘娘和公主您，说娘娘不要脸，公主您是落魄凤凰，以后您嚣张不起来，都不用再怕您了，奴婢跟她们理论了两句，差点给揍了，公主，怪奴婢没用，她们人多……”</p>
“说本公主母妃不要脸？本公主往后再也嚣张不起来？”贺兰夕婉听着小桃的话，眸光里燃了怒火，几乎是咬着牙开口，“带本公主去，我倒要看看是哪几个不知死活的贱婢，还怕收拾不了她们！”</p>
以为她贺兰夕婉失宠了，就可以看低她？甚至背后取笑她？</p>
简直找死！</p>
贺兰夕婉一路怒意腾腾地朝着太医院的药园子走去，到了药园子门口，却发现没人。</p>
“人呢？都去哪儿了，奇怪……”小桃往四周看了看，而后冷哼一声，“她们一定是怕了，听说我要去跟公主说，吓得都躲起来了。”</p>
贺兰夕婉也在找人，往里走了走，目光向四周扫视着，倏然间瞥到一处地方，她目光一顿。</p>
前面那棵大树后边是什么人？</p>
一男一女，那女子的穿戴倒是挺好，像个有身份的人物。</p>
“公主，您在看什……”小桃正要问，贺兰夕婉却忽然转身，朝她低斥——</p>
“别说话！”</p>
小桃顿时不敢再说话，噤了声。</p>
贺兰夕婉迈着轻缓的步子朝着那树后的一男一女走去，待看清了那两人的脸孔，她微微一惊——</p>
宁若水？</p>
那个男子是——</p>
玄衣卫之一的欧阳淳，她见过几回。</p>
孤男寡女，在这幽静隐蔽的药园子里相会？！</p>
贺兰夕婉眼见欧阳淳拉住了宁若水的手，唇角浮起一丝笑意。</p>
“好你个贱婢，竟跟男子在这儿私会，这下我可抓住你的把柄了。”贺兰夕婉冷笑，“之前你害我被皇祖母责罚，又得罪我母妃，看我这回怎么收拾你。”</p>
“公主？那两人是……”贺兰夕婉身后，小桃惊讶的捂唇，“天呐……”</p>
“你没有看错，是宁若水和欧阳淳。”贺兰夕婉笑道，“这两人还真会选地方，也算他们倒霉被本公主撞见。”</p>
“公主，咱们若现在冲上去，他们必定会分开，到时候他们死不认账该如何，咱们也没有证据。”小桃想了想道，“咱们这回得拿证据说话，不能再口说无凭了，公主，我看不如这样，我在这儿盯着他们，你快些去找陛下来，这儿离养心殿也不远，好在您现在也能进养心殿了，我一定把他们堵在这儿，等着陛下来，他亲眼看见，丽嫔就死定了，正好为您和庄妃娘娘出口恶气。”</p>
“你够机灵的啊。”贺兰夕婉笑道，“那你可得给我看紧了，我马上去请父皇来看，回头本公主重重赏你。”</p>
“放心吧公主，奴婢就在这儿盯着，您快去。”</p>
贺兰夕婉忙跑开了。</p>
小桃眼见着她跑向了养心殿的方向，这才转过身，而宁若水和欧阳淳已经走过来了。</p>
“欧阳大人，娘娘。”小桃朝二人福了福身。</p>
“做的不错。”宁若水淡淡道，“现在，可以去请林太医过来了。”</p>
“是。”小桃应了一声，朝着药园子外奔去了。</p>
宁若水低下头，从衣袖中拿出一方手帕，上面放着许多混合在一起的药材。</p>
她伸手抓上药材，边往嘴里塞。</p>
“若水……”欧阳淳有些紧张地望着她。</p>
“放心，死不了。”宁若水将药材咀嚼了几下，吞了下去，而后继续吃着剩下的。</p>
不多时，小桃已经带着林太医赶过来了。</p>
那林太医一见宁若水吃的药材，顿时一惊，忙跑了上去，“丽嫔娘娘，这些药不能乱吃啊！这要是控制不好药量，会出人命的！”</p>
“只要能配制出合适的药量控制陛下的恶疾，本宫怎么就不能冒险一试了。”宁若水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塞着药。</p>
林太医伸手要夺，宁若水却避了开。</p>
“娘娘，真的不能再吃了！”林太医见她躲得快，忙看了一眼身边的欧阳淳，“原来你找我拿这些药材，就是为了给娘娘试吃的？这要是出个什么意外，你我能担待的起吗？还不快把那些药材夺过来！”</p>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药园子外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女音，“父皇，就在里头！”</p>
林太医一怔，转头望了过去，看见药园子外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忙行礼道：“参见陛下……”</p>
同一时，他身后的宁若水轰然倒地。</p>
“丽，丽嫔娘娘？！”他一惊，扶起宁若水，见她面色发紫，顿时眉头一皱，“糟了，真的吃多了……”</p>
“这是怎么回事！”前方响起男子的一声低斥。</p>
林太医抬头，便见皇帝大步而来，到了他面前，俯下身，“丽嫔这是怎么回事？！”</p>
皇帝身后的贺兰夕婉怔住。</p>
这结果，为何会是这样？！</p>
“陛下，臣该死！”一旁的欧阳淳跪了下，“臣不该答应丽嫔娘娘给她这些药材……”</p>
“你们究竟在干什么？”皇帝蹙眉，目光落在宁若水的手帕上，“这都是些什么药材？”</p>
“这些都是有利于抑制头疼的药物，稀少而珍贵，只是，这些药物带有一定的毒性，太医院将它们收藏着，却还没能研制出来，多少的分量才能配成药，这些药能救命，也能致命。药量若控制得好，那就是良药，若是少了，则无用，若是多了，则危及性命……”林太医顿了顿道，“这些药材，本来是不能随便让人拿的，但，臣因为和欧阳大人有些私交，欧阳大人要，臣便，给了他一些……”</p>
“陛下，是丽嫔娘娘要求臣一定要帮她，臣实在没有办法，丽嫔娘娘方才找王太医拿这些药材，却被王太医拒绝了，臣那会儿刚好才和林太医说完话，丽嫔娘娘见臣与林太医交情好，便央求臣帮她，要为陛下试药。”欧阳淳说着，顿了顿道，“她甚至都跪下求臣了，臣实在惶恐，这才不得不答应……”</p>
“朕回头再罚你们二人！”皇帝听着二人的话，又见宁若水面色发紫，显然是中毒的迹象，忙低叱道，“丽嫔情况如何？还不速速救治！”</p>
“臣遵命！”林太医当即将宁若水放平了，为她诊脉。</p>
“奴婢去叫人来抬丽嫔娘娘进屋子！”皇帝身后，小桃这么说了一句，便跑开了。</p>
贺兰夕婉愣在原地。</p>
“这，怎么可能……”</p>
“如何就不可能！”皇帝倏然回身，两步走至她面前，扬手一掌在她的脸颊上，“整日好的不学，就知道搬弄是非！你口口声声说丽嫔与欧阳淳有染，这就是你说的有染？为了帮朕试药差点把命都搭上，这就是你说的有染？！你以为谁都跟你那不知廉耻的母妃一样？！”</p>
“父皇！我明明看见他们拉拉扯扯的！”贺兰夕婉捂着脸颊，神色愠怒，“夕婉没有说谎！他们明明就……”</p>
“公主！臣何时和娘娘拉拉扯扯？”欧阳淳忙辩解，“那是臣才和林太医说完话，要离开，却被丽嫔娘娘叫住，硬是要臣帮她拿到这些药材，臣知道这上面几味药材有毒性，便没有答应，娘娘不依不饶，甚至都开口求臣，您让臣怎么办？只能冒犯将娘娘推开，她却和臣都跪下了，您告诉臣，臣该如何！”</p>
“鬼话连篇！”贺兰夕婉低斥，“本公主分明就看见你们在私会，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合起伙来欺骗我与父皇，一定是……”</p>
“公主，欧阳大人所言乃是句句属实啊！”一旁的林太医忙道，“臣，还有王太医，周太医，都是知道娘娘来药园子里是为了试药，有两味药材还是地里现拔的，难道我们都在扯谎不成？”</p>
“你们，你们，全都在胡说八道！”贺兰夕婉眼见皇帝神色愈来愈冷，忙上前道，“父皇，叫小桃来，她能作证……”</p>
“够了！你当朕不知道你与丽嫔有过节？你今日陷害冤枉她，不就是想替你自己出气？你屡教不改，惹是生非，如今构陷宫妃，你怎配再做我出云国的公主？来人！给我将她……”</p>
皇帝气的面色涨红，话还未说完，却晃了晃身子，朝着旁边栽倒。</p>
“陛下！”</p>
“陛下！”</p>
……</p>
永宁宫。</p>
“哦？陛下被二公主气晕了？”苏惊羽坐在殿外的藤椅之上，听着面前小桃的禀报，轻描淡写道，“然后呢？”</p>
“陛下没有来得及说如何处置二公主，欧阳大人他们只好先将二公主困在了药园子里。”小桃低声道，“而后我们就一起去了养心殿，太医说，陛下是恶疾加上怒火太旺，这才晕倒了，醒过来便好，但只怕……还要头疼，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都去了养心殿，商量着……废了二公主，将她贬为庶人。”</p>
“太后娘娘说的？”苏惊羽挑眉。</p>
小桃点头：“是。”</p>
苏惊羽淡淡一笑。</p>
太后娘娘此举，有点儿公报私仇的意味呢。</p>
谁让贺兰夕婉之前总骂贺兰尧病秧子不长命来着……自己作的。</p>
况且，她回头得应该将贺兰夕婉下毒一事告诉太后才行，让太后再给她的计划推波助澜一把。</p>
“丽嫔娘娘情况如何？”苏惊羽又问。</p>
小桃道：“所幸中毒不深，性命是安全了，可太医说，兴许会落下病根，得好好休息调理才行。”</p>
苏惊羽不语。</p>
有她在，怎么会让宁若水留下病根，她必定能让她痊愈。</p>
正这么想着，面前的宫女忽然朝她跪了下，央求道：“苏大人！求求您！帮我取出腹中的蜈蚣吧，奴婢以后什么都听您的就是了！”</p>
“蜈蚣？”苏惊羽听着她的话，面有疑惑，“什么蜈蚣？”</p>
“是我请她吃的。”背后忽然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慢条斯理，“女神，那可是我养了好几个月的，我都给她当谢礼了，只不过她是活吞，可能味道不太好，熟的会美味些，你有兴趣尝一尝么，我那还有几只，我们红烧可好？”</p>
苏惊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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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尧闻言，斜睨了乌啼一眼：“你这嘴就是能说，难怪那些个小宫女被你迷得七荤八素。”</p>
“殿下可别取笑我了。”乌啼干笑了两声，而后道，“殿下，咱们得快些离开了，迷迭烟的药效差不多该过了，那些守卫要清醒过来了。”</p>
……</p>
与此同时，御花园的某处假山之后，两道身影相对而立。</p>
“若水，急着找我来，何事？”欧阳淳望着站在身前的女子，但见她垂眸咬着唇，双手绞着手绢，一副紧张不安，心绪不宁的模样。</p>
他直觉有事，忙又问，“到底怎么了？若水，我不能出来太久，今日是我监督密探们练功的日子，我若是离开太久，被霍主司发现了，必定要挨批了。”</p>
他自然是不会知道，他口中的霍主司，此刻也不在操练场上，没时间去骂他了。</p>
“我们的事儿被二公主发现了！”宁若水似是犹豫了良久，才道出了这么一句，面上浮现几分急躁，“现在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p>
“你说什么？”欧阳淳听着她的话，微微一惊，“你我的事，被二公主发现了？这怎么会呢？我们每次相见都那般隐秘，连你的贴身宫女都不晓得，她怎么可能知道？”</p>
“你问我我问谁！也许是某一次被她无意中看见了，而她却没有揭发，作为以后来要挟恐吓我的筹码。”宁若水说着，揉着手绢的力度用力了几分，几乎是咬着牙道，“这个女人现在已经疯了，你知道昨日她和我在御花园中见着，她跟我说了什么？她说，别以为她不知道我那些丑事，我藏着掖着又能如何，还是逃不过她的眼睛，她说，她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她去陛下那儿告发我，要么，我就帮她除掉苏惊羽。她亲口跟我说的，她绝不是在说笑。”</p>
欧阳淳听着宁若水的话，顿时觉得有些头疼，“怎么会发生这种事……”</p>
“她只给我三日的机会，让我给苏惊羽下毒，她知道我和苏惊羽有交情。但是……我怎么可能除得掉苏惊羽？就算我要除了她，也不能在我自己的寝宫中，可是其他的地方，我能选择去哪儿？若是被苏惊羽察觉，她一只手就能掐死我，她的手段你见识过，她想要我死一定会有很多种方法，这是一件我根本做不到的事情……”</p>
“所以呢？”欧阳淳的目光紧紧盯着宁若水的脸庞，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你要我帮你除掉苏惊羽？”</p>
“你这脑子怎么转的！”宁若水听着他的话，有些气急败坏，“苏惊羽是谁的人你不知道么？她与国师是捆绑在一起的，就凭你，你拿什么跟人家斗？我一点也不想去惹苏惊羽，我与她甚至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至少如今我还必须依靠着她，她还没有准备放弃我，我绝不能冒险去除她，一个不慎，我就玩完了，所以，我们只能除掉贺兰夕婉……”</p>
“你疯了不成？”欧阳淳双瞳一紧，“她如今即便落魄也还是公主，她的寝宫防守依旧严密，怎么除？”</p>
“她不死就是我们死。”宁若水神色冰冷，“她要借我的手杀人，我要是妥协了她这一次，难保不会有下一次……”</p>
“她看见了又如何？她也没有证据，单凭她一面之词，陛下凭什么相信？”</p>
“陛下不需要相信，只要怀疑，我们就完了。”宁若水冷笑，“帝王的心思，你会不明白？我绝不能让她威胁到我，她既然敢那么跟我说，就代表她或许有把握打垮我，你口口声声说对我好，现在要你除掉她，你却退缩了？你这叫哪门子对我好？那个疯女人跑来我寝宫骂我侮辱我的时候，你在哪儿？”</p>
“我不是不帮你……”被宁若水冰凉而带着失望的眸光盯着，欧阳淳拧了拧眉，细细想了一番，道，“若水，你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但我们未必有机会对她下手……”</p>
“不用我们对她下手，我自有办法整垮她。”宁若水面无表情，“我昨夜想了一整晚，已经想好了计划，我们就故意让她抓一次，我自有办法让她彻底玩完，而且这件事情，你不需要出太大的力，我听说，你与太医院的刘太医挺有交情，那么，我要你找他拿几味药材……”</p>
宁若水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交给他，“就上面这些药材。”</p>
“这些……”欧阳淳望着上头的药名，“这都是干什么用的？”</p>
“这些药材，是很珍贵的药材，却带有毒性，能救命，却也能致命。”宁若水淡淡道，“药量若控制得好，那就是良药，若是少了，那就没什么用，若是多了，那么，很可能中毒，危及性命。”</p>
“若水，你到底想做什么？”欧阳淳眉头紧锁。</p>
宁若水闻言，偏过头朝他淡淡一笑，“为我们尊贵的陛下试药啊，当然，这些药的分量要怎么控制我非常清楚，我绝不会让自己死的，你只要负责帮我弄来就行。”</p>
“你的意思是，这些药……是你要吃的？！”欧阳淳惊诧，细细一想，很快明白了宁若水的意图，“苦肉计？”</p>
“不错。”宁若水脸上神色平淡，“又不是给你吃，你犯不着这么惊吓。”</p>
“若水，你老实告诉我……”欧阳淳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这件事情……苏惊羽知不知道？”</p>
宁若水没有看他，亦没有说话。</p>
“苏惊羽也知道的对不对？”欧阳淳继续追问，“其实，我与你的联系，苏惊羽也知道的对不对？并且是一早就知道，她应该让你从我这儿套过话吧？因为我父亲是东宫的人，所以，你起初，也怀疑我是太子那一头的人，你怀疑我接近你的目的不单纯，你一直，都没有对我放下戒心吧？”</p>
“是又怎样？”宁若水斜睨他，“难道不是？得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个，关于我和你的来往，我起初是没有告诉苏惊羽的，但是她何其敏锐，我稍有不对劲的地方，她就能看穿，你们都是觉得我是靠着苏惊羽和国师才得来的荣华，那么我自然不会蠢到去得罪他们，所以，我只能选择，让贺兰夕婉玩完，这件事情，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总之和你脱不了干系，你必须按着我的计划行事。”</p>
“你……”</p>
“你很生气是么？”宁若水唇角轻勾，“等完事了再生气吧，你我想要过得安稳，贺兰夕婉，不得不除，而且，要除的漂亮。”</p>
欧阳淳迫使自己压下心中的怒意，而后开口道：“说说你的计划吧……”</p>
宁若水已经把他拉下了水，除了配合，他还能有其他的选择么……</p>
……</p>
“父皇，父皇，让夕婉进去看看您吧父皇！”</p>
“父皇，您若是不让我进去，我便一直跪在这儿不起来！”</p>
养心殿外，贺兰夕婉一身素雅宫装跪在门槛前，平日里珠光宝气的满头钗环，此刻被几支简单的玉簪子替代了。</p>
“父皇，您就真的那么不想见我么？”</p>
“公主，别跪着了，起来吧。”一旁的宫人道，“陛下说了，他想歇息，不见任何人，您就别在这儿嚷嚷了。”</p>
“本殿只是想看一看父皇，又不会去吵他，用你多嘴？”贺兰夕婉朝着边上的人冷笑一声，随后便不再说话，继续跪着。</p>
不远处的榕树下方，苏惊羽冷眼望着养心殿前那一抹跪着的身影，唇角浮现一丝冰凉的笑意。</p>
果然还是霍钧说话管用，这才多久的功夫，就说动了贺兰夕婉了。</p>
苏惊羽静静地站立着，忽听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子嗓音，“看二公主跪着，很有趣么？”</p>
苏惊羽眉头微微一挑，转身，望着站在身后的苏折菊，“这个时辰，你不去练功，来这儿做什么。”</p>
“霍主司说，由于我跟密探们打擂台，连续赢了十场，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比试了，所以么，为了奖励我，这个月每天，我都可以少练两个时辰。”苏折菊淡淡道，“于是我就出来散步了，你呢，为何站在这儿含情脉脉地望着二公主的背影，久久不离开？”</p>
苏惊羽听着他的话，唇角一抽。</p>
含情脉脉……</p>
这木头真的很会说冷笑话。</p>
“我已经是三等玄衣卫，不用你们一起练功夫。”苏惊羽道，“所以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p>
“那么你为什么一定要站在这儿？”</p>
“用你管。”</p>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有目的。”苏折菊依旧面无表情，“如果你否认的话，那么就说明，你是爱慕二公主了，否则，没有哪个人会那么无聊地一直盯着一个人的背影，看了良久都不愿离开，除非，那是她魂牵梦绕的人。”</p>
苏惊羽不得不说，苏折菊的话真的是把她……恶心到了。</p>
不是说她不赞成同性之爱，而是……苏折菊将她和贺兰夕婉捆绑在一起。</p>
“你成功的让我恶心到了。”苏惊羽瞥了一眼苏折菊，“为了不让你继续说出这种雷人的话，我就如实告诉你，我确实有目的，有不单纯的目的，然而这些和你都没有关系，你可以离开了。”</p>
“真不愿意告诉我？”苏折菊没有离开，而是道，“需要帮忙吗？”</p>
“不需要不需要，你别搅和进来就行，走走走……”</p>
“要我走也行，别忘了提拔我。”</p>
“成交，三日之内，我一定让你当上密探长，等我升官发财了，有机会，我再帮你也当上玄衣卫都成，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行了吗？走吧走吧。”苏惊羽实在不想与他浪费时间，便赶紧答应了下来。</p>
苏折菊看上去十分不像那种追求名利地位的人，可事实就是，他在她面前表现过好几回‘我很想升官’的那种态度。</p>
但是，一个人的眼神不会欺骗人。</p>
他的眼神总是漠然的，就算是提起类似于升官这种事，他也是不冷不热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期待和炙热。</p>
他当初甚至男扮女装都要进宫，如果只是为了名利，他扮女人做什么？</p>
所以苏折菊在宫中，升官发财绝不是他的目标，他应该是有着其他的目的。</p>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对于苏折菊的秘密她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只知道，这个家伙，很多事情都看透，却不点破，凡事喜欢冷眼旁观，不爱插手。</p>
“那我走了。”苏折菊见苏惊羽答应，果真也没再停留，转身离开，走出两步，又顿了顿脚步，回身道，“真的不需要帮忙？”</p>
他依旧面无表情，顶着那张冰块脸，却呈现出一副想助人为乐的态度。</p>
苏惊羽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不需要！”</p>
苏折菊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了。</p>
苏惊羽回过身的时候，养心殿门口，贺兰夕婉的身子似是晃了两下，不仅如此，她还抬手扶了扶脑袋。</p>
下一刻，她的身影忽然就朝着一旁栽倒了。</p>
“公主！”养心殿外的宫人一惊，忙将她扶起来，随后，有宫人奔进了养心殿内。</p>
片刻之后，皇帝身边的王总管踏出了殿外，朝着两侧的宫人低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二公主扶到偏殿去休息？”</p>
两名宫人忙一左一右扶起贺兰夕婉，将她扶走。</p>
苏惊羽见此，淡淡一笑。</p>
她的目光落在了贺兰夕婉头上的几支青玉簪子上。</p>
那每一支青玉簪子上都沾染了‘梦沉香’，那原本是一种有助于人安睡的焚香，在香炉里点燃了，吸入肺腑中，能让疲惫的人有更好的睡眠，睡得更加沉静安稳。</p>
这是月光的作品。</p>
拿青玉簪在焚香里捣一捣，插入发间，药物便会渗入头皮，只要戴着半个时辰，便会让人昏昏欲睡。</p>
制作这香的时候，只要加重些药量，那就会适得其反，不仅仅是犯困，而是让人头晕目眩，浑身乏力。</p>
之所以这簪子能戴在贺兰夕婉的头上，可得多亏了那名去永宁宫厨房下毒的宫女了，贺兰夕婉的贴身宫女之一，小桃。</p>
就连她那身素雅的宫装上，也有着梦沉香的味道，同样是加重了分量的，与她近距离接触的人，尤其是在病弱中的人，闻多了便会更加头晕目眩的难受，她只要能见到皇帝，喂他喝下一碗汤药，这期间所消耗的时间，吸入梦沉香，皇帝便会由此感到头晕。</p>
接下来，趁着贺兰夕婉昏迷，小桃便会将她头上的那些玉簪子全换掉，再给贺兰夕婉吃下抑制梦沉香药效的药丸，使贺兰夕婉本人不受到梦沉香的影响。</p>
皇帝自然不会因为忽然的头晕而把原因联想到贺兰夕婉身上去，这只是她提前做好的一个铺垫，让贺兰夕婉成为国师口中‘扫把星’的铺垫。</p>
她对付贺兰夕婉所制定的这个计划，目的就是要给她扣上一个扫把星的头衔。</p>
看她还整天取笑别人是不祥之人，让她也尝尝被人当扫把星的滋味。</p>
如此想着，苏惊羽迈出步子，朝着养心殿走去了。</p>
还未走近养心殿，门外的王总管便看见了她，忙跑上前道：“苏大人您可来了！国师那儿，说了什么没有？陛下的头疼的厉害着呢。”</p>
“国师已经知道了。”苏惊羽正色道，“国师只让我过来转告一声，说陛下的恶疾，两日之内，必定能止住，至于是个什么方法，很快陛下就会知道了。”</p>
王总管听闻此话，想了想道：“明白了，看来，只能等了。国师，可有什么提示？”</p>
苏惊羽闻言，淡淡一笑，“总管您是明白人，陛下每回犯恶疾，这良药都不一样，陛下是天子之命，必定能安然无恙就是了，国师并没有透露什么，只能说，天机不可泄露，该出现时，国师自然就会出现。”</p>
王总管听她说得玄乎，只能无奈一笑，“但愿这次陛下头疼不会疼太久啊。”</p>
“王总管放心，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既然陛下在休息，那么我便不打扰了。”</p>
“苏大人慢走。”</p>
苏惊羽淡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p>
该用午膳了。</p>
……</p>
“男神，你太瘦了，来，吃个猪蹄。”</p>
“女神，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了，带皮的东西我不敢吃，反胃。”</p>
“……”苏惊羽瞥了一眼筷子上红的油亮的红烧猪蹄，“需要我给你去皮了不？猪蹄要是去了皮，那就没剩多少肉能吃了。”</p>
“行啊。”桌子正面对，贺兰尧托着腮，朝她淡淡笑道，“多吃几块就好了，劳烦女神给我多扒掉几块猪蹄皮，我只吃瘦肉。”</p>
“好。”苏惊羽朝着他温和一笑，而后起了身，夹着猪蹄到了不远处的一棵美人蕉下，小蓝正惬意地沐浴着阳光，一刻钟前它才啃了几个鸡腿。</p>
“小蓝，来，帮你主子把猪蹄上的皮吃了。”苏惊羽将猪蹄丢到小蓝面前，“记住哦，只要把皮吃了就好了，肉可别吃，留给咱们男神吃。”</p>
贺兰尧：“……”</p>
苏惊羽蹲在地上看着小蓝啃猪蹄，它压根就没理会她那句‘只准吃皮，不准吃肉’，张开口就整个啃了。</p>
“呀，殿下，真是不好意思，小蓝可能还没练会只吃皮不吃肉这个绝活，所以整个啃了。”苏惊羽偏过头，望着贺兰尧，“你要是不嫌弃的话……”</p>
“我很嫌弃。”贺兰尧轻描淡写地回了这么一句，而后将筷子夹向了桌子上的一盘瘦肉。</p>
他怎么可能和那只笨猫吃同一根猪蹄。</p>
苏惊羽摆明了就是逗他的。</p>
“这吃饭啊，要求千万不要太高，能自己动手的，莫要让别人代替。”苏惊羽起了身，缓步走回了饭桌边，“我说了要帮你去了皮，你还当真了？你说，你是不是把我当老妈子使习惯了，什么都要我伺候，你手脚健全的，吃个猪蹄要人给你去皮，吃个虾要人给你剥，吃个瓜子要人给你磕，你快赶上小蓝那么懒了，你知道么？”</p>
“总是听你说老妈子这个词。”贺兰尧微一挑眉，“是丫鬟的意思么？”</p>
“差不多，就是照顾你像你娘一样，什么事都由着你使唤的那个意思。”苏惊羽坐了下来，“所以我常常会出现一种幻觉，觉得我在养儿子。”</p>
贺兰尧：“……”</p>
这个话题他不想再继续进行下去。</p>
于是他选择了安静地吃着饭，不再说话了。</p>
乌啼说，想要讨姑娘喜欢，就是尽量不要与她多争辩，多让着她些，即使她是错的，也得妥协。</p>
女人很多时候都是不讲理的，你愈是要和她争论一件事，她便火气愈大，无论如何都要争赢了才罢休，故而，沉默，是最好的方式。</p>
苏惊羽见贺兰尧忽然安静下来了，轻挑了挑眉，便也低头继续吃着饭了。</p>
还没吃多久，月落乌啼便回来了。</p>
“惊羽姐姐，贺兰夕婉那边，陛下似乎是心软了，眼见她跪到晕倒了，便没有再说要赶她的话，由着她在养心殿呆着了，而贺兰夕婉果然也没让咱们失望，说是要亲自侍奉汤药，直到陛下好了为止。”乌啼说到这儿，笑了笑，“小桃已经准备好了，要将贺兰夕婉骗到太医院的药园子里去。”</p>
“欧阳淳和丽嫔那边也准备好了。”乌啼身旁的月落道，“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贺兰夕婉‘捉奸’了。”</p>
“好戏终于要开始了。”苏惊羽眉梢轻挑，“咱们，等着看吧。”</p>
……</p>
养心殿。</p>
“父皇，感觉可是好些了？”贺兰夕婉喂着床榻上的人喝完了一整碗汤药，将空碗交给了旁边的宫人，“去，再去煮一碗姜茶过来。”</p>
吩咐完之后，她回过了身，却见皇帝抬手正揉着额头，似是十分疲惫。</p>
她忙道：“父皇，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了？”</p>
“头忽然有些晕。”皇帝淡淡道，“好了，朕想睡一觉，你也回去吧。”</p>
“父皇，国师那儿究竟是怎么回答的？”贺兰夕婉并未离开，而是道，“您之前几次恶疾复发，不都是他给您医好的么？这回，他怎的还不出现？您都头疼成这样，他还能再谪仙殿里坐的住？”</p>
“你懂什么，你当朕这个病那么好治，要是真那么简单就好了，朕也不至于被这恶疾折磨了这么些年。”皇帝并未抬眸，只是冷哼一声，“早在前国师还在位的时候，这个恶疾就染上了，并不是每一回都那么好医治，但是，总能压制得住，过个把月再发作，有时只需要喝一滴露水就好，有时，只需要吃个水果就好，上回，不也是只吃了个饺子就好了？前国师说朕命中颇多病多伤，也许，真是因为年轻时，造成太多杀戮所要偿还的代价了。”</p>
“太多杀戮？”贺兰夕婉蹙了蹙眉，“自古帝王哪个不铁血？杀戮，也是为了更多的安宁，这个理由未免太让人难以信服了。”</p>
“你是在怀疑国师所言？”皇帝抬眸，皱了皱眉，“你有本事，你也去卜算福祸？前国师卜算从未失误过，他为人虽冷淡，却是个慈悲心肠，他说，少动杀念，终有报的，朕年轻时就是因为太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了，如今人到中年，这才恶疾缠身。好在从未有过性命之忧，新国师虽在众人眼中威信不足，但他依旧能为朕抑制恶疾，容不得你们去怀疑他的能力。”</p>
贺兰夕婉闻言，心中不屑，面上却只能道：“是夕婉不懂事说错话了，父皇见谅。”</p>
“你年纪也不小了，别再整日口不择言，你真的该学学怎么当好一个公主，以后，给朕收起你的专横跋扈，不要再惹是生非，挑战朕的耐性了。”皇帝的语气有些冷硬，“出去吧。”</p>
贺兰夕婉咬了咬唇，“是。”</p>
闷闷不乐的走出养心殿，贺兰夕婉冷笑一声。</p>
帝无忧，不就是个会治病的郎中么，故弄玄虚，还真把自己当根葱。</p>
且看本公主找机会，扒下你那身半仙的皮，让大伙看清你的真实面目。</p>
一个只懂胡扯搬弄是非的神棍，能得意多久？</p>
“公主。”正在贺兰夕婉暗骂帝无忧时，前方响起贴身宫女小桃的声音，贺兰夕婉抬眸，见她红肿着眼，咬着唇，一副刚和人吵过架的模样。</p>
“你这是干什么了？”贺兰夕婉瞥她一眼，“这么个表情，让谁给打了？”</p>
“公主，刚才经过太医院的药园子，可把奴婢给气死了。”小桃咬着唇道，“几个看园子的贱婢，背地里骂庄妃娘娘和公主您，说娘娘不要脸，公主您是落魄凤凰，以后您嚣张不起来，都不用再怕您了，奴婢跟她们理论了两句，差点给揍了，公主，怪奴婢没用，她们人多……”</p>
“说本公主母妃不要脸？本公主往后再也嚣张不起来？”贺兰夕婉听着小桃的话，眸光里燃了怒火，几乎是咬着牙开口，“带本公主去，我倒要看看是哪几个不知死活的贱婢，还怕收拾不了她们！”</p>
以为她贺兰夕婉失宠了，就可以看低她？甚至背后取笑她？</p>
简直找死！</p>
贺兰夕婉一路怒意腾腾地朝着太医院的药园子走去，到了药园子门口，却发现没人。</p>
“人呢？都去哪儿了，奇怪……”小桃往四周看了看，而后冷哼一声，“她们一定是怕了，听说我要去跟公主说，吓得都躲起来了。”</p>
贺兰夕婉也在找人，往里走了走，目光向四周扫视着，倏然间瞥到一处地方，她目光一顿。</p>
前面那棵大树后边是什么人？</p>
一男一女，那女子的穿戴倒是挺好，像个有身份的人物。</p>
“公主，您在看什……”小桃正要问，贺兰夕婉却忽然转身，朝她低斥——</p>
“别说话！”</p>
小桃顿时不敢再说话，噤了声。</p>
贺兰夕婉迈着轻缓的步子朝着那树后的一男一女走去，待看清了那两人的脸孔，她微微一惊——</p>
宁若水？</p>
那个男子是——</p>
玄衣卫之一的欧阳淳，她见过几回。</p>
孤男寡女，在这幽静隐蔽的药园子里相会？！</p>
贺兰夕婉眼见欧阳淳拉住了宁若水的手，唇角浮起一丝笑意。</p>
“好你个贱婢，竟跟男子在这儿私会，这下我可抓住你的把柄了。”贺兰夕婉冷笑，“之前你害我被皇祖母责罚，又得罪我母妃，看我这回怎么收拾你。”</p>
“公主？那两人是……”贺兰夕婉身后，小桃惊讶的捂唇，“天呐……”</p>
“你没有看错，是宁若水和欧阳淳。”贺兰夕婉笑道，“这两人还真会选地方，也算他们倒霉被本公主撞见。”</p>
“公主，咱们若现在冲上去，他们必定会分开，到时候他们死不认账该如何，咱们也没有证据。”小桃想了想道，“咱们这回得拿证据说话，不能再口说无凭了，公主，我看不如这样，我在这儿盯着他们，你快些去找陛下来，这儿离养心殿也不远，好在您现在也能进养心殿了，我一定把他们堵在这儿，等着陛下来，他亲眼看见，丽嫔就死定了，正好为您和庄妃娘娘出口恶气。”</p>
“你够机灵的啊。”贺兰夕婉笑道，“那你可得给我看紧了，我马上去请父皇来看，回头本公主重重赏你。”</p>
“放心吧公主，奴婢就在这儿盯着，您快去。”</p>
贺兰夕婉忙跑开了。</p>
小桃眼见着她跑向了养心殿的方向，这才转过身，而宁若水和欧阳淳已经走过来了。</p>
“欧阳大人，娘娘。”小桃朝二人福了福身。</p>
“做的不错。”宁若水淡淡道，“现在，可以去请林太医过来了。”</p>
“是。”小桃应了一声，朝着药园子外奔去了。</p>
宁若水低下头，从衣袖中拿出一方手帕，上面放着许多混合在一起的药材。</p>
她伸手抓上药材，边往嘴里塞。</p>
“若水……”欧阳淳有些紧张地望着她。</p>
“放心，死不了。”宁若水将药材咀嚼了几下，吞了下去，而后继续吃着剩下的。</p>
不多时，小桃已经带着林太医赶过来了。</p>
那林太医一见宁若水吃的药材，顿时一惊，忙跑了上去，“丽嫔娘娘，这些药不能乱吃啊！这要是控制不好药量，会出人命的！”</p>
“只要能配制出合适的药量控制陛下的恶疾，本宫怎么就不能冒险一试了。”宁若水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塞着药。</p>
林太医伸手要夺，宁若水却避了开。</p>
“娘娘，真的不能再吃了！”林太医见她躲得快，忙看了一眼身边的欧阳淳，“原来你找我拿这些药材，就是为了给娘娘试吃的？这要是出个什么意外，你我能担待的起吗？还不快把那些药材夺过来！”</p>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药园子外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女音，“父皇，就在里头！”</p>
林太医一怔，转头望了过去，看见药园子外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忙行礼道：“参见陛下……”</p>
同一时，他身后的宁若水轰然倒地。</p>
“丽，丽嫔娘娘？！”他一惊，扶起宁若水，见她面色发紫，顿时眉头一皱，“糟了，真的吃多了……”</p>
“这是怎么回事！”前方响起男子的一声低斥。</p>
林太医抬头，便见皇帝大步而来，到了他面前，俯下身，“丽嫔这是怎么回事？！”</p>
皇帝身后的贺兰夕婉怔住。</p>
这结果，为何会是这样？！</p>
“陛下，臣该死！”一旁的欧阳淳跪了下，“臣不该答应丽嫔娘娘给她这些药材……”</p>
“你们究竟在干什么？”皇帝蹙眉，目光落在宁若水的手帕上，“这都是些什么药材？”</p>
“这些都是有利于抑制头疼的药物，稀少而珍贵，只是，这些药物带有一定的毒性，太医院将它们收藏着，却还没能研制出来，多少的分量才能配成药，这些药能救命，也能致命。药量若控制得好，那就是良药，若是少了，则无用，若是多了，则危及性命……”林太医顿了顿道，“这些药材，本来是不能随便让人拿的，但，臣因为和欧阳大人有些私交，欧阳大人要，臣便，给了他一些……”</p>
“陛下，是丽嫔娘娘要求臣一定要帮她，臣实在没有办法，丽嫔娘娘方才找王太医拿这些药材，却被王太医拒绝了，臣那会儿刚好才和林太医说完话，丽嫔娘娘见臣与林太医交情好，便央求臣帮她，要为陛下试药。”欧阳淳说着，顿了顿道，“她甚至都跪下求臣了，臣实在惶恐，这才不得不答应……”</p>
“朕回头再罚你们二人！”皇帝听着二人的话，又见宁若水面色发紫，显然是中毒的迹象，忙低叱道，“丽嫔情况如何？还不速速救治！”</p>
“臣遵命！”林太医当即将宁若水放平了，为她诊脉。</p>
“奴婢去叫人来抬丽嫔娘娘进屋子！”皇帝身后，小桃这么说了一句，便跑开了。</p>
贺兰夕婉愣在原地。</p>
“这，怎么可能……”</p>
“如何就不可能！”皇帝倏然回身，两步走至她面前，扬手一掌在她的脸颊上，“整日好的不学，就知道搬弄是非！你口口声声说丽嫔与欧阳淳有染，这就是你说的有染？为了帮朕试药差点把命都搭上，这就是你说的有染？！你以为谁都跟你那不知廉耻的母妃一样？！”</p>
“父皇！我明明看见他们拉拉扯扯的！”贺兰夕婉捂着脸颊，神色愠怒，“夕婉没有说谎！他们明明就……”</p>
“公主！臣何时和娘娘拉拉扯扯？”欧阳淳忙辩解，“那是臣才和林太医说完话，要离开，却被丽嫔娘娘叫住，硬是要臣帮她拿到这些药材，臣知道这上面几味药材有毒性，便没有答应，娘娘不依不饶，甚至都开口求臣，您让臣怎么办？只能冒犯将娘娘推开，她却和臣都跪下了，您告诉臣，臣该如何！”</p>
“鬼话连篇！”贺兰夕婉低斥，“本公主分明就看见你们在私会，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合起伙来欺骗我与父皇，一定是……”</p>
“公主，欧阳大人所言乃是句句属实啊！”一旁的林太医忙道，“臣，还有王太医，周太医，都是知道娘娘来药园子里是为了试药，有两味药材还是地里现拔的，难道我们都在扯谎不成？”</p>
“你们，你们，全都在胡说八道！”贺兰夕婉眼见皇帝神色愈来愈冷，忙上前道，“父皇，叫小桃来，她能作证……”</p>
“够了！你当朕不知道你与丽嫔有过节？你今日陷害冤枉她，不就是想替你自己出气？你屡教不改，惹是生非，如今构陷宫妃，你怎配再做我出云国的公主？来人！给我将她……”</p>
皇帝气的面色涨红，话还未说完，却晃了晃身子，朝着旁边栽倒。</p>
“陛下！”</p>
“陛下！”</p>
……</p>
永宁宫。</p>
“哦？陛下被二公主气晕了？”苏惊羽坐在殿外的藤椅之上，听着面前小桃的禀报，轻描淡写道，“然后呢？”</p>
“陛下没有来得及说如何处置二公主，欧阳大人他们只好先将二公主困在了药园子里。”小桃低声道，“而后我们就一起去了养心殿，太医说，陛下是恶疾加上怒火太旺，这才晕倒了，醒过来便好，但只怕……还要头疼，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都去了养心殿，商量着……废了二公主，将她贬为庶人。”</p>
“太后娘娘说的？”苏惊羽挑眉。</p>
小桃点头：“是。”</p>
苏惊羽淡淡一笑。</p>
太后娘娘此举，有点儿公报私仇的意味呢。</p>
谁让贺兰夕婉之前总骂贺兰尧病秧子不长命来着……自己作的。</p>
况且，她回头得应该将贺兰夕婉下毒一事告诉太后才行，让太后再给她的计划推波助澜一把。</p>
“丽嫔娘娘情况如何？”苏惊羽又问。</p>
小桃道：“所幸中毒不深，性命是安全了，可太医说，兴许会落下病根，得好好休息调理才行。”</p>
苏惊羽不语。</p>
有她在，怎么会让宁若水留下病根，她必定能让她痊愈。</p>
正这么想着，面前的宫女忽然朝她跪了下，央求道：“苏大人！求求您！帮我取出腹中的蜈蚣吧，奴婢以后什么都听您的就是了！”</p>
“蜈蚣？”苏惊羽听着她的话，面有疑惑，“什么蜈蚣？”</p>
“是我请她吃的。”背后忽然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慢条斯理，“女神，那可是我养了好几个月的，我都给她当谢礼了，只不过她是活吞，可能味道不太好，熟的会美味些，你有兴趣尝一尝么，我那还有几只，我们红烧可好？”</p>
苏惊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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