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先生缺内人[种田] 作者:讨酒的叫花子

    看到?你知不知道现在别人怎么说的?”李五更几近吼道。

    李长关还不知道这些,她呆愣半晌,跟李五更解释:“他只来过一回,东西放下就走了,并没有进屋。”

    李五更察觉到自己话说得有点重,于是放轻语气劝道:“我不是责怪你,只是流言猛于虎,赵垣承什么心思我不想猜,他要是真有意,就该明明白白地来,而不是来店里蹲着或者去你那儿送东西,这要让别人看见,吃亏的可是你。”

    他不敢说得太重,赵垣承年轻有为,尚未娶妻,而李长关,曾为人妇,还带着一个孩子,且赵垣承还更小,不谈般配不般配,也不管外人怎么说,就从感情来看,娶个寡妇可是要遭人取笑的,他赵垣承的情意会有这么重?如果赵垣承是想让他阿姐做妾,李五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李长关再不好,那也是他珍视的,再不再嫁都没关系,他能养着。

    李长关也懂他是为自己好,默然良久,释然道:“阿姐晓得了,我会跟他说清楚。”

    她捡了碗去洗,转身的时候偷偷抹泪。李五更都看得清清楚楚,叹口气,没去劝她。

    夜里。

    李五更被抱着坐下,他搂着云舒之的脖子,微微有些不适应,待能接受了才又继续刚才的话:“我就想不明白赵垣承想的,若是他不安好心,到时候阿姐哪受得了。”

    云舒之从他腰间游移到下腹,重重往上,而后把自己查到的那些都跟他说了:“其实赵垣承也算是个人物,十岁就已经同他父亲出去经商,十五时就开始接管家里的生意。上头曾经有人见他有些本事,便有意想引他入朝为仕,却被拒绝了。这些年他都在打理家族生意,名声也还不错,跟他合作过的,没有哪个不夸他。”

    “嗯……”动作突然加快,李五更有些招架不住,尽力跟上他,又问,“为什么?”

    商人的地位比当官的可低得多,不论是为自己还是为赵家,赵垣承都应该同意才对。

    “人各有志。”云舒之失去耐性,按住他的腿,嘶哑道,“搂紧点。”

    经过那回谈话,李长关也把关系断了,赵垣承甚也没说,颔首应下,没有再来过。李长关心动一场,湮于现实。

    本以为赵垣承会就此作罢,可没出半月,媒人找上门,来替赵垣承说亲。

    不晓得是哪个大嘴巴把消息乱传,整个龙兴都知道了这事,有无所谓的,也有嘲笑的,还有心里酸的,一时之间,好话坏话都有。李五更走在街上,熟识的会跟他提前说祝贺的话,当然,也有那种乱嚼舌根的,比如现在他右手边那个。

    李五更忙完店里累得很,打算回家,可那尖脸瘦小的妇人嗓门大得很,说得话正好教他听了去。妇人挎个篮子,穿得整洁,可声音尖得很,磨得人耳膜痛。

    “赵二公子能看上她李长关?多半是这女的有些手段!你们是没看到她那样,装得楚楚可怜,就盼着哪个男人能怜惜她一下!”妇人捂着嘴笑,越说越难听,“毕竟守寡好几年了,又有几分颜色,哪耐得住……”

    李五更握手成拳,耳朵里只剩下“放荡”、“守不住”、“勾引”这些污言秽语,他踹飞脚前的石子,过去揪住瘦小妇人,暴怒道:“你再乱说试试!”

    妇人吓了一跳,但看到周围这么多人,料他也不敢动手,便横着脖子:“我说什么关你什么事!”

    这种妇人爱撒泼,闹起来还会倒打一耙,李五更隐忍道:“我看你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下回要是再乱说话,莫怪我不知轻重。”

    周围的人全围过来看好戏,妇人面子挂不住,扯开嗓门吼:“哟!做了还不让人说!要真没做你们怕什么,惹急了还想打人!”边说边从李五更手里挣出来,叉腰挺胸,颇有气势,“大家帮我评评理,我就在那儿站着,他突然就过来扯着我的衣领,还威胁说要打我,你们说说,哪有这种人!”

    李五更气煞,懒得看她撒泼耍横,抬脚欲走。不想妇人把他拉住,非得要他认错赔礼。

    “你刚才说了什么大家又不是没听见,再这样咱大可去衙门说。”李五更厌恶地甩开她,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我说什么了?!”瘦小妇人抵死不认,“你问问其他人,我说过什么?分明就是你不讲道理,上来就打人。果真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惯了没个章法!”

    先前那几个听她说话的妇人就在前面站着,她们一听这话,都别过头不想生事。李五更怒火中烧,也不管那么多,抡着拳头威胁道:“骂人不带娘,我娘又没得罪你,积点口德罢。”

    正说着,云舒之从人群中挤进来,他怕李五更打人,忙去拦住,把他抱着:“冷静点冷静点,别冲动。”

    妇人见人愈加多了,也怕李五更真的要去官府,便捡起菜篮子,走之前不客气地嘀咕一句:“弟弟装男人找男人,姐姐装可怜勾男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其他人没听见,可云舒之听得清清楚楚。他顿时阴沉着脸,脚踝转动,一颗石子猛地打在妇人腿上,她猛然一痛,啪地摔在地上,袖子都磨烂了,姿势也甚是有趣,撅臀低头,围观的众人有几个不厚道地笑出声。她狼狈地爬起来,瞪着那些笑她的人,嘴里不晓得在骂什么。

    回到家里,李五更仍在气头上,云舒之一个劲儿地哄:“别跟那些人一般见识,都是些见不得别人好的,跟他们置气不值。”

    哄了半天,李五更气也消了大半,他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样的,本不想理,可实在有些难听。

    “莫气,李小哥儿莫气。”云舒之学着何宝云的语气逗他。何宝云卖乖的时候就爱说这样说dd听话,宝云听话。小孩儿这样说会让人觉得可爱,大人也这样说就显得有些蠢笨了,李五更被他逗乐,轻轻一笑。

    “再难听的我也听过,只是他们这么说阿姐,要是阿姐听到恐怕会乱想。”

    云舒之倒杯水给他:“街上都有人在说,阿姐怎么会不晓得。她可能也不想你担心,没跟你说而已。”

    李五更沉默,确实,阿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云舒之捏着他的手,半蹲在地上,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五更,其实你想过没,他们为何会这么说?”

    李五更看着他,等他再说。

    “因为他们心里有条沟,将人分了等级,一旦有人越过这条沟,他们就会嫉妒,就会不满。”

    他握紧李五更的手:“不仅是今天那些人,阿姐是,你也是,你们都在心里划出了一条沟来。”

    李五更怔怔地看着他。

    “最开始你对我,还有现在对赵垣承,你们其实一直都很在乎出身、地位这些。阿姐嫁过人真的就那么重要?如果赵垣承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还会有这些顾虑?”

    “可是别人……”

    “你总是想那么多,小时候跟大陈他们打我怎么就不多想想?”云舒之打断他,拇指从他下巴擦过,“只要把日子过好,那些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况且过日子又不是跟他们过,过得如何也不是他们说了算。”

    李五更紧抿着唇:“要是赵垣承对阿姐不好呢?他要是再出去找一个的话,阿姐又该怎么办?”

    “你呀!”云舒之捏他鼻头,“赵垣承已经二十四,这要是在别人家里,恐怕孩子都六七岁了。他要是想找,早就找了。”

    李五更忽而释然,也捏着他的鼻头:“你倒是会说。”

    云舒之把他拦腰抱起:“师父教的。”

    第52章

    赵垣承的求亲,李长关并没有答应, 与其他人和李五更都无关, 只是事情来得太突然, 有些接受不了。流言蜚语没多久就淹没在街上的讨价、还价声中, 偶尔也会有人故意问李长关这事, 然后再假装惋惜。

    龙兴镇近来一直很安宁, 大事没有,小事倒有一桩dd闻人西回来了, 不过他不再是身带佩刀的威风捕头。

    徐记酒家对门新开了家茶馆,名为清客居,茶馆的老板就是闻人西。如今徐九容与他仅一街之隔, 再也不用翻墙, 他却未曾踏进茶馆半步。两人就像约好了似的, 形同路人, 一条街分两半, 各居一侧。

    晚霞璀璨, 占去一半天,一边淡蓝一边深红,辉光撒下, 染红了街面和屋顶。徐记酒家有两层楼,二楼最左边的窗户正开着,那扇窗正对着茶馆的后院,站在窗前就可看见茶馆后院的全貌。徐九容站在那儿,将院里那人的一举一动收于眼底。

    闻人西跟闻人老爷子闹翻, 他一气之下离开家里回到龙兴,虽开了个茶馆,但一天也没几个茶客,无事可做,便整日在后院呆着。他烦得很,那天从家里出来后遇到徐九容,二话不说拔刀相向,徐九容那时也不知怎么了,银线甩来缠住刀身,非得要把他拖回去。爷爷阻止他也就算了,实在不明白徐九容为何不要他离开。两人打了一架,闻人西还是潇洒地走了,回到龙兴。

    如此又纠结了一日,第二日闻人西关了茶馆门,想独自冷静一下。可真当一个人了,空荡荡的房间里,满是徐九容的身影,越是想摆脱,人影就越多。夜幕降临时,他终是妥协,从茶馆出来,走到对面,绕到酒馆后院翻墙进去。

    落脚转身,却发现徐九容正坐在石桌旁,桌上摆了一壶酒两个酒杯,显然早已料到他会来。

    “坐吧。”徐九容抬眼,邀他入坐。不同于往日的张扬,今晚徐九容穿了件蓝衫,摘取白玉冠,任三千墨发散垂着,朴素无华,犹如未经打磨的玉,虽美,却没光泽。

    生出一股不安感,闻人西坐他对面,取一杯酒饮下,徐九容从未这么严肃过,这让他感觉有些慌。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便闭口不语,等着对方说话。

    “我们谈谈。”许久,徐九容开口。

    闻人西颔首:“嗯。”

    “为何要走?”

    闻人西惊异地看着他,为何?为了谁他会不知道?脸沉下来,昏黄的灯光映在上面,更显难看,他握手成拳,忍着不发作,半晌才道:“你说呢?”

    “我不晓得你在想些什么……”徐九容忽地脱去表面的硬壳,长时间的沉默让他服了软,“为什么不跟老爷子争一下?他把你养大,你该知道他是为你好。”

    他了解闻人西,即使现在这人能为了自己而与家人闹翻,但以后也必定会后悔。他们两个其实都一样,身后背着一个家族,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徐九容做梦都想跟闻人西好好过,但不想他用这种方式,蠢笨至极,既伤害家人更伤害自己。

    “争什么?”闻人西有些生气,“爷爷态度就摆在那儿,不可能!”徐九容回回来都被赶出去,他就在房间里,连出去看一眼都不能,他还能怎么做?难不成跟爷爷谈?爷爷连见都不愿见到自己,怎么谈?

    握住他的手支在桌上,徐九容用额头抵着,许是有些累了:“阿西,你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离开闻人家。”

    闻人西怔神,良久,反握住他,柔声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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