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控辍检查催命鬼班主任们跑断腿
学校里那些事 作者:守口如瓶123
第二十九章控辍检查催命鬼班主任们跑断腿
六月的乡村田野，派繁忙的景象。年农事的重头戏——三夏工作开始了。农民们都在不分黑夜白日地抢收抢种抢晒，季节不等人，天气不等人啊！老天爷说下雨就下雨，说刮风就刮风。唉，辛辛苦苦忙了年，等待了年，到了最后的收获季节，如果天公不作美，弄不好就会前功尽弃，烂在地里，砸在手里，不抢能行啊！俗话说得好：“买卖要狠，庄稼要紧”嘛！地里、场里、路上、平方顶上，四处可见麦子金黄华贵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麦香气息。zhè gè 季节，它自然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由于没有联合收割机，农民们只好低头弯腰，挥舞着镰刀，刀刀地“蚕食”着偌大的麦田，远远望去，好像群蚂蚁在啃食着块硕大无比的面包。哎呀，太累了，收获的喜悦也难以稀释如雨的汗水和腰腿酸痛的疲惫。偶尔有几家条件好的，买来了小型收割机，有的用手扶拖拉机带动，有的干脆人工推着，像是理发师圈圈有条不紊地剃头，次能把几陇麦子整整齐齐地“剃掉”。然后，再由人工捆成捆。因为省去了最繁重的收割环节，常常让人眼馋不已。
路上，沭河牌手扶拖拉机渐渐了起来，悄悄替代了传统的肩挑背驮，牛驴拉车。偶尔还会听到几声“哞哞”的牛叫，毛驴的“啊呀”粗腔，为逐渐现代化的田野少少保存了点田园牧歌的原味。不过，看此情形，这仅有的点原生之态也不会保持太久了，牛马驴螺必将悄然离开它们耕耘千年的土地，永远地走进历史的旮旯。
孔效先和石子河骑着自行车，顶着干燥的烈日，小心躲闪着装满麦子的拖拉机、平板车，路上走走停停，踽踽而行。随风飘荡的麦糠，车轮滚滚扬起的尘土，铺天盖地而来，弄得头上、嘴里、眉毛上都刺刺歪歪，瘙痒难耐。只好时不时地用手揉揉眼睛，捋捋头发，“呸呸呸”地吐吐唾沫。我操，烦死人了！
在这“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的三夏季节，孔效先和石子河这两位年轻的老师骑车行驶在田间小路上，怎么看都与这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不协调。从身边经过的人们都会下意识地回头拿眼睛扫他们两眼，那眼神里满是yí huò 与好奇：看穿着，不像农民，孔效先还戴着副镜片厚厚的大眼镜呢？看派头，也不像“下乡”来视察指导农村工作的领导，既无前呼后拥的随从，又无哇哇直叫的轿车。嘿，这年头，哪级领导下来视察不坐小汽车啊，天干地燥，哪个傻子愿意受那份洋罪！看体形，也不像老板大款，俩人都瘦得跟虾皮似地，哪有人家老板大款那大腹便便的“啤酒肚”？嗯，要看着这举止这眼神，斯斯文文，羞怯矜持的，倒像是没见过大世面的小老师。可是，现在快要期末考试了，都在忙着复习应考，不抓紧时间上课，跑到这田间地头干什么？哼，不在学校里好好教书，到处乱窜，这不是不务正业吗？
呵，这也不像，那也不是，孔效先和石子河俩人整个成了“四不像”，人们好像在围观不小心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两只大怪物。把孔效先和石子河这两个年轻人看得心里直发毛，浑身直冒汗,只好使劲地蹬着车子，以便jìn kuài 逃离来往行人异样的眼神。
我操，这样的季节，正经事不干，四外庄上到处乱窜，难怪人们起疑心，不理解！弄得老子成了被人围观耍把戏的猴子了！
“日他奶奶的，天气这么热，非逼着老子到处家访？真拿他爹不当人看！”石子河脾气暴躁，路上骂骂咧咧。
“唉，也真是的，上级来检查学生控辍，咱们当班主任的就坏良心了，就要被逼着上学生家里挨人家二脸，听人家说瞎话！唉，这当班主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啦！”孔效先也是满肚子窝火。
“自从当zhè gè 熊班主任，就跟卖给这伙龟孙子似的，天天当牲口使了。鸡毛蒜皮，大事小事，擦屎刮尿，啥事都找班主任。个月十五块钱的班主任费，他们还当老大的头香！我操，除了晚上日他老婆不用班主任，其他的事没有不找班主任的。我操！”石子河脖子向前梗得笔直，用力地蹬着车子，不时地腾出只手来，遮挡着扑面而来的麦糠，嘴里烦烦躁躁地念叨着。
嗯，也难怪班主任有意见，热乎拉拉的天，什么补助也没有，还凶凶巴巴的，个劲地催着班主任家访啊家访啊。真拿“豆包不当干粮”，“拿村长不当干部”，拿班主任这二十四级干部不当回事啊！自己倒知道福好享，坐在办公室里，扇着电扇，喝着茶，抽着烟，谈着天，跟个大爷似的。谁看谁也生气！
谈到补助，孔效先忽然想起，前几天小学生升初中考试，校长还说要给每位班主任十块钱的加班费的呢？过去好几天了，至今也没个动静？
“哎，那十块钱的加班费没听说还给不？”孔效先心存侥幸地问道。
“嘿，还给不？给他个屁啊！‘计算机’那小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弄巧成拙了。酒先喝了，事没办成，把他个铁公鸡心疼死了。没向你要喝酒钱就好事了，你还想着加班费呢？做梦去吧！”万子河看来早已得着实底了，根本不抱任何幻想。
“是吗？我这还盼着呢？那校长说话不是不算数吗？”孔效先还是不愿意完全相信。
“校长说话，校长说话连放屁都不如，谁还当真啊！也就你还拿线当针使。”
“哎，你听听今天开会时，领导说那些话。什么检查是第件大事，课不上也要去把学生叫来。叫不来就扣班主任费。你想想，人家学生和家长既然决定不上了，谁还会再回来啊？以前不是没叫过。哪个学生辍学，班主任不得跑个十趟八趟，五七六趟的，最少的也要捎信传信，家访个三趟五趟。况且每次来检查，都要再撺掇遍。你说说，有的早已辍学半年，甚至年了，谁还认你这壶酒钱！”
“嗯，你说的是，关键是现在是农忙季节，谁得闲在家等着咱去家访啊！你看，满地里都是人，家里剩下的除了孩子，jiù shì 老人，都做不了主。到田里去找吧，那可就费事喽！满地里扑蚂蚱，费劲啦！”孔效先四处张望着，看看人头攒动的麦田，不由地犯起愁来。
“唉，关键问题是，人家如果上学，咱去家访，人家家长还觉得咱当老师的关心他的孩子，还拿咱当老师看，还比较热情，有的还很感激。可是，如今，人家早已就不上学了，咱再去经常上人家去，回两回的还将就，去的得了，人家就烦了。这不是干扰人家的正常生活吗？叫咱咱也烦啊！”
石子河说的也是实话。家访了，班主任难免会被个别家长碰鼻子灰。如果遇到的家长素质高，通情达理，当然没得说。热情接待，感恩戴德，有的甚至还强留下吃饭。可是，如果倒霉，碰上的是不懂理的家长，溺爱孩子，长于护短，蛮不讲理，胡搅蛮缠，那就难以全身而退了。不但好心没得好报，反而会被反抓耙，弄身不是，惹肚子气。
家访本来是取得家长的支持，共同管理好学生的。结果，人家学生和家长全家条心，把班主任当成了敌人，共同对抗，联合围剿。你想想，个班主任面对个家庭几口人的共同联盟，力量悬殊，焉有不败之理啊！所以，家访，对于班主任来说，具有非常大的挑战性和不可捉摸的不què dìng 性，没有定的胆量和勇气，般是不敢贸然踏进学生的家里家访的。
“唉，咱当班主任的，在人家家长面前跟小三辈似的，就像《武训传》上的武训，得求着人家来上学，现在就差跪下磕头，五体投地啦！当老师，真他妈的窝囊！”孔效先深有同感，深有体会。
上次，因为任我强的事，被人家家长狠狠地“恶心”了顿，孔效先每每想起来，都是心有余悸，浑身冒汗。真是“朝挨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孔效先这才不得不承认：如果家长不讲理，人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折腾你就怎么折腾你，你是点招也没有。唉，现在的老师，虽然美其名曰：“天底下最辉煌的事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但是，现实中，其实是：“天底下最弱势的群体”，“人人撒气的出气桶”。
“嗯，领导可不管这些，不管你用什么bàn fǎ ，必须保证学生到位，不能让辍学超过了合理范围。至于你是给人家磕头，还是坑蒙拐骗偷，他不管，领导要的是结果。唉，这不是把人朝死里逼吗！”石子河吭哧吭哧地蹬着车子，抬手指前面的个村子，道：“喏，老河口到了！”
嗯，亏了石子河是本地人，对周围的村庄都比较熟悉，要不然，孔效先个外地人，摸不清东西南北，别说找学生了，单是找村子就够跑半天的。
果不其然，进了村子看，整个村庄jiù shì 前苏联经典电影《这里的黎明静悄悄》。除了偶尔传来几声看家狗“汪汪汪”的叫唤，其余的全是寂静，好像是日本鬼子刚来扫荡过，连个人影都不好找。好不容易在路旁的树荫下看到几位在路上晒小麦的老人，孔效先和石子河的心里yī zhèn 欢喜，就像是绝境中忽然看到了熟人，终于有盼头了！
“老爷爷，请问张xxx的家在哪儿？”石子河尽量biǎo xiàn 得彬彬有礼，礼貌热忱。
“哦，不知道！”晒麦子的老人不假思索地连忙回答道。然后，停下手里的活，手攥着扫帚，从斗笠底下似乎不经意地地扫了几眼孔效先和石子河。那眼睛里满是怀疑与戒备。
“不对啊，张aaajiù shì zhè gè 村的，他家长就叫张xxx啊！”孔效先有点失落了。
“哦，不知道！”老人这回回答得坚定，戴着斗笠的nǎo dài 连摇了好几下。
zhè gè 不知道，再去问问其他人吧！可能村庄太大，住户太，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乎，孔效先俩人转到别的街上，又接连问了几位老人，让俩人大跌眼镜的是，竟然都回答“不知道”！嘿，跟犯人串供似的，看来是事先商量好了！
“唉，这可怎么办？头炮就没打响，还有这么呢？我就说zhè gè 季节，人都在田里场里，家里没有少人？”孔效先毕竟年轻，急得直跺脚。
“嗯，是啊，这可奇了怪了，怎么问了这么老人，他们都不知道这家人呢？难道是我们记错了？不可能啊，当初统计学生信息时，都是经过仔细核对过的。没错啊!”石子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眉头不由自主地拧起了“麻花”。抬头望望天，太阳仍然是火辣辣的，烤得人直冒汗。俩青年人扶着自行车，愣在烈日下，活像这仰面朝天被任意炙烤的麦子，既无可奈何，又酷热难当！
“哎，小伙子，你们是干什么的，找张xxx有什么事吗？”最后个回答“不知道”的老人，仍在jì xù 戒心十足地扫描着他们。可能是发现他们呆呆傻傻木木讷讷的，不像是坏人，这才好心地和他们搭讪。
“噢，老爷爷，俺们是张aaa学生的班主任，他不上学了，俺们来找他家长张xxx，希望他huí qù 上学的。”听到老人主动搭讪，石子河他们顿时又有了精神。
“噢——，原来是老师啊，我还当是什么人呢？哦，找张xxx的，这家jiù shì 。嘿，咋不早说呢？”老人如释重负，恍然大悟地高声吆喝道。看来是放心了，又huī fù 了农民长者的朴实热情，边说边把右手举得高高的，连连指点着右边的个低矮土气的小门楼子。
我的天啊！原来人家不是不知道，是把咱们当成坏人啦！还以为咱们是小偷来“踩点”的呢？孔效先和石子河对视下，感到有些好笑。
嘿！这年头，让这些小偷小摸祸害的，连农村老头老太太，这些中国人中最最淳朴忠厚的人群也学“精”了，对于外来人、陌生人戒心十足，警惕性相当高。没bàn fǎ ，坏人太，骗子太，骗技太高，让人防不胜防。有的坏人，摸透了老头老太太的心理，专挑他们行骗踩点，利用了人们的善良，这帮人真是坏透了，天量丧尽，活该天打雷劈！眼下，人们都在忙着抢收抢种，家家户户是人去楼空，正是小偷小摸下手的好时节，老bǎi xìng 不得不防啊！
“可是，咱们像坏人吗？”孔效先和石子河自我解嘲般地互相打量了下对方。“这可真有意思，天天做老师做得窝窝囊囊，低三下四的。没想到，今天竟然做了回‘小偷坏人’，虽说没有赢得人们的尊敬，却让人们害怕，畏惧，提防，担心。这种被人“gāo dù 关注”的待遇，当老师这么长时间，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从另个角度来看，这也算是‘火’了把。唉，如果当老师的，在人们的心目中能够像小偷样被人们又怕又憎，也不至于天天活得如此畏畏缩缩，大气不敢出啊。唉，看来，在人们的骨子里，老师，连名小偷小摸都不如啊！莫提什么江洋大盗、侠盗、游侠啦！”
“哎，刚才还看到小xxx在家里看麦子的，大人都下湖割麦子去了。小xxx——，小xxx——，学校老师来找你啦——”老人放下手中的扫帚，把手放在嘴边，扯着嗓子吆喝着孩子的乳名。哦，还是农村的老人善良淳朴啊，骨子里的，改不了！
吆喝了半天，个胖乎乎的小女孩才从小门楼里出来。打眼看去，小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头上的头发乱蓬蓬的，粘了零星的麦糠麦芒，脸上脏兮兮的，被汗水冲得溜道的，像是深浅不的道道沟壑；打眼看上去黑道白道的，图案模糊不清，宛若是岁月风雨剥蚀严重的肖像画。衣服也是脏兮兮的，应该是专门干活穿的，自然不在意上面灰灰少，般是干完季子活再彻底洗洗。
孩子本来以为是老人喊她有什么事，出来后，冷不丁地看到了原来的班主任老师，不由地有些yì ;和局促，惊惧地看着孔效先俩人，不说句话。
“噢，jiù shì 他，张aaa，！”孔效先眼就认出了他。“赶紧过来，好歹找着你了！”
“张aaa,我们来叫你再去上学的，你去吧。上学是好事，不上学在家里干什么？再说，你学习还挺好的！”不等女孩fǎn yīng 过来，孔效先就急不可耐地做开工作了。
“嗯，去上两年，无论如何，也要混个毕业证啊，现在小学毕业，已经不够用的了。”石子河也在帮着开导小女孩。
“唉，还上学，家里太困难了，上不起啊！”老人摇摇头，同情地叹息着。“唉，这丫头倒是挺想上学，可是，没bàn fǎ 啊！”
zhè gè 情况，孔效先当然知道，当初小女孩不上时就提到过zhè gè 原因。小女孩很懂事，体贴家长的难处，虽然心想上学，可是凡事顺着家长，只是;地默默流泪。由于小女孩学习很好，也很听话，孔效先虽是竭力想挽留，心地舍不得，然而，面对学生家庭的困难，个月三百四十五块半的工资的孔效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帮话却帮不上钱。只能眼睁睁地目送张aaa背着书包，擦着眼泪，慢慢lí qù 。
听到老人的叹息，孔效先这才意识到，张aaa家的困难远远超过他先前的想象。看来，zhè gè 家庭的困难在邻居中都是出了名的！不是般意义上的困难啊！
提到上学，张aaa又哭了起来，默默地擦拭着滚滚而下的泪水，轻轻地抽泣着。
唉，可怜的孩子，心里还是梦想着上学啊！看来，无力上学，这将成为她生心灵的伤疤啊！
看到孩子流泪，孔效先也觉得鼻子酸酸的，心里不由地yī zhèn 绝望。孩子的泪水已经无声地告诉他：学，zhè gè 女孩再也没有机会上啦！
若干年后，不知怎的，孔效先总还时不时地想起zhè gè 让人怜爱的小女孩，那张挂满泪水的脏兮兮的小脸，还常常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任凭岁月的风沙如何肆虐，当时的情景还是那么清晰如新。可能是因为，小女孩困难的家境和自己当年的处境有相似之处，有点同病相怜，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凉；也可能是因为，虽然，在以后的几十年里，孔效先jì xù 做过很年的班主任，也不止次地家访过，然而，再也没有遇到过个辍学的学生，像张aaa那样，对上学有着那么炽热的渴望，对辍学有着那么刻骨的痛苦，对老师依然保留着那么淳朴的友善。对于孔效先来说，这既是个遗憾，也是笔财富！
匆匆ān wèi 了张aaa几句，孔效先和石子河慌忙跨上车子逃也似的离开了。说心里话，孔效先根本不知道如何ān wèi zhè gè 伤心的小女孩，面对这种情形，再动情的话语也是苍白无力的。孔效先知道，现在，她需要的不是ān wèi ，而是真金白银的人民币。可是，自己有吗？没有！学校能救助吗？不能！社会有捐助吗？没有！唉，那还有何话可说啊！
现在，将近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女孩应该早已长大成人，出嫁生子了。她的孩子也应该到了上初中的年龄，就像当年的她样。但愿，她的孩子不会重复她当年的悲剧，能够快乐满足地上学。孔效先在心里默默祝福着zhè gè 孩子！
到了另个村子——杨家庄。在大街上打听学生家长时，正巧碰到了石子河班里个学生杨bbb的妈妈。不过，zhè gè 杨家妈妈年龄有些偏大，看上去有六十岁了的样子。看来，zhè gè 杨bbb应该是个末梢儿子，难怪任性得很哪！老话说的好：“天下的爷娘疼小儿”嘛。俩人都很gāo xìng，等说明来意后。人家杨bbb的妈妈，脸拉拉的，像场里垛起来的麦秸垛，不但又长又高，而且横七竖八，片狼藉。对于孩子复学不复学，没置可否，而是先给石子河算起了旧账。
“俺家的孩子不上学，还不是因为你上次对他批评得不对，孩子生闷气啊！”杨家妈妈毫不客气。“你光硬治着他不让他跟xxx小孩玩，俺家孩子说，我和xxx从小学就在起是好朋友，老师不让跟他起玩，我也要慢慢地不和他玩，总不能下子就不和他玩了吧！你听，俺小孩说得也有道理。那件事,是你做得不对！”
“噢，那件事啊，我知道。您作为家长，不能光听孩子方面说。您要是不信，他给人家小女孩写的纸条，还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留着，您看看到底是怨我还是怨杨xxx？”石子河没有点心理zhǔn bèi ，没想到家长会如此地偏袒孩子，蛮不讲理！石子河本来脾气就有些暴，哪吃过这样的亏，顿时，火冒三丈，也是针锋相对。
“你看你说的，俺不相信俺儿子俺相信谁？俺自己养的俺还不知道吗？俺儿子老实得难受，家里来了亲戚，他连个话都不敢说。肯定是弄错了，是别的小坏孩欺负他的吧？”人家说的也在理，自己的孩子不相信，难道信你zhè gè 外人班主任吗？
“嘿，还老实呢？全班就数他调皮捣蛋，无啥不干，出了名的‘惹事魔王’。打架逃课，顶撞老师，不完成作业，撒谎掉皮，谈恋爱，写情书，哪儿都有他。还老实呢？可能睡着了老实呵！”石子河听到杨家妈妈个劲地夸自己的孩子老实听话，心里只想笑。嗯，又是个“护犊子”的妈妈！被自己的孩子明里套，暗里套，哄得滴溜溜乱转，还蒙在鼓里呢？
可是，孩子的这些劣迹，现在又不能当面对人家妈妈说。光旧账就够受得了，再翻翻老账，人家妈妈还不得跳着脚地骂啊！再者，说了也是白说，人家妈妈摆明了是要找老师，出出孩子不上学这口恶气的，并不是要了解孩子，教育孩子的。矛头的指向是班主任，不是自己的孩子。听得出，这是憋了很长时间了，直没机会找老师理论。这回好了，自己送上门来了，这真是“想睡觉，送枕头的就来了”!这笔帐，此时不算，待何时？我的上帝呀，她要是知道今天班主任能来，是学校领导硬逼着来的，她还不得山呼万岁，谢主隆恩啊！“苍天啊，大地啊，感谢领导给我出的这口气啊!”
“我可跟你说呵，俺四十八才有俺zhè gè 儿子，俺家人都当个宝，谁要是敢欺负俺儿子，俺可跟他没完！”说到jī dòng 处，杨家妈妈不由自主地加了个画龙点睛的动作——用力地点点了头！言外之意很明显了，你不能欺负俺儿子！俺儿子可是个宝！
嘿，zhè gè 动作还挺管用，立马把孔效先和石子河两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给震住了，嘴张了半天，啥话也没说出来。俩青年是又气又羞。
气的是：家长太不讲理了，你儿子是个宝，不准别人欺负；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个宝啦，就得理所当然地被你儿子欺负？你四十八得了儿子，就了不得了，就高人等了。噢，你要是五十岁生个儿子，是不是落地就要当美国总统啊！这是什么逻辑，气死我啦！
羞的是：两个“十年寒窗”苦出来的现代大中专生，天之骄子，居然被个农村老太太几句话堵得无话可说，无言以对了。丢死人啦！唉，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今天，大学生遇到了农村老太太，有理也别想赢啊！唉，沂蒙大学的愣是没有斗过天学没上个字不识的。这不仅仅是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对两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中专生的shèng lì ；从大处来看，这可以说是，农村老太太对中国教育的shèng lì ！当年，**提出知识分子要向贫下中农学习，真是有高瞻远瞩，有先见之明啊！
嘿，难怪人家孩子不屑去上学，家里有这么优秀的妈妈，还用得着到学校里去受那份洋罪了吗？嗯，不上学就对了！
“行啊，反正事情已经说清了，信不信由您。初中还是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中途辍学，是违法的。过两天再不去，派出所就要上门执法啦！”石子河还不死心，不得不量出最后的“杀手锏”，以图震慑二。
“哼，骚事不少，俺就不去上，看他能怎的？你说的，俺自己的事，俺自己还不当家啦！哪有这样的道理。俺就不信了，孩子不上学，他公家还能不让俺老bǎi xìng 过啦！哼！”杨家妈妈鼻子哼，加地不屑顾！
完了，没震住！最后搏，又输了！
是啊，人家孩子不上学，除了学校里发急，班主任发急，老师们发急。关人家派出所什么事？义务教育法上也jiù shì 那么说，下面谁管啊？没钱没利的!明摆着是张“空头支票”，老师们还当真了。这点，人家家长早看透了！
“唉，这弄什么事啊，咱这不是自己来找不自在吗？白白挨了顿训！倒霉死了！”石子河蹬着车子，愤愤地发着牢骚。
“行了，有这出，zhè gè 学生以后不用再家访了，也算是省事了，了百了！唉，咱班主任jiù shì 这挨训的命：外面家长训，里面领导训，下面学生气，里外不自在，上下不得劲！认命吧！”孔效先像是ān wèi 石子河，又像是ān wèi 自己。
“走，到王庄！我就不信了！”石子河的犟劲又上来了。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到了王庄，家访了几家，虽然收获不大，但总没有再碰到“杨家妈妈之流”的家长。说实在话，既然不上了，课本都撕了卷烟抽了，书包都装蔬菜了，谁还有心再“回炉”啊！要是想上，就不用费这么周折啦！又不是刚刚不上，趁热打铁，如果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说不定还有挽回的希望。而今，都冷了这么长时间了，学生家长即使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热情了。
所以，孔效先和石子河心里都知道，跑也是瞎跑，访也是白访，希望不大。其实，学校里也清楚zhè gè 道理，尽管对班主任是吆五喝六，连嘿带吓，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能叫来个就赚个。
不过，“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辍学的了，也是无奇不有。这不，在王庄，孔效先和石子河就遇到个“旷世奇才”——王ccc!
呵，zhè gè 王ccc,孔效先可是太熟悉了，三天两头地逃课，孔效先是三天两头地家访，对他的家是再熟悉不过了。即便如此，zhè gè 王ccc最终还是干脆辍学了，了百了，彻底解脱了。
幸运的是，人家家长挺支持班主任的工作，心想让孩子上学。说也奇怪，zhè gè 王ccc的大姐已经考上了大学，这在本村是让人十分羡慕眼馋的事！二姐正上初三，成绩优秀，考中专，升高中，考大学都没问题。可是，偏偏zhè gè 王ccc，家里唯的男孩，家长最盼望学习好考大学的儿子，却对学习毫无兴趣，与他两个姐姐那是天壤之别，云泥之遥！前面两个姐姐的光辉榜样，激励了本村无数家庭的无数男孩女孩发奋学习，走向了成功，改变了命运，步入了辉煌！可是，到他这儿，就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啦！好像他两个姐姐考上了大学，有了光明前途，自己就不用学了，就能像他爹娘样坐享其成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可笑的是，zhè gè 孩子平日里还拿着他两个姐姐到处显摆，四处招摇撞骗呢？看他那得意洋洋眉飞色舞的神气劲，乍看，还以为他也像个两个姐姐样优秀呢？岂不知，是臭皮囊个，典型的个“农村的贾宝玉”，啥也不是!
这次，王ccc的家长也是热情接待，竭力地劝说王ccc打起精神，再去上学。家长的心思很清楚：两个女儿都是大学，就这么个儿子却要在家里打庄户。怎么说，这都是个不完美的结果。两个女儿出息了，固然gāo xìng，可要是儿子出息了，那岂不是理想状态，功德圆满。再退步讲，即使两个女儿不出息，只要zhè gè 儿子出息，那也是大功件啊！总比现在zhè gè 状态强啊！
孔效先已经记不清到这家几趟了，也jiù shì 舍不得家长的这份热情。可是，家长热归热，王ccc却是冷若冰霜，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俩小眼睛东瞅西瞧，游离不定，跟被通缉的小偷似的。眼光里全是敌意和仇视：就你事，不让你来，你非得来，害老子不得安生！
唉，也jiù shì 年龄还小，lì qì 不够，家长还配合，这要是再大大，打老师杀老师的心都有啊!
在家长的再催促下，也可能是当着两位老师的面不好和家长硬顶。看情况，如果没有老师在场，zhè gè 王ccc就能和家长硬吵起来。也看得出，家长也根本管不了zhè gè 小儿子——王ccc。唉，都是“儿子”惹得祸！王ccc磨蹭了半天，说是回屋收拾书包。家长和孔效先他们都很gāo xìng，看来有门啦！就在那儿和家长有句没句地闲聊天。
可是，过了老大会，王ccc还没有动静。孔效先急了，家长也急了。于是，家长起身到外面西屋去看看去了。
“气死我了，zhè gè 小孬熊，爬墙跑了,他妈了个**的！”家长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等回来，看我不砸断他的腿，我叫你跑——”
“嘿，这真是‘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啊，这样的事还是头次碰到呢？”孔效先傻眼了，石子河也傻眼了。我操，咋想的，还翻墙跑了。只听说狗急了，会跳墙；没想到，人急了，也会跳墙啊，今天，真是开了眼，长了见识了！
唉，看来zhè gè 家伙是铁了心不上了。
人家跑了，咱也撤吧！人都没了，还等什么啊！
唉，今天都碰上了什么事啊？先是老人欺骗，后是学生流泪，接着家长算账，这回好，学生跑了。起起落落，跌宕起伏，喜怒哀乐，啼笑皆非，妈的，都能拍电视剧了！
妈的，这是什么世道啊，想上的，捞不着上；有条件的，不想上。真是，“买的不得买，卖的不得卖”！如果能换下位置好啊，让张aaa和王ccc掉过来，岂不是皆大欢喜。然而，生活没有假设，切都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就像辆准时准点的列车，只管按自己的轨道疾驰，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我操，zhè gè 王ccc，占着这样好的家庭，遇到这样好的家长，可惜了！
真是：
农村控辍实在难,
上与不上两重天。
声上学肠已断，
两眼含泪涕连连。
家长蛮横最难缠，
袒护儿子为哪般？
生急跳墙绝尘去，
惟余师长空长叹！
第二十九章控辍检查催命鬼班主任们跑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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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控辍检查催命鬼班主任们跑断腿
六月的乡村田野，派繁忙的景象。年农事的重头戏——三夏工作开始了。农民们都在不分黑夜白日地抢收抢种抢晒，季节不等人，天气不等人啊！老天爷说下雨就下雨，说刮风就刮风。唉，辛辛苦苦忙了年，等待了年，到了最后的收获季节，如果天公不作美，弄不好就会前功尽弃，烂在地里，砸在手里，不抢能行啊！俗话说得好：“买卖要狠，庄稼要紧”嘛！地里、场里、路上、平方顶上，四处可见麦子金黄华贵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麦香气息。zhè gè 季节，它自然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由于没有联合收割机，农民们只好低头弯腰，挥舞着镰刀，刀刀地“蚕食”着偌大的麦田，远远望去，好像群蚂蚁在啃食着块硕大无比的面包。哎呀，太累了，收获的喜悦也难以稀释如雨的汗水和腰腿酸痛的疲惫。偶尔有几家条件好的，买来了小型收割机，有的用手扶拖拉机带动，有的干脆人工推着，像是理发师圈圈有条不紊地剃头，次能把几陇麦子整整齐齐地“剃掉”。然后，再由人工捆成捆。因为省去了最繁重的收割环节，常常让人眼馋不已。
路上，沭河牌手扶拖拉机渐渐了起来，悄悄替代了传统的肩挑背驮，牛驴拉车。偶尔还会听到几声“哞哞”的牛叫，毛驴的“啊呀”粗腔，为逐渐现代化的田野少少保存了点田园牧歌的原味。不过，看此情形，这仅有的点原生之态也不会保持太久了，牛马驴螺必将悄然离开它们耕耘千年的土地，永远地走进历史的旮旯。
孔效先和石子河骑着自行车，顶着干燥的烈日，小心躲闪着装满麦子的拖拉机、平板车，路上走走停停，踽踽而行。随风飘荡的麦糠，车轮滚滚扬起的尘土，铺天盖地而来，弄得头上、嘴里、眉毛上都刺刺歪歪，瘙痒难耐。只好时不时地用手揉揉眼睛，捋捋头发，“呸呸呸”地吐吐唾沫。我操，烦死人了！
在这“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的三夏季节，孔效先和石子河这两位年轻的老师骑车行驶在田间小路上，怎么看都与这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不协调。从身边经过的人们都会下意识地回头拿眼睛扫他们两眼，那眼神里满是yí huò 与好奇：看穿着，不像农民，孔效先还戴着副镜片厚厚的大眼镜呢？看派头，也不像“下乡”来视察指导农村工作的领导，既无前呼后拥的随从，又无哇哇直叫的轿车。嘿，这年头，哪级领导下来视察不坐小汽车啊，天干地燥，哪个傻子愿意受那份洋罪！看体形，也不像老板大款，俩人都瘦得跟虾皮似地，哪有人家老板大款那大腹便便的“啤酒肚”？嗯，要看着这举止这眼神，斯斯文文，羞怯矜持的，倒像是没见过大世面的小老师。可是，现在快要期末考试了，都在忙着复习应考，不抓紧时间上课，跑到这田间地头干什么？哼，不在学校里好好教书，到处乱窜，这不是不务正业吗？
呵，这也不像，那也不是，孔效先和石子河俩人整个成了“四不像”，人们好像在围观不小心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两只大怪物。把孔效先和石子河这两个年轻人看得心里直发毛，浑身直冒汗,只好使劲地蹬着车子，以便jìn kuài 逃离来往行人异样的眼神。
我操，这样的季节，正经事不干，四外庄上到处乱窜，难怪人们起疑心，不理解！弄得老子成了被人围观耍把戏的猴子了！
“日他奶奶的，天气这么热，非逼着老子到处家访？真拿他爹不当人看！”石子河脾气暴躁，路上骂骂咧咧。
“唉，也真是的，上级来检查学生控辍，咱们当班主任的就坏良心了，就要被逼着上学生家里挨人家二脸，听人家说瞎话！唉，这当班主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啦！”孔效先也是满肚子窝火。
“自从当zhè gè 熊班主任，就跟卖给这伙龟孙子似的，天天当牲口使了。鸡毛蒜皮，大事小事，擦屎刮尿，啥事都找班主任。个月十五块钱的班主任费，他们还当老大的头香！我操，除了晚上日他老婆不用班主任，其他的事没有不找班主任的。我操！”石子河脖子向前梗得笔直，用力地蹬着车子，不时地腾出只手来，遮挡着扑面而来的麦糠，嘴里烦烦躁躁地念叨着。
嗯，也难怪班主任有意见，热乎拉拉的天，什么补助也没有，还凶凶巴巴的，个劲地催着班主任家访啊家访啊。真拿“豆包不当干粮”，“拿村长不当干部”，拿班主任这二十四级干部不当回事啊！自己倒知道福好享，坐在办公室里，扇着电扇，喝着茶，抽着烟，谈着天，跟个大爷似的。谁看谁也生气！
谈到补助，孔效先忽然想起，前几天小学生升初中考试，校长还说要给每位班主任十块钱的加班费的呢？过去好几天了，至今也没个动静？
“哎，那十块钱的加班费没听说还给不？”孔效先心存侥幸地问道。
“嘿，还给不？给他个屁啊！‘计算机’那小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弄巧成拙了。酒先喝了，事没办成，把他个铁公鸡心疼死了。没向你要喝酒钱就好事了，你还想着加班费呢？做梦去吧！”万子河看来早已得着实底了，根本不抱任何幻想。
“是吗？我这还盼着呢？那校长说话不是不算数吗？”孔效先还是不愿意完全相信。
“校长说话，校长说话连放屁都不如，谁还当真啊！也就你还拿线当针使。”
“哎，你听听今天开会时，领导说那些话。什么检查是第件大事，课不上也要去把学生叫来。叫不来就扣班主任费。你想想，人家学生和家长既然决定不上了，谁还会再回来啊？以前不是没叫过。哪个学生辍学，班主任不得跑个十趟八趟，五七六趟的，最少的也要捎信传信，家访个三趟五趟。况且每次来检查，都要再撺掇遍。你说说，有的早已辍学半年，甚至年了，谁还认你这壶酒钱！”
“嗯，你说的是，关键是现在是农忙季节，谁得闲在家等着咱去家访啊！你看，满地里都是人，家里剩下的除了孩子，jiù shì 老人，都做不了主。到田里去找吧，那可就费事喽！满地里扑蚂蚱，费劲啦！”孔效先四处张望着，看看人头攒动的麦田，不由地犯起愁来。
“唉，关键问题是，人家如果上学，咱去家访，人家家长还觉得咱当老师的关心他的孩子，还拿咱当老师看，还比较热情，有的还很感激。可是，如今，人家早已就不上学了，咱再去经常上人家去，回两回的还将就，去的得了，人家就烦了。这不是干扰人家的正常生活吗？叫咱咱也烦啊！”
石子河说的也是实话。家访了，班主任难免会被个别家长碰鼻子灰。如果遇到的家长素质高，通情达理，当然没得说。热情接待，感恩戴德，有的甚至还强留下吃饭。可是，如果倒霉，碰上的是不懂理的家长，溺爱孩子，长于护短，蛮不讲理，胡搅蛮缠，那就难以全身而退了。不但好心没得好报，反而会被反抓耙，弄身不是，惹肚子气。
家访本来是取得家长的支持，共同管理好学生的。结果，人家学生和家长全家条心，把班主任当成了敌人，共同对抗，联合围剿。你想想，个班主任面对个家庭几口人的共同联盟，力量悬殊，焉有不败之理啊！所以，家访，对于班主任来说，具有非常大的挑战性和不可捉摸的不què dìng 性，没有定的胆量和勇气，般是不敢贸然踏进学生的家里家访的。
“唉，咱当班主任的，在人家家长面前跟小三辈似的，就像《武训传》上的武训，得求着人家来上学，现在就差跪下磕头，五体投地啦！当老师，真他妈的窝囊！”孔效先深有同感，深有体会。
上次，因为任我强的事，被人家家长狠狠地“恶心”了顿，孔效先每每想起来，都是心有余悸，浑身冒汗。真是“朝挨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孔效先这才不得不承认：如果家长不讲理，人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折腾你就怎么折腾你，你是点招也没有。唉，现在的老师，虽然美其名曰：“天底下最辉煌的事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但是，现实中，其实是：“天底下最弱势的群体”，“人人撒气的出气桶”。
“嗯，领导可不管这些，不管你用什么bàn fǎ ，必须保证学生到位，不能让辍学超过了合理范围。至于你是给人家磕头，还是坑蒙拐骗偷，他不管，领导要的是结果。唉，这不是把人朝死里逼吗！”石子河吭哧吭哧地蹬着车子，抬手指前面的个村子，道：“喏，老河口到了！”
嗯，亏了石子河是本地人，对周围的村庄都比较熟悉，要不然，孔效先个外地人，摸不清东西南北，别说找学生了，单是找村子就够跑半天的。
果不其然，进了村子看，整个村庄jiù shì 前苏联经典电影《这里的黎明静悄悄》。除了偶尔传来几声看家狗“汪汪汪”的叫唤，其余的全是寂静，好像是日本鬼子刚来扫荡过，连个人影都不好找。好不容易在路旁的树荫下看到几位在路上晒小麦的老人，孔效先和石子河的心里yī zhèn 欢喜，就像是绝境中忽然看到了熟人，终于有盼头了！
“老爷爷，请问张xxx的家在哪儿？”石子河尽量biǎo xiàn 得彬彬有礼，礼貌热忱。
“哦，不知道！”晒麦子的老人不假思索地连忙回答道。然后，停下手里的活，手攥着扫帚，从斗笠底下似乎不经意地地扫了几眼孔效先和石子河。那眼睛里满是怀疑与戒备。
“不对啊，张aaajiù shì zhè gè 村的，他家长就叫张xxx啊！”孔效先有点失落了。
“哦，不知道！”老人这回回答得坚定，戴着斗笠的nǎo dài 连摇了好几下。
zhè gè 不知道，再去问问其他人吧！可能村庄太大，住户太，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乎，孔效先俩人转到别的街上，又接连问了几位老人，让俩人大跌眼镜的是，竟然都回答“不知道”！嘿，跟犯人串供似的，看来是事先商量好了！
“唉，这可怎么办？头炮就没打响，还有这么呢？我就说zhè gè 季节，人都在田里场里，家里没有少人？”孔效先毕竟年轻，急得直跺脚。
“嗯，是啊，这可奇了怪了，怎么问了这么老人，他们都不知道这家人呢？难道是我们记错了？不可能啊，当初统计学生信息时，都是经过仔细核对过的。没错啊!”石子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眉头不由自主地拧起了“麻花”。抬头望望天，太阳仍然是火辣辣的，烤得人直冒汗。俩青年人扶着自行车，愣在烈日下，活像这仰面朝天被任意炙烤的麦子，既无可奈何，又酷热难当！
“哎，小伙子，你们是干什么的，找张xxx有什么事吗？”最后个回答“不知道”的老人，仍在jì xù 戒心十足地扫描着他们。可能是发现他们呆呆傻傻木木讷讷的，不像是坏人，这才好心地和他们搭讪。
“噢，老爷爷，俺们是张aaa学生的班主任，他不上学了，俺们来找他家长张xxx，希望他huí qù 上学的。”听到老人主动搭讪，石子河他们顿时又有了精神。
“噢——，原来是老师啊，我还当是什么人呢？哦，找张xxx的，这家jiù shì 。嘿，咋不早说呢？”老人如释重负，恍然大悟地高声吆喝道。看来是放心了，又huī fù 了农民长者的朴实热情，边说边把右手举得高高的，连连指点着右边的个低矮土气的小门楼子。
我的天啊！原来人家不是不知道，是把咱们当成坏人啦！还以为咱们是小偷来“踩点”的呢？孔效先和石子河对视下，感到有些好笑。
嘿！这年头，让这些小偷小摸祸害的，连农村老头老太太，这些中国人中最最淳朴忠厚的人群也学“精”了，对于外来人、陌生人戒心十足，警惕性相当高。没bàn fǎ ，坏人太，骗子太，骗技太高，让人防不胜防。有的坏人，摸透了老头老太太的心理，专挑他们行骗踩点，利用了人们的善良，这帮人真是坏透了，天量丧尽，活该天打雷劈！眼下，人们都在忙着抢收抢种，家家户户是人去楼空，正是小偷小摸下手的好时节，老bǎi xìng 不得不防啊！
“可是，咱们像坏人吗？”孔效先和石子河自我解嘲般地互相打量了下对方。“这可真有意思，天天做老师做得窝窝囊囊，低三下四的。没想到，今天竟然做了回‘小偷坏人’，虽说没有赢得人们的尊敬，却让人们害怕，畏惧，提防，担心。这种被人“gāo dù 关注”的待遇，当老师这么长时间，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从另个角度来看，这也算是‘火’了把。唉，如果当老师的，在人们的心目中能够像小偷样被人们又怕又憎，也不至于天天活得如此畏畏缩缩，大气不敢出啊。唉，看来，在人们的骨子里，老师，连名小偷小摸都不如啊！莫提什么江洋大盗、侠盗、游侠啦！”
“哎，刚才还看到小xxx在家里看麦子的，大人都下湖割麦子去了。小xxx——，小xxx——，学校老师来找你啦——”老人放下手中的扫帚，把手放在嘴边，扯着嗓子吆喝着孩子的乳名。哦，还是农村的老人善良淳朴啊，骨子里的，改不了！
吆喝了半天，个胖乎乎的小女孩才从小门楼里出来。打眼看去，小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头上的头发乱蓬蓬的，粘了零星的麦糠麦芒，脸上脏兮兮的，被汗水冲得溜道的，像是深浅不的道道沟壑；打眼看上去黑道白道的，图案模糊不清，宛若是岁月风雨剥蚀严重的肖像画。衣服也是脏兮兮的，应该是专门干活穿的，自然不在意上面灰灰少，般是干完季子活再彻底洗洗。
孩子本来以为是老人喊她有什么事，出来后，冷不丁地看到了原来的班主任老师，不由地有些yì ;和局促，惊惧地看着孔效先俩人，不说句话。
“噢，jiù shì 他，张aaa，！”孔效先眼就认出了他。“赶紧过来，好歹找着你了！”
“张aaa,我们来叫你再去上学的，你去吧。上学是好事，不上学在家里干什么？再说，你学习还挺好的！”不等女孩fǎn yīng 过来，孔效先就急不可耐地做开工作了。
“嗯，去上两年，无论如何，也要混个毕业证啊，现在小学毕业，已经不够用的了。”石子河也在帮着开导小女孩。
“唉，还上学，家里太困难了，上不起啊！”老人摇摇头，同情地叹息着。“唉，这丫头倒是挺想上学，可是，没bàn fǎ 啊！”
zhè gè 情况，孔效先当然知道，当初小女孩不上时就提到过zhè gè 原因。小女孩很懂事，体贴家长的难处，虽然心想上学，可是凡事顺着家长，只是;地默默流泪。由于小女孩学习很好，也很听话，孔效先虽是竭力想挽留，心地舍不得，然而，面对学生家庭的困难，个月三百四十五块半的工资的孔效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帮话却帮不上钱。只能眼睁睁地目送张aaa背着书包，擦着眼泪，慢慢lí qù 。
听到老人的叹息，孔效先这才意识到，张aaa家的困难远远超过他先前的想象。看来，zhè gè 家庭的困难在邻居中都是出了名的！不是般意义上的困难啊！
提到上学，张aaa又哭了起来，默默地擦拭着滚滚而下的泪水，轻轻地抽泣着。
唉，可怜的孩子，心里还是梦想着上学啊！看来，无力上学，这将成为她生心灵的伤疤啊！
看到孩子流泪，孔效先也觉得鼻子酸酸的，心里不由地yī zhèn 绝望。孩子的泪水已经无声地告诉他：学，zhè gè 女孩再也没有机会上啦！
若干年后，不知怎的，孔效先总还时不时地想起zhè gè 让人怜爱的小女孩，那张挂满泪水的脏兮兮的小脸，还常常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任凭岁月的风沙如何肆虐，当时的情景还是那么清晰如新。可能是因为，小女孩困难的家境和自己当年的处境有相似之处，有点同病相怜，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凉；也可能是因为，虽然，在以后的几十年里，孔效先jì xù 做过很年的班主任，也不止次地家访过，然而，再也没有遇到过个辍学的学生，像张aaa那样，对上学有着那么炽热的渴望，对辍学有着那么刻骨的痛苦，对老师依然保留着那么淳朴的友善。对于孔效先来说，这既是个遗憾，也是笔财富！
匆匆ān wèi 了张aaa几句，孔效先和石子河慌忙跨上车子逃也似的离开了。说心里话，孔效先根本不知道如何ān wèi zhè gè 伤心的小女孩，面对这种情形，再动情的话语也是苍白无力的。孔效先知道，现在，她需要的不是ān wèi ，而是真金白银的人民币。可是，自己有吗？没有！学校能救助吗？不能！社会有捐助吗？没有！唉，那还有何话可说啊！
现在，将近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女孩应该早已长大成人，出嫁生子了。她的孩子也应该到了上初中的年龄，就像当年的她样。但愿，她的孩子不会重复她当年的悲剧，能够快乐满足地上学。孔效先在心里默默祝福着zhè gè 孩子！
到了另个村子——杨家庄。在大街上打听学生家长时，正巧碰到了石子河班里个学生杨bbb的妈妈。不过，zhè gè 杨家妈妈年龄有些偏大，看上去有六十岁了的样子。看来，zhè gè 杨bbb应该是个末梢儿子，难怪任性得很哪！老话说的好：“天下的爷娘疼小儿”嘛。俩人都很gāo xìng，等说明来意后。人家杨bbb的妈妈，脸拉拉的，像场里垛起来的麦秸垛，不但又长又高，而且横七竖八，片狼藉。对于孩子复学不复学，没置可否，而是先给石子河算起了旧账。
“俺家的孩子不上学，还不是因为你上次对他批评得不对，孩子生闷气啊！”杨家妈妈毫不客气。“你光硬治着他不让他跟xxx小孩玩，俺家孩子说，我和xxx从小学就在起是好朋友，老师不让跟他起玩，我也要慢慢地不和他玩，总不能下子就不和他玩了吧！你听，俺小孩说得也有道理。那件事,是你做得不对！”
“噢，那件事啊，我知道。您作为家长，不能光听孩子方面说。您要是不信，他给人家小女孩写的纸条，还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留着，您看看到底是怨我还是怨杨xxx？”石子河没有点心理zhǔn bèi ，没想到家长会如此地偏袒孩子，蛮不讲理！石子河本来脾气就有些暴，哪吃过这样的亏，顿时，火冒三丈，也是针锋相对。
“你看你说的，俺不相信俺儿子俺相信谁？俺自己养的俺还不知道吗？俺儿子老实得难受，家里来了亲戚，他连个话都不敢说。肯定是弄错了，是别的小坏孩欺负他的吧？”人家说的也在理，自己的孩子不相信，难道信你zhè gè 外人班主任吗？
“嘿，还老实呢？全班就数他调皮捣蛋，无啥不干，出了名的‘惹事魔王’。打架逃课，顶撞老师，不完成作业，撒谎掉皮，谈恋爱，写情书，哪儿都有他。还老实呢？可能睡着了老实呵！”石子河听到杨家妈妈个劲地夸自己的孩子老实听话，心里只想笑。嗯，又是个“护犊子”的妈妈！被自己的孩子明里套，暗里套，哄得滴溜溜乱转，还蒙在鼓里呢？
可是，孩子的这些劣迹，现在又不能当面对人家妈妈说。光旧账就够受得了，再翻翻老账，人家妈妈还不得跳着脚地骂啊！再者，说了也是白说，人家妈妈摆明了是要找老师，出出孩子不上学这口恶气的，并不是要了解孩子，教育孩子的。矛头的指向是班主任，不是自己的孩子。听得出，这是憋了很长时间了，直没机会找老师理论。这回好了，自己送上门来了，这真是“想睡觉，送枕头的就来了”!这笔帐，此时不算，待何时？我的上帝呀，她要是知道今天班主任能来，是学校领导硬逼着来的，她还不得山呼万岁，谢主隆恩啊！“苍天啊，大地啊，感谢领导给我出的这口气啊!”
“我可跟你说呵，俺四十八才有俺zhè gè 儿子，俺家人都当个宝，谁要是敢欺负俺儿子，俺可跟他没完！”说到jī dòng 处，杨家妈妈不由自主地加了个画龙点睛的动作——用力地点点了头！言外之意很明显了，你不能欺负俺儿子！俺儿子可是个宝！
嘿，zhè gè 动作还挺管用，立马把孔效先和石子河两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给震住了，嘴张了半天，啥话也没说出来。俩青年是又气又羞。
气的是：家长太不讲理了，你儿子是个宝，不准别人欺负；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个宝啦，就得理所当然地被你儿子欺负？你四十八得了儿子，就了不得了，就高人等了。噢，你要是五十岁生个儿子，是不是落地就要当美国总统啊！这是什么逻辑，气死我啦！
羞的是：两个“十年寒窗”苦出来的现代大中专生，天之骄子，居然被个农村老太太几句话堵得无话可说，无言以对了。丢死人啦！唉，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今天，大学生遇到了农村老太太，有理也别想赢啊！唉，沂蒙大学的愣是没有斗过天学没上个字不识的。这不仅仅是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对两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中专生的shèng lì ；从大处来看，这可以说是，农村老太太对中国教育的shèng lì ！当年，**提出知识分子要向贫下中农学习，真是有高瞻远瞩，有先见之明啊！
嘿，难怪人家孩子不屑去上学，家里有这么优秀的妈妈，还用得着到学校里去受那份洋罪了吗？嗯，不上学就对了！
“行啊，反正事情已经说清了，信不信由您。初中还是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中途辍学，是违法的。过两天再不去，派出所就要上门执法啦！”石子河还不死心，不得不量出最后的“杀手锏”，以图震慑二。
“哼，骚事不少，俺就不去上，看他能怎的？你说的，俺自己的事，俺自己还不当家啦！哪有这样的道理。俺就不信了，孩子不上学，他公家还能不让俺老bǎi xìng 过啦！哼！”杨家妈妈鼻子哼，加地不屑顾！
完了，没震住！最后搏，又输了！
是啊，人家孩子不上学，除了学校里发急，班主任发急，老师们发急。关人家派出所什么事？义务教育法上也jiù shì 那么说，下面谁管啊？没钱没利的!明摆着是张“空头支票”，老师们还当真了。这点，人家家长早看透了！
“唉，这弄什么事啊，咱这不是自己来找不自在吗？白白挨了顿训！倒霉死了！”石子河蹬着车子，愤愤地发着牢骚。
“行了，有这出，zhè gè 学生以后不用再家访了，也算是省事了，了百了！唉，咱班主任jiù shì 这挨训的命：外面家长训，里面领导训，下面学生气，里外不自在，上下不得劲！认命吧！”孔效先像是ān wèi 石子河，又像是ān wèi 自己。
“走，到王庄！我就不信了！”石子河的犟劲又上来了。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到了王庄，家访了几家，虽然收获不大，但总没有再碰到“杨家妈妈之流”的家长。说实在话，既然不上了，课本都撕了卷烟抽了，书包都装蔬菜了，谁还有心再“回炉”啊！要是想上，就不用费这么周折啦！又不是刚刚不上，趁热打铁，如果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说不定还有挽回的希望。而今，都冷了这么长时间了，学生家长即使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热情了。
所以，孔效先和石子河心里都知道，跑也是瞎跑，访也是白访，希望不大。其实，学校里也清楚zhè gè 道理，尽管对班主任是吆五喝六，连嘿带吓，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能叫来个就赚个。
不过，“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辍学的了，也是无奇不有。这不，在王庄，孔效先和石子河就遇到个“旷世奇才”——王ccc!
呵，zhè gè 王ccc,孔效先可是太熟悉了，三天两头地逃课，孔效先是三天两头地家访，对他的家是再熟悉不过了。即便如此，zhè gè 王ccc最终还是干脆辍学了，了百了，彻底解脱了。
幸运的是，人家家长挺支持班主任的工作，心想让孩子上学。说也奇怪，zhè gè 王ccc的大姐已经考上了大学，这在本村是让人十分羡慕眼馋的事！二姐正上初三，成绩优秀，考中专，升高中，考大学都没问题。可是，偏偏zhè gè 王ccc，家里唯的男孩，家长最盼望学习好考大学的儿子，却对学习毫无兴趣，与他两个姐姐那是天壤之别，云泥之遥！前面两个姐姐的光辉榜样，激励了本村无数家庭的无数男孩女孩发奋学习，走向了成功，改变了命运，步入了辉煌！可是，到他这儿，就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啦！好像他两个姐姐考上了大学，有了光明前途，自己就不用学了，就能像他爹娘样坐享其成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可笑的是，zhè gè 孩子平日里还拿着他两个姐姐到处显摆，四处招摇撞骗呢？看他那得意洋洋眉飞色舞的神气劲，乍看，还以为他也像个两个姐姐样优秀呢？岂不知，是臭皮囊个，典型的个“农村的贾宝玉”，啥也不是!
这次，王ccc的家长也是热情接待，竭力地劝说王ccc打起精神，再去上学。家长的心思很清楚：两个女儿都是大学，就这么个儿子却要在家里打庄户。怎么说，这都是个不完美的结果。两个女儿出息了，固然gāo xìng，可要是儿子出息了，那岂不是理想状态，功德圆满。再退步讲，即使两个女儿不出息，只要zhè gè 儿子出息，那也是大功件啊！总比现在zhè gè 状态强啊！
孔效先已经记不清到这家几趟了，也jiù shì 舍不得家长的这份热情。可是，家长热归热，王ccc却是冷若冰霜，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俩小眼睛东瞅西瞧，游离不定，跟被通缉的小偷似的。眼光里全是敌意和仇视：就你事，不让你来，你非得来，害老子不得安生！
唉，也jiù shì 年龄还小，lì qì 不够，家长还配合，这要是再大大，打老师杀老师的心都有啊!
在家长的再催促下，也可能是当着两位老师的面不好和家长硬顶。看情况，如果没有老师在场，zhè gè 王ccc就能和家长硬吵起来。也看得出，家长也根本管不了zhè gè 小儿子——王ccc。唉，都是“儿子”惹得祸！王ccc磨蹭了半天，说是回屋收拾书包。家长和孔效先他们都很gāo xìng，看来有门啦！就在那儿和家长有句没句地闲聊天。
可是，过了老大会，王ccc还没有动静。孔效先急了，家长也急了。于是，家长起身到外面西屋去看看去了。
“气死我了，zhè gè 小孬熊，爬墙跑了,他妈了个**的！”家长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等回来，看我不砸断他的腿，我叫你跑——”
“嘿，这真是‘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啊，这样的事还是头次碰到呢？”孔效先傻眼了，石子河也傻眼了。我操，咋想的，还翻墙跑了。只听说狗急了，会跳墙；没想到，人急了，也会跳墙啊，今天，真是开了眼，长了见识了！
唉，看来zhè gè 家伙是铁了心不上了。
人家跑了，咱也撤吧！人都没了，还等什么啊！
唉，今天都碰上了什么事啊？先是老人欺骗，后是学生流泪，接着家长算账，这回好，学生跑了。起起落落，跌宕起伏，喜怒哀乐，啼笑皆非，妈的，都能拍电视剧了！
妈的，这是什么世道啊，想上的，捞不着上；有条件的，不想上。真是，“买的不得买，卖的不得卖”！如果能换下位置好啊，让张aaa和王ccc掉过来，岂不是皆大欢喜。然而，生活没有假设，切都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就像辆准时准点的列车，只管按自己的轨道疾驰，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我操，zhè gè 王ccc，占着这样好的家庭，遇到这样好的家长，可惜了！
真是：
农村控辍实在难,
上与不上两重天。
声上学肠已断，
两眼含泪涕连连。
家长蛮横最难缠，
袒护儿子为哪般？
生急跳墙绝尘去，
惟余师长空长叹！
第二十九章控辍检查催命鬼班主任们跑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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