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风的说法,陈守道脸色一变:“风弟,你的意思是,这股反贼的势力,会变得很大?“是的。”陈风说道:“家里的事情,就暂时交给大哥去处理了,我需要去一趟兴化,最多半个月,就会返回。”

    陈风说得很肯定,陈守道也没有再疑问,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的判断力,陈守道一向都是非常佩服的,再看四周的形势,真的很有可能。

    家里的事情,也要早做谋划了。

    “家里的钱,最好不要用宝钞。”陈风最后加了一句。

    就在几个月前,陈风已经将烟雨楼印刷的全部技术,传给了大都的工匠,陈风就知道,脱脱还是没有顶住压力,决定要增印宝钞了。

    加了些防伪的标志,就可以摆脱经济危机吗?这只能是将危机转嫁给普通百姓,从而引起更加激烈的反应来。

    陈风知道,脱脱也是没有办法了,徐州被拿下,运河就被堵死,朝廷就失去了重要的赋税的来源,朝廷没钱了,而四处打仗,黄河还没有完工,都是需要钱的,除了增印纸钞,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那个完者忽都,当了一次缩头乌龟,四周红巾军一起,就不敢再搞签名售书的这种把戏了,既没过瘾,还丢了一次人。

    增印纸钞,通货膨胀,最终导致纸钞彻底荒废,人们以物易物,这种危机,还是要来了。

    所以,陈风提醒了陈守道,不能收纸钞。

    在战争时期,纸钞随时都会成为废纸,只有黄金和白银这种硬通货才可以保持住价值。

    “还有,家里的家丁,也可以训练一下,必要的时候,可以保护我们的家业。”陈风说道。

    现在,好像陈风成了大哥,谆谆教导自己的弟弟一样。

    陈家的家丁,也要正规训练。

    听到陈风这么说,陈守道面露难色:“风弟,你既然在朝为官,就应该知道,朝廷是不会让我们自己有武装的。”

    朝廷为了防止汉人反抗,最初的时候,连菜刀都是几户一把,又怎么会让他们自己练武?

    “大哥,放心吧,朝廷很快就会取消禁令了,乱世之中,没有点武力,我们怎么保护自己的家业?我们家里的家丁,需要再多招收一些。”陈风说道。

    自己那支隐秘的武装,现在还不能暴露,而且由于距离较远,有时即使想要召唤过来,也有些难度,这次盐仓被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果猛将常遇春在,那三艘盐船,都得给夺回来了。

    陈家四处贩盐,靠的是朝廷的盐丁,不管是在运河上,还是在陆地上,盐丁很多时候,比朝廷的官军还要勇猛。

    但是,他们都是建立在强大的朝廷的基础上的,当朝廷倒下的过程中,他们也就会不复曾经之勇武。

    陈家想要继续做生意,那就得有自己的武装。

    开始的时候,蒙古人是不会允许汉人有自己的武装的,甚至连汉人都是不允许习武的,不过,这个规矩,很快就要成为历史了。

    蒙古人最大的难题,那就是人口数量偏少。曾经的成吉思汗时期,还拥有质量上的优势,可以用质量还形成压倒性的优势,而现在,连质量也没有了,他们根本就无法平定四周的叛乱。再加上蒙古人最喜欢的内斗,让他们的兵员短缺严重。

    所以,在后期,蒙古人来平定天下,主要依靠的居然是地主武装,李思齐,察罕帖木儿,都是地主。

    即使在现在,恐怕用不了多久,蒙古人就会鼓励这些大地主来帮助他们维护统治了。

    其实,即使现在,由于陈风身份的特殊,手下拥有一支自保的私兵,几百人的队伍,也说得过去。

    更何况,现在他只是将家丁训练一下,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好,风弟,只要朝廷那边不追究,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想起这次憋屈的经历,陈守道也是早有打算。

    “事不宜迟,我需要立刻动身。”陈风说道。

    ………

    窗户外面,是保扬湖上秀丽的风景,虽然时日渐近寒冬,凉风习习,画舫楼船,还是在湖面上漫无目的地航行着,良辰美景依旧。

    沈惠扶栏远眺,心中却是有些担心。

    数日了,风哥怎么还没有回来?

    房顶上的天窗,已经开好了,而她所期待的风哥,却再也没有出现。

    “风哥,你在哪里?”沈惠秀丽的脸庞上,满是期待与牵挂。

    “沈小姐,该去勾栏排演了。”小翠走了进来,说道。

    “是,我马上就去。”沈惠转过脸来,忍不住问道:“还没有风哥的消息吗?”

    “沈小姐,暂时还没有。”小翠说道,心下却在嘀咕,即使知道,也无须告诉你,你来这里,是来勾栏表演的,不是来勾引我家老爷的。

    虽然蓝玉寒已经不在了,但是,在她们的心里,依旧是在替蓝玉寒鸣不平的,对于沈惠,也就有了很大的成见,当然,她们毕竟是下人,不能表现出来。

    “哦。”沈惠答了一声,漫不经心。

    她不知道,在自己的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小蝌蚪,咬开了一颗玛瑙的外皮,钻了进去,合二为一。

    …………

    扬州东北,兴化城。

    若论地理位置,这里依旧在长江以北,但是,论自然环境,却和江南类似。

    蜿蜒曲折的河流,向东缓缓流淌,各座房屋,仿佛就是建立在水上的一样,石桥林立,乘船和走路,几乎同等方便。

    在兴化的中部,一座城池矗立,这座城池的历史,并不久远。南宋宝庆元年,为了抗击金兵入侵,兴化人自发垒起了这座城池,由于是挖河取土所筑,所以城池很小,一圈总长六里一百五十七步,而高也只有一丈多,站在城墙上,也就只容两人并行而已。这种土墙,甚至还不如某些地主土豪家的墙头高。

    兴化毕竟只是一座小县,即使是整个高邮府,也是靠着沿海的各个盐场,否则,穷乡僻壤,简直连南荒蛮夷都不如。

    陈守谦被贬谪到这里来,已经习惯了。

    每日到县衙去一趟,审理几部公文,更多的时候,就是坐在自家的院子里,泡一壶茶,一边细细品味,一边看着头顶的天空。

    除了上次陈大人回扬州,他去了一趟之外,他就没有出过兴化城。

    他知道,自己是贬谪之人,不宜多走动,以免给至今仍牵挂着自己的人借口。

    皇上会再重新启用自己吗?陈守谦摇了摇头,只要能让自己顺顺利利地在这里安度一生,他就满足了。

    但是,近两天白驹场草堰场那里的盐民暴动,让他有些担心。

    兴化城里只有五百新附军,这些军队,平时欺压一下百姓还行,真要和暴民对上了,还很难说。

    还好,兴化东面一百多里之外的丁溪,有一个爱国的地主刘子仁刘员外,他组织了自己的家丁,正在击溃那些盐民。

    公文已经加急送到高邮府去了,陈守谦现在除了等待,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有了当初在朝廷时的波澜起伏,现在面对这种情况,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大不了,也就是一死吧。

    “啪!”正想着,一坨东西,就掉到了自己的脸上,他用手一抚摸,又是一团鸟粪!

    “白普,你给我出来!”陈守谦从躺椅上坐起来,不由得火冒三丈。

    自己的这个儿子,不学无术,教他识字,他不学,让他习武,他不肯受苦,就是喜欢养一群鸟儿!

    原来陈守谦在朝廷,每日忙于公务,没有时间照看家里,更没有时间管这个儿子了。而现在,公务少了,而且在县衙居住,随时都能照看儿子,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成了纨绔子弟中的一员。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恨不得一把火把那些鸟儿全烧了,只是不行,因为,陈白普奶声奶气地告诉他,这些鸟儿,是给陈大人养的。

    不论官职高低,就是上次的相救之恩,也让陈守谦硬生生地遏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而上次从扬州城回来,陈白普愈发顽劣,居然养了六十多只,于是,经常会有鸟粪从天而降,今天这样降到自己的脸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陈守谦站了起来,四下寻找,根本就没有陈白普的影子,这个家伙,肯定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要是拿出这股劲头,用在读书上,现在连四书五经恐怕都会背熟了。

    陈守谦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平和了一下心情,端起茶碗,扣了扣盖子,放到了嘴边。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啦!”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哗!”陈守谦手一抖动,半碗茶,就扣到了自己的身上,胡子上,还沾着两根茶叶。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陈守谦看清了那是衙门里的差役,顿时大声呵斥道:“有什么事?”

    “大人,白驹场的那些盐民们,居然打垮了刘员外的人,放火烧了刘家庄,现在,正在向我们兴化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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