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房里,韩雪帮忙提来了洗澡水,陈风舒服地洗了个澡,再换了身衣服,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这个时候,他们议事,也该议完了吧?陈风又歇了一会儿,喝了壶茶,这才慢慢悠悠地向后堂走去。

    来了几个月了,陈风对于这里的布局,已经非常清楚了,所以,也不需要人引路。而且,府上的人,也都认识陈风了,陈风在这里,想去哪里去哪里,畅通无阻。

    陈风慢悠悠地晃过去,又是一柱香的时间。谁知,当他过去的时候,里面的讨论还在继续着。

    脱脱有一个习惯,喜欢集思广益,在把自己的想法拿到朝廷去讨论的时候,先要在家里,与自己的心腹商量一下。

    随着脱脱成为了右丞相,掌握了朝廷的大权,脱脱挽救元朝最后灭亡命运的行动,正式开始了。

    但是,在后世,他的这些行为,却正是让元朝最终陷入天下大乱局面的原因。

    脱脱现在讨论的议题,主要有两个,一个是黄河水患,一个是宝钞问题。

    而叫陈风来,就是因为,在宝钞防伪的问题上,陈风有妙招。

    “脱脱大人,这宝钞的问题,的确是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现在外面伪钞横行,另立钞法,势在必行啊。”

    看来,变钞是不可避免了。陈风知道,自己能够听到这些话,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已经到了后堂的外面,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现在的五官的确是太敏锐了。

    这个说话的声音,一定是汝中柏了,上次的时候,陈风见到过一次汝中柏。而且,在脱脱再次成为了丞相之后,汝中柏的确是受到了重用。

    “脱脱大人赎罪,在下来晚了。”陈风走了进去,向最上面的一人弯腰说道。

    “无妨,你来得正是时候。”脱脱说道:“我们正在讨论变钞的问题,现在,伪钞横行,势必该再发一种新的纸钞,这种纸钞要有足够的防伪能力,让我们的经济能够继续平稳运行下去。”

    发行新的纸钞,只会让货币更加贬值啊,陈风在心里想到。

    不过,这些都和自己无关,陈风已经大概猜出,脱脱憋了很久的话,终于该出来了吧?

    果然,脱脱继续说道:“烟雨楼发行的笑傲江湖,这本书我看过了,上面印刷的字体很小巧,如果能够再缩小的话,印刷在纸币上,那就能够增加一套防伪的手段了。”

    当初第一次看到这本书,脱脱就想到了这些,只是后来事务繁忙,而且他还未掌握足够的权力,所以,这些还没有向陈风说过。

    而现在,时候正合适,新的纸钞呼之欲出,陈风的这些印刷手段,也该起到作用了吧?

    “脱脱大人,全套的印刷技术,在下可以全部转述给印造局,用来为新的宝钞增加防伪手段,同时,在下还认为,在印刷的时候,可以使用一些有独特颜色的印油,这样,可以让防伪手段更加出色。”陈风说道。

    全天下独一份,在其他都在使用雕版或者活字印刷的时候,陈风的可是蜡纸印刷,足足先进了一代。陈风不愿意这些印刷手段外泄,但是,朝廷要用,陈风除了双手捧上,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反正在丞相府上白吃白住了这么多天,就当是给的利息好了。

    陈风是绝对不会参与进来的,他将这些技术都交给印制宝钞的印造局了,这就已经足够了。而且,他说的用独特颜色的印油,这也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谁知到会不会出现什么人,来诬陷自己伪造了宝钞啊,技术自己有,但是,那些印油,只能是由印造局掌握,这样,就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嘴了。

    果然,脱脱听了之后,大喜,说道:“如此一来,我们的变钞,就更能够顺利地进行下去。”

    可惜,那个叫做吕思诚的家伙没在这里,恐怕,在明天的大殿上,就是一番议论啊。

    看着这些人,都在恭维着脱脱,叙述着必须要改变钞引法的原因,似乎这次变钞,就能够让元朝的经济好转起来。

    笑话。

    只有来自后世,熟读历史的陈风知道,变钞的结果,一定是失败的,因为,这些家伙们都没有学过经济学,钞票的发行量,那是跟自己国内的生产总值相匹配的,钞票是用来流通的,不是用来汲取人民的财富的。

    除了开始的时候,宝钞随着蒙古人走南闯北,而且直接能够和白银进行兑换,这才是正常的货币政策的之外,其余的时候,都是在滥发纸币,引起货币贬值。通过这种方式,将人民的财富,集中到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大肆挥霍。

    如果蒙古人真的能够用心治理国家的话,元朝绝对不会成为一个短命的国家。

    而脱脱,可谓是好心办坏事,或者说,叫做无知真可怕。他很天真地以为,新发行宝钞,就会改变现在已经破坏的这种纸币秩序,殊不知,他发行了更多的宝钞,结果,是新一轮的强烈的通货膨胀。

    “行之未久,物价腾踊,价逾十倍”,“所在郡县,皆以物货相贸易,公私所积之钞,遂俱不行。”元史里的这些话,可都是血淋淋的,百姓们手里的宝钞,突然变成了废纸。这和后世的法币,最后的结果是用来糊墙的道理是一样的。

    陈风作为一个旁观者,是非常清楚这个结果的。

    他静静地坐在房间的最下角,听着他们讨论具体的实施方案,看着这个方案,在逐渐地形成。

    突然,陈风的的心里一阵不安,这种不安,瞬间变成了另一种自责,占据了他的心灵。

    虽然说,拯救国家,就民众于水火之中的这类大事,似乎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还是自己得到实在的利益,才是最好的。

    但是,自己真的能够看着因为脱脱的不熟悉经济,滥发纸币,造成通货膨胀,然后受到损失的,都是普通的人民吗?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上天让自己穿越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旁观这一切吗?

    不!

    陈风在心里,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

    不管以前,自己是怎么想的,置身事外,不要和蒙古人发生太多的关系,到时候,去投奔朱重八,作为最初起身的班底,最后洁身自好,换取个富贵一生。而这些想法,暂时被陈风抛到了脑后。

    如果真的为了一己的私欲,而让这个根本就行不通的政策实行,结果造成了社会上物价疯长,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管这个朝廷是元朝,还是明朝;也不管上司是蒙古人,还是汉人,自己都应该把其中的利害陈述出来,将这些金融知识讲给脱脱等人听,让他们知道,这宝钞究竟起的是什么作用。

    虽然陈风有了这个目的,但是,这方式却是要讲究的。

    在历史上,吕思诚是最坚决反对的,但是,他说话的方式太不讲究,结果,因为不尊敬,在朝堂上说话声音过大,被从大都里迁到外行省去了。

    该怎么说呢?

    陈风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上经济学的选修课的时候,老师给他讲的一个故事。

    “风儿,你对我们的这次变钞的议题,有何看法?”正在这时,在脱脱身边的那个老家伙,吴行可,看陈风每次在会议上,都不怎么发言,总是感觉到不爽,因此,也不能让陈风闲着。

    本来,让陈风参加这些会议,逐渐把陈风拉到脱脱的阵营里来,这是吴行可给脱脱出的一个计策,这么有能力的人,如果不为脱脱出力,那简直太可惜了。

    这次,也是一样。

    刚才在宝钞防伪上表态了,这还不够,得让他继续发言才行啊。

    听到吴行可的话,其余的人,也都将目光望向了陈风。脱脱,脱脱的两个儿子,脱脱的弟弟,也先帖木儿,以及这次变钞的直接策划者,吏部尚书偰哲笃等人,都在望着陈风。

    “各位大人的话,让在下如雷贯耳,受益匪浅,这让在下想起了一个故事。”陈风说道。

    故事?这可是商议国家大事的,可不是随便闲聊,讲故事?笑话,偰哲笃在一旁想到,他刚要出口,就看到其他的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准备倾听。顿时,他想起来了,这个人虽然年轻,但是,写出了一部叫做笑傲江湖的书来,也就是编了个故事。而这个故事,可是连皇上和皇后都爱听的。

    将故事,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偰哲笃久居官场,这里面的道理可是非常懂的。

    因此,刚才的表情一闪而过,他也聚精会神地准备听这个小家伙讲故事。

    脱脱也比较好奇,这个陈风,似乎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刚才商议了半天,精神高度击集中,都已经累了,他也在等待着陈风的故事。

    陈风很满意现场的氛围,他清了清嗓子,仿佛说书一样,说道:“从前,也就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还没有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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