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最风流 作者:赵子曰

    24 甲兵四千向神都(四)

    连着数天,荀贞或与帐下、门下的诸人相见,或与族中尊长、同辈相见,虽是“潜行归家”的,却也甚是忙碌,连后宅的门都很少进,直到数天后才有功夫与陈芷、迟婢、唐儿独处。

    然却刚坐下来,还没能与陈芷说得几句话,外边脚步声响,典韦来报:“荀君,有信从洛阳来。”

    荀贞离开长沙时,专门派了人去洛阳将此事告之荀攸、赵云,同时沿途通知赵云留在各郡县的精骑,命或归颍阴、或改去洛阳到颍阴间的县城,改把消息传来颍阴。

    这却是他到颍阴后,从洛阳传来的第封信。

    荀贞歉疚地看了看跪坐在自己身前的陈芷,握了握她的纤纤玉手,说道:“本欲和你说会儿话,洛阳却又有信来。”

    陈芷知道洛阳政乱是荀贞此次归来的直接原因,因此尽管年未与荀贞相见,这时心中很想和荀贞私处会儿,却亦克制自己,温婉笑道:“洛阳信至,此为要事,府君自请去忙,至若与妾说话,何时不可?”

    荀贞放下她的手,将自家的手放到她的脸颊上,放了片刻。

    这点小小的温存举动,引得陈芷脸颊飞红,引得陪坐在侧的唐儿、迟婢窃窃偷笑。

    出了内室,来到外间,典韦奉上书信。

    荀贞展开来看。

    信中主要讲了件事。

    六月辛亥,也即本月初七日,“董太后暴崩”。

    董太后的身体直不错,无缘无故地突然“暴崩”,显然是与董重的自杀以及何进奏请把她迁去河间这两件事有关。她身体再好,也是年过五旬的老人了,儿子刚死不久,又政斗失败,先是被她倚为强援的董重在家中自杀,继而何太后又加地挤压於她,内外不利、困窘交迫,养尊处优惯了,临到晚年却逢此大变,她难免会有极大的心理压力,因而导致暴死不足为奇。

    不过,她这死,却是把何进、何太后家推入了不利的境地。她是灵帝的生母,是何太后的婆婆,灵帝刚驾崩,这才没几个月,何太后家就把她给“逼死”了,是为不孝、不忠。

    这件事之外,荀攸在底下又提了个人,便是傅燮的“故吏”盖勋。

    盖旭前些天给袁绍写了封信,叫袁绍小心董卓。

    去年十月,灵帝平乐观阅兵后不久,盖勋被张温举荐为京兆尹。盖勋深得灵帝信赖,只是因在灵帝阅兵后对他的那次专门召见中,他直言不讳,痛斥阉宦之祸,遂为蹇硕所忌,因此灵帝虽然不舍得他离开,在蹇硕等的撺掇下,却还是放他去京兆尹上任了。

    到了任上,郡中时有兵卒五千,正逢上王国、边章攻围陈仓,盖勋便上奏朝中,请求允许他征募兵士,以满够万人之数。朝廷同意了。他遂征兵五千,以此万人郡兵配合皇甫嵩、董卓解了陈仓之围。解过陈仓之围,今年春,朝廷数次征拜董卓,董卓却皆不肯去上任、不愿放下兵权,并率兵进驻河东,观望京都局势。盖勋听闻后,於是知道了董卓怀有不测之意。

    盖勋边下令郡中,防备董卓,边就给袁绍写了封信,提醒他,要注意董卓的动向。

    荀攸在信末写道:洛阳政乱,董卓屯兵河东,如虎狼窥伺,盖京兆之所言甚是。然吾闻之,大将军与董卓却似颇有笺书来还,大将军非不智者也,岂不知董卓包藏祸心?奈何却行此举!

    荀贞看罢信,心道:“何进岂不知董卓之意?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放下信,荀贞掐算时日,心道:“大约再过几天,公达应该就能回来了吧?”

    回到颍阴,拜祭过荀绲的当日,荀贞便给荀攸写了封信,召他归乡。这封信是次日早送走的,计算路程,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洛阳,也许便正在此时,荀攸已经踏上了返乡的路了。

    荀贞命典韦:“去找君卿,叫他遣骑士,去与司隶交界处相候,旦见到公达归来,便火速护他返家。”

    颍阴虽无大的贼乱,荀攸身边虽有赵云等的保护,但荀攸也是年不曾归家了,他这次回来,理当派些人去迎接。

    典韦应诺。

    处理完这件事,荀贞欲折回内室,再与陈芷诸女叙话,却见徐卓、文聘、宣康、许季几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荀贞帐下的人中,徐卓、文聘、宣康、许季四人年岁相差不大,又皆读经学儒,并且都是常年跟从在荀贞左右,常得荀贞指点,算是荀贞的半个门生了,因而他们几个的关系不错,自荀贞回来后,常块儿来谒见荀贞。

    如把许仲、荀成、辛瑷、荀攸、程嘉、戏志才等人比作荀贞小集团内部的中坚力量,那么这几人则就是荀贞小集团内部的年轻力量了。徐卓、文聘均名闻於后世,乃当世人杰,宣康、许季虽於后世无名,却也各有所长,荀贞对他们几个是很看重的,见是他们来到,便打消了回内室的念头,笑吟吟地命候在门外的原中卿、左伯侯奉上热汤,招呼他们坐下,闲聊对谈。

    看到徐卓,荀贞想起了个人,——郭嘉。

    这几年,虽然天下兵乱不断,但则颍川本郡尚算安稳,二则荀氏名声在外,所以荀氏前几年才开始办的私学发展得还算可以,招收的弟子颇是不少,早两年前,郭嘉也来求过学。

    不过,郭嘉只学了年,不到两年,便辞别归家了。

    荀贞特地叫乐进在阳翟打听了下,郭嘉现在家中。

    做为个亡命潜归的人,荀贞是没办法去见郭嘉的,也只能叫乐进关注下。

    徐卓几人年岁小,正话的时候,又与荀贞向来亲近,既把荀贞既当作“家主”,又当作师长,对荀贞从来是礼敬中透着亲昵,每来见荀贞,只要荀贞无事,必聊到入夜才罢。

    今天也不例外,又是聊天说话,又是对弈下棋,直到夜色降临,他们才想起告辞。

    荀贞自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走,把他们留了下来,共进晚饭。

    饭后,徐卓等人告辞,荀贞以为总算可以闲下来,去陪陈芷赏月叙话了,刘备、程嘉、魏光几个人却又来了。

    荀贞家宅小,没有太的空闲屋子,所以借了族中几处空闲的房舍,供给徐卓等没有家室累赘的年轻人居住,而刘备、程嘉、魏光诸人却因拖家带口之故,没有在里中住,而是在县外的庄中暂住,他们这大晚上的来,没有别的事儿,只能是来找荀贞饮酒。

    没奈何,荀贞虽有心陪陪陈芷,此时却也只能吩咐厨中再整饭席,改与刘备、魏光诸人夜饮。

    时当六月,天已炎热,诸人没有在屋中饮,而是把案几放在了院中的树下,燃起火烛,对月畅饮。因已入夜,故有凉风,风凉酒美,月明星稀,良朋满座,不胜快哉。

    刘备新婚不久,推杯换盏中,荀贞、程嘉、魏光诸人少不了开他几句玩笑。

    番饮酒,直到天亮方歇。

    荀贞睡到下午起来,外边又有访客来到,却是归家来拿换洗衣服的荀彧,顺路过来见见他。

    如是再三,几乎天天如此,竟是直不得闲空与陈芷叙话。

    荀贞本以为荀攸过上几天就能到家了,却迟迟没有荀攸的音信,不但人不见归,信也断了,搞的荀贞疑神疑鬼,甚至怀疑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引起了所谓的蝴蝶效应,以至使荀攸出了什么意外?就在他实在坐不住,打算要派人去洛阳找荀攸时,荀攸风尘仆仆地归来了。

    这时,已快到七月中旬。

    听得消息,荀贞马上吩咐备车,亲出县外相迎。

    为避免走差,荀贞没有走远,在县外不远处相待,等了时,遥见两车、数骑从远处行来。

    跟着荀贞出来的徐卓眼见,眼认出了在前边开道的骑士:“严宽济!”

    ——严宽济,即严猛,他是赵云的同乡,中平元年,荀贞去赵国上任前先去了趟常山,於赵云所居之里中,见到了严猛,当时赵云在县外乡中,还是严猛领着荀贞等人去的。那年,严猛只有十五六岁,还是个少年,后来赵云投荀贞,严猛也跟着来了,现为赵云的从骑之。

    当年那个十五六岁、尚带着些稚气的淳朴少年,如今已成长为了个年过弱冠的雄伟青年,因久在军中、常历征伐,昔年的淳厚之气固尚犹在,然於其外却早了数分威猛仪态。

    “既是严猛,那后边的车中必是公达了。”

    荀贞令驱车上前。

    於道中,两边相遇。

    荀贞的坐车先停了下来。路上没什么行人,荀贞不必担忧会被人看到,因而从车中下来,先笑着拍了拍已从马上下来的严猛,又握了握也已从马上下来、跟在严猛后边、快步迎过来的赵云的手,道声“辛苦”,握着赵云的手和他起往正朝路畔停去的那两辆辎车走去。

    荀贞心道:“公达只有人,辎车却怎么两辆?”

    正要问赵云,那两辆辎车停下,其中辆的车门打开,露出人的脸,正是荀攸。

    荀攸见荀贞亲自迎来,忙从车上跳下。

    “公达……。”荀贞话未落地,第二辆辎车的车门打开,从车中出来人。

    荀贞看去,楞了愣,旋即惊喜,说道:“叔潜,你怎么来了?”

    叔潜,即姚昇。荀贞为赵国中尉时,姚昇时为郡内襄国县的县令,陈午当时便是他县内的个亭长,荀贞讨张牛角、张飞燕时路经襄国,得与他相识,之后常有书信来往,直到荀贞迁为魏郡太守后,他两人间的书信也没有断绝过,彼此熟稔,关系甚佳。

    姚昇容貌甚伟,这些年未见,须发愈盛,几可与关羽、蔡迁媲美了。

    他笑着迎上荀贞,长揖礼,笑道:“荀君不欢迎我么?”

    “这是什么话!……只是,我离魏郡前,於你信中见知:你说你被朝中征拜为郎。却怎么不在洛阳好好地做你的三署郎,跑来我颍阴了?”

    姚昇长叹声,抬头望天,指着蓝天白云,说道:“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悠悠苍天”者,老天爷;“此何人哉”,这是什么人啊!

    连到块儿就是:老天爷,这是个什么人啊!

    荀贞莫名其妙,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荀攸在旁笑着解释说道:“叔潜尝谏言大将军、司隶,大将军与司隶不能听,是故叔潜有此慨叹。”

    “谏言什么了?”

    姚昇摇了摇头,说道:“我的事儿先不说,荀君,先说说你的事儿吧。”

    “我有何事?”

    “朝中已赦君罪,我闻欲召君入朝,拜君为左中郎将。”

    荀贞转顾荀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荀攸答道:“我之所以在接到君信后没有立刻归来,迟到今日才到乡中,主要便是为了此事。接到君信后,我当即便想归家,是袁司隶、曹校尉劝止了我,他两人说,大将军虽久闻君名,然未尝与君谋面,是故可能不知君才,劝我跟他两人起去见大将军,当面陈说,以求能说动大将军奏请朝中,赦免君罪。……我於大半月中,见了大将军三次,总算没有白费口舌。”

    “原来如此!……那这‘左中郎将’又是怎么回事?”

    “袁司隶本想举君为执金吾,如不能得,则退而为羽林中郎将,以此意告大将军,只是大将军却以为,君名望高远,如为羽林中郎将,则或屈君,而执金吾秩中二千石,以君之名与能,固堪此任,却又恐朝中常侍会横加阻挠,不如举君为左中郎将。……我与叔潜离京时,太后已准了大将军之奏请,并复君颍阴侯位,大概诏书很快就能送达颍阴了。”

    中郎将职,除掉“使匈奴中郎将”之类的外官,在朝中常置的本有三个:五官中郎将、左中郎将、右中郎将,后增加了虎贲中郎将、羽林中郎将。增加了虎贲、羽林两个中郎将后,前三个中郎将不再有宿卫侍从之责,从宫内官转变成了宫外官,又被称为“郎署三将”。

    总共这五个中郎将,虽然秩俸相同,皆是比二千石,然以实权而言之,最重要的显是虎贲、羽林,此二者为宫内官,既与省中关系密切,又领着宫中的宿卫力量,乃是十分关键的位置,尤其虎贲中郎将,每当外戚掌权之时,虎贲中郎将必是由外戚出任,比如窦氏掌权时,任虎贲中郎将的有窦宪、窦笃,邓氏得势时,任过虎贲中郎将的有邓骘、邓悝、邓弘,梁氏得势时,梁冀为虎贲中郎将,——如今何进掌权,相继为虎贲中郎将的却是袁绍、袁术兄弟,其中固有袁绍与何进是为盟友的缘故,却亦有士人势大,何进难以压倒,不得不做出让步之故。

    荀攸之前的封信中就提过袁绍欲举荀贞为执金吾或羽林中郎将之事,当时何进就没同意,虎贲中郎将、司隶校尉两职已经是袁家的了,袁隗还是太尉、参尚书事,又西园、北军、城门军等诸京城的武装力量现也都已在袁绍党羽的控制下,等於落到袁绍的手中了,何进怎可能会再把执金吾或羽林中郎将的职位也交给袁绍的人?

    执金吾、羽林中郎将这两个职位不能给荀贞,那么就把左中郎将这个职位任给荀贞吧。

    郎署三将是老牌子的中郎将,重要性虽不如虎贲、羽林,但位次却在虎贲、羽林之上,且因其责是统领三署郎官之故,——五官中郎将主五官郎,左中郎将主左署郎,右中郎将主右署郎,——因此,於“名声贵重”上也在虎贲、羽林之上,之前皇甫嵩、朱俊讨黄巾,便是以左、右中郎将的身份统兵出征的,以此委任荀贞,既显出了重视,袁绍也挑不出毛病。

    荀贞听了荀攸的话,这才明白其中曲折。

    他以三十之龄,得为左中郎将,这是很大的荣耀,可他却无半点欢喜。

    为何?

    之前袁绍请何进奏请朝中,赦免荀贞、征拜荀贞入朝,何进怎么都不同意,方面是不想把执金吾、羽林中郎将这两个职位给袁绍的人,重要的原因却是不想因为赵忠、张让等常侍的反弹,可现在却同意了袁绍的请求,说明什么?说明袁绍已经促使何进下了诛宦的决心。

    正因为下了诛宦的决心,所以才不再怕引起赵忠等的反弹,所以才赦荀贞之罪,拜他为左中郎将。

    ——荀贞其实只猜对了半。何进确实是被袁绍说动了,可要说“下了诛宦的决心”,他实际上还没有,他至今尚犹豫两端,他奏请朝中赦荀贞之罪、拜荀贞为左中郎将,根本的意图不是向赵忠、张让宣战,而是想以此对赵忠、张让施压,幻想赵忠、赵然会主动投降、退让。

    当然了,毕竟这是何进的心思,荀贞难以猜得全对,亦不奇怪。

    荀贞心道:“何进既被袁绍说动,想来不日即会有檄书召四方豪杰带兵入京了,我得早做准备。”心中想着这些,嘴上笑对荀攸、姚昇说道,“吾因思乡,故而潜伏归家,未料至家尚未及月,朝廷却竟就赦了我的罪!……只是这左中郎将,我实不愿为也。”

    姚昇问道:“为何?”

    “我自中平元年离郡,於冀州游宦五年,久思家乡水土,不愿再辞家远离。”

    姚昇压根不相信他的话,哈哈笑道:“我所识之荀君,人间丈夫也,此等眷家恋乡之话,定非君侯的真心话语。”

    荀贞笑,问姚昇道:“公达说君尝谏言大将军、司隶,大将军与司隶不能听,不知君所谏者何事?”

    “大将军与司隶欲召四方猛将、豪杰,引兵向京,此引虎狼入京,自乱洛阳之举也!我固谏之,大将军与司隶却是皆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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