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坐在妙歌楼外面的马车里,不停地搓着双手。他很喜欢现下汴京最冷的时节,这会让他回忆起在西域刀头舔血的那一段艰苦又美好的时光。

    在鸟不拉屎的边城呆的久了,他更喜欢女人。但他可悲的发现,那些令自己怦然心动,看一眼就好像在心里揣上七只兔子八只小鹿的女人,都会对自己的顶头上司怦然心动。

    大雪山仙子如此,魔教妖女如此,而眼下,名震京城的飞天门女捕头又是如此。

    从边陲一个寂寂无名的兵,成为现在的千户兼镇西侯御用马车司机,让季晨兴不起一点嫉妒的念头。他对唐安只余下深深的敬佩,因为唐安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无耻到一定境界,也可以把女神拉入凡间,让娇嫩的鲜花心甘情愿地插在牛粪上。

    皓月之下,长街之上,默默从酒楼里走出来的一对男女,让季晨对这句话体会更深。

    貌美如花的程家大小姐眉目如画,如同在冷风中怒放的狗尾巴花,裙摆在风中摇曳。

    而唐大人却如一条死狗一般,浑身上下都没了骨头,耷拉着脑袋睡的正浓,整个人都倚在程姑娘娇弱的身躯之上。

    喝醉酒?尼玛一盏茶的功夫能醉的不省人事?鬼才会相信!

    熟知唐大人为人的季晨立刻得出了结论:他娘的,这厮绝对是故意的!假装喝醉酒占便宜吃豆腐,也只有他才能干得出来。瞧瞧他低垂的那只手,时不时在人家屁股上蹭一下,卑鄙无耻的一塌糊涂。

    偏偏如同小白花一样的程大小姐还真就信了,一脸吃力地驮着唐大人魁梧的身躯,被占尽便宜尚不自知,还亦步亦趋地往马车的方向挣扎前进。

    不用问,这一定是唐大人又新研究出来的泡妞新手段了!

    妈的,在把妹的道路上,唐大人果然是天纵奇才,猥琐手段不断推陈出新,让历史上有名的采花贼尽失风采。

    季晨满脸都是崇敬的光辉,忽然发现自己和唐大人比起来,真的好像萤火之余皓月一般。

    体会到唐大人“良苦用心”的他根本不敢去扶,生怕坏了大人的奸计。直到程大小姐好不容易将唐安扶上马车,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程姑娘,我们侯爷这是……喝醉了?”

    程采夕嫣然一笑:“是啊,他酒量一向这么差。”

    他妈的,这么单纯善良的姑娘,自己怎么就遇不到呢?刹那间,季晨感觉自己的眼角湿润了,委婉地提示道:“酒量差么?不会啊!我们家大人的酒量,在西域可是出了名儿的,怎么这么快就喝醉了呢?真是奇怪……”

    程采夕当然不能告诉他你们大人是中了老娘的蒙汗药,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支支吾吾道:“或许……可能……应该是……他今天太高兴了吧。”

    是啊,夜黑风高夺贞夜,唐大人哪里会不开心?

    季晨善意地提醒道:“程姑娘,你家在哪里?末将先把你送回去。”“我就住在前门,紧靠侯府。”程采夕笑道,“麻烦这位大哥了,喝了酒容易着凉,咱们赶快把他送回去吧。”

    让大灰狼欺骗的小白羊,还在替大灰狼找理由。自己善意的帮助迷途的羔羊,却只换来一句“这位大哥”。苍天,你怎么就不开开眼?

    “驾!”

    季晨满怀悲愤地催动马车,心中无比凄苦。

    不一会儿工夫,马车便开到了侯府新址。巧合的是,这座偌大的府邸就在程府旁边。

    原本住在这里做海盐买卖的张员外,一听说新晋的唐侯爷想要买下自己的宅子,跟老东家相邻为伴,二话不说便拖家带口让出了宅子。为了取悦这位朝廷新贵,仅仅象征性地收了一百两银子。

    堂堂镇西侯,岂能落一个仗势欺人霸占民宅的恶名?当即豪爽地表示自己不愿占百姓便宜——一百一十两,就这么定了!

    于是,新侯府就在如此愉快和谐的氛围中完成了交接。

    夜色之中,季晨亲眼看着背影婀娜多姿的程大小姐扭动着娇俏的屁股,又亦步亦趋地扶着唐安进了院子,然后从里面狠狠关上了大门,不用说,今晚她肯定要悉心照料“宿醉未醒”的唐大人,没有回家的打算了。

    季晨感觉心在滴血,抹了抹因为太过心伤而沁出泪水的眼角,双手狠狠一抖缰绳,朝飘香院的方向赶去。

    ……

    张员外很会做人,不光忍痛送了宅子,还贴心地留下了一位老管家两个丫鬟和四个家丁。

    这些人原本就和唐安相熟,关于金牌小书童与富家大小姐的一些风言风语知之甚深,见二人相依进了宅子,干脆眼不见为净,私底下却又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程采夕盯着下人们异样的目光,红着脸将唐安扶进了房间,气喘吁吁地将这体重如牛的家伙往床上一扔,掐着小蛮腰喃喃道:“看不出你这可恶之人浑身轻飘飘的没二两肉,居然会这么重……”

    唐安吧唧吧唧嘴,似是在梦中听到了有人背后说自己坏话,皱着眉头翻过去身子。

    屋子里早已烧上了炭炉,丝毫没有冬夜的寒意。绣着江南风景的浣纱笼罩着红烛,为静谧的屋子平添了一份暧昧。

    大小姐静静地站着,似是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脸上涌起一抹羞红,贝齿轻咬下唇,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这般美人含羞的姿态,足以让任何男人怦然心动,可惜对于一个陷入昏迷的男人,这样的举止只能算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程采夕坐到床边,用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摸唐安的脸颊,像是在对他吐露心声,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你应该知道,我这辈子最为亲近和敬重的两个人,一个是我爹,一个便是门主。而当门主摘下面具那一刻,原本毫不相关的两个人合二为一,我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爹会放心让我做一个他一点也不喜欢的公人,也明白了为何第一次见面,门主便对我亲近有加。我从来没想过,我爹居然为大唐付出了这么多,为我付出了这么多。”

    “自从我娘去世之后,我知道爹有多么伤心。他把我和哥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给了我们无微不至的关怀,可是因为记恨他没能救了娘,我却一直不肯与他亲近,回想起来,我有多么可笑。”

    大小姐苦笑,那凄楚的模样,就算铁石心肠的人也会生怜。

    重重叹了口气,她又把目光移回唐安脸上:“现在,我爹遇到了危险。或许人真的只有在失去时才会懂得珍惜,想想可能和那个最为疼我爱我的男人阴阳永隔,我感觉心里好疼。我知道,我不能失去他,就好像当初不想失去你一样。所以我打算做一件傻事,哪怕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成功,我也可能会粉身碎骨,但我不后悔!”

    程采夕迷人的脸庞闪过一丝坚毅,这些话压在她心里好多天,她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眼下,她最为信任的人近在咫尺,虽然他一个字也听不到,可是她却感觉内心舒服多了。

    说完这些,羞红又爬满大小姐的俏脸。

    她紧紧捏着小手,叹道:“我这一辈子生在富贵之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享受到了旁人几辈子也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如果说遗憾的话……也许只剩下男女之爱了。”

    声如蚊讷地将心里话说出口,大小姐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道:“我知道我的脾气臭臭的,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舞刀弄剑,我也喜欢漂亮的裙子,喜欢像那些亲近小姐一样被英俊的公子所瞩目。但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娘当年惨死的画面就会浮现在我眼前,不断提醒着我:程采夕,如果你学不会坚强,你剩下的亲人——我爹我哥哥,甚至是你——都会像娘亲一样,从你身边被无情地夺走!”

    “而现在,我很庆幸能走在你们前面。所以——我终于不用再掩饰什么了。我可以画上好看的妆容,让所有人都知道其实我也可以变成一个淑女。当然,最让我开心的是,你……说我很美。你知道么?你离开的这半年多时间,我真的很想你……”

    “你和慕姐姐不声不响的离开,只余下我一个人在汴京,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陪伴我的只有孤独,这样很不公平。凭什么只许我想念你?凭什么只准我记挂你?从今天往后,就要轮到你想念我了,如果……你以后会记起有一个叫程采夕的女人的话……”

    一股脑说完这些,程采夕玉手摸向饱满的胸口,将系着的丝带缓缓解开。

    外衣棉袄里衫……随着衣服一件件脱落,不多时,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便多了一具羊脂白玉般的娇躯。

    玉手轻轻摘下长长的玉簪,一头秀发如流云飞瀑一般倾泻而下直垂腰际,一张妩媚多姿的瓜子脸下面,是一对近乎完美的锁骨,饱满的双峰呈现诱人的形状,到了腰肢又奇迹般的瘦了下来。

    最让程采夕自傲的,是她那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或许是常年奔走在外的远古,浑圆的大腿下面一双小腿细的惊人,恐怕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不想尝试一下,被这样一双腿盘在腰间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脑海里将前两天偷偷买来的图中羞人的画面过滤一遍,程采夕俏脸如醉酒一般酡红,仿佛要渗出血来。她不知道付出多大的勇气,才克制住内心滔天的羞意,玉手再度抚摸唐安的脸颊,一滴晶莹的眼泪无声落下。

    “你答应过我,要带我走遍这世间,去吃所有的美味,看最动人的风景,可惜今生今世,我恐怕没有这个荣幸了。如果有来生的话,你一定要兑现你的承诺哦。”

    说完这些,她俯下身子,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不舍,在唐安有些干涩的嘴唇上轻轻一吻。用大红色的棉被将两个人一同裹在里面,微微侧脸靠在唐安的肩头。

    “再见唐安,答应我——不要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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