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案一科 作者:藏妖

    不但不傻,反而很聪明。只可惜,聪明过头了。

    四个人分别朝着三个方向而去。秦白羽和史研秋去酒店接律师;沈绍去赴约、沈浩自称回家等信儿。

    晚上十点半,小村子里的人大多已经休息了。村南头三间瓦房里还亮着灯,王平久披着棉袄从屋里走到院子,将堆放在墙根下的干草抱起一点,准备拿进屋子。

    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敲响了他家的院门。王平久回屋子的脚步暂时停了下来,抻着脖子往院外看,“谁啊?”他问道。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却没人回答他的问题。王平久放下怀里的干草,拉了拉披在肩上的棉袄,走向院门。

    “这么晚了,谁啊?”

    可能是因为两个孩子已经被带走了,他不再担心任何事。故此,这么晚了,没问清外面的人是谁,就打开了院门。

    高大的身材,刀削般的五官。面对沈绍的这一刻,王平久着实又惊又呆。

    ☆、第83章

    赶到三楼走廊的尽头,秦白羽清楚再往里仅凭他们几个是进不去的。史研秋也说了,能走到这里已经不容易,现在最好能跟一科的人取得联系,了解一些情况。

    秦白羽拿出电话联系褚铮,拨通后却无人接听。转而打给洛毅森,对方的电话居然不在服务区内。秦白羽对着史研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到此为止,他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史研秋蹙眉想了想,便说:“我去找人打听打听。”言罢,离开了三楼走廊。

    完全走出秦白羽的视线,史研秋警惕地回头看了看,随后才拿出电话来。十几分钟后,他从朋友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这让他感到格外狐疑。史研秋并没有立刻返回去找秦白羽等人,而是联络了沈浩。

    角落里,史研秋压低了声音,说:“这边没人听说一科抓人回来。”

    沈浩问道:“一科的人在吗?”

    “据说是在的。”史研秋说道:“大约二十几分钟前回来的,一共回来了四个人。他们还带着很大的一个包,用毯子包着的。”

    方才史研秋问过毯子里面包着什么,朋友说没人知道这事。一科比他们级别高,人家没义务告诉谁带什么东西回来了。故而,史研秋对那个用毯子包着的东西格外好奇。

    电话那边的沈浩沉默了半响,说:“一个小时后,我会让人替你盯着秦白羽。你回回到沈绍那边,争取把他笔记本里的东西都复制出来。”

    史研秋抿抿嘴,犹豫地说:“我是不怕什么,但是万一被沈绍抓住了把柄,我一定会说出是你指使我。你不怕?”

    沈浩冷笑一声,“我既然让你去,就有万全的把握。”

    史研秋在嘲讽的笑声中挂断了电话。眼珠儿转了转,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离开这里。

    史研秋最后的一声笑,让沈浩非常不舒服。虽然是合作关系,但史研秋似乎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只可惜,还不到时候,就让史研秋多蹦q几天吧。

    想罢,他踩下油门,车子加速朝着目的地驶去。

    王平久第一次坐上好车,紧张的手足无措。脱下棉袄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蹭脏了什么地方。沈绍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随手点燃一根香烟。他也给了王平久一根,王平久急忙伸出双手去接,下意识地点头哈腰。

    沈绍将打火机丢到他的腿上,懒懒地开口,“你儿子,干过什么?”

    燃起的火苗猛地熄灭,拿着烟的手微微发抖。沈绍丝毫不在意王平久的反应,仍旧懒懒地说:“吴大华、你儿子、应龙合璧。你都知道吧。”

    王平久大力吞咽着唾沫,胆怯地回答:“您,您这话我不明白。”

    “家里条件好吗?”

    “家里就我一个人干活赚钱,养活一大俩小。”

    沈绍吸了口烟,很随便地说:“五十万。”

    “什,什么?”王平久的眼睛顿时瞪得浑圆。

    沈绍略有些不耐地说:“五十万给你,我问什么,如实回答。”

    五十万,在一个劳苦了一辈子的农民眼中并不真实。王平久不停搓着一双老手,不断舔着干裂的嘴唇。

    沈绍转回身,从后车座上拿过一个手提箱,在王平久的面前打开。里面码着五十捆儿崭新的钞票。沈绍拿起一捆儿钞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沈先生……”王平久犹犹豫豫地开口,“您想知道什么?”

    “刚才的问题。”沈绍提醒着,并发动汽车,缓缓驶离胡同口。

    王平久看看手提箱里的钞票,再看看沈绍。咬咬牙,说:“一年前,我记得是阳历年那几天。大华那孩子回来过一趟,叫上村里的几个人一起出去打工。走之前,他到我家来过。说我儿子跟他在一起,他们能赚大钱,叫我别惦记着。”

    沈绍没有打断王平久,抽着烟,像是无所事事。

    王平久继续说:“我问大华他们在外面到底干啥活,他也不说。他给我看了一张地图,问我知道不知道画着圈圈的地方在哪里。”

    “什么图?”沈绍开口问道。

    王平久抠着自己的指甲盖,憋了半天才说:“看着可有些年头了。大晚上的,我这眼睛也不好使,看着倒像是我们这的英陶山,可瞧一些地方又不大像。我看了好几遍,认不出红色圈圈那是啥地方,倒是看到几个小字。哦,还有一只鸡。”

    沈绍微微皱眉,打开储物箱从里面抽出几张纸,又翻了一会儿才找到笔,一并给了王平久,“写下来。鸡,也画出来。”

    王平久一手垫着纸,一手写字。没写出俩字来,笔尖把纸戳破了好几个窟窿。沈绍直接将手提箱放在他的腿上,示意他,垫着。

    腿上承着五十万的钞票,王平久的手又打了哆嗦。沈绍不耐地催促:“快写。”

    连忙“哦”了几声,王平久这才专心在纸上写下自己还记得的东西。但是,那只鸡,王平久着实很为难,勾勾画画,涂涂抹抹,最后也没能画出什么来。苦哈哈地看着沈绍,“我,这个……”

    “算了。”沈绍拿过纸,瞥了一眼。旁的字没引起他的注意,其中的“应龙”二字让沈绍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的口气仍旧非常冷漠懒散,说道:“后来的事呢?”

    “后来啊。大华就走了,啊,他给我留了一千块钱,说是给我俩孙子的。”

    “当时孩子们在?”

    “不,不在。”王平久忙不迭地回道。

    车速忽然快了起来,等王平久察觉到的时候,车子已经离开了村子,驶入奔往莲县的国道。王平久有些紧张,偷偷瞥着沈绍。

    沈绍神态自若,只是一个劲地踩油门。车子的速度从一百五直接飙到了两百!王平久紧紧抓住扶手,惊愣地看着车灯照射出来的前方,刷刷略过一道道灰白的路面。

    极快的车速中,沈绍居然腾出一只手拿起烟盒,从里面晃出一根烟来咬在嘴里,点燃打火机的时候,干脆低头垂眼。车子打起晃,左右摇摆。王平久吓得大叫,沈绍若无其事地放好了打火机,将香烟夹在指间,悠闲地抽着。

    “沈先生,慢,慢点啊!“

    回应王平久的是飙到两百五的车速,如飞一般。

    王平久哪里经历过这种事,在车里大喊大叫。

    沈绍吐出一口烟来,在烟灰缸磕了磕烟头,抖落上面的烟灰。又是懒洋洋地开口问道:“那时,孩子们在不在?”

    “不,不在。真的。啊――!沈先生求求您了,慢点。”

    一脚油门下去,王平久已经魂飞魄散。

    “说实话。”

    “真的不在啊……”

    踩油门的脚有了动势,王平久要去按住沈绍的腿。沈绍扭头冷眼瞪他,他吓得缩了手,几乎哭出来。

    沈绍冷声道:“你说晚上眼睛不好使,看不清地图。那时候孩子们应该在家,说谎对你没好处。”

    被抓住了把柄,王平久在惊恐之中彻底溃败,哭喊着说:“在,在,他们在。”

    于是,沈绍就将车速慢了下来?

    现实中,王平久说了实话,车速反而比方才更快。沈绍也不再逼问,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态度。

    王平久紧紧抓着沈绍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交代:“当时他们在。提到我儿子的时候,大华忽然晕了。”

    急速刹车声在荒凉的道上传出去老远。王平久因为没有系好安全带,直接撞到了挡风玻璃。饶是如此,他还是很高兴沈绍终于停车了。

    沈绍完全打开了车窗,将烟蒂丢到外面,呼吸了几口寒冷的空气,才把车窗关好。随后,转头盯着抹泪擦鼻涕的王平久:“一年前就出现异常。你说最近,瞒了多少?”

    王平久傻了眼,“您,您啥意思?”

    好吧,沈绍有点后悔了,应该把白羽带来当翻译的。在没有翻译的情况下,他只好说:“按照你说的时间,是去年的阳历年前后。吴大华在你们家忽然晕到,因为孩子们对他做过什么。但是,你却说孩子们的异常是最近才发生的,具体到你第一次从工地下班回家,看到两个孩子,最后他们被钢筋砸死。时间不对,我问你,你究竟隐瞒了多少事。”

    妈的,真费口舌!

    被质问的王平久面色惨白,刻意避开了沈绍的逼视。

    沈绍没有逼问王平久,他只是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着,仿佛车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沉默持续了十几分钟,王平久终于被无形的压力打垮,哭哭咧咧地说:“我那时

    候,不知道是俩孙子搞的鬼啊。”

    沈绍忽然抓住王平久的衣领,把人硬生生扯到了眼前。他低声质问:“我弟弟,是不是孩子们搞的鬼?”

    忽然,王平久愣住了。如此近的距离,他不得不看着沈绍可怕的双眼,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

    清浅的冷笑声在车子里显得十分清楚,沈绍放开了王平久。不等他安下神,就从储物箱里翻出一把jg用匕首。

    王平久快吓尿了。

    沈绍用匕首将每一捆钞票都切成两半,将一半丢到手提箱里给了王平久。说:“想要钱,说实话。”

    王平久已经欲哭无泪。手里的是实打实的钞票,每一张只有一半。扔了吧,舍不得;不扔吧,拿着实在没用。

    沈绍不会顾忌王平久的心情,调转车头送王平久到家门口。看着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儿紧紧抱着一箱子半张钞票,逃命似地跑进了院子。

    转回头看看剩下的一半钞票散落在车座上,沈绍嫌弃地丢到后面,开车往回走。

    车子行驶到田埂路上,缓缓停了下来。沈绍打开车内灯,又拿出一根烟来点燃。

    周遭的环境昏暗不明,不远处的大山如一道道屏障叠峦起伏。通往山脚下的路被还没有融化的积雪覆盖着,就像是一条被弄脏了的白色布带子,弯弯曲曲地铺在脚下。

    抽完了一根烟,沈绍忽然低声说道:“脚都瘸了,窝着不难受?”

    安静的车子响起咂舌声,下一秒,洛毅森从后车座下面吃力地坐了起来。

    车镜里,沈绍看着洛毅森,呼吸变了节奏,眼神中没了冰冷。洛毅森揉着酸痛的脖子和麻木的大腿,看也不看沈绍。

    这是说过分手后,第一次单独相处。沈绍几乎是贪婪地看着镜子里的洛毅森,对方只顾着缓解窝了许久感到不适的四肢,对沈绍,不闻不问。

    车中的气氛古怪了起来。虽是沉默,却有几分温暖,温暖中夹杂着令人尴尬的沉默,古古怪怪,反反复复。

    洛毅森长吁了一声,靠在座椅背上,看上去好像是累坏了。沈绍收回了目光,打开一些车窗,放放烟味。

    谁都不说话,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坐着。

    须臾……

    “什么时候上来的?”沈绍低声问道。

    洛毅森垂着眼睛,不冷不热地回答:“你进胡同,我就上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

    “知道有人会来,不知道是你。”

    沈绍蹙蹙眉,欲言又止。

    于是,他们又沉默了起来。

    手机响了,沈绍知道是谁打得电话。他没有接听,按了关机键,把电话丢到一边。洛毅森的手机也跟着响了,他同样没接,同样关了机。

    沈绍深深吸了口气,呼吸间却又一丝微颤。抬手搓了搓额头,才开口问道:“不是说,我再介入调查,你就抓我吗?”

    “你又没犯法。”洛毅森的脸扭到一边,看着车外,“飙车不归我管。”

    沈绍犹豫了,再度开口,已有些服了软,“我跟史研秋……”

    “跟我没关系。”洛毅森直接打断他的解释。积极地转过头来,看着车镜里的沈绍,“其实,我们需要好好谈一次。”

    沈绍的手握成了拳头,轻轻捶了两下眉心,似乎有些踌躇。忽然,他打开车门下去,不等洛毅森纳闷这人意欲何为,沈绍已经开了后面的车门,坐在洛毅森的身边。

    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同时愣了愣。

    洛毅森的动作很快,挪了身子紧贴着车门坐。他用看着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沈绍,率先开口:“咱俩已经完了,我不想干预你今后的事。但是我要查清楚爷爷的死,必须借助你的能力。我要谈的就是这事。”

    “什么能力?”沈绍规规矩矩地问道。

    洛毅森说:“把你收集到的所有线索都给我,我分析后会把结果反馈给你。”

    “合作?”

    洛毅森点点头,“算是吧。不过,我不会直接跟你接触,我找个人当传话的。这样一来,大家都少些麻烦。”

    沈绍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不悦地盯着洛毅森:“谁?”

    “司马。”洛毅森似随口一说。他把崴了的脚放在座位上,边说着边揉着,“你跟司马也是雇佣关系,你们联系方便。”

    “你们呢?什么关系?”

    洛毅森扯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说:“哥们吧,他跟我爷爷的关系好。跟我,算是爱屋及乌?”

    显然,这四个字在沈绍听来,非常刺耳。他忽然说:“我没有利用你。”

    这一刻,洛毅森苦苦压制着的东西爆发出来,一把揪住沈绍的衣襟,怒目而对:“你他妈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我爷爷的东西!你还敢说没利用我?”

    “东西是真的,对你也是真的。”

    “放屁!”洛毅森爆了粗口,“我是买一赠一是吧?你企图从我这找到东西,顺便上了我,来个双赢是吧?我跟傻逼似的还上赶着往你嘴边送!我承认自己贱皮子,但我还要脸呢!”

    “我给你脸了!”沈绍也跟着吼了起来,抓着洛毅森的手腕,吼的气壮山河。

    洛毅森的眼睛瞪出了血丝,朝着沈绍嚷道:“我的脸被你踩在脚底下了!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了!你他妈的到底有心没心啊?只要逮着个机会就想利用我,今天要不是看在白羽的面子上,我特么抽死你!”

    沈绍忽然明白了他说得是什么,顿时气得磨牙霍霍。洛毅森不可能怕他,冷笑道:“沈绍,你也就这点能耐了吧?”

    “艹的少!”沈绍猛地靠了上去,愤愤道:“我应该艹得你明知道被利用,也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怒急的洛毅森居然冷静了下来,漠然地看着沈绍,“你放心,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

    沈绍挑挑眉,“没试,怎么知道。”

    忽然,洛毅森拔了枪,枪口就顶在沈绍小腹,“那你试试看。”话音都还没有散尽,受伤的脚踝忽然一阵剧痛。

    沈绍掐住洛毅森的脚踝,在他吃痛的同时将手枪抢了过去,顺手丢在了前面。洛毅森的拳头挥了过来,沈绍极快地侧头避开,就势抓住他的手,欺身向前,狠狠咬住了洛毅森的嘴!

    ☆、第84章

    与其说这是一个吻,不如将它看成是两只野兽的相互撕咬。柔软与暴力相互角逐,宁愿被咬烂了唇舌,也要将疼痛加倍还给对方。最终,这个吻一两败俱伤而告终。

    洛毅森没有再会挥起拳头,抹了把嘴,从唇上、牙齿上摸下来浓浓的血。沈绍舔了舔下唇,旧血还未舔净,新血又流了出来。他却似嘲讽地斜睨着洛毅森,“我很忙,暂时顾不上你。”说着,打开了洛毅森那一边的车门,“你可以下车,我不拦着。”

    洛毅森磨着牙,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把纸条给我!”

    沈绍犹豫了片刻,从口袋里拿出王平久写的东西。洛毅森一把抢过去,扭身下了车。

    沈绍也跟着下车,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捡了手枪丢给洛毅森。随后稳稳当当坐了进去。

    洛毅森一瘸一拐地朝着田埂路尽头走着,沈绍开车慢悠悠地驶过他身边――绝尘而去。

    望着已经看不到车影的方向,洛毅森憋在心里的一口气让他恨恨地低声咒骂!

    发泄了几句不堪入耳的粗口后,他还是冷静地掏出电话来,对褚铮说:“你那边什么情况?”

    “保准儿。”褚铮话中含笑,“那孙子在吴大华被杀地点转悠半天,好像找什么东西。我都录下来了。”

    “沈绍已经往回走了,抓紧时间把东西发给蒋兵。”说话的功夫打了好几个冷颤,估算着一路走回去,会不会被冻僵了。

    这时候,沈绍把车停在国道的路边,又点燃了一根烟几口抽完。最后,他懊恼地拍打着额头,拨通了司马司堂的电话。

    “你在哪里?”沈绍问道。

    “莲县。”

    “毅森在工地附近,去接他。”

    司马司堂虽然没有追问原因,却是愣了一下沈绍叮嘱道:“该怎么说,你清楚。”言罢,挂断了电话。

    司马司堂在各种猜测中,先联系了洛毅森。就像被叮嘱的那样,他并没有提及沈绍,只是问洛毅森那边有什么进展没有,他目前在莲县,暂时不能回q市。

    洛毅森大叫:“快来接我,要冻死了!”

    司马司堂赶到田埂路的时候,洛毅森缩在路边冻得瑟瑟发抖。他下车走过去,将外衣脱下来披在洛毅森的身上。

    车里的温暖让洛毅森差点热泪盈眶,抽着鼻涕感慨:“终于活过来了!”

    司马司堂拿出准备好的保温杯,递给他:“喝点热水,暖暖胃。”

    加了糖的水有些烫嘴,洛毅森忘了嘴上还有伤,一大口糖水喝下去,疼的全部吐了出来。司马司堂这才发现,他的嘴上有血。

    “怎么搞的?”司马司堂抽出两张纸巾,按在他的嘴上。

    洛毅森用力摩擦着嘴上已经凝固的血迹,神情黯然。

    司马司堂想到沈绍,心里边搞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抓住洛毅森不知轻重的手,低声说:“我看看。”

    洛毅森还有些固执,扭过头不想被看得清楚。司马司堂捏住他的下颚,强迫他面对自己。这一眼,看得到下唇几乎开了一道口子。试着去碰一碰,洛毅森下意识缩缩脖子,惹来司马司堂不满地低喝:“别动。”

    指腹不轻不重地擦过唇上的伤口,带着一些温暖。这份呵护,在默默无语中流淌了出来,似涓涓细流,一点一滴地滋润着洛毅森难过的心。

    司马司堂始终没有问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帮忙处理了伤口,发动了汽车。带着洛毅森赶回宾馆。

    室内的温暖加重了洛毅森一身的疲惫,仅仅脱掉了外衣外裤,一头扎在g上。司马司堂到一楼大厅跟值班的大爷要了点消炎药,回来后碾成末,掺了水,用手纸蘸着涂抹在洛毅森的嘴上。

    手纸做成的棉签换过了三根,司马司堂从头到尾都没说话。洛毅森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如此这般的相处模式,难免会有些暧昧。洛毅森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司马司堂的指尖。

    司马司堂低声问道:“怎么了?”

    “苦。”洛毅森吐吐舌头,咧着嘴。活像个讨要糖果吃的孩子。

    司马司堂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回椅子上,正色道:“今晚有什么收获?”

    洛毅森闻言直撇嘴,惋惜地看着他:“司马,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一点不浪漫?”

    “浪漫?”

    面对司马司堂的反问,洛毅森深刻体会到“对牛弹琴”的意义。干脆放弃了说教,扯起脚下的被子盖在身上,直言:“睡觉!”

    司马司堂并不觉得洛毅森的行为哪里不对。

    要睡觉必然要关灯,他做好了睡觉的准备,关了灯,掀开被子躺在洛毅森的身边。

    床有点小,洛毅森觉得。

    黑暗中,司马司堂还在玩手机,微弱的光亮照在洛毅森的脸上,让他时不时地蹙蹙眉。突然,他转了身面朝着司马司堂,伸手搂住了腰。

    司马司堂低头看了看,“又怎么了?”

    “冷。”洛毅森瓮声瓮气地说。

    司马司堂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洛毅森的手温,确定地说:“你穿着绒衣绒裤还有袜子,这么躺着一定热的慢。脱了,好好睡。”

    洛毅森的脑袋在司马司堂的胳膊上蹭了蹭,闷闷地“嗯”了一声,遂起了身,脱掉绒衣、绒裤和袜子,这一回舒舒服服躺回被子里,蹭着司马司堂安稳了下来。

    从头到尾,司马司堂都非常镇定。即便被当成了抱枕,也如泰山般岿然不动!

    很快,洛毅森打起了愉快的小呼噜。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也可能是身边有了个热乎乎的抱枕。这一觉,洛毅森睡到第二天下午才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坐在床边的司马司堂,这人正在打电话,表情极为认真专注。

    洛毅森趴在被子里端详他。越看越觉得混血真是帅到没天理!可惜,就是表情少了点。意识到洛毅森的目光,司马司堂看过来,对着他指了指床尾。洛毅森看到,小桌上摆放着一些食物。

    过于依赖被子里的舒适,洛毅森宁肯饿着,也不想起来。直到司马司堂挂断了电话,他才舍得把胳膊挪出被子。

    “谁来的电话?”洛毅森问道。

    “公孙。你们找到的尸体已经查明身份了,是孩子们的母亲,徐玲。”

    “徐玲?”洛毅森完全清醒了过来,“怎么是她呢?她不是在四年前离家失踪了吗?”

    “就是她,公孙已经确定了。死因是脑部受到重击,造成枕骨及颅骨粉碎性骨折。”

    粉碎性骨折,这是使了多大的劲?

    “不对不对。”洛毅森嘀咕着,顺势将旁边的枕头垫在身后,坐了起来,“徐玲四年前失踪,王平久说王德最后一次回家也是四年前。但是,他说是王德自己回去的,没说徐玲也跟着。”

    坐在椅子上的司马司堂抬眼睨着洛毅森,“如果王平久说谎呢?”

    卧槽,怎么把这茬忽略了!

    洛毅森摸着还有些发胀的嘴唇,思索着说:“你把我羽绒服右边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司马司堂取出来的是昨晚王平久写下的纸条。把纸条给了洛毅森,问他这些有什么意义。洛毅森便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后面跟沈绍之间的纠葛他闭口不提。末了,洛毅森说:“按照王平久跟沈绍交代的经过,孩子们第一次发生异常情况应该是去年阳历年前后几天。王平久肯定知道,只是没跟沈绍说实话。而且,公孙也分析过,俩孩子小时候遭受过巨大的感情创伤,这一点很可能是王平久造成的。”

    还有一些话洛毅森没有说。他怀疑是王平久杀了徐玲,两个孩子是目击者。所以,在孩子们的心里惧怕着王平久,怕总有一天,自己会死在爷爷手里。

    想罢,洛毅森拿起手边的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润了喉咙,将昨日在山洞里的分析,事无巨细地说给司马司堂。

    司马司堂的眉间已经皱得可以夹死蚊子,他难以置信地试问:“公孙怀疑,孩子们的潜意识里害怕被王平久杀害?”

    “应该是这样。”洛毅森回道:“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王平久在两件事上说了谎。一,是孩子们第一次发生异常的时间;二,是四年前回来的是徐玲,而不是王德。我还怀疑,当时王德求我救救孩子,很有可能是从王平久的手里救孩子。”

    “作案动机呢?”司马司堂立刻反问,“王平久为什么这么做?况且,他有那个能力吗?你想想,就连我们都忌惮孩子们的能力,王平久会不怕?”

    正说着,司马司堂的笔记本发出有新邮件的提示音。打开邮件后,将笔记本放在洛毅森的被子上,说:“今天早上,公孙带人又去了山洞。找到一些证物。”

    邮件里是证物照片。一个很脏的塑料袋。照片下面是简单说明,说明袋子里检验出了烧纸的纸屑、一些砂粒、几枚指纹。指纹经过核对,证实是王健和王康的。而那些细沙则来自工地。

    洛毅森当即便说:“王平久碰过这个袋子。”

    “因为细砂?”

    “嗯。”洛毅森点点头,“他在工地的工种就是翻砂。可,王平久怎么会有这种塑料袋呢?你仔细看袋子右下角有logo,这种袋子是大型连锁超市专用的,莲县可没有这种超市,在q市只有一家。”

    言罢,俩人都沉默了下来。反复思索着不该出现在山洞里的塑料袋,究竟出自谁手。

    忽然,他们的眼睛耀出光彩,异口同声地说:“沈飒!”

    洛毅森兴奋的大力掀开被子,一边找裤子穿,一边对司马司堂滔滔不绝地说:“还记得咱俩找到的钱包吗?上面有史研秋的指纹,史研秋的名片夹里还有沈飒的名片。沈飒钱包里的现金哪去了?苏北的钱包哪去了?俩孩子的指纹怎么会在大型超市的塑料袋上?”

    越说也是来劲儿,双脚落地,站起身提裤子。怎奈他忘了受伤的脚踝,一个趔趄朝前扑去,司马司堂眼疾手快地接住洛毅森,下意识地抱得很紧――这也太瘦了了。

    洛毅森完全不在乎发疼的脚踝,揪着司马司堂的衣襟,说道:“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苏北和沈飒被送到医院后,变成两个不足一米四的人,还能凭空消失!”

    闻言,司马司堂如醍醐灌顶,“不是他们,是孩子!”

    “对!”洛毅森推开了司马司堂,一瘸一拐地走向浴室,“去找王平久,我马上准备好。”

    在莲县和q市之间奔波的公孙锦等人,接到司马司堂的电话后都很兴奋。线索越来越多,案情越来越明朗。剩下的,便是抓捕嫌疑人,进行审讯。然而,公孙锦的兴奋劲儿仅仅是几分钟而已,冷静下来后,思索着更多的疑问。

    如果说:在这里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跟沈家扯上了关系,沈家在这里究竟图谋着什么?所谓的“图谋”究竟是沈家的意思,还是沈浩的一意孤行?

    排除沈家不说,公孙锦跟沈绍有过协定――资源共享。

    虽然洛毅森破解了沈飒案的谜团,但作案动机以及整个事件的背景,他们还是一头雾水。所以,想要了解一切真相,必须让沈绍提供一些私密的资料。

    公孙锦单独下了车,在外面联系了沈绍。

    这会儿,沈绍并不在临时公寓,而在酒店开了房间,享受一个人的安宁。知道他在这里的人只有秦白羽。

    沈绍给了秦白羽一个新的任务――跟踪沈浩。

    房间里安静的仿佛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打破了沈绍的深思。

    接到公孙锦的电话,他并不意外。甚至听说洛毅森很可能已经知道沈飒被害的原因,他也没有多少反常的态度。那么,公孙锦直言,目前工作的进展只是治标,想要治本,还需要你说一些我们查不到的线索。

    沈绍摸摸嘴上的伤口,眼底流露出一些黯然。说:“比如?”

    “比如说,沈浩在你们家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他跟谁有过节你父亲对他的态度怎么样?”

    沈绍哼笑一声,“我们家老头只疼沈飒。儿女太多,他顾不上,不亏欠就好。至于过节……沈浩一直很老实,兄弟姐妹之间没有。”

    “好,再联络。”

    挂断了公孙锦的电话,沈绍并没有放下手机。点开某个软件,盯着上面红色的小点缓缓移动。沈绍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大约过了三五分钟,公孙锦的电话又打了回来。这一次,他的问题很古怪,“我需要你那些兄弟们的职务资料,s市的、周边城市的,都要。”

    沈绍有些纳闷,却没问公孙锦为什么要这些东西。不过只是职务资料而已,不赶时间的话,到网上也可以查到。可见,公孙锦很着急。

    编辑短信,发给公孙锦。忽然间,沈绍又觉得有些不大对头,可思来想去的,也搞不清楚究竟是哪个环节让他产生了如此违

    恋耽美

章节目录

密案一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np只为原作者藏妖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藏妖并收藏密案一科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