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雾 作者:丝竹乱耳

    第 9 章

    于北川察觉到了谢柯的紧张,一边拿了把小扇子给他扇风,一边笑着安慰道:“之前不是都彩排过了么,照着那天的来就行了,别紧张。”

    一切准备就绪,时间也到了,婚礼仪式正式开始,乐队奏起了庄严的进行曲,温蕾穿着一身白纱,手拿捧花,在碧海蓝天下缓缓走上红毯,穿过鲜花点缀的拱门,最后终于来到谢柯面前,谢柯小心翼翼地掀开温蕾的头纱,经验丰富的司仪恰到好处地煽了一会儿情,接着于北川捧着两个盒子过来,把婚戒送到了新郎新娘面前。

    一对新人互相为对方戴上戒指,在宾客们的祝福与欢呼声中拥抱亲吻,温蕾的母亲已经抹起了眼泪,洪静芸和琴姨也是一脸感动的表情,唐朴诚更是早就站起身来用力鼓掌,就差大声叫好了,而谢杭的目光却看向了于北川。

    今天他穿上了那套量身定做的西装,衣服是上好的材质,剪裁又十分出色,更显得他挺拔高挑,双腿修长。于北川送上婚戒后便又退回了原处,和众人一起见证这对新人的幸福时刻,他在太阳下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专注,嘴边是温和而喜悦的微笑。

    炽热的阳光让谢杭有些晃眼,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光晕,就连于北川也是朦胧而闪耀的,谢杭看到于北川似乎也朝这边看了过来,他立刻垂下头,目光正好扫到了自己的右腿——那条阻碍他前行,毁了他大半骄傲的右腿。

    谢杭心中忽然一阵酸涩,捏紧了自己的手。

    仪式结束后,新娘要向在座的单身人士抛捧花,参与争夺的多是些年轻女孩子,最后捧花到底落入了谁的手里,谢杭并没有注意。在即将去往餐厅的时候,新郎官走到了谢杭身边,递给他一小束花,这束花和刚才新娘手里的几乎一模一样,也许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而准备的备用捧花。

    “阿杭,给你的。”

    谢杭扫了一眼那束花,并没有接过来,“给我这个干什么?”

    谢柯把花塞进他手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送你个彩头,你也早点找个喜欢的人吧,每天多笑笑,过得开心点,别老这样叫人不放心。”

    谢柯从来都是个粗神经的人,在谢杭的印象里,他好像极少见到谢柯对自己表现过明显的关切,以至于他也忽略了往常他对自己无声的忍让和包容。这时候谢杭心里略有触动,声音也比平时放软了一些,“哥,谢了。”

    紧接着便是晚宴,温蕾换了一套中式晚装,跟着谢柯挨桌敬酒。到场的宾客多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怠慢不得,谢柯虽然在外面应酬惯了,但一下要对付这么多人也实在吃不消,因此敬酒时还是拉了于北川一起。

    谢杭的目光总在追随着于北川,他不得不承认,于北川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伴郎,即使是换了当年的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像他这么出色,倒不是因为谢杭的外貌比他逊色,或是在迎来送往中不如他妥帖得体,而是谢杭争强好胜的性格本就不适合伴郎这个身份,伴郎注定不会成为主角,不能抢风头,不该太高调,而于北川一贯温文谦恭,毫不喧宾夺主,明明在人群中耀眼得很,却有种甘心只当绿叶的本分。

    也许比起去争夺,他更像是会选择去守护的人。

    酒过三巡,突然有人吵着要让一对新人来点节目,谢柯和温蕾推脱不过,接过司仪的话筒合唱了首歌,唱完后,谢杭不怀好意地看向于北川,赤裸裸地刁难道:“新郎和新娘唱完了,伴郎也该来一首吧?”

    结果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宾客们一致热烈的响应,于北川猝不及防就被推到了台上,他不擅长唱歌,更从来没这个爱好,拿着话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谢杭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他的窘迫样子,心里不免得意,就连嘴角也难以察觉地微微上扬起来。

    于北川自知今晚在劫难逃,终究还是大方地开了口,“这回的婚礼是在泰国举行,说起泰国,我第一个想到的歌手就是在这里逝世的邓丽君,我父亲是邓丽君的歌迷,我也是从小听她的歌长大,今晚我就唱一首她的《甜蜜蜜》,正好也可以当作祝福送给今天这对新人。”

    说完后,于北川清唱起了这首耳熟能详的老歌,因为这首歌传唱度极高,又十分贴合此刻的氛围,台下不少宾客也跟着他一起唱了起来,于北川歌唱得不算好,不过因为有了台下的助力,气氛一时竟也相当热烈。

    谢杭在心里冷哼一声,好不容易让于北川陷入尴尬,结果又被他顺利化解掉了。就在于北川走下台时,旁边一个人突然把手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就揽上了谢杭的肩膀,“谢杭,好久不见了。”

    谢杭被他吓了一跳,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瞬间烧了起来,他狠狠甩开那只手,对王青钟道:“滚开,别碰我!”

    王青钟做出一脸受伤的样子,“谢杭,别老对我这么凶嘛,今天这种大喜的日子,就对我笑一笑,嗯?”

    谢杭懒得理他,站起身来就要走到别处去,王青钟拉住了他的手,手指还在他手心磨蹭了几下,“你去哪?等等我啊。”

    谢杭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我叫你别碰我没听到吗?”

    于北川下台时看到了二人在纠缠,谢杭脸色似乎还很差,便过来问道:“二少爷,怎么了?”

    王青钟不问自答道:“没什么,我跟谢杭……”

    谢杭直接打断了他,“闭嘴。”接着又对于北川恶声恶气道:“不用你管。”说完便朝卫生间走去。

    于北川和王青钟对视了一眼,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王青钟也对他一笑,没事似的走开了。于北川猜他应该是哪家的公子哥,虽然叫不出名字,却总觉得有些眼熟,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后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人前不久来鉴定中心和一个男婴做过亲子鉴定,并且那天的鉴定自己也参与了的。

    谢杭到卫生间里狠狠把手洗了一遍,虽然手洗干净了,可被王青钟触摸过的那种油腻感却还在膈应着他。自从有一次在谢氏的新品发布会上见过王青钟后,这个人便开始对谢杭纠缠不休,谢杭并不傻,看得出王青钟对自己怀有些猥琐的企图,好在他平时深居简出,从不参与那些二世祖们的社交活动,因此二人其实见面不多,只是没想到今天王青钟也在婚礼的受邀名单内,一没留神又被他恶心了一把。

    不多久后谢杭又回到了座位上,唐朴诚今晚兴致高,傻兮兮地喝了不少酒,谢杭也比平时多喝了几杯,他酒量一般,几杯过后大脑已经有些昏沉,婚礼接近尾声时,谢柯差不多被灌得神志不清,而于北川也好不到哪去,瘫在座位上已经站不起来了。

    宾客们大多已经纷纷离去,酒店的服务生开始清理餐厅,于北川喝醉后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他脸颊通红,眼睛半闭着,像在发呆,又似乎已经完全没有意识。谢杭慢慢走过去,喷着酒气有些幸灾乐祸道:“于北川,今晚醉得厉害了吧。”

    于北川听见他的声音,抬起了头来,他双眼朦朦胧胧的,像是含着一层雾气,却又令人觉得那目光是格外专注的,他盯着谢杭看了好一会儿,像怀着什么期待又害怕会落空一般,不太确定地叫了他一声:“阿杭?”

    谢杭的心脏顿时重重一跳,在他的记忆里,于北川还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他的呼吸粗重了一些,应道:“是我。于北川,是我。”

    于北川突然一笑,仿佛无比满足似的,“真的是你啊。”接着又支持不住垂下了头去。

    那掩藏了许久,连自己都不肯承认的情感在谢杭的心里不停叫嚣,汹涌而狂烈地占领了他的理智,他并没有完全喝醉,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自己想对于北川做些什么,他招手叫来了服务生,“麻烦帮我把他送回房间去,H座1109。”

    第12章 交缠

    于北川被送到了1109号房,这里离他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现在他仰躺在谢杭的床上,眉头因为酒醉的难受而微微皱起,泛红的脸颊在灯光下显现出温润的光泽,他的西装外套被脱掉了,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了几颗,领带也只是松松地挂着,谢杭拿了一杯水坐在床边,自己喝了几口,然后带着醉意问向那个已经失去了意识的人,“于北川,口渴了么?”

    于北川当然没有回答他,于是谢杭吃吃地低笑起来,说:“我才不给你水喝,就算倒了也不给你。”他又仰起头喝了几口,然后真的把剩下的小半杯水倒在了于北川身上,水淋湿了于北川的衣襟,白衬衣变成半透明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谢杭颤抖着伸出手去,用力咽了一下喉咙,重重把手按在了他的胸口,坚实宽厚的触感透过一阵凉意传到谢杭的掌心,他的呼吸瞬间便急促起来,手掌缓慢游走着抚摸于北川的身体。

    这一刻谢杭想了很久,想过很多次,他厌恶他,又无法克制地想要他,他嫉恨他,又情不自禁地向往他。他心里存着些偷偷摸摸的渴望和某种秘而不宣的深情,他谁也不说,连自己也不肯承认,他把它们严严实实地压制着,藏在了一贯的嫌恶和刻薄背后,可今晚它们却突然都挣脱了束缚,前所未有地疯狂袭来,终于将他彻底侵蚀、彻底淹没。

    也许这种别扭的感情从很久之前就存在了,在他们还年少的时候,谢杭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就是它在悄悄作祟,直到于北川两年前回国时,这种感情才真正爆发出来,带给谢杭措手不及的甜蜜与折磨。

    胸前湿凉的感觉让于北川有些不舒服,他感觉到了谢杭的触碰,喉咙里发出了几声无意识地轻哼,谢杭俯下身来,额头快要贴到他的额头,鼻尖快要碰到他的鼻尖,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低声道:“你为什么对每个人都那么好?看到大家都喜欢你,你一定很得意吧?”他的手指突然收紧,于北川被他捏疼了,皱着眉头转开了脸,谢杭又道,“可我偏不喜欢你。”

    他低下头去,沿着于北川的耳朵、下颔一直亲吻到脖子,他呼吸粗重,目光迷恋,嘴里说出的却是相反的话,“我才不喜欢你,于北川。”他扯掉于北川的领带,解开衬衣扣子,忘情亲吻他湿漉漉的胸口,口中喃喃着无理取闹的话,“可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谢杭脱掉两个人的上衣,环抱住于北川的肩膀,让彼此赤裸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然后用力吻住了他的嘴唇,两人的口中都带着浓烈的酒气,谢杭愈发冲动起来,发狠地在于北川嘴里啃咬舔舐,于北川渐渐也醒了过来,本能地回应起他凶猛的攻势。谢杭重重抚摸着于北川的肩膀和胸腹,感觉到他的双手也抱住了自己,谢杭顿时情欲更炙,伸手就去脱二人的裤子,刚把长裤褪下,于北川突然一个用力,翻身便将谢杭压在了自己身下。

    猝不及防的换位让谢杭一阵发懵,被酒精和情欲搅乱的大脑停滞运转了几秒钟,而这短暂的停滞就让于北川占据了攻势,于北川身体并不蛮壮,力气却很大,他握住了谢杭企图挣扎的双手,冲动地吮吻他的脖子和嘴唇,在迷乱中粗喘着叫他:“阿杭,阿杭……”

    谢杭犹如被击中了软肋,挣扎的力度瞬间便弱了下来,于北川的吻一路往下,所过之处掀起一片燎原般的火焰,最后他停留在谢杭左边第三根肋骨上,朝那上面一颗不起眼的小痣亲了上去,含着它用舌头逗弄,谢杭顿时叫出了声来,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有个这么敏感的地方,他喘息着抱住于北川的头,沉醉中又冒出一股泛着酸意的愤恨:操,居然还是个老手。

    谢杭浑身酥软,欲火炽盛,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渴望着更深的触碰,两个人紧抱着狂热地接吻,抛却了一切清醒时的顾虑与隔阂,这时候一个硬挺的东西抵住了谢杭身后的入口,他才刚刚反应过来,立刻就因疼痛和惊慌睁大了眼睛,谢杭拼命挣扎,于北川却死死地压住了他,继续挺进到他身体的更深处。谢杭气得在于北川的后背上乱挠乱捶,又因为他这毫不体贴的动作而萌生了几分委屈,喝醉了的谢杭像个孩子一样发出稚气的叫喊:“疼!出去!好疼!”

    于北川心疼似的搂紧他,在他嘴唇上安抚地亲吻,喃喃低语道:“阿杭别怕,别怕。”谢杭在他的安慰下稍微放松了一些,接着于北川又用力一挺,终于完全进入到他体内。谢杭的甬道里紧致而艰涩,于北川缓慢地抽动着,两个人都并不好受,谢杭还是疼得厉害,他实在恨死了于北川,嘴上口不择言地诅咒他,直到身体里某个地方被重重一顶,原本恶声恶气的尾音忽然就变了个调,紧绷的腰肢也软了下来。

    于北川的进出渐渐顺畅,谢杭也已经放弃了反抗,随着他愈发激烈的冲撞而晃动身体,他眉头紧皱,手指抓着床单,连呼吸都被撞乱了频率,一股奇异的快感逐渐在身体里蔓延开,整个下身都在发麻发烫,谢杭开始不受控制地扭动起腰臀,脸色因为兴奋而一片潮红,缺氧般的大口喘气,额头和胸口都已经汗湿,在濒临高潮的狂乱中,他的手臂终于攀上于北川的后背,用尽全力抱紧了他,他对上于北川始终迷离的眼睛,带着不甘和迷恋断断续续道:“你……啊……于北川……嗯哈……混蛋……”

    两个人翻来覆去不知道究竟做了几次,彻底沦为了夜晚里欲望的俘虏,或许也并不只有欲望,在那不知满足、不知疲倦的交缠中,从来无法言说的情感才终于得以流露一二。在睡去前的最后一丝意识里,谢杭想起了今晚于北川被推上台时唱的那首歌,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是你,梦见的就是你。他靠在于北川怀里,即使得不到回答也很想问一句,你梦见的人,又会是谁?

    第13章 梦醒

    第二天谢杭先醒了过来,他只略微动了动身子,就感觉到自己从头到脚由内至外无一处不疼得厉害。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头正枕在于北川肩上,一只胳膊也搭在他的胸口,谢杭心里一惊,立刻清醒过来,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翻了个身平躺在于北川身边。明明只是个不大的动作,谢杭却耐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全身好像被拆散了重组一样,动一动就酸疼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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