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坐电梯到一楼时,楼外的风雨小了一些。

    撑伞走出门据回头往上望,已经没法确认哪扇是边学道家的窗户。

    雨滴落在伞上,顺着伞面淌下,形成水线。

    手里这把伞是苏以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边学道的房子很大,可是却只有这么一把伞,本来苏以觉得挺奇怪,不过想想也就想通了,边学道这样的人,出入有专车,有司机,有保镖,哪里还需要他自己准备伞?

    在门卫保安的注视下,苏以执伞优雅地走出小区,沿着松江边的人行甬道,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苏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边学道这个家伙,平时看不出什么,原来骨子里如此谨慎小心,难怪能成功。他心眼也真多,竟然在两个房子中间开了一个暗门,穿过暗门,就能从这个单元跳到另一个单元,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就是不知道他弄这个暗门,是为了躲避仇家,还是为了金屋藏娇,避免被老婆逮个正着。

    呃……他还没结婚,哪里来的老婆。

    话说回来,单娆,再加上大明星沈馥,当边学道的老婆,若没几分肚量,怕是也长久不了,毕竟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在苏以眼中,边学道的魅力不在于他富有,而是在于他的一些想法和行事方式。

    刚才楼上的一杯咖啡,一句“喜欢风景尽收眼底的感觉”,一道暗门,莫名让苏以觉得边学道很真实。

    苏以印象里一直有些模糊不清如在云中的边学道,一下立体起来,他有他的生活,他有他的情趣,他有他的狡黠,他有他的恐惧。

    之前一直觉得这个男人高高在上,可其实他跟很多人一样,有优点,有缺点,有他的不完美之处。

    不完美才是真实的!

    就像苏以,她是很多男人眼中优雅美丽的女神,可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少缺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期待成功,想过悠闲优渥的生活,渴望能有一个优秀的男人走进自己的生命。

    边学道是一个优秀有内涵的男人,这一点,2001年两个寝室联谊,苏以第一次看见边学道时就知道。

    苏以从没跟人说过,那天看见边学道,她的心跳变快了。

    正因为那一眼,她才配合边学道说“我也不喝酒”,可惜的是,从小到大一直很受男生欢迎的苏以没从边学道眼里看到爱慕,有的,只是一丝一闪而过的欣赏。

    大学四年,阴差阳错。

    毕业后,本来已经相忘于大洋彼岸,没想到单娆去了美国。

    往事不可追,撑伞走在雨中,苏以脑海中浮现一个想法:这把伞不还了,留下来当一个纪念,除非边学道找自己要。

    苏以觉得自己钻了一个空子,因为很显然,边学道这样的大忙人,是不会记得这把伞的。

    边学道确实把这把伞给忘了。

    在2007年之前,这把伞对边学道来说有着很特别的意义,所以他珍而重之,从不使用,却一直放在身边。

    后来,徐尚秀又送了他一本《老人与海》,这把伞的地位就有所下降了,不过边学道还是把它放在了住所隔壁,属于比较宝贝的东西之一。

    再后来,边学道实在是太忙了,忙到他已经忘了隔壁房子里只有徐尚秀送的这么一把伞。

    ……

    ……

    金河天邑48楼。

    连着猛灌三杯酒的于今如愿以偿地醉了。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倔强地不让人扶,说是先去吐一吐,回来继续喝,结果,几分钟后,李裕发现于今在卫生间里抱着马桶睡着了。

    李裕和边学道一起把170多斤重的于今抬到客房床上,关上房门,两人回到客厅,继续喝酒。

    看着李裕,边学道问:“怎么了?有心事?”

    李裕摇头说:“我只是没想到于今会这么喜欢苏以。”

    边学道晃着酒杯说:“我早就看出来了。”

    李裕扭头问:“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边学道说:“大四毕业前咱们两个寝室喝散伙酒那次。”

    李裕回忆了一下,点头说:“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哎,你是没看到,来你家之前,我已经陪他在遇到酒吧喝了半个下午了,这次他好像是真伤了,完全不像他了。”

    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边学道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走不进去,只能慢慢分解,只能慢慢琢磨。”

    盯着边学道看了几秒,李裕忽然问:“你心里那个死角是徐尚秀?”

    边学道少见地坦诚说:“我想是吧。”

    ……

    ……

    天河市,徐家。

    马上要开学了,这是徐尚秀在家的最后一晚。

    徐康远在客厅里看电视,李秀珍在徐尚秀的房间里跟女儿说话。

    事情过去两周,公安局终于对王家发生的事给出了定论——不是自杀,不是他杀,是煤气中毒事故。

    警方结论一出,之前流传的种种小道消息瞬间全都偃旗息鼓了。

    别人渐渐忘了王家的时候,李秀珍却没有忘,因为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终于,女儿离家前一晚,李秀珍把在肚子里揣了10多天的问题问了出来:“秀秀,你跟妈说实话,王家的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徐尚秀看着徐妈,问道:“知什么情?”

    李秀珍看着女儿的眼睛说:“我总觉得王家的事是人祸。”

    徐尚秀听了,挽着徐妈的胳膊说:“警察已经公布调查结果了,王家亲属也认可,妈,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哎!”李秀珍重重叹了一口气说:“别的我可以不想,但你是我女儿,你的事我不能不想。”

    徐尚秀诧异地问:“我的事?”

    李秀珍看着书桌旁墙上徐尚秀高三时贴上去的“学海无涯”四个字,说:“老话说三岁看老,还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次的事跟边学道有关,这样无法无天的一个人,难保以后他不会狠心对你。”

    感受到妈妈对自己的关心,徐尚秀把头靠在李秀珍肩膀上,轻声说:“妈,你应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一句话。”

    李秀珍问:“哪句?”

    徐尚秀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李秀珍说:“记得。”

    徐尚秀悠悠地说:“这八个字,适用于我,适用于你和我爸,也适用于边学道。”

    李秀珍一时没听懂,问道:“什么意思?”

    “高处不胜寒!”徐尚秀郑重地说:“他比大多数人风光,同时也比大多数人辛苦,如果站到他的身旁,有些东西势必要跟他一起分担。”

    看着女儿,李秀珍眼中露出一丝明悟。手机用户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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