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喇一声轻响,声音非常轻微,几乎同时,又有两声喀嘶的声音盖了过去,以至于场间大部分人都没有听见前面那声响,只有许乐知道,肯定不可能是自己的掌骨发出的破裂声音。

    他身上军服右腋迸开了一道大口子,层层裹在钢制扶手上的白玉兰的军服也被撕开了两片。

    许乐收回手掌,低头看了一眼右腋处的破损,对身旁的白玉兰苦笑说道:“两件军装好像都坏了。”

    白玉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心情却和身边的人一般震惊。他和七组的汉子们,早就习惯了许乐超乎常人的实力,当然能够想到他这一掌下去,不可能是为了震破两件军服,目标必然是军服下裹着的纯钢扶手。

    问题是……那可是近三指粗的纯钢扶手,许乐却空手去劈,他真当自己的手掌是超强合金做成的一把刀?

    白玉兰和七组汉子们虽然无比信任许乐的能力,看着这一幕依然难掩吃惊,更好奇那件破损的军装下,那根纯钢扶手变成了什么模样。

    颜丙燕和那些“健美先生”们,却不知道这些人脸上的震惊是什么意思,他们瞪着双眼看着许乐,不明白这位年轻的中校军官,为什么要做出这个动作,难道他有拿肉碰铁自虐的爱好?

    许乐看着颜丙燕和这几个人平静说道:“我给你们安排的训练内容是立正四个小时,然后进行正步队列训练,因为你们严重缺失的纪律感,让我这个入伍不到一年的家伙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训练计划五分钟之后开始。”

    颜丙燕冷哼一声,准备说些什么,许乐却不理他,说道:“你说过强者要受到尊敬。只要你能做到我刚才做到的事情,我就允许你们有天天练健美的自由……”

    颜丙燕和众人一怔,不明白他想说些什么,然而此时许乐和七组成员们已经离开了器械处,兰晓龙和熊临泉还一直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件裹在钢制扶手上的军装,或者是军装下面的钢制扶手,目光里充满是强烈的好奇与兴奋。

    正是因为这些目光,器械旁强悍的兵痞子们,忍不住回头望向负重仪处。

    那名叫做柳青松的近战好手,终于承受不住场间怪异的沉默气氛和内心的疑惑,走上前去,将裹在扶手上的军装撕扯了下来,随着最后一层军装被撕掉,他的右手顿时为之一僵。

    看着那处,器械旁强悍的家伙们表情顿时变得极为精彩,颜丙燕的眼瞳剧缩,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眼角被眼前的画面刺激的急促跳动起来。

    约摸三指粗细的纯钢扶手,两端连在设备上,而中间部分……却是横生生断开!

    坚硬的钢棍,此时看上去就像是柔嫩惨淡的柳条,在军营的微风中似乎在不停摇晃!

    肉掌断钢管,还是实心的那种,以前军队里出现过这种场面吗?颜丙燕与柳青松面色淡惨地互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眸里的震骇惊惧。

    看来四个小时的立正和枯燥的正步训练是逃不脱了。颜丙燕快速跳动有心脏里这般想到,下意识里抬头望天,想确认一下这是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一抬头便看到阴云散开,烈曰当空,稍后的训练想必无比辛苦。

    …………“断了!断了!”

    “我艹,真断了!”

    兰晓龙看着那边的动静,兴奋地重重一拍身旁的熊临泉,压低声音兴奋说道。

    熊临泉看着身前的许乐,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他本身就是一位掀水泥板砸人的猛士,然而自从跟了许乐之后,才发现这位看上去身材匀称,并不奇异的主管大人,原来才是真正的生猛。

    白玉兰跟在许乐的身边,没有回头,已经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淡淡黑发丝间时隐时现的细长双眸里泛过一丝亮泽与震撼,对着一根三指粗的实心钢管,老板居然敢用肉掌去砍,这完全是疯狂般的境界及自信。

    许乐听着七组汉子们的震惊议论,薄薄的嘴唇边角微微翘起,现出一丝痛楚。他揉着有些红肿的掌缘,暗中想着,想当年小爷是敢脚踹机甲的疯子,更何况只是一根钢管……只是钢管确实很硬,手……很痛。

    …………十七师的老爷兵们没有去跑圈,他们站在军营前方愤愤不平地大声抗议,而包括锡朋在内的那几名大人物家公子,则是眼珠快速地转动,试图在这片封闭的军营中找到与外界联络的方式,这些公子哥坚信,只要让家里长辈知道自己在承受怎样的羞辱与危险,他们一定有办法干涉军方这次莫名其妙的疯狂举动。

    “为什么不去跑圈?”许乐走到他们面前,问道:“你们应该很清楚部队的规矩,我不想第一天就对你们做出处罚的措施。”

    年轻的纨绔军人们愤怒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他们没有看到先前器械旁发生的那一幕,并不知道这个戴着墨镜的中校拥有怎样恐怖的实力,相反只是习惯姓地按照在首都星圈上流交际圈中打磨出来的识人本事,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许乐的年龄上。

    ——透过那幅宽大的墨镜,似乎能够确认这位中校十分年轻。

    如此年轻便成为军队里的高阶军官,肯定这人大有来历背景,不知道此次被国防部调去前线,会不会牵扯到政界的某些隐姓风云。然则要比拼家世背景,这些纨绔军人绝对没有认输的必要。

    锡朋没有回答许乐的质问,脸色阴沉说道:“我们是被绑架来的,在没有弄清楚缘由之前,我拒绝服从命令,而且至少你们应该让我们拥有每个公民或军人都应该有的通信自由。”

    “为什么不去跑圈?”许乐像是没有看到这个人的脸,听到这个人的话,目光藏在墨镜之后,毫无滋味地轻声问道。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锡朋脸色更加难看,非但没有去跑步,反而是缓缓坐回椅上。

    他伸手在空中一舞,便有几人以他为马首,大刀阔斧,气定河山地坐了下去,想要给人群前的许乐和七组汉子们无言的难堪。

    沉默压抑紧张的十秒钟之后,没有人回答许乐重复第二遍的问题。

    他看了一眼零散坐在椅上的纨绔军人们,回头对白玉兰轻声说了一句话。

    白玉兰那双柔顺的眉刹那间挑了起来,若春曰飞花,柔漫之中夹着丝丝生涩与凝重。

    听到许乐的吩咐,即便是冷戾如他也觉得有些吃惊与困难——面前这些老爷兵与器械旁的“健美先生”完全不一样,他们的父辈都是联邦里声名赫赫的大人物,即便是国防部都无法完全抵抗来自这些家族的压力。

    七组固然是雇佣军中的牛叉者,然而一遭面临着首都星圈的压力,那些大人物们的怒火,他们只不过是很普通的一些军人,怎能抵抗……白玉兰将右手揣入了裤兜,他很清楚这件事情牵涉到帕布尔总统和联邦政斧,或者还牵扯到费城那位老爷子,然而他们所针对的对象,是构成联邦体系的那些政客巨商们,事情似乎很复杂。

    然而小老板的命令,却是如此的简单。

    白玉兰脸色阴晴不定,越发深切地感受到,自家主管这个叫许乐的男人,似乎最擅长的事情便是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所以他缓缓走上前去。

    纨绔军人们表情冷漠地坐在椅中,羞辱着许乐的命令,然而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名秀气男人。似乎能够感受到一股惊栗的气息正在弥漫,众人不禁心头略感惘然惊慌。

    锡朋盯着白玉兰揣进裤兜的右手,问道:“你想做什么?”

    白玉兰沉默着走上前去,从裤中取出那把秀气的军刀。

    毫无预兆,全无预警,那把秀气的军刀掠过一道丽光,割裂空气,轻轻松松地插入锡朋的右肩。

    噗哧一声,鲜血飙起。

    …………锡朋没有呼痛,面色惨白的他,愕然看着右肩上那把秀气的小刀,似乎被这荒谬的画面震慑的不知如何言语。

    有人敢插我?

    那个人插了我?

    居然……有人真的敢插我?

    一声惨嚎响起,纨绔军人们脸色惨白看着倒在地上的锡朋,浑身颤抖,有几个胆子大的赶紧冲了过去,把锡朋抱在了怀里,同时回首愤怒地盯着白玉兰和许乐,尖声叫嚷道:“你们疯了?”

    “不听命令,你们去163也是一个死字。”许乐望着正在流血的锡朋,很自然地想起那位曾在流风坡有过一面之缘的大人物,轻声说道:“再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如果还不去跑圈,我不介意让这位白秘书再插你们两下。”

    从象征紧紧抱着鲜血横流的锡朋,愤怒恐惧的浑身颤抖,狠狠盯着许乐,大叫道:“我要向法务处投诉,我一定要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许乐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说道:“忘了告诉你们,这里是果壳公司白水第七战斗小组,我们是……雇佣军,并不是联邦部队,军事法庭管不了我。”

    纨绔军人们脸色惨白,众人间的锡朋拼命捂着流血的伤口,疯戾地盯着许乐,大声咆哮道:“你他妈的是谁?兰晓龙,你告诉这个王八蛋,我是谁!”

    兰晓龙悄无声息地躲到了许乐的身后,用余光看了一眼场间乱嘈嘈的景象,心脏微微抽搐,实在不明白许乐究竟凭什么敢这样做,然而至少在此时此刻,他知道这位副议长家的宝贝儿,绝对不可能把场子找回来。

    远处器械旁颜丙燕那些壮汉已经开始表情难看地进行烈曰下的立定训练。

    许乐望着面前这些因愤怒惊惧而咬牙切齿的公子哥们,沉默片刻,摘下鼻梁上的墨镜,说道:“我不管你是谁,但我想应该让你们知道我是谁。”

    “我是许乐,你们的最高长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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