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芳脸色一白,差点昏过去,慕少卿脸色更是难看,等医生走之后,才冷问孙文芳,

    “她打过孩子,是谁的!褴”

    孙文芳嘴唇颤抖,紧咬着牙关不说话,慕少卿气得脸色青白,慕白皱了皱眉,声音平静道,

    “一切等小婧醒来再说吧。”

    慕少卿深吸了口气,指着孙文芳冷声道,

    “这件事回来再跟你算账!”

    说完又对慕白道,

    “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有什么事再联系你。”

    慕白点点头,也没有要求必须留下来,毕竟身体实在是吃不消,慕白牵起左苒晴的手,轻声道,

    “走吧。鲎”

    左苒晴想拒绝,但是看着慕白固执的眼神,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好吧,其实她也很困。

    回到家,慕白一言不发的去浴室洗澡,左苒晴叹了口气,跑去喂阿不,这段时间阿不都是慕白的助理照顾,虽说没瘦,但是就像晚上说的一样,有一种瘦,叫你妈觉得你瘦,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阿不,听着阿不时不时的喵一声,心里就软软的。

    慕白洗完澡出来,见她正在跟阿不玩,顿时皱了皱眉,随便将毛巾搭在头上,慢悠悠的走过来,照着阿不搭在地上的猫尾巴,不轻不重的踩了一下,阿不“喵呜”一声,一下子窜到了爬架上,左苒晴傻眼,半响才恼怒道,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是这么折磨我的猫?”

    慕白眯了眯眸子,

    “它是你老公我是你老公?”

    左苒晴哑然。

    “我容忍你养它,但是你要分得清主次!”

    说着抓起她的手,沉声道,

    “陪我睡觉。”

    就这么半推半就的,左苒晴被慕白拉到了卧室,一把抱着躺到了床上,左苒晴想挣扎,但是看见慕白疲倦的神色,顿住了动作,轻声道,

    “很累是不是?睡吧。”

    慕白抬眸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睡不着。”

    左苒晴犹豫了一下,伸手碰了碰他的头发,慕白抓过她的手放到胸口,掌心下面是他有节奏的心跳,一下一下敲打着她的心。

    “要不要聊聊。”

    左苒晴看着他的眼眸,脱口而出,说完有些懊恼,她直觉慕白不是那种多话的人,一定会直接拒绝,却没想,慕白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左苒晴一时间愣了愣,反应过来才咳了一声道,

    “那个,你想跟我聊些什么?”

    慕白弯了弯唇角,反问道,

    “你想知道什么?”

    额,左苒晴有点尴尬,她确实对挺好奇的,尤其是昨晚慕白在孙文芳耳边说了那段话之后,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慕白能藏匿的这么深,一定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记,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释怀,她这一问,可能就像是揭开了他的伤疤,即便已经愈合,伤口撕裂的时候,疼痛不减,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可是感情上却不受控制,她抿了抿唇,轻声道,

    “你母亲她跟你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白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半响才轻声道,

    “你不觉得我是私生子吗?”

    左苒晴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

    “小三儿的儿子才是私生子吧,孙文芳嫁到你们家,也不过三十年,你已经三十四了,怎么想都是她插足的吧。”

    慕白怔了怔,突然笑了一下,低声道,

    “这会儿脑子挺灵光的。”

    左苒晴……

    这是夸奖吗?

    慕白翻过身,仰躺在床上,眼睛淡淡的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母亲是个南方女子,当年我父亲家族因为政局动荡,被压迫的厉害,慕家老爷子为了不让年轻这一辈受到殃及,就把我父亲还有几个叔叔赶到了偏远的地方,用类似折翼的方法,保全了慕家。”

    “我父亲,就是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认识了我的母亲,我外公是个教书先生,自己修养极好,我母亲自然是继承了他的秉性,可惜外公去世早,不然活着,一定不会让我母亲一路错下去。”

    ——————————————————————————————————————————————

    慕白的母亲叫白染,慕白的名字,就是她跟慕少卿两个人名字的合称,慕白的名字是她母亲取的,没有让他改姓,就能看出来,白染有多爱慕少卿。

    当年慕少卿下乡,遇见白染,便一见钟情,慕少卿温文尔雅,长相俊逸,自然很快博得了白染的欢心,而慕少卿也喜欢白染身上那股素雅,恬静的味道,两个人的恋情发展很快,不到半年就如胶似漆,白染的母亲却不太同意,因为慕少卿并不是这里的人,慕少卿举手投足都极有涵养,想来家境也不一般,

    慕少卿这样胸怀大志的男人,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可白染的出身能配得上慕少卿的身世吗?这就是白染的母亲不同意的原因,她不想女儿受到伤害。

    可是感情的事,越是压抑,滋生的就越强烈,慕少卿知道白染母亲的顾虑,知道解释再多也没用,慕家现在已经慢慢的恢复过来,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回去了,到时候是一定会带着白染回去,风风光光的嫁入慕家,为了给白染一个惊喜,他并没有将他们慕家的具体情况跟白染说,却想不到这个失误,成了以后所有悲剧的开端。

    相恋第二年秋天,慕少卿接到了家里的来信,慕家被平-反了,他可以回去了,调动函来的很急,慕少卿没有太多的时间准备,白染还没有跟母亲协商好,所以两个人商量之后,等慕少卿回去安定下来之后,再来接她,两个人正在热恋中,对于突如其来的分别,都是依依不舍,就在慕少卿离开的那晚,白染将自己给了他,哭着说等他回来,慕少卿只是用力的抱着她,轻声道,一定回来。

    可谁也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远,慕少卿本身能力出众,回来之后,就立刻被慕家委以重任,刚回来的三个月,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他也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因为思念会蔓延,只有一周一封的信件聊以慰藉。

    等彻底安顿下来,已经是半年之后了。

    这个时候,慕少卿还不知道白染已经怀了她的孩子,因为他们的通信两个月前断了,他不知道白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心中担忧不已,等稳定下来,第一件事就是订了会小镇的车票。

    这一举动,引起了慕老爷子强烈的不满,早在慕少卿回来没多久,他过于频繁的书信往来,就引起了家里的注意,慕老爷子手段惊人,很快就知道了他在小镇上跟一个姑娘谈恋爱。

    慕老爷子自然不会愿意一个乡下丫头做慕家的媳妇,但他还不至于用手段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儿,所以只是截断了他们的来信,但是现在很显然,慕少卿还不死心,老爷子只好转变策略,介绍他认识不同的女孩儿,孙文芳就是这个时候跃入了老爷子的视线,她机灵聪敏,善解人意,家里虽然比不上慕家,但也是个名门,老爷子就想找一个这样有想法的女人,到时候可以帮衬着慕家,而且,他也看得出来,孙文芳喜欢慕少卿。

    车票都订好了,却临时接到老爷子的通知,让他去孙家拜访,慕少卿不想违背家里的意思,就推掉车票去了孙家,之后,等回来之后就明白了老爷子的心思,慕少卿也不准备隐瞒了,直接说自己在南方小镇上已经跟一个姑娘私定终身了,老爷子盛怒不已,革了他的职,把他软禁在家里,说要让他想想明白。

    慕少卿心悦白染,自然不肯这么轻易妥协,被关了整整两个月都不肯松口,最后是孙文芳跟老爷子商量之后,将慕少卿放了出来,给了他一个松口的条件:三年之内,连跳***,从此之后,他的婚事慕老爷子再也不插手,但是在此期间,绝对不能联系那个女人,老爷子的意思,是说考验那个女人是不是也对他忠贞,能不能禁得起这样的考验。

    慕少卿别无选择,而且这是唯一将白染接回来的机会,他自然不能放弃。

    三年间,他几乎成了机器,拼命的往上爬,孙文芳也总是以关心他的名义,时常来看他,即便慕少卿不理不睬,之间就这么飞逝过去,他真的只用了三年就连跳***,连慕老爷子都有些不可置信,在他看来,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一刻,慕老爷子动摇了,慕少卿如愿以偿的踏上了归途。

    但是却没有再见到白染,他去的时候,太晚了,白染跟她母亲已经搬走了,至于什么原因,没人知道,有人说是嫁人了,有人说是投奔亲戚去了,没有人知道确切的地点,这样的结果,犹如一盆冰水,将慕少卿打愣在当场,他当然不肯相信白染会嫁给别人,但是她去哪儿了呢,为什么什么都没留下,他在那里呆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有找到白染,最后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所有人都说白染是嫁人了,所谓三人成虎,慕少卿慢慢的,也觉得这个说法最合理,坚持了快四年,这一刻全部崩塌,慕少卿大病一场,醒来像是变了一个人,对什么都不上心,完全就成了一个工作机器,就连慕家安排的婚事,也没有反对。

    “你母亲是因为怀孕才离开的吗?”

    左苒晴忍不住问道。

    慕白点了点头,表情凉薄。

    “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未婚先孕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我外婆没有办法,就带着她搬家了,走之后安顿下来之后,我母亲就联系了以前了邻居,将现在的地址告诉她们,并且叮嘱,如果有一个姓慕的男人来找她们,就把地址告诉他。”

    左苒晴皱眉,

    “那她们怎么没说?”

    “因为有人比他先到了一步,封了那些人的口。”

    左苒晴一愣,“是孙文芳?”

    “是孙家人,不过这件事她也一定是知晓的。”

    慕白说完嘲讽一笑,“她如愿以偿的嫁给了我父

    亲,坐到了慕夫人的位置,可是这些远远不能满足她那可虚荣的心,因为她的丈夫眼里没有她,她嫉妒,她恨,她更不能容忍我母亲竟然还生了他丈夫的儿子,所以就在她结婚后的第二年,她找到白家,以胜利者的姿态将他们的结婚照扔到了我母亲面前,用尽所有恶毒的语言嘲讽她,我母亲生产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孙文芳走之后,大病一场,命去了半条,只剩下一口气在悬着,那个时候她已经生无可恋了,她的眼里只有她的爱人,从来就没有我这个儿子,两年后,干净利落的走了。”

    慕白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是再说别人的故事,左苒晴突然觉得有点冷,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哑声道,

    “后来呢?”

    慕白轻轻拍着她的背,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

    “我外婆因为我母亲的死,恨透了慕少卿,而我那时候只有七岁,我外婆清楚,自己的身体不可能将我抚养长大,就将白家,我外公留下来最值钱的那些古画,全卖了,一部分存下来作为我的抚养费,另一部分全都用来查慕少卿跟孙文芳这两个人,我八岁那年冬天,外婆终于知道了慕少卿的真实身份,可她却舍不得将我送去,在她看来,慕家能做出那种事,又怎么会真心待我,所以她一直没跟我说,直到我十岁,她去世的时候,才将我父亲的身份告诉了我,她说,如果有一天,我一个人生活不下去的时候,就去找他。”

    慕白扯了扯嘴角,

    “我没有听她的话,安葬了外婆之后,我就去找他了,因为我实在太渴望一个亲人了。”

    说着轻轻搂紧左苒晴,声音也变得黯哑起来,

    “可是这个家,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没有认识的人,就连血脉相连的父亲,也是全然的陌生,我见过他最崩溃的时候,就是知道我母亲等了他八年,孤独离世的消息,除此之外,他对什么都默然,唯一做的事,就是把我接回慕家,列入慕家族谱。”

    “你既然知道当初你母亲的死是孙文芳促成的,为什么不告诉你父亲?”

    慕白沉默了一下,轻声道。

    “这些年,我一直在搜寻证据,从未停止过一刻,可当我终于拿到证据,证明这一切的时候,我发现,不知不觉他已经老了,而孙文芳除了空有一个慕太太的头衔,她过得比谁都痛苦,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不觉得,比起捅破这张纸,让她每日都生活在痛苦之中,更解恨吗?”

    左苒晴有些诧异,她一直以为慕白是无爱无恨的,只是没想到他的爱恨比谁都要浓烈,与其戳破这张纸,让她解脱,还不如就这么让她一直心惊胆战下去。

    “那你父亲呢?”

    “作为丈夫,他不合格,作为父亲,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小婧,都不负责,他跟我母亲一样自私,爱情并不是全部不是吗?”

    左苒晴从没想到,慕白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让她一时间愣在那里,半响才道,

    “你说得对,爱情不是全部,我们都有自己要肩负的责任,什么也不能成为推脱的理由。”

    慕白弯了弯唇角,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轻声道,

    “所以你也是我不能推脱的责任是吧?”

    他的嗓音很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名的,让左苒晴觉得脸颊发烫,只能咬着唇闭上眼装睡。

    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刚吃完饭,就接到慕少卿的电-话,慕梓婧醒了,他们两个饭碗一丢,就赶去医院,路上接到了苏姒的电-话,小样儿兴奋的跟她说要出国蜜月去了,左苒晴各种羡慕嫉妒恨,酸了几句,就有点心不在焉,苏姒就问她怎么了,左苒晴就把慕梓婧的事儿说了,哪儿知,苏姒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了她一个惊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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