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和门口,各躺着一名下人,她先后在他们身边蹲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在乌雷光刺出来的伤口上补了几刀,直到确定对方死得干净为止。

    然后,她走进昆独的房间。

    昆独已经坐起来了,低声咒骂着,一手捂着胸口的伤口,一手撑着床架,想下床。

    她走到昆独面前,扬起手中的匕首。

    昆独虽然没死,还有点力气,但他毕竟身体极度不舒服,察觉不到有人进来。

    待他发现床前有人,抬起头问:“谁——”时,便是他真正的死期了。

    对方挥手划过,毫不手软,干净利落的一刀。

    昆独忘了去捂流血的脖子,只是极度震惊地看着眼前美如天仙下凡的女子,动了动嘴唇,想问“为什么”,然而,他无法问出这话了。

    身体一歪,他死不瞑目地躺倒在床上。

    一看就知道他是死人了,但她还是伸出手,摸了他的脉搏,确实他死绝以后,才从容地离开。

    她相信乌雷光会去杀人,但是,她不认为乌雷光一定能成功,所以,她有意在暗中“帮助”他。

    他的行动,看在她的眼里,她对他的表现嗤之以鼻。

    瞧他刚才的慌张样儿,啧啧,这种男人,永远只会欺负女人、弱小或在绝对安全的条件下害人,真让他干点大事,还真是干不出来。

    别说昆独了,就是那两名下人,也没彻底断气,如果不是她补刀成功,这三个男人就有可能会死里逃生——她事先就想过,乌雷光痴肥,又是单臂,很可能会没有足够的力气杀掉对方。

    如果乌雷光不那么蠢的话,就应该想到在兵器上淬毒,但就怕他淬的毒毒性不强,留给对方一丝生机,毕竟,越厉害的毒越难弄到,而将毒煨在刀刃上并让毒性长期保存,更需要技巧和技术,那头蠢猪,不太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果然,乌雷光办得虎头蛇尾的,还好她来了,要不然她就得给他陪葬了。

    她静静而快速地穿过黑暗,路过小池塘时,顺便将手中的匕首丢进去,而后还洗了洗手,才走到某个亭子里,靠坐在柱子上,一副头晕无力的样子。

    “姑娘?红妆姑娘?”丫环焦急的声音,传过来。

    她装出无力的样子,出声:“我在这里——”

    “红妆姑娘,终于找到你了!”丫环急急地跑过来,抹眼睛,“我还以为找不到你了,急死我了。”

    红妆笑道:“我一直坐在这里,是你又毛毛燥燥的,跑错地方了吧?”

    丫环觉得她没有走错路,但是……但是她平时就有些粗心,加上今晚上吃得太多,拉肚子,老是跑茅房,刚才更是刚拉完出来,又疼得跑回去,反复几次,晕了头也不一定。

    于是她讷讷地道:“抱、抱歉,让姑娘等了这么久……”

    感觉她去了很久呢,有半个时辰么?

    红妆笑笑,站起来:“没到半柱香的时间呢,我也正好有些头晕,正好趁这个机会休息。”

    才半柱香啊,丫环抚了抚胸口,放下心来:“小姐,我们回去吧。”

    红妆点头,往大门走去。

    当然不止一刻钟时间,一刻钟时间,怎么够她“办事”呢?

    计划“离开”的时候,她在丫环的食物里放了一点泻药,让丫环中途跑茅厕,她这才能抽出时间去办正事儿,至于时间上的误差,这个丫环本就不是机灵人,而人在身体不舒服时,对时间的感受很容易出错,这个丫环,不会察觉到时间差上的微妙之处。

    快走到大门边了,丫环想去找人送她们回去,红妆却故意道:“时间还早着呢,戍时(晚上七到九点)未过,咱们不如走着回去,先在街上逛逛,再坐马车回去如何?”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守门的人听到了。

    守门的下人忙了一天,又困又累,拿了把椅子坐在那里,一直在打盹呢,哪里有精力注意到时间的推进?

    看到红妆过来,他才有了精神,惊艳地看着这位传说中的群芳楼花魁。

    说起来,这个女人一直蒙着面纱,初看也没什么出众之处,但看着看着,就看得入了迷,越看越觉得好看,眼睛都移不开了。

    而她的话,他也都听了进去,赶紧过来,抱了抱拳,道:“两位姑娘,再怎么说天已经黑了,你们只身回去,恐怕不甚安全,还是让我去叫一辆马车罢……”

    “多谢小哥了,”红妆微笑,“只是,咱们两个难得出门一趟,今天晚上又有夜市,很想去夜市逛逛,错过今日,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门。这里离夜市不远,路灯又明亮着,人也不少,不会有事的。如若有事,我们会大声呼叫,小哥不必担心。”

    她给丫环和守门人制造的“戍时未过”的时间错觉很重要,她不想让其他人再看到自己,否则,“戍时未过”就露馅了。

    守门的男子想了一想,才道:“那两位姑娘一定要小心,如若有事,一定要大声叫人。”

    这样的美人儿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他哪能拒绝得了?

    再说了,外面确实不时有行人经过,这一带治安也好,她又戴了面纱,穿着简单,能出什么事儿?

    当下,红妆谢过守门小哥,带着丫环出去了。

    离她们不是那么远的街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在颇为快速地行驶着。

    马车里,乌雷光脸色惨白,心跳如雷,满身是汗。

    他一手抓着座椅的把手,一手压着胸口,做贼心虚的后遗症,发作得特别厉害。

    他从小没少干欺负人的事情,杀人的事也不是没干过,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独立地、秘密地杀人,以前,他想整死一个人,要么就是跟爹爹和哥哥们告状,让他们为他出头,要么就是让奴才们动手,他只管在旁边看着,只有这一次,他全靠自己。

    而且,杀的还是那么危险的人,昆独虽然不是官门子第,但其黑道老爹可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人物,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他杀了,怎么会善罢干休?

    如果、如果自己是凶手的事情被查出来,就算自己是大将军之子,恐怕也难逃对方的报复……乌雷光咽了咽口水,慌得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

    “快,快点驾车,本少爷要马上回家——”他近乎疯狂地尖叫,催促车夫快些驾车。

    只有家里才是安全的!

    只有家里才能保护他!

    车夫不知道少爷为何这么着急,不敢问,也不敢耽搁,只是催马快行。

    乌雷光回到家里后,澡也不洗,侍妾也不招,就直接冲进房间,躲到床上,让一群下人守在外头。

    他睡不着!

    昆独被捅刀时的凶狠表情,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事情应该已经败露了吧?消息已经传到昆煞那里了吧?昆煞一定怒火涛天,下令一定要查出凶手,发誓要将凶手碎尸万段了吧?

    他害怕得不行,整个晚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慢着——后半夜,他突然想到一件也许更可怕的事情,万一昆独没死呢?

    他捅了昆独一刀时,昆独不仅抓住了他的手臂,还对他说话了,他就这样吓得逃走了,也不知道昆独后来怎么样了,如果昆独及时叫人,而后被人救了……那么,那么昆家立刻就会知道是他下的手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简直被吓尿了!

    一骨碌坐起来,跳下床,团团直转,而后叫来心腹:“马上备车,我要搬去新修的别苑!”

    心腹奇怪地道:“少爷,快四更了,不如等到天明再出去如何?”

    啪,乌雷光给了他一巴掌,骂道:“老子说现在出发就出发,你敢违逆老子不成?马上备车,秘密地备,别让别人知道了,快去!”

    那间新修的别苑位置很隐秘,是他那妻管严的大哥偷偷建来准备金屋藏娇的,别说外人了,就是家里也没几个人知道,他要去那里躲几天,待风头过了再回来!

    心腹看他心情不好,不敢招惹他,赶紧去准备马车。

    没过多久,乌大将军府的后门就打开了,一辆马车,趁着夜黑风高,驰出乌府,迅速消失在凌晨的暮色中。

    第二天,天刚泛亮,西凉国第一黑道老大昆煞的私生爱子昆独被人杀死在家中的消息,就传遍了天都的每一个角落,全城都在猜测和议论,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杀昆煞最疼爱的儿子?

    此时,跟昆煞有仇的人们,无不提心吊胆,生怕昆煞怀疑到他们头上,对他们痛下杀手……

    当天,就有消息说许多跟昆煞有仇的人物纷纷准备了厚礼和人证,亲自上门去见昆煞,或直接或含蓄地表示自己昨天晚上在哪里玩儿、有多少人可以作证之类的,生怕跟昆独被杀之事扯上关系。

    然而,昆煞一律不见客,只放出狠话说:“定将凶手全家碎尸万段!”

    这话,天都人都知道了,有人暗想:假如下手的是超级贵族或豪门,你敢下手不?

    恐怕是……敢的!昆煞就是这种人!

    所以,听到这些传言的乌雷光,当场就全身瘫软,坐在椅子上,哆嗦不止!

    听外头的消息,昆煞还没有找上乌家,但是、但是迟早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吧?

    昆煞就算不敢跟他爹——雷大将军为敌,但暗中找人来杀自己什么的,只是小菜一碟吧?

    说不定、说不定这别苑已经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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