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船长 作者:瓦伦丁

    喉咙堵得厉害,做了几番心理建设才将不该有的感情色彩滤过去,只剩下长辈对晚辈单纯的关怀备至:“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很辛苦吧。”

    军刀听着这话个中别有滋味,就像把残渣滤去的榨汁机,只剩下澄的可以照镜子的汁水,难能找到其中的别有用心,他本来想将过去轻描淡写的掠过不谈,毕竟那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甚至可以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惊险,其中几次甚至危及生命,这一切说给谢泽听也只会增加他的愧疚心理,但军刀要的不是他的愧疚,而是他能够坦诚内心,将画地为牢给自己设的限制破除掉,电光石火间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脸上几番风云色变,说话也就犹抱琵琶半遮面起来:“一言难尽,还是不说了。”

    谢泽被吊起来的心“哐当”一声,砸到脚上。

    你倒是说啊!

    他再看军刀,脸色也就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军刀平日里锻炼出的不动声色功夫在刚才破功,谢泽没看错,他脸上闪现过几分痛苦,尽管很快便消失,但痛是实实在在的痛,这让谢泽呼吸有点困难,他内心充斥着自责,因为这种痛苦和他相关。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充当了鸵鸟的角色,在星际间晃荡,以“磨练”的名义对赛林放置不管,他总在给自己各种各样的理由,证明倘若自己回去,只会给赛林带来麻烦和危险。但实际上,他几乎丢失了放手一搏的勇气,踟蹰不前,时间一点一点流失,希望越来越渺茫。

    “不要自责,不是你的过错。”军刀声音如水,房间的光很温柔,让他的脸颊泛着玉一样的光泽,他忽然伸手,指尖触碰到谢泽的锁骨,慢慢往下,食指轻绕,那颗扣子不知道怎么的就罢工了,掉在地上,露出病态白皙的胸膛,以及上面泛着粉嫩红色的疤痕,狰狞可怖,看在人眼中仿佛会燃烧。

    室内的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变暗,让人的眼睛泛着氤氲水汽,空气变得凝滞,气体交换器嗡嗡运作的声音也慢慢变弱,谢泽被古怪的氛围所吸引,但又挣扎着看向气体交换器,他疑心自己的五感即将面临全线罢工。

    “舅舅?”

    谢泽心脏跳的有些厉害,有些想落荒而逃。他的脚尖依旧朝着这个方向,身体却开始行动,面临降维危险的大脑在罢工前颤颤巍巍的挤出一个借口,“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

    “情”字尚未说出口,赛林拉住他的手,又叫了他一声,“舅舅。”

    第45章 海盗

    这一声极为平稳,虽轻若鸿毛,却有千钧重量,谢泽的后脚跟仿佛被这重量拖住,他身体也不能动弹,赛林从椅子上滑下来,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道:“去吧。”

    谢泽原地僵成大卫。纵然脑海中想过千般场景,但从没有想到会发生。

    他惊愕地看向军刀,看到他眼中的坚定和不容置疑。那些能说的和不能说的情绪,无论如何遏制,终究还是诚恳地显示眼睛中,谢泽感觉到自己眼眶湿热。

    “邢风,”赛林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很熟稔,没有半点磕巴,倘若叫一次算一颗星,他大概能召唤出一个银河系,“过去的事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我还在,你也还好好地,就不必沉溺在愧疚和自责当中,重要的是将接下来的路走好。”

    谢泽狼狈逃窜,仿佛火烧屁股。

    军刀重新坐回椅子中,他想了一会儿,指尖覆在唇上,忍不住笑了。

    李维京在大厅磨刀霍霍,她打着赤膊,蜜色皮肤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板寸,眉毛浓黑,眼睛深邃,嘴唇有着倔强的弧度,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像勋章,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性感的荷尔蒙。

    明月穿着大红色曳地长裙,长裙边缘的流苏打着脚踝,踩着木屐踏踏走过来,走到李维京身旁,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来,看她磨刀。她以手支着下巴,长发从一侧的肩膀倾泻下来,一举一动,风情万种。

    纵然身旁有美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李维京动作也没半点磕巴,旁若无人的继续着她的动作。

    褐色的磨刀石上流着褐色的水,磨刀声乍一听着有些单调,但仔细去听,能辨别出细微的差异。李维京拿起刀,手指在刀刃一侧,试刀锋,感觉到达了自己想要的程度,满意地笑了。

    她将刀身冲洗一遍,用干布擦干,放回自己靴子中的夹层――那里有刀鞘。

    “你很喜欢武器。”明月试探着说。

    “你想问什么?”李维京平静地看着她,“直接说就行,不用拐弯抹角。”

    “我想学。”明月了解她的讲话风格后立刻改变自己的策略,直言不讳。

    “学什么?学怎么使用武器?”李维京没有太过于在意她略带侵略性的目光,她从小历练出一种直觉,能够辨认出别人的视线是否会给她带来危险,明月对于刀枪的渴望来源于她对自身力量不足的焦虑,就目前而言,不会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学杀人。”明月平静地说出这三个字。

    李维京终于肯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明月任凭她的目光打量自己,她站在那里,如同一株怒放的玫瑰,带着刺,有着燃烧火焰般的颜色,却又沉静,像冰中火,暗流涌动。

    她的手皮肤细嫩,虎口没有任何茧子,之前应该没有摸过武器,或者摸过但不会熟练使用。她说杀人的时候,眼中没有光彩,也没有对于实行暴力的跃跃欲试,似乎杀人只是喝水吃饭,不会引起任何兴奋。

    这种想法应该存在已久,反复磋磨,在阴暗中待着,像一头怪物,亲自操刀,将自己的所有反骨都削成正好的形状,披上人皮,这才走在阳光下,活得像个人样。

    李维京熟悉这种状态,很多时候支撑着人活下去的不是什么爱与和平,而是恨,干瘪的仇恨种子从血肉中获得营养,抽枝发芽,然后失去控制,最后长成恐怖的食人藤,不想被反噬就要驱使着食人藤吸食别人的鲜血。

    她花费了很大的力气,硬生生斩断了自己和那些过去的联系,熬过奄奄一息,这才重获新生。

    李维京嘴角勾勒一抹不羁的笑,眼神懒洋洋的,刀在她的五指间打了个转,空中留下银白色的残影,声音也好似刀锋般无情:“我凭什么要教你?”

    明月盯着她的眼睛,伸手去抚她的鬓角,李维京食中二指呈剪刀状,卡住她的手腕,将她拦在半空中。

    然而这样一来,两人身形交错,好似亲密无间。

    谢泽慌不择路地从军刀房间里逃出来,就看到大厅两人在有伤风化,他连忙收回狼狈,披着假正经的皮,重重地咳嗽两声,不紧不慢的从楼上走下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明月头微微一侧,对他嫣然一笑:“vikg方才说她晚上睡不好,总是做噩梦,恰好我会一点按摩术,可以促进睡眠,正好给她示范一下。”

    在她说“晚上睡不好”的时候,李维京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眼睛微微眯起,原本散漫懒洋洋的视线凝出锋芒。

    明月反握住李维京的手指,将那只手拉下来,自己也回归原位,相互间不再形成打扰。

    这示范姿势还怪新鲜的,谢泽自己做贼心虚,刚从军刀营造出来的暧昧气氛逃出来,眼睛被粉色迷住,看天底下的人没一个干净的,大家都欲言又止,欲说还休。他也不道破,只简单对李维京说道:“维京,你跟我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李维京脸上浮现过一丝疑惑,她回头对明月说了一句“待会我到你房间去一趟”,便欣然跟着谢泽前往驾驶室。

    明月盯着她的背影看,过了一会儿才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烧水,将小木桌摆好,准备好茶具和茶叶,静候人回来。

    她知道李维京会答应她,因为她在李维京身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不同的是,李维京通过鲜血复仇成功,而她没有。她的仇人如今站在她触不可及的地方,他流着高贵血液的女儿是一国尊贵无匹的皇后,作为公爵,至高无上的权力同时也是坚硬的铠甲,保护着这样的恶人。他住在自己的城堡中,在那里他就是国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主宰着别人的命运。他极少会走出城堡,因为他有被害妄想症,总担心着别人会加害他。

    她一直在等,寻找那个一击致命的机会,等的快要绝望。就在她决定孤注一掷,事情有了转机。

    魅姬来往的是高层人物,同时也意味着她可以通过一些办法获得别人无法获得的消息,明月可以通过催眠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要冒着风险而已――但这世界上,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什么不需要付出代价呢?

    玛格丽特?波吉亚加冕称帝,作为波吉亚家族的家主,玛格丽特的父亲,雅各布?波吉亚势必会出席,首都星纵然戒备森严,也会有漏洞,那天她看到李维京熟练拆卸枪支,心中便升起一个办法:她可以制造骨枪,分批寄到首都星,到时候再进行拆卸,至于子弹,完全可以提前定制好特别材料的子弹,然后镶嵌在牙齿中,到时候□□装在弹匣中便是。

    她没有想过全身而退,这世上有朝闻道,有殉道者,也有她这样赔上一生也不惜将禽兽拉入地狱的。

    阳关道,独木桥,都是路,走的头破血流也要走下去。

    谢泽等李维京进来驾驶室后,将门顺手一关,上了锁。

    “什么事搞得这么鬼鬼祟祟的?”李维京“嗤”了一声,把椅子一转到朝她的方向,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瘫得像熊猫。

    她看向谢泽,发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手指叩着椅子的扶手,眉毛不由得拧成翻滚的毛毛虫的形状:“你这是什么表情?有屁放不出来,非得从嘴里憋出来是吧?”

    谢泽:“……”

    他抱着双臂,盯着李维京好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开口:“幽灵号可能要在不久后解散了。”

    叩动扶手的手指停住,李维京身上那种懒洋洋的气质全然褪去,眼睛露出一抹甚至说得上狠厉的光芒:“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谢泽:“……这么多年,你身上的土匪气焰还是这么强盛。”

    李维京“嚯”得一下站起来,拎着他的衣领将他逼退到金属舱壁上,谢泽纵然比李维京高上那么几厘米,但在李维京面前完全显露不出来,他还是将军的时候运筹帷幄,杀伐果断,但那是在战场,带有的也是儒将的气质,而不是土匪强盗,履历和李维京比起来,还是有些小巫见大巫。

    “为什么?”李维京不解,“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发生吗?我需要一个解释。”

    谢泽近乎温柔的将李维京的手指从自己衣领上掰开,他在幽灵号上历练出一副油嘴滑舌的腔调,但那不过是一层轻薄的假象,一旦遭逢过去,就会原形毕露,从前温文的气质会再次显现,那是他的骨骼,任皮相再怎么浓墨重彩,骨相是不变的。他将李维京重新按回座椅中,自己将另一把椅子转过来,和她面对面,正襟危坐,是典型的军人坐像。

    李维京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这些年她纵然要么窝在做着难吃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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