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看着下面的突觉兵,心想:“如果是我,要进行骚扰战术,把敌军拖疲,那么首先就要让敌兵不能睡觉,但如此一来,我自己的军队也就不能睡觉了,这就需要轮换,而且还要和敌军保持一定的距离,免得敌军突然发力,从后面追上我,如果是在中原,那这些都好办,可这里是大草原,只要敌军肯追,就可以没完没了的追,这个需要怎么解决呢?唉,还是读的兵法少啊!”

    他又把恩达给叫来了,把自己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恩达便是突觉人,应该对这种战术有所了解,参考一下恩达的意见,应该是没错的。

    恩达又被叫了过来,他心中欢喜,看来是真的得到了中原大将军的赏识啊,竟然连着叫自己过来,听了杨泽的问话,他连想都没想,道:“不会追很久的,因为需要水源,而且战马需要休息,只要一停下来找水,还有休养马力,那我们就可以反过去骚扰,保准儿让他们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杨泽道:“可草原上有河,只要去河边休息,不就有水了么?”

    “可他们得追我们啊,只要我们不往河边跑就行了,而且就算他们到了河边,只要我们占据了上游,把得了瘟疫的羊放血,往河里一扔,那下游的敌人就谁也不敢喝这水了。”恩达道。

    皱起眉头,杨泽道:“那得多少瘟羊才能把河水全给污染了啊?”

    “不用多少的,只需要让敌人看到我们往河里扔瘟羊了,河水里见到了血丝,那他们就谁也不敢喝河水了,甚至不用一定是瘟羊,就能吓唬住他们!”恩达又道。在他看来,这都是很简单的事,这位中原大将军怎么会不懂呢。是在考较自己呢吧?

    杨泽哦了声,原来是这样的啊。他又道:“这种骚扰战术怎么破?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恩达低头想了想,抬起头道:“以前小人曾跟着可汗,与中原军队打了一仗,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中原军队大部份都是步兵,带着大车,列成方阵,我们就怎么都骚扰不了。相反只要一靠近,就被打回来,每次都会死很多人,最后各个部落实在死不起人了,便都散了,结果中原军队就赢了,可汗就求和了,要不然中原军队能把他的王帐都给烧了!”

    这应该说的是实话,杨泽心想:“步兵方阵是可以破骑兵的,只要供养充足。打持久战更好,不过这就需要时间了!”

    “有没有快点儿的方法,把这种骚扰战术给破了?”杨泽是真心想知道。不管什么战术,好使的就是好战术,但如果耗费的时间太长,那好战术也就称不上好了。

    恩达忙道:“有啊,只要敌人找到我们的……不不,只是咱们找到达可部的牛羊,那么派兵去赶,只要让牛羊不消停,那达可部的人就得去保护。这样就成我们骚扰他们了,这招特别好使。尤其是牛羊怀崽子时,要是被折腾了。大羊小羊都保不住,那达可部的人就算都逃走了,几年之内也休想恢复元气,说不定没几天就得被别的部落给吞并了!”

    杨泽大喜,看来自己使用的方法还是正确的,这个恩达可是草原上的突觉人,他要是说的方法和自己使用的一样,那就代表着自己的方法行之有效,完全可以干掉山下的那帮突觉兵。

    心里一高兴,杨泽便一挥手,道:“很好,你出的主意本大将军非常满意,来人啊,给他一大把的金叶子,他的手有多大,就给多少,装满!”

    木根在旁边答应一声,拿出一个皮袋子,冲着恩达笑道:“把两只手都伸出来,看看你能装多少金子!”

    通译把话翻译了过去,恩达听了,几乎幸福地晕过去,金子啊,那可是部落里大人物才能有的好东西,不管他以前当突觉兵,还是现在当马贼,都只是见过金子,而没有拥有过!

    他兴奋地在衣襟上搓了搓手,尽量把手搓干净,这才把两只手捧成一个碗形,伸到了木根的袋子前。木根笑着往他的手里面倒金叶子,要说这恩达的手可真够大的,足足装了十几两,快二十两的金叶子,这才算是装满了!

    木根道:“好家伙,要早知道你的手这么能装,那我干脆就把整个袋子都给你了。”说完,他把装金叶子的皮袋子挂到了恩达的脖子上。

    恩达只觉得他活了半辈子,今天算是最幸福的一天了,有了先前的赏钱,还有现在的金子,他完全可以做一顶最好的帐篷,养上几百只的牛羊,娶上两个老婆,然后生一大堆的孩子,他养得起,他绝对养得起!

    他给杨泽跪下,用尽力气的磕头,脑袋磕到硬土地上,竟然发出了砰砰砰的大响,让杨泽很怀疑,他会不会就此把自己给磕晕了!

    然而,恩达一点儿都没有糊涂,他捧着金叶子就跑到了马贼的队伍当中,叫道:“看看,看看,现在这些金子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家产了,不过,我会一直跟着大将军的,所以你们不要打我家产的主意,我不会给你们机会的!”

    马贼们都是什么德行,恩达当然是知道的,因为他自己也是那个德行,所以不怕露富,只要告诉同伴们,他一直跟着杨泽走就行了,那就没人敢打他的主意了。

    马贼们几乎嫉妒得眼珠子都发蓝了,差不多人人都起了抢夺之心,可听恩达那么一说,他们只好哈哈地笑起来,大家都是自己人,抢谁的也不能抢你的啊!

    他们纷纷围过来,一边看金叶子,一边问恩达,刚才那个中原的大将军问他什么了。恩达自然如实回答,马贼们听了,全都跺脚,中原大将军问的问题太简单了,这里的所有人都能回答啊。可为什么中原大将军不问他们,却只问这个恩达呢!

    一个马贼问道:“要是我们能帮着中原大将军把达可部给灭了,那么会不会也有金子赏给我们?”

    恩达笑道:“那你就得去问中原大将军了。不过。我估计是肯定的,要是抓住了那个阿史那达可。估计就不是一袋子的金子,说不定得……至少得两袋子!”

    现在他成杨泽的义务宣传兵了,自动自觉地鼓动马贼们去杀阿史那达可。

    对于马贼们来讲,谁给钱,他们就给谁打工,虽然这年头还没有打工这个词,但对于突觉马贼来讲,也没有什么民族大义。他们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突觉的贵族谁也没有给过他们好处,阿史那达可更是对他们欲杀光而后快,他们怎么又可能对达可汗客气呢!

    马贼一个都不落,全都打定了主意,如果两军真的打起来,他们就趁黑过去,找到阿史那达可,砍了他的脑袋,然后用脑袋给自己换一个终身富贵。想想那成群的牛羊,还有壮实的突觉女人,他们几乎都流口水了。擦都擦不干净。

    杨泽看了一会儿山下的达可部突觉兵,又看了几眼那些马贼,对身边的大将军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咱们要想打败下面的突觉兵,那是不难的,但要想抓住那个领头的,叫阿史那达可的小汗吧,那就不容易了。就得靠那些人了!”

    常成功道:“这些马贼毫无信义可言,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等他们杀了那个什么小汗,要不要把他们顺手都给屠了?”

    杨泽摇了摇头。道:“大可不必,让他们活着就好了,只要好处给的够多,他们是很好用的。再说,咱们并不需要他们讲信义,也不需要他们的忠心,只需要他们做事就行了,就当雇佣了一批草原士兵罢了。”

    常成功立即顺着杨泽的话,笑道:“是啊,还是大将军英明,标下万万不及。要是这帮人讲信义,那就不能帮着咱们打他们自己的族人了,至于忠心,他们的忠心,谁稀罕啊!”

    山下,阿史那达可下达了命令,让一个百夫长带着士兵,向山口冲锋,对着山上嗷嗷乱叫,还开弓放箭,不过他们不敢靠的太近,而且箭也射不到山上,从骚扰的角度来讲,顶多算是噪音骚扰了,就是不想让右神武军的兵将睡觉!

    杨泽看着下面的突觉兵表演,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就叫骚扰啦,也太儿戏了些!他道:“不答理他们,谁也不许骂回去,嗯,大家都不要吱声,都到火堆边上烤火,能睡就睡,睡不着就眯着,不用搭理这群王八蛋!”

    传令兵把命令传了下去,右神武军也是折腾了一天,在山顶过夜还不能支帐篷,都挺累的,士兵们得了命令,自然就都躺到了火堆旁边,任下面的突觉兵叫去!

    一队突觉兵叫完了,发现上面的中原军队不理他们,而且他们乱射箭,也太浪费了,便停止射箭,只是放声大喊,进行各种挑战,企图让中原军队派兵下来,一个百人队喊完了,就再换另一个百人队接着过来喊!

    足足喊了两个多时辰,鼓噪之声就没有停过,一开始杨泽听着还挺搞笑的,可听的时间长了,就没法淡定了,真是烦人啊,换了谁听两个时辰的嗷嗷乱叫,都得烦啊!

    杨泽道:“他们也不嫌累得慌,咱们也骂回去,点两个大嗓门的士兵过来,和他们对喊!”

    常成功呃了声,道:“这个……似乎不必赌这个气吧!”敌兵乱喊,我们也跟着乱喊,这也太小孩子气了。

    “让他们过来,本大将军教他们怎么喊!”杨泽眼睛一瞪,不就是比谁能喊么,怕他们干什么!

    片刻之后,山下的阿史那达可就听山上也有人喊了起来,而且声音整齐划一,比突觉兵喊的响亮多了,突觉兵猛地听到山上也喊起来,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骂仗?中原军队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招了,他们不是都挺讲礼仪的么?

    就听山上的右神武军喊道:“嘿嘿,阿史那达可,嘿嘿,上来,嘿嘿,请你吃屎,嘿嘿!”

    阿史那达可听不懂中原话,但自己的名字,他还算是能听得懂,转身问道:“上面的人在喊什么,是在向我挑战吗,比如说要找个勇士,和我一对一的较量?”

    旁边有懂些中原话的突觉兵,听汗王问话,不敢不答,吞吞吐吐地道:“那些中原士兵……好象是要请达可汗你上去……那个,吃饭!”

    “他们害怕了么,竟然想请我吃饭,这是要讲和啊!”阿史那达可哈哈大笑,可随即脸色一正,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怕了就想讲和,我不同意,不过,他们要是有酒肉,倒是可让他们送下来,嗯,让他们送下来,这也算是折腾他们了,等咱们吃饱他们的酒肉,再用刀子把他们全给杀了!”

    那懂中原话的突觉兵目瞪口呆,这个命令,怎么传达啊?可负责传令的突觉兵,却是不懂中原话的,听达可汗下令,一个突觉兵立即就往前面喊话的那个百人队,跑了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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