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犀大吃一惊,难道死的也成,人要是都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他可没想到杨泽会说死的也行,心里本来盘算好的一堆话,现在都没法说出来了!

    杨泽站起了身,道:“那你就把他们砍了吧,咱们痛快人办痛快事,你把尸首给我带走,你也回部落去吧,或者你想去镇西做客?那也行啊,咱们一起走便是!”

    慕容犀只感口中苦涩,他慢慢站起身,摇头道:“大老爷,在下没法在这里就杀了那几个头陀,得回部落,问父汗才行,要由父汗作主!”

    杨泽把脸一沉,道:“这话是怎么说的,难不成你要包庇这几个头陀,和我镇西作对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慕容犀起了疑心,难道说杨泽已经知道这几个头陀的身份了?可这几个头陀的身份,连他都不能确定,怎么镇西的人却知道了,这不合情理啊!

    他忽然问道:“在下有一事不明,为什么大老爷非要那几个头陀的性命呢?”

    杨泽哼了声,大声道:“这几个头陀偷了我镇西的宝物,这难道不是死罪吗?还有,你为什么拖拖拉拉的,说这许多的废话?啊,我明白了,你们抓住这几个头陀之后,搜查到了他们身上的宝物,想要私自留下,所以才这般阻挠,是不是这样!”

    说完了话,他把手一摆,镇西大汉们一起围了上来,只待杨泽一声令下,他们就要按翻慕容犀了!

    慕容犀全身哆嗦。这明显是杨泽知道了那几个头陀的身份,否则不会说这种话的,可那几个头陀他是无论如何不能现在杀掉的,如果死在别人手里也就罢了,可死在他手里,那就是得罪了突觉,突觉国师必会以此为理由,发动战争的。到那时慕容部就有灭顶之灾,可如果现在不给杨泽,那么就是得罪了大方帝国,同样后果严重!

    心里想着这些,慕容犀心中恨他那个四弟,简直都要恨到骨头里了,要不是他这个四弟乱搅合。本来不会出事儿的,可现在好了,让他怎么办,没法办了啊,父汗不在这里,他是没法做出决定的!

    慕容犀再也硬气不起来,一旦发现责任要由自己完全承担。换谁也硬气不起来,他甚至有了些结巴,道:“这,这,我们慕容部虽穷,但也绝不会吞没镇西的宝物,大,大老爷莫要如此说!”

    杨泽哼了声,道:“那你把不把人交出来?”他是不敢现在进去抓人,慕容部上千的骑兵在这里。那几个头陀又重要之极,这时候进去抓人,肯定会出意外的,他可不想拿命去赌。

    郝威峰在旁打圆场,道:“要不然这么着吧,大王子你把那几个人放了,我们再去抓便是,但这样就和你没关系了。如何?”

    慕容犀还是摇头,开玩笑一样,他把人放了,那杨泽肯定不会要死的了。非抓活的不行,到时进行审问,那几个头陀说到秃噜浑来,是来找慕容部的,那怎么办,要交也只能交死的,但却不能死在慕容部的手里,这问题几乎情同无解了,怎么办都不行!

    杨泽看了眼土丘下的骑兵,心里有点儿发紧,可这时候必须要强硬,否则只要稍微软一点儿,那就麻烦大了,他道:“依我看,让你现在交人,是不能的了,你要听你的父汗的意思,没有你父汗的意思,我现在让你交人,也算是难为你了!”

    慕容犀赶紧点击头,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么,你既然知道,何必还要这么为难我,我又没有得罪你!

    杨泽却忽然道:“那不如你便和我一同去见你的父汗,咱们一起走吧!来人啊,扶持大王子上马,我陪着大王子回部落去!”

    镇西大汉齐声答应,直接上来八个人,围在慕容犀的身边,其中两个一左一右,就要把慕容犀往马背上架!

    慕容犀吓得几乎晕倒,他现在一个人在土丘上,虽然丘下有上千的骑兵,可土丘上只有他一个人啊,他这是被抓住了,就算是回到了部落,父汗不放头陀,那杨泽也不会放他,要是父汗杀了头陀……这真是让人尿裤子的事儿啊!

    才不理他怎么想呢,镇西大汉收了他的武器,又把他架到了马上,接着用刀割断了绑着马镫的绳子,又割断了马缰绳,如此一来,慕容犀想要骑马快跑就不可能了,就算他骑术再好,也只能抓着马毛赶路了,只要一跑得快点,就得从马背上掉下去!

    土丘上发生的事,丘下的骑兵们都看着呢,谁也不是傻子,看了这情况,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王子这是被镇西的人给抓住了!几个骑兵头领全都围了过来,他们全都惊慌失措,大王子可是部落的继承人,下一任的汗王,这要是出了意外,老汗王非得把他们几个的皮给扒了不可!

    一个骑兵头领叫道:“大王子,你要喝水吗?我们给你送过来!”一边说着,一边往土丘上挤,想办法靠近慕容犀!

    郝威峰却吼道:“水我们这里有,别的更是什么都不缺,你们都是百夫长吧,只需要带好自己的队伍就成了,和我家县尊一同去你们部落,见见你家汗王!”

    百夫长们却不并后退,都看着慕容犀,要是大王子这时给个眼色,他们就要冲上来了,当然冲上来后,大王子会不会被剁了,那就不是他们的事了,他们只救人,救出来的是死人还是活人,那就无所谓了,反正责任不在他们身上就行,大王子虽然是汗位继承人,可谁让兄弟多呢,汗位总是不会缺少继承者的。

    慕容犀脸现苦色,他完全能感受到那些镇西大汉们凶狠的目光,自己这时候要是有点啥异常举动。那非得被捅了不可。他冲着百夫长们道:“咱们一起回部落,我陪着杨泽杨县令,你们在前面领路吧,‘路上要注意安全,不能有人离队’!”后面半句,加重了语气。

    这话说得很明显,一是把杨泽的姓名和身份说出去了,二是要让百夫长们赶紧去向父汗报信。做好准备,三来就是看好头陀,不能落到镇西人的手里!

    杨泽微微一笑,没说什么,这时候就算是把刀架到慕容犀的脖子上,估计他也不会放人的。

    百夫长们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行动倒也干脆。立即转身,有的带队前进,而且的则围在嘎木哈等人的身边,就算他们不知道嘎木哈真实的身份,可也知道这场祸事,便是由这几个头陀引起来的!

    “你的兵都很听话啊,不简单。看来你很会带兵!”杨泽笑眯眯地夸了慕容犀一句。

    慕容犀听不出这话是好还是坏来,只好挤出一点点的笑容来,秃噜浑的牧民出则为兵,入则为民,听话那是必须的,这个不是他如此,就算是树洛部的骑兵也是如此,和他会不会带兵,是没啥关系的。

    大队人马连夜往慕容部赶去,实际上慕容部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想第二天赶到那是不可能的,但杨泽不让人马停下来休息,也没谁敢说疲倦。

    一直走到了中午,杨泽这才让队伍停下来吃点东西休息,他也在等,等着慕容部的汗王迎过来。可那汗王却没有迎过来,下午接着赶路,晚上找地方宿营。第二天又再赶路,那汗王却始终没有来。

    等到第二天的晚上,大队人马已经进入了慕容部的领地,这时才有人赶来。自称是部落的大巫师,想要求见杨泽。

    在秃噜浑巫师的地位是很高的,和突觉的国师差不多,但突觉的国师可以参与政事,等同于宰相,秃噜浑却没有那么多的政事,所以巫师的地位主要相当于部落汗王的私人秘书,对内负责祭祀等活动,对外则联络各部协调关系,算是部落里少有的文化人。

    慕容部的巫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名叫波尔赤,满脸的皱纹,身体精瘦,带了一支百人队来,替汗王来迎接杨泽。

    波尔赤见了杨泽,首先行礼,然后便送上了礼物,这礼物相当地俗气,却又相当地贵重,竟是一块马头一样大的赤金,绝对算得上是重礼了!

    波尔赤看了眼杨泽身边的慕容犀,目光里微微露出一丝不满,却一闪而过,满脸笑容地道:“杨大人,鄙部汗王刚刚才得知您到来,只因偶染风寒,无法亲自出迎,只能派小人前来,还望杨大人切勿见怪!”

    杨泽心中嘿然,是个文化人啊,不但中原话说得好,还挺会用词儿的,还鄙部,还偶染风寒。因为是走在路上,杨泽便下了马,叫人取过马扎,和波尔赤面对面坐了下来。

    慕容犀看着波尔赤坐在马扎上,而这个马扎正好是自己坐过的,心想:“波尔赤叔叔,你可不要也被抓住啊!”

    杨泽挥手让众人退下,只剩下他和波尔赤两个人,他道:“老人家,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猜你家汗王没什么病,派你来只是想先探探口风,想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好让他能事先有个准备,那我也就给你交个实底,我只要那几个头陀的尸体,我要你家汗王下令杀了他们,我只要死的,不要活的。如果行,那咱们以后就是朋友,要是不行,那也没什么,以后的事儿,咱们现在说不清,留着以后再说!”

    波尔赤微微一怔,随即便笑了,道:“这算是开门见山吧?那几个头陀是突觉国师派来的,这点杨大人肯定是知道了,对吧?”

    杨泽哼了声,没有答话。

    波尔赤又笑道:“我们慕容部要杀了他们,那这可就和突觉结下仇了,杨大人要如何补偿我们?”

    “你想要什么补偿?”杨泽道。

    波尔赤看了眼远处的树洛两兄弟,道:“我们也想给镇西进贡,得到回赐,就像树洛部那样,但我们部落因为比树洛部要大很多,所以这个回赐嘛……”他看着杨泽的眼睛。

    杨泽笑道:“那就要看你给多少贡品了!”

    波尔赤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那便请杨大人去我家汗王的金帐,大家商量个数字出来!”

    杨泽哈哈大笑,这位波尔赤真的是巫师么,怎么看着和一个生意人没啥区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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