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个差役在旁笑道:“就凭他这种货sè,要是能认识公主,那岂不是成了怪事。”

    可另一个差役却道:“不知是哪位公主,最近自称认识公主的人不少……”他突然停住话头,没把话说完,脸也转到一边去了。

    杨泽心想:“常有人自称认识公主吗,还真是怪事了,看来公主挺不值钱啊,谁都能认识一下!”

    黑衣汉子被差役接了过去,让他在院子里面跪着,杨泽等人则被请进了厢房等候。过不多时,万年县的县令便出来了,这县令穿的是便服,没有戴帽子,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看上去不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

    见这万年县令年纪已过五十,杨泽便主动起身,拱手笑道:“宁北道折冲郎将杨泽,见过县尊。”

    “不敢不敢,杨将军太客气了,老夫万年县令宁宝帖。不知杨将军深夜来此,有何贵干?”宁宝帖说话不咸不淡,也没对同级的杨泽表现出什么特别的亲热,而且似乎有些不耐烦,想打发杨泽赶紧离开。

    杨泽心想:“看他的样子估计是在后宅会客,听我来了匆匆过来,这时候会客,必有要事,我可能来得不是时候了。”

    杨泽道:“倒也没什么要紧事,主要是抓了个小地痞,送来县尊这里。当然,其实小将还是想借此机会,和县尊大人结识,亲近亲近,平常这不是也找不到机会么!”这话说得相当直接,而且还有着奉承的味道。宁宝帖心里挺舒服,认为杨泽说话挺着调,他是人老成jing的人物,又做的是京里的县令,不但会做人,而且会做官,杨泽说想和他亲近亲近,他就猜出来杨泽可能会在京中长住,说不定是调入京城为官的,那就确实得亲近亲近了,大家以后你用用我,我用用你,正是为官之道。

    宁宝帖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杨泽坐下,又命差役送上茶来,他笑道:“杨将军是从外地来的,可能对咱们京城里的事不太熟,咱们这块儿啊,只要百姓有事儿,随时能来衙门见官,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般来讲,都是白天办事。当然,杨将军不是普通百姓,咱们又一见如故,你有什么事儿,老夫立即给你办了!”

    他看了眼跪在院中的那个黑衣大汉,又道:“这种小事儿,老夫让县尉去办,保准让杨将军满意,这个杨将军不用担心。只是不知杨将军进京之后,在哪里下榻,改ri老夫好去拜访,选个好馆子,让老夫尽下地主之谊?”

    杨泽有点儿尴尬,话才说了几句,听他的意思,这就是赶我走啊,亲近是可以亲近亲近的,不过今晚不行,得改ri才可以。也对,都这么晚了,没准这位老县尊有啥夜生活呢!

    他道:“小将暂时住在兵部的兵马司,那里有个兵营,小将就住在兵营的宿舍里。怎能让宁大人去小将那儿呢,还是等改ri小将再来拜访,由小将做东,请宁大人务必赏光!”

    “客气,客气了,这不见外了嘛!好,那咱们改ri再聊,能认识杨将军这样的少年英雄,实是生平一大快事啊!”宁宝帖言不由衷地说了句,便站起身来,做出了送客的姿态。

    杨泽只好带着付丙荣他们,离了万年县衙,宁宝帖送出了大门口,便即匆匆返回。

    出了大门,走不多远,谭正文道:“茶还没喝上一口,便出来了,京城的人就是不热情。师父,你这是热脸蛋儿贴到了冷屁股上,没和人家套上近乎啊!”

    杨泽道:“是咱们来得太晚了,都半夜了,又没提礼物,人家当然不愿意应付了!”

    付丙荣笑道:“何况咱们还是来告状的,更招人烦了。”

    木根道:“那咱们还去朱雀大街玩不?”

    杨泽道:“还玩什么玩,回去睡觉吧,要玩等以后的,咱们又不是只在京里待一两天。”

    严诚厚却道:“不知那位老大人会怎么处置那个地痞,会不会直接放了?”

    众人一起摇头道:“不会,当然不会,这怎么可能呢!”

    谭正文一副很有官场经验的表情,信誓旦旦地道:“当然不可能放了,再怎么说,那个姓宁的县官,也得给咱们师父一个面子吧,狠揍一顿那个家伙,再把那个什么闯孙子抓住,也是一顿臭揍,只有这样,以后再见了咱们师父,他才能有个交待啊!”

    众人一头,杨泽也感觉应该是这样,官场嘛,花花轿子人抬人,不过是处理一些小地痞小流氓,宁县令怎么可能不给自己这个将军面子呢,这种小面子还是应该给的,换成了自己,也会给的。

    县衙的大院子里,宁宝帖没有立即回后宅,而是看着跪在大院里的那个黑衣汉子,黑衣汉子全身冷汗,被夜风一吹,他瑟瑟发抖,抬起脸,用发颤的声音,哆嗦着道:“县,县尊,小的是闯爷……不不,小闯的弟兄,在朱雀大街上讨生活的,每月的孝敬从不敢少……”

    宁宝帖嗯了声,挥手道:“走吧,以后小心些,不要让那个将军再碰上,那时本官可就不好再回护于你了!”说罢,背着手,回后宅了。

    黑衣汉子连忙磕了个头,爬起身来,连滚带爬地出了衙门,在门口他看到那几个差役,忙又挺直了腰身,很得意地笑道:“各位差爷,小人说过,小人是公主的人,怎么样,这不就没事儿出来了!”

    差役们一起皱起眉头,一个差役喝道:“滚你的蛋吧,要是再敢罗嗦,小心打断你的狗腿,看公主能不能来救你!”

    黑衣汉子吓了一跳,现官不如现管,他还真不敢得罪这些差大爷,急忙落荒而逃,等走出这条街了,到了差役们看不到他的地方,他才呸了一声,继续得意洋洋地道:“一群混蛋,等爷爷以后发达了,再收拾你们不迟,倒也不急在一时!”揉了揉身上被打地方,呲牙咧嘴一番,骂了几句杨泽他们,这才走了。

    宁宝帖回了后宅,他的厅房里正有一人等候,是个三十余岁的文人,长相清秀,留着漂亮的胡子,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这文人睁开眼睛,道:“宁大人,处理完前面的事了?”

    宁宝帖点了点头,坐了下来,道:“董大人,非是本官不识抬举,而是无法答应齐大人,下官虽是万年县令,可在京中却没什么实权,谁都得罪不起啊,齐大人所需的财货,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还望董大人海涵,向齐大人解释一二。”

    中年文人名为董世昌,在工部当任员外郎,也就是李博志一样的官,但可比李博志风光多了,他是工部尚书齐献忠的心腹,在工部风光无左,也是齐献忠对外的联系人,一般有点儿啥事,尤其是私事儿,都是由董世昌替齐献忠出面的。

    这次董世昌半夜来见宁宝帖,是为齐献忠来拉拢这位万年县令的。董世昌是齐献忠的心腹,而齐献忠又是永安公主的心腹,永安公主是女皇的女儿之一,却不是最出sè的那个,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不会成为所谓的“女太子”,莫要说和最杰出的那个姐妹相比,就算是和她水平差不多的姐妹,都有好几个,轮也轮不到她当女太子,所以她也绝了在政治上的心思,一心捞钱,在姐妹几个当中,是有名的“小妹我只爱财货”的典型代表。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别的公主之间暗斗巨烈,但都没有针对她的,尤其是那个想当女太子的公主,更是对她和善,当永安公主遇到摆不平的事时,还会帮她一把,总体来讲,永安公主在宫廷里混得还不错。

    永安公主想要财货,不但要走上层关系,就算是基层的官员,她要拉拢的,万年县令乃是地头蛇当中的地头蛇,她当然要拉拢,不过她自然是不能亲自出面的,便让齐献忠去办这事,齐献忠身为尚书,也要顾及身份,便派了董世昌来,白天不好露面,便晚上来了。

    听宁宝帖一口拒绝,董世昌有点不耐烦,讲了小半夜了,也没说服宁宝帖,他不但有些挫败感,也感觉宁宝帖不识抬举。

    董世昌道:“我不是说了么,不是让你去上奏章弹劾哪个官员,咱们齐大人,还有他身后的那位,从不干这种事儿,一切以和气为重,和气生财嘛,别人喜欢斗,那是别人的事儿,咱们可没那闲功夫,齐大人的意思是,如果有什么事儿,需要宁大人你帮忙,你不要推辞也就是了,你帮齐大人,也就是帮他身后那位,你说是不!”

    宁宝帖做地方官,都做到京城县令这种位置了,自然是滑不留手之人,他岂肯答应这种事,拉拢他的人多了,就算要投靠,他也只会投靠有前途的,投靠永安公主这种只认钱,却没啥前途的公主,没这必要,他才不会这么傻呢!

    宁宝帖表情严肃,道:“齐大人身后是谁,本官也略有耳闻,想必便是永安公主吧!其实,公主想让本官有事儿时帮帮忙,本官实是受宠若惊,也愿意帮忙,实不相瞒,刚才本官就帮了公主一个忙呢,还因此得罪了一位将军,怕是会遭受那位将军的报复。唉,这个忙帮的不小,本官实是尽力了,但如再让本官帮别的忙,本官怕是力有不足,再也帮不上了呀!”

    董世昌一愣,他要说的帮忙,可是很大的一件事儿,没想到宁宝帖如封似闭,先帮了个别的忙,绕了个弯,变相地拒绝再帮忙了。他问道:“你得罪了哪个将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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