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她颈间的头缓缓抬了起来,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她挑眉,努嘴: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他原本攀在她身体上的双手拿开了,继而撑在书案上,强壮的身躯笼罩在她的上方,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虽然他们是相爱无间的,但他的话少,城府极深,别说其他人,就算是要她猜他的心思,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猜得到的,比如现在。

    他看着她半晌,才说:

    “第一,我跟你说过小穆图的事,因为他的身世,所以我不想把他与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第二,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南宫绝这个人都没有必要再看。”

    他说的斩钉截铁,似乎不打算给她留下余地。

    她很意外,若换作平时,他极度理智的时候,说出这些话并不奇怪,可如今他箭在弦上,怎么还能如此头脑清醒?男人在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言听计从的吗?

    “你……”

    她一时怔愣,不知该如何应对,半天才缓过神来,推开他站了起来,拉紧衣襟,

    “你确定这是你给我的回答?”

    他也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龙袍,淡淡地扔出两个字:

    “确定。”

    “不后悔?”

    她再一次确认道。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而是随手拿起桌上散落的图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一张看罢又拿起另一张看,就是不再看她。

    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图纸,啪地按在桌上,不悦地叫了起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他终于又抬眸看向她,却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就是他厉害的地方,她向来把心情表现在脸上,可他却喜怒不形于色,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

    本以为他们刚刚和好,不管怎么说,他也应该处处谦让、时时宠爱她吧?

    就算他不懂得怎么哄女人,不会说甜言蜜语,最起码可以像以前一样用行动来表示吧?

    可谁想到就算在这种时候他仍然理智地拒绝了她,真是让她又挫败又生气,难道短短十几天的冷战就让她失去了女性的魅力?还是他觉得自己可以有很多选择而不像从前那般在意她了?

    男人果然都是一样,昨晚还信誓旦旦地说只爱她、只要她一个人,才隔了不到12个小时就变成这样,从前总以为他是只喂不饱的恶狼,原来那真的只是传说。

    女人就是这样,对方只是一个微小的变化就能引起无限遐想,见他稳稳地坐在书案后,她却像个傻瓜一样地站在旁边,她更是气得不行。

    气急败坏地狠狠推了他一把,她拔高了声音质问道:

    “就算小穆图的事你说的是对的,那南宫绝的事你要怎么解释?为什么不让我去看?我就是想看看他如今过得怎么样,有什么不可以的?”

    被她推了一下,知道她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可他却依然岿然不动,反观她倒是累得小脸通红,他不由失笑,怜爱地拉起她的手,嘲弄道:

    “累坏了吧?”

    她暗自咬牙,更是气得鼓鼓的,甩掉他的手,恨得抓心挠肝:

    “你居然嘲笑我?”

    她真是不敢相信,他不仅在那种时候拒绝了她,现在还有心情嘲笑她?

    她一拍桌子,大声叫道:

    “别想扯开话题!”

    见她不依不饶,他终是轻笑一声,站起来郑重道:

    “他那种人,值得你去看吗?”

    值得?

    她忽然想起了昨夜他说过的话,反唇相讥: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想不想。”

    他的脸色因为这句话而变了,眼中浮上一层薄怒:

    “你想也别想!”

    说罢,他绕过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喂,拓跋九霄……”

    她当真是愣住了,他这是生气了?为了南宫绝,至于吗?

    再说了,她还生气呢,他怎么能视而不见?

    突然想起了那天她利用非常手段得到的锦盒,她想也没想,朝着他的背影就大喊起来:

    “你以为不让我去,我就去不得了吗?哼,咱们走着瞧!”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可他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阿莫礼送回来的锦盒在她的手上,她这是想利用易容术偷跑出去?

    他脚步顿住了,微微侧目,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她仿佛看到他的唇角在往上翘着,他在笑?而且是一种不怀好意、甚至有些诡异的笑?

    怎么可能?

    “你……”

    刚想问个所以然,他却再次迈开大步,最终离开了景慈宫。

    她揪着衣襟,回想着几分钟前还热烈的场面,如今却只剩她冷冷的一人,抓狂得直跺脚:

    “该死该死该死,你不让我去,我就偏去,你等着!”

    想要离开这里,她的办法有的是,别忘了她是谁的传人,更别忘了她用易容的手段骗过了多少人。

    拓跋九霄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开始翻箱倒柜,那天晚上因为七七的事,她没顾得上理那只锦盒,回来后也只是胡乱地将它收到了柜子里,虽然喜欢易容,喜欢这种恶作剧似的技艺,但她没想到还能用得上它。

    看来不是她不给他面子,实在是他为人太霸道,不让她随心所欲,她就只能如此了。

    从柜子里翻出锦盒,还未打开,外面便响起了通传声:

    “禀王后,穆图小公子求见。”

    “小穆图?”

    她自言自语着,随手将锦盒又收了起来,命小穆图进来。

    小穆图进来后行过礼,见他欲言又止,又是独自一人,并未跟七七在一起,不由感到奇怪。

    “小穆图,找我有事?”

    在面对小穆图时,她总是格外温柔。

    小穆图抿了抿唇,略显为难,最终还是说道:

    “是,王后。”

    “有什么事就说吧,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谨,就把我当成……”

    她想说就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好了,可是转念一想拓跋九霄的话,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把我当成你的亲人好了,跟申城差不多的亲人。”

    拓跋九霄毕竟是国主,就算她再任性,也不能公然忤逆了国主的意思,收小穆图为义子这件事,如果他不同意,她是不能擅自作主的。

    小穆图点点头:

    “是,奴才谢王后恩典。”

    顿了顿,他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

    “王后,奴才此来是因为早上的事,关于王后说要收奴才为义子之事,奴才回去后跟义父禀报过了……”

    这么快?林铃儿心想,看来小穆图是很想做她的义子吗?不然为什么如此迫不及待?

    可是如果申城同意了怎么办?她要如何跟小穆图交代啊?

    “你义父怎么说?”

    她笑着问,心里却在打鼓,万一申城感恩戴德地接受了她的好意,她就只能硬着头皮应了,左右不让小穆图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就好了?何况若论起来,真正杀害他父母的人是南宫绝。

    小穆图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小小的身子跪了下来,颔首小心翼翼地道:

    “回王后的话,义父说,国主与王后乃是人中龙凤,岂是我等卑贱的奴才能高攀的,义父让奴才禀明王后,王后的大恩大德,义父与奴才心领了,没齿难忘,日后无论王后有任何差遣,义父与奴才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一番话,不禁让林铃儿心酸,原来申城拒绝了。

    也好吧,一切随缘。

    “快起来吧。”

    她亲手扶起了小穆图,笑着说,

    “我也没收成你这个讨人喜欢的义子,谈不上什么大恩大德,我只盼着你好好长大,将来成为国之栋梁,好吗?”

    小穆图望着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奴才一定谨遵王后教诲。”

    林铃儿想了想,又说:

    “对了,在你成为国之栋梁的过程中,也别忘了帮我教教长公主,最好能让她像你一样成熟稳重,不再那么顽皮,好不好?”

    “这……”

    小穆图有些为难。

    也是,像七七这样的人物,身份如此尊贵,除了国主与王后,恐怕没人治得了她,小穆图怎么敢应下这份差事?

    林铃儿看出了他的心思,进一步说道:

    “没关系,不用为难,这是咱们俩的秘密,如果七七敢去告你的御状,或者向我来告状,我一定站在你这边,因为我特别特别相信你,知道吗?”

    最后这句话,对任何一个小孩子来讲都是绝对的鼓励,小穆图的眼睛在闪着光亮:

    “是,奴才一定尽力而为。”

    “乖。”

    林铃儿抚摸着小穆图的脸颊,蹲下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穆图走了,她始终看不出小穆图到底是想做她的义子还是不想做,大抵是想做的吧,否则怎么会如此快速地来回禀她?

    小穆图走出了景慈宫,宫门外,申城一直静静地等在那里,见小穆图出来,赶紧走上前来。

    “怎么样,王后怎么说?有没有发脾气?”

    小穆图看了申城一眼,颇有几分轻蔑的味道:

    “父亲,您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儿子所熟悉的王后,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我说的哪个样子?”

    申城拧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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