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吴清清变本加厉地哭闹起来:

    “霄哥哥,我的衣服,我要我的衣服,那是铃儿的东西,他们都是坏人……”

    他的眉头一皱,怎么,吴清清的样子让他心疼了?

    才几天的功夫,他就能在她面前如此大方地拥着别的女人,一个伤害了七七的凶手,她真是瞎了眼睛,这样的男人她怎么能爱了这么多年?

    “为什么拿走这些衣服?”

    他冷冷地问。

    “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拿?”

    “你……”

    他竟被她顶得语塞,这让林铃儿很是痛快了一把。

    她走到他面前,毫不避讳他的目光,甚至带着一丝挑衅:

    “怎么?我没有证据证明七七是被这个女人推下水的,可我却有证据证明她从景慈宫里偷东西。”

    她指着下人们怀里抱的东西,高高扬起了下巴,

    “铁证如山!国主,您打算如何处置这个王宫大盗?或者,您又想袒护她?”

    她轻蔑地笑了,

    “也没什么不可以,您连她杀人都可以原谅,何况只是偷了区区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只不过作为王后,我理应提醒你,不要被这个女人迷昏了头,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如果您处置不当,有失偏颇,可是无法服众啊!”

    之前她是不计较,因为觉得吴清清可怜,可是现在,她是锱铢必较,只要能让吴清清和拓跋九霄不痛快,她才能痛快!

    这时,小郑子见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也出了,如今国主都被这落幽阁的动静招来了,也该适可而止了,闹得太大于谁都不好。

    他不由得上前在后面扯了扯林铃儿的衣襟,小声提醒道:

    “差不多得了。”

    距离之近,拓跋九霄当然也听得见,他眸光凌厉地扫向四周,落幽阁的下人通通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不远处,一个太监还在持续扇着荣顺的耳光,因为王后没喊停,他不敢停,院子里凌乱不堪,再低头看吴清清的脸,肿得老高,显然被打过了。

    吴清清偷了王后的东西,自然理亏,他也知道为何如今林铃儿如此计较这件事,不过是做个引子让她有借口来落幽阁找麻烦而已。

    目光最后落在林铃儿的身上,他的语气缓和几分,说:

    “你闹够了吗?人打了,气也出得差不多了吧?”

    林铃儿做梦也想不到,前不久还在吴清清面前亲热的两个人,如今竟然形同陌路,他的质问让她哭笑不得,眼睛酸胀得难受,她却笑着,抬手抚去眼角的泪,不让它流下来。

    “不够?”

    她笑着,

    “吴清清在宫内行窃之事国主还需给个说法,如果国主不能给,那么就由我这个王后来给。”

    拓跋九霄轻吐口气,说:

    “她是个病人,神志不清,她自己做过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你又何必跟她计较?”

    “病人?她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

    她反问着,

    “国主,您说笑了,她都能向摄政王告状,说七七捉弄了她,她有什么不记得?”

    说着,她又走近了几步,一把从他的怀里拉出了吴清清,审视着她的眼神,

    “说不定,她一直在装疯,其实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她心里什么都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吴-清-清?”

    她笑得无害,可是眼神却极具杀伤力。

    吴清清拼命抽回自己的手臂,往拓跋九霄怀里缩去:

    “不要,不要打我,好痛……”

    她捂起脸,把头埋进霄的胸膛,将目光藏了起来。

    “够了!”

    拓跋九霄突然大喝一声,所有人皆是一抖,

    “林铃儿,你不是要我给你个说法么?我现在就给你,清心郡主神志不清,她做的任何事都不做数,天盛的律法不适于她,你听懂了吗?”

    “呵,呵呵……”

    林铃儿笑了,泪也流了下来,若不是伤心,又何来眼泪?若不是因为还爱着他,又何来伤心?

    直到现在,她仍然无法说出不爱他的话来,爱得越深,伤得越重,她怎么会不明白?

    用力抹去泪水,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尽管她现在头痛欲裂:

    “好,国主的话就是律法,我怎么会听不懂?”

    再待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在这里上演的戏码、找吴清清出气,到头来似乎只是为了给他看的。

    她走过去抱起七七,大喊一声“走”,荣顺的耳光才停下来,下人们站好队,跟在王后的身后往外走去。

    走到落幽阁的门口,林铃儿停了下来,她咬咬牙,犹豫之后还是说道:

    “拓跋九霄,我还是会给你一个月的期限,一个月之后,如果你不能给我满意的答复,咱们……好聚好散。”

    说罢,她昂首挺胸地走出了落幽阁。

    没错,她就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就算要甩,也是她甩掉他,他给她的期限她从未放在眼里,而她给他的期限,却是言出必行。

    即使事已至此,她仍然想要给他机会,她不愿相信现在的拓跋九霄是真的,她不愿相信他真的变了,她会等足一个月,一天都不会少。

    七七伸出胖呼呼的小手帮她擦着眼泪,一脸担心地问着:

    “妈咪,你怎么哭了?是那个吴清清惹你生气了?还是父王惹你生气了?”

    七七不问还好,这一问,让林铃儿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使劲抹了抹眼泪,笑着说:

    “妈咪没事,刚才灰尘进了眼睛,所以才流泪的。”

    七七半信半疑:

    “灰尘进了眼睛为什么要流眼泪?”

    “因为流眼泪才能把灰尘冲出去啊,这样眼睛就不难受了。”

    “那父王为什么抱着那个吴清清不抱你?我记得从前父王只抱你,连我都不经常抱的。”

    是啊,就在几天前,他还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爱到舍不得她受一丁点儿伤害,当初就连七七被绑架这么大的事他都不忍心告诉她,为什么这一次他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奇怪,真的很奇怪!

    林铃儿收住了眼泪,站在原地不禁被自己的想法束缚了脚步。

    “妈咪?”

    七七见她拧着眉头发呆,拍了拍她的脸。

    “哦,那个吴清清虽然讨厌,但你父王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待她像亲妹妹一样,哥哥关心妹妹挺正常的。”

    她这样给七七解释着。

    七七还小,这件事还没有结果,她不希望七七对自己的父亲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七七皱着小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才说:

    “妈咪,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去帮你报仇,就像刚才你打那个吴清清一样,我看了不知道多爽,哼!”

    她从小鼻子里哼出一声,关于这个吴清清,她可是记着她的仇呢。

    林铃儿看着女儿,笑着亲了她一口,然后迈开大步往景慈宫走去。

    书上说,人的性格有一半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另一半是后天养成的,看来七七这与生俱来的一半还真是像足了她。

    “妈咪,还剩几天了?”

    院子里,七七穿着紫色的小斗篷跑过来,边上的一圈白色狐狸毛衫得她格外可爱娇嫩。

    她的思绪回笼,抚摸着七七的小脸蛋问:

    “什么还剩几天了?”

    “上次去落幽阁时,你不是说会给父王一个月的期限吗?”

    原来她还记得这个。

    悲伤涌上心头,她深吸了口气,冬日空气干燥寒冷,进入呼吸道刺得她痒痒的难受:

    “应该还剩十五天吧。”

    她望向景慈宫的大门,他真的不打算再出现在这里了吗?

    “十五天?真的是十五天,不是十四天?”

    七七扬着小脸问,她好像很在意这个时间。

    铃儿蹲下来:

    “怎么了?你这么计较这个干什么?”

    “我明明记得是十四天,可穆图偏偏说是十五天!”

    七七嘟着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即使知道是自己算错了。

    林铃儿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小穆图,微笑着对七七说:

    “小穆图说的对,是十五天。”

    “哼!”

    七七用力哼了一声,猛地回过头,冲着小穆图大声喊道,

    “我不跟你玩了!”

    说完就朝自己的东暖阁跑去,小穆图的脚步朝她的方向移动了下,却没有追过去,只是目送着她跑进屋子,砰地关上了房门。

    林铃儿哑然失笑,小孩子的世界真单纯,一句不跟你玩了就能威胁到对方,而且还很有效。

    她朝小穆图招招手,小穆图毕恭毕敬地走过来,作揖,说:

    “王后有何吩咐?”

    他总是带着与年纪不符的稳重与成熟,想起他的母亲在南宫绝的私牢里凄惨的样子,想起他的父亲在她的面前死去的样子,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责怪自己,因为两人的死似乎都与她有关。

    这样的小穆图让她心疼,以前她跟霄提起过要把小穆图收为义子的事,也许那样才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可是霄没有同意,他说,如果小穆图将来长大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许有一些事情就会变得难以掌控,不知他会如何看待他的亲生父母与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人总是在变的,他不希望与小穆图之间建立起特别的感情。

    然而女人在面对感情时总是无法理智,对小穆图,她总是要比其他人多一些关心,她笑着问:

    “怎么不去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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