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调转,不经意间看到了晾在竹竿上的衣裳,整件衣裳都湿透了,衣裳下方的地面上有一滩水迹,此时仍然不断往下滴落着水珠,这衣裳得是在外面淋了多久的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目光最后落在林铃儿的脸上,她明明是来给阿莫礼送衣裳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副人事不省的模样?说是扭伤了脚,但也不至于昏迷不醒这么严重吧?她的心揪着,却不敢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想了想,她说:

    “公子,朱大哥,麻烦你们出去一下,我要帮蓝衣换衣服了。”

    阿莫礼最后看了一眼林铃儿,从她进屋到现在,他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然后带着朱固力出去了。

    待大门关好,小英子赶紧伏下身子靠近林铃儿,在她耳边轻声唤着:

    “蓝衣?蓝衣?”

    林铃儿根本没有反应,她急了,便用手去轻拍她的脸颊,

    “铃儿?林铃儿?醒醒,醒醒啊!”

    她心急如焚,林铃儿却仍然昏迷着,没办法,只能先帮她换掉湿衣服了。

    一边换,她仍然不放弃叫醒她,可是当湿衣服退去,帮她擦干了身体,小英子才发现,她哪里是摔伤脚那么简单,浑身烫得像个火球,她根本就是在发热。

    糟糕,一定是因为淋了雨,可她不明白,就算摔倒了,还有朱固力可以帮她撑伞,她怎么就能把自己淋成这副模样?

    “铃儿,你醒醒啊……”

    小英子急得快哭出来了,她已经这样多久了,为什么郎中还不来?

    “来人呐,蓝衣发烧了,快请郎中来……”

    情急之下,她带着哭腔的声音穿透小木屋飞了出去,一直守在门外的阿莫礼听到后立刻闯了进来。

    “她怎么了?”

    他瞪大双眼瞧着榻上的林铃儿,不禁有焦急,眸中还隐隐地藏着内疚。

    “她正在发烧,浑身烫得像个火球一样,公子没有请郎中来吗?”

    小英子的态度一改往日的温柔和善,变得有些强硬。

    “郎中,郎中……朱固力,快去请郎中!”

    阿莫礼慌乱地命令道。

    朱固力脸上现出难色:

    “公子,这大雨天的,还是晚上,哪个郎中会愿意出诊啊?”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半个时辰之内,我一定要看到郎中,就算绑,你也给我绑来!”

    阿莫礼忽然揪住了朱固力的衣领,逼人的气势近乎于疯狂。

    朱固力被勒得窒息,只能频频点头来回应。

    阿莫礼推开他:

    “滚,马上滚,请不来郎中,我让你有命去,没命回!”

    朱固力吓得连连称是,吓得连滚带爬地出了小木屋,甚至连伞都忘了拿。

    小英子惊愕地看着阿莫礼,天呐,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位世子爷吗?

    阿莫礼没有时间理会小英子的不解,他转过身几步走到床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握住了林铃儿的手。

    眸中满是愧疚与心疼,他将她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闭上眼睛,两行热泪滑落了下来。

    小英子的呼吸一窒,世子爷居然哭了?她没看错,那是他的泪。

    “世子爷,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看起来都好奇怪?”

    她实在忍不住问。

    这一路上,阿莫礼对林铃儿的情她都看在眼里,作为一个女人,她心地善良,有一颗柔软的心,所以每每在穆耳与小郑子说阿莫礼坏话的时候,她都会站出来为他说话。

    可是如今看着林铃儿,她终于开始怀疑,难道自己之前都做错了吗?

    若不是伤心到极处,男人的脆弱是不会轻易表现在人前的,即使有,也是转瞬即逝。

    很快,阿莫礼拭去脸上的泪,站起来对小英子说:

    “没事,想必你也知道我即将启程回宫,今晚我已跟铃儿约定,她会带着七七跟我一起走,至于你们,铃儿说你们可以自己选择,跟着我们走,或是另谋出路。当然,我相信你们一定会选择跟铃儿在一起,对么?”

    小英子再一次被震惊,她缓缓地站起了身子,仰起脸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不可置信地问道:

    “世子爷,这、这是真的?”

    阿莫礼看着她,十分肯定地点头:

    “是真的,不信等铃儿醒了,你可以亲自问她。”

    小英子看向林铃儿:

    “这怎么可能?铃儿姐姐说过她要在这里等王爷,她不是个善变的人,而且就在今天晚上她还告诉我,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不管是谁、对她多么好,都代替不了王爷在她心中的位置。”

    她是在暗示阿莫礼,同时也在试探他,说到底,她就是不相信林铃儿会同意跟他走。

    阿莫礼不置可否,也不在这件事上跟小英子多作解释,事实上,他跟小英子如此说,也不过是为了她今后能跟在林铃儿身边,他不想林铃儿闷闷不乐,如果身边有她熟识并喜爱的人,她一定会高兴起来的。

    “现在你要考虑的,是跟不跟我们走。”

    他沉沉出声,然后抱起林铃儿,说,

    “柜子里有干净的被褥,你拿出来给铃儿换上,我不想她睡得不舒服。”

    小英子看着他抱起林铃儿,那画面好刺眼,可她还是咬着牙按着阿莫礼说的做了,将床榻上湿的被褥换掉。

    安顿好一切,她便在床前安静地守着林铃儿,寸步不离,先前他说过要让她今晚留在这里的,如今就算他赶她走,她也不会走,因为她不相信他。

    朱固力的办事效率很高,半个时辰未到,他便带着郎中来了。

    郎中进屋后就打了好几个喷嚏,还口口声声暗示着要加出诊费,阿莫礼却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提到了床前,怒目而视:

    “如果你治好了她,我给你十倍的诊费,如果你治不好,我要你的命!”

    郎中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告饶,哪还敢要钱?

    把过脉后,他开了药方,说林铃儿只是淋了雨、感染了风寒,不碍事,喝几副药很快就会好。

    阿莫礼让朱固力去跟着抓药,并且给了郎中十倍的诊费,最后却告诉他,若是林铃儿出了任何差池,还是会去要了他的命。

    郎中听罢哪敢要钱,连连推脱钱不要了,今晚算他做善事,阿莫礼却告诉他,不收不行。

    哪有人家不要钱还硬塞的道理?可惜阿莫礼若是霸道起来,比拓跋九霄相差无几。

    朱固力送走了郎中又抓了药回来,小英子赶紧把药熬上,阿莫礼则不停地换着湿毛巾给林铃儿敷额头降温,朱固力则负责给阿莫礼换水。

    小英子感到奇怪,从来到这里就没见过阿兴,而朱固力与阿莫礼之间好像甚是默契,这更让她疑惑不解,总想暗示朱固力跟她说些什么,可朱固力却装作没看见,只顾忙自己的事。

    三人为林铃儿忙了一夜,翌日凌晨,雨停了,太阳早早地就将红光投进了小木屋里,带来一室的明亮。

    阿莫礼趴在床边最先醒了,他探了探林铃儿的额头,还有些发烫,但相比昨晚已经退了些热度。

    红光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白皙的面颊变得红润了一些,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了一下,她的唇却动了起来:

    “水……好渴……”

    小英子也被这虚弱的声音惊醒,连忙站了起来:

    “我去拿水。”

    阿莫礼半靠在床头,让林铃儿躺在自己的怀里,以免呛到,接过小英子递来的水亲自给她喂了起来。

    只喝了两口,林铃儿便不住地咳嗽起来,看来此次风寒来势汹汹,毫无预兆,就像她的命运。

    小英子贴心地帮她拭去唇边的水渍,想试着叫醒她,却被阿莫礼制止了:

    “让她继续睡吧,她很累。”

    他的声音低沉,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夜,他的下巴上长出了青青的胡茬,相比平时的俊美,又多了几分性姓感。

    将林铃儿放平躺好,他走出了木屋,雨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山里到处飘散着绿叶的味道,可是他的心却完全看不到这些美好。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桃园居,昨晚交待阿兴的事不知道他办得怎么样了,无论用什么办法,此次他都势在必得。

    见阿莫礼出去了,小英子立刻叫醒了朱固力。

    “朱大哥,醒醒,醒醒啊!”

    朱固力趴在桌子上睡得昏昏沉沉,他创造商业帝国的梦想还没实现,却给人当起了跑腿的,这着实让他没精神。

    “楚莲,怎么了?铃儿醒了?”

    他揉着眼睛问。

    小英子看了一眼门外的阿莫礼,抓紧时间开门见山道:

    “朱大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铃儿会病成这样?还有公子,他也变得好奇怪,跟平时完全不同?昨晚只有你在场,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朱固力哪里知道小英子等人与林铃儿还有冥王之间的渊源,他的夜明珠已经送给阿莫礼了,他就得对得起那颗珠子,只对阿莫礼忠心,也就等于对他的珠子忠心了。

    他想起了昨晚他们吵架的情景,但是似乎世子爷不太想让楚莲知道,于是含混道:

    “哦,昨晚啊……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铃儿摔伤了,病了,咱们照顾了她一夜,就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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