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让整个屋子的烛火都飘忽起来,那如同鬼魅般的阵风,惊得两个丫鬟抱头尖叫,心虚得立刻跪了下来。

    “啊……有鬼啊……”

    他走过来,快得让人看不清他的脚步,待身形稳定之时,他的一只大手已经赫然掐住了丹珍细弱的颈,正往上提着。

    丹珍双脚离地,如一只垂死挣扎的小兽,窒息的感觉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与绝望当中,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两只手不停地捶打着他的手臂,双脚不断地蹬踢着,一张小脸已经涨成了紫红色,如果他再继续下去,她一定会死,一定会!

    这濒死的一刻,似乎让她猛然间顿悟了一切。

    他刻意留下穆天宁这个名字,然后让瓦倪的使节来请求和亲,在她和亲后第一次进宫时,他刻意躲避出去……如此说来,她所加害的,是他的女人!

    所以,他如今这副要杀人的模样,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因为她害了他的女人,所以他要找她报仇?

    不,不可能的!如今秋雨和冬雨已经被庆源抓走了,他怎么可能知道?

    对,阿音说他带来了一顶花轿,难道说他找到了春雨?

    如果找到了春雨,就必然会找到秋雨和冬雨,可秋雨和冬雨怎么敢说出实话?

    诸多疑问,她想知道答案,却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她刚刚说过的话:“我是斯南的公主……量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我倒是想会会这个冥王,看他到底有没有三头六臂!”

    此时此刻,她知道了,他不仅敢杀了她,这个有着三头六臂的冥王,居然就是她曾经崇拜着、喜欢着的肖九,那个冰冷的、从未对她说过一句喜欢、给过她一个笑脸的男人,多么讽刺啊!

    眼见着丹珍已经翻了白眼,穆天宁忙奔了过来,扼住了拓跋九霄的手腕:

    “王爷,你想杀了她么?如今春雨已经找回,得饶人处且饶人……”

    穆天宁此刻能替她求情,那是因为还不知道她除了掳走春雨,还打算毒死林铃儿。

    如果他知道丹珍都做过些什么,不知还会不会这样说!

    门内的彩云和彩芝早已吓傻了,冥王尚且敢对公主如此,何况是她们两个无足轻重的丫头?

    而门外跟来的彩玉和彩心,见状则是赶紧上来磕头谢罪:

    “王爷请息怒,王爷请息怒啊!您别忘了,她可是救过您一命的小公主啊,就算她做错了事,可念在结果还不算太坏,您就不能放过她吗?她才13岁,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王爷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放过小公主吧……”

    彩玉和彩心句句说在点子上,这里面最关键的,莫过于丹珍曾经救过他一命。

    别人不知道,可彩玉和彩心一直跟在丹珍身边,对肖九的事一清二楚,当初丹珍对肖九是如何用心用情,如何纡尊降贵、关怀倍至,她们都看在眼里,此刻这是能救下公主的最佳筹码,她们怎能不加以利用?

    此时,丹珍的双脚离地已经有二尺高,在看不到的衣服下面,拓跋九霄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在看得到的表面,他手背上的青筋暴突着,可想而知,此刻在他胸中翻涌着何等的鲸涛怒浪!

    就在丹珍气若游丝,眼看要晕厥过去的时候,他大手一松,她如一片落叶般从他的手中飘然坠落,瘫软在了地上。

    “公主,公主……”

    彩玉和彩心将她揽在怀里,拼命地掐她的人中、搓她的手脚,一行行热泪滴落在她的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关怀不禁让人动容。

    穆天宁也忙蹲在她的身边观察她,见她还有气,便起身质问道:

    “王爷,就算丹珍有错,就算春雨是她叫人掳走的,你也没有必要到我这来杀人吧?毕竟她罪不致死……”

    “罪不致死?”

    拓跋九霄收回手臂,渐渐握成拳负到身后,冷冷地看向穆天宁,

    “如果你知道她做过什么,一定不会这么说。”

    穆天宁了解拓跋九霄,以他强硬的个性与作风,如果不是触到了他的逆鳞、他的死穴,他一定不会如此绝情。

    还有,从丹珍和彩玉彩心的话中,他已经不难猜到他们之间曾经的过往与纠葛,丹珍从初到瓦倪时口口声声喊的肖九,也终于从一个只闻名不见人的影子,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而且,他几乎可以肯定,拓跋九霄让他娶丹珍的目的,就是想甩掉她这个麻烦!

    穆天宁冷笑:

    “她做过什么?你又做过什么?你们可真是如出一辙,不相上下!”

    知道拓跋九霄就是肖九,这让穆天宁与拓跋九霄之间又生出一道隔阂,也将他们之间的怨又拉深了。

    拓跋九霄冷笑一声,眸光变得轻蔑,他用一根手指不轻不重地戳到了穆天宁的心口上,冷声道:

    “太子爷又做过什么?从小到大,本王教你的是兵法、武功,可从未教过你‘觊觎’二字该怎样去践行,而你,却做得很好!”

    这“觊觎”二字,给了穆天宁的理直气壮当头一棒,他感到羞愧,却不感到羞耻,因为那是他的真心!

    “对,就算我觊觎了铃儿又怎么样?你到现在还没有给她名分,如果有一天她愿意,我一定会娶她,一定!”

    说出这些话,他有些赌气的成分,但却是他的内心独白。

    尤其拓跋九霄不在的日子里,他亲眼看着他将她一个人独留在王府,看着她大着肚子、一个人担起了所有忧思,也许她不知、或者他更不知,冥王府内有多少质疑、谩骂、误解、鄙夷的声音,全都因为她没有名分,即使她怀了孩子、生下郡主,可她也只是郡主的娘亲、冥王的女人,她从来都不是冥王正妃!

    拓跋九霄并不生气,对于穆天宁那带着一丝孩子气的笃定,他只淡淡地给出了一句话:

    “你愿娶,也要她愿嫁才行!”

    穆天宁的呼吸一窒,心口犹如被人擂了一记重拳,闷闷的疼。

    他转过脸,不再去与拓跋九霄对视。

    这时,只听拓跋九霄的声音无情地传来:

    “你该娶的人,就在太子府的大门外,太子爷,还不去迎接你的良人?”

    穆天宁的双手死死地捏成拳,他无言以对,口口声声爱着林铃儿,可他却玷/污了别的女人,无论有心还是无意,他始终是不如初见她时那么纯粹了,尤其此情此景,眼前躺着奄奄一息、包藏祸心的太子妃,门外花轿里还有一个等待着他揭开喜帕的妾室,情何以堪?

    看着丹珍,他没有了刚才那番理直气壮,沉声问道:

    “丹珍到底做了什么,还请王爷明示!”

    “若想知道,不妨跟着来。”

    拓跋九霄淡漠一句,

    “来人,将太子妃与彩云、彩芝一并带走!”

    彩云和彩芝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此时听到冥王如此说,更是瑟瑟发抖,不停地磕头告饶: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都是受了公主的指使,奴婢们都是逼不得已啊……”

    彩玉和彩心怒不可遏,彩玉起身走过去,照着彩云和彩芝的脸就是“啪啪”两巴掌扇了过去:

    “你们两个该死的奴才,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是死不足惜!我和彩心背地里劝说过你们多少次,要劝慰着小公主,不要让她骄纵妄为,你们为什么不听?如今招来这等祸事,岂是你们能承受得起的?”

    彩云和彩芝哪里还敢还嘴,只剩下呜呜的哭泣声。

    彩玉和彩心忙给拓跋九霄跪下,她们就算拼死也要护住小公主:

    “王爷……”

    然而刚一开口,就被拓跋九霄制止了:

    “有话,留着去冥王府再说吧!”

    看着他冰山一般的面孔,那绝情的声色,让她们的心彻底落到了谷底。

    这样一个冷漠、难以捉摸的男人,谁也猜不透他会做出些什么,然而他的狠戾又让人不敢拒绝,那浑然天成的肃杀之气直叫人心惊胆寒。

    眼看着外面进来了几个冥王府的侍卫,架起丹珍就要往外走,穆天宁上前一把扼住了拓跋九霄的手腕:

    “拓跋九霄,有什么事,说清楚再抓人,这是我太子府,不是你能随便抓人的地方!”

    拓跋九霄冷笑一声,反手扣住穆天宁的手腕用力一拧,轻易便将他制住。

    他靠近了穆天宁的耳朵,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一股迫人的力量:

    “大邱王宫几百将士奈何不得本王,区区太子府,你以为本王会放在眼里?”

    “拓跋九霄,你放肆!”

    “如果不是本王相让,如果不是本王护你多年,你以为你会登上这太子之位?”

    这狂妄至极的话,说出的却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拓跋九霄是何等人物,如果他想,恐怕如今这瓦倪的天下已是他的!

    想要掌握一个国家,重在掌握兵权,拓跋九霄手握瓦倪二分之一的重兵,谁敢与之抗衡?

    就算是后来居上的太子爷,也不过是空有其名,想要得到这瓦倪江山,如果没有冥王的拥戴,不过是幻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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