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公主的意思是……”

    彩心看着丹珍说道。

    “叫人把她找出来,我倒想听听她怎么说。”

    丹珍的想法是,冥王府里的人肯定不会跟她说真话,而且她初来乍到,对冥王府也不熟悉,更是不知道该找谁来问话,与其如此,不如找那个稳婆来问一问,她是旁观者,也许看得更清楚明白也说不定呢?

    彩心想了想,还是想劝住丹珍,不想再让她继续纠缠下去:

    “其实,公主,也许今天太子爷只是一时生气,说的都是气话呢?说不定他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没想真的……”

    “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好话还是气话,这件事,我必须查清楚!少废话,赶紧去!”

    丹珍喝斥一声,这次的事对她刺激很大,加上刚刚偷听到彩玉和彩心的对话,她已经听不进去两人的劝告了,越发地固执起来。

    彩心和彩玉没办法,只能按她说的去做。

    丹珍刚刚转身往扶云殿走,外面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丹珍,站住!”

    她回过头,只见穆天宁正风尘仆仆地走过来,看样子是刚刚从冥王府回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换呢。

    个性使然,丹珍是从来不会认输服软的,此刻面对穆天宁,她就像只好斗的小公鸡一样,瞬间张开了浑身的羽毛,等着战争打响。

    穆天宁走近她,两人互相瞪视着对方,没有一个肯让步。

    半晌,穆天宁终是先开了口:

    “今天的事,我只说一次,你听也好,不听也罢,随便你!第一,林铃儿是冥王的女人,我与她之间清清白白,她肚子里怀的是冥王的孩子,如果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出现了什么意外,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第二,春雨说的话有一半是真的……”

    丹珍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春雨身上了,听到这个名字,她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等待着下文。

    他说有一半是真的,她很想知道,哪一半是真的,哪一半是假的,但愿是她心里盼望的那样。

    “她说,去年冬天,意外对我献/身,这些都是真的。”

    听到穆天宁所谓的真相,丹珍那仅存的一丝侥幸心理也荡然无存。

    “不过,每次去冥王府,不是她逼我去的,谁敢逼迫当朝太子?我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不想你刚刚嫁进太子府就给你个下马威,娶别的女人进来让你难堪。我本想过个一年半载再让她进府的,可是现在,是你逼我把这个时间提前了。”

    这是他的真心话,他原就是这么想的,说到这,他的语气略微有一些缓和,

    “你是正妃,怎样迎娶新人,不用我来教你吧?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初,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你看着办吧。”

    在冥王府时,他就已经决定了,不能让春雨白白牺牲,既然事情已经公开,那就做得彻底一点吧,给所有人一个交待。

    说完,他转身便走,甚至不想听丹珍说些什么。

    “穆天宁!”

    转身之后,丹珍却叫住了他,没有他想象中的暴怒与歇斯底里,他脚步顿住,只听她说,

    “好,就按你的意思办。”

    他很惊讶,这与在冥王府时的丹珍判若两人,待他再转身时,却只看到了丹珍的背影,娇小的十三岁太子妃,踏着倔强的步子走出了他的视线。

    他摇了摇头,她还是个孩子,脸色变得就像六月的天,时晴时雨,他何必跟她计较?

    就像她今天说出喜欢他的话时,根本没有触动他的心灵,他不由得想起新婚之夜时,她还口口声声说她嫁错了人,如今就喜欢上他了?

    无奈地苦笑一声,他大步离开了扶云殿。

    可惜,丹珍的想法并没有改变,不管他何时让新人进门,都是给她难堪,她都无法接受,她想做的事,还会做下去。

    夜很静,月光如水一般洒在太子府的土地上,子时刚过,三道黑影轻盈地躲避着月光,从暗处一路溜到太子府的后门。

    昆都的一条民巷里,时而传来几声犬吠,三个人裹着宽大的黑色斗篷,只看得见帽沿下的红唇,行色匆匆地闪身进入了一户人家。

    破旧的木门紧闭,低矮的民居里燃着半根蜡烛,三人拿掉帽子,这才露出了本来面目。

    “公主,属下庆源,是斯南商户在瓦倪的总头领。”

    一个身穿夜行衣,身材高大的男人跪下说道。

    “起来吧。”

    丹珍边说边抻着脖子往里看,

    “那个稳婆呢?”

    庆源起身,将丹珍引进了里屋,一边介绍着稳婆的情况:

    “稳婆姓王,大家都叫她王婆子。她没有孩子,只跟丈夫相依为命,丈夫是个酒鬼,嗜酒如命,没有活计,一家只靠她给人接生赚些饭钱。”

    屋子很小、很简陋,散发着一股异味,像是酒精混着霉味,难闻得让人作呕。

    丹珍嫌弃地掩着口鼻,彩玉马上递上一条手帕帮她遮掩。

    此刻,王婆子已经被控制了,双手反绑,嘴里塞着抹布,她的丈夫则因为醉酒而呼声震天,醉生梦死着。

    王婆子一眼就认出了丹珍,这就是今天大闹冥王府的太子妃啊,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有幸得见太子妃,尽管当时吓得要死,可她还是记住了丹珍。

    “唔唔……唔唔……”

    一见到丹珍,她就不停地发出声音,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一副很急切的样子。

    因为这里奇差的条件,丹珍不耐烦地一挥手:

    “让她说话。”

    “是。”

    庆源应声拿掉了王婆子嘴里的抹布。

    王婆子终于可以说话了,因为被反绑着双手跪在地上,想要挪动到丹珍面前,她费了好大的力气,中间摔倒了两次,才拜倒在丹珍的脚下。

    “太子妃,太子妃,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不该去冥王府接生,小的不该去帮那个贱/人,不该不该啊……请太子妃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

    王婆子边说边使劲地磕着响头,本来就不好看的脸此刻已经比苦瓜还苦了。

    丹珍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她的味道会沾到她的身上来。

    “闭嘴!”

    她压低了声音,然后冲庆源道,

    “你去外面守着。”

    庆源去了外面,她才道,

    “王婆子,我来这不过是想问你几句话,如果你老老实实地说了实话,我便放过你,赏你一笔钱财,让你离开这个酒鬼,远走高飞。若是你敢跟我撒谎,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是是是,小的不敢撒谎,不敢撒谎……”

    王婆子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不停地磕头叩拜着。

    “好,在我去冥王府之前,把你看到的都讲给我听。”

    今天在冥王府发生的事,王婆子可以说是见证人之一,她全程都在现场,发生了什么,她一清二楚。

    何况今天林铃儿对她的态度极其恶劣,还让她滚,她接生了这么多年,哪个不是对她恭恭敬敬、礼遇有加的,偏偏被一个小女子给吼了,她心里这口气咽不下。

    她低着头,眼珠一转,便知道该怎么说了:

    “禀告太子妃,作为一个过来人,小的今天看到的,跟春雨那丫头说的可是不太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

    丹珍赶紧问。

    “您没来之前,那是没看到哇,那个叫林铃儿的姑娘,在冥王府里那是说一不二的人,所有人都听她的,说她是冥王的女人,我看不假。可后来太子爷来了,按理说,这冥王的女人再大也大不过太子爷吧?可是奇怪得很,就连太子爷也听她的,在您没来之前,哎哟,您没看到太子爷紧张那个女人紧张得哟,宝贝个什么似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太子爷全听她的……”

    “够了!”

    丹珍突然喝止了她,

    “说春雨!”

    王婆子吓了一跳,愣了愣,眼珠马上又转了起来:

    “春、春雨啊……太子妃,您没看到春雨那丫头是从哪出来的吗?她可是从内宅里出来的!您也亲眼看到太子爷把林铃儿抱进了内宅里,谁知道她是真晕还是装晕,反正有太子爷护着,她怎么做都行了!后来她可是再也没露面,随便找个人出来当替罪羊,谁又能知道?小的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太子爷喜欢谁不喜欢谁,那个春雨,太子爷肯定不喜欢她,说要给她名分,也是逼上梁山,只能说那个春雨太聪明了,知道咱们太子爷善良,抓住机会就上位了。”

    “那依着你的意思,太子爷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王婆子惊了一下,这话可不好说了,太子爷当然应该喜欢太子妃,可是今天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太子爷喜欢的可不是她,这让她怎么说实话?

    “这个……这……”

    “给我说,信不信我割掉你的舌头?”

    丹珍一威胁,王婆子嘴上换抹了油一样,马上溜出了一句话。

    “太子爷喜欢林铃儿!”

    话音刚落,丹珍“嘭”的一脚踹在了王婆子的身上。

    没有理由,只是因为她生气,怒不可遏!

    果然被彩玉和彩心猜中了,连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都能看出来穆天宁喜欢林铃儿,而她却傻呼呼地相信了春雨的话,真是蠢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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