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竟不由得一跳,手不自觉地就伸向了她的肚兜,刚要解下,却响起了敲门声。

    “王爷,奴婢春雨。”

    他犹豫了下,收回手,将被子拉过来盖在了林铃儿的身上,然后从床榻边站起来,走到了外室。

    “进来。”

    除了他与林铃儿,其他人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在林铃儿没有答应做他的侧妃前,他不能坏了她的名声,更不屑于强人所难。

    春雨应声推门进来,给穆九霄见礼后,便走入了内室。

    林铃儿感觉自己好像睡着,又好像醒着,记忆停留在穆九霄将她抱起那一刻,心中却好似坠了个千斤的称砣,重得她呼吸困难。

    潜意识里在怕着什么,怕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因此即使晕倒了,她的大脑却依然在不停地运转着,计算着……

    就在春雨刚刚在床榻边坐下来的刹那,她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春雨惊喜地叫道:

    “铃儿姐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林铃儿头昏脑胀,第一感觉便是冷,混沌中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剥掉了,她下意识地就拉紧了被子,有些东西,是不能被别人看到的。

    第二感觉便是痛,膝盖小腿上传来的痛楚,如万颗钢钉刺入了皮肉,痛得发胀,痛得麻痹。

    “这是哪?”

    眼皮吃力地抬起又落下,眨眼间,除了春雨的脸,她好像看到了穆九霄。

    春雨见她如此,眼泪不知不觉又落了下来:

    “这是正房,铃儿姐姐,是王爷救了你。”

    “正房?”

    她嗫嚅着,脑海里却闪过一幕幕凌乱的画面。

    穆九霄发现了她胸前的字,质问她的身份,她冲动之下将易容代嫁之事和盘托出,得到的却不是穆九霄的谅解,而是被欺骗的愤怒与憎恨,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是是假的,始终她都是假的公主,假的王妃,假的!

    穆九霄将肚兜还给她的瞬间又浮现在脑海,那种心痛的感觉开始肆虐开来,恐惧加上心痛,她渐渐陷入了绝望。

    “铃儿姐姐,王爷已经找了太医来帮你诊治,你稍安勿躁,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春雨边安慰着她,自己还是忍不住抹着眼泪。

    找了太医来?

    不,她不需要,她现在需要的,是马上离开这里,离开穆九霄的视线,她不需要他的关心,不需要!

    “不,我不要待在这里,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甚至奄奄一息,惹得穆九霄眉头紧拧起来。

    “春雨,你先出去。”

    他沉声道,听不出情绪。

    春雨把衣服放在枕边,看了看林铃儿,安静地退了出去,却不敢走远,与穆图一样就在门口守着。

    穆九霄往前一步,高大的身躯伫立在床榻边,冰冷的眸光直射向林铃儿,霸道的语气不容有半点置喙:

    “本王让你留在这里,这就是你该待的地方。”

    她很痛苦,却拼命地逼着自己清醒、再清醒一点:

    “请你出去。”

    穆九霄不可置信地拧紧了眉:

    “你说什么?”

    林铃儿努力睁大眼睛,瞪视着他,虚弱的声音透着倔强:

    “我说,请你出去,王爷耳朵聋了么?”

    这句不敬的话,让穆九霄的拳倏地握紧了。

    “林铃儿,本王让你恃宠而骄?”

    他质问道,眼中的愤怒喷薄欲出,可林铃儿却让他感到那么熟悉,熟悉到他即使生气却舍不得惩罚她。

    “铃儿不敢,铃儿身份卑微,连王妃都没有住进来的正房,铃儿如何住得?”

    虽然自称身份卑微,可她哪里有半点卑微的样子,那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人无法轻视她,

    “请王爷出去,奴婢要换衣服了。”

    说着,她下意识地又将被子拉紧,生怕会露出点什么。

    穆九霄冷笑:

    “牙尖嘴俐!”

    微顿,他问,

    “林铃儿,早知会有今天,昨晚在湖边你为何拒绝本王?如果你今天的身份是冥王侧妃,恐怕就不会遭此磨难。”

    他的意思是,如果她是侧妃,就可以公然与云倾城对抗了是么?

    穆九霄啊穆九霄,你到底爱过曾经的云倾城吗?或许那些在房城的日日夜夜,都是她的错觉吧……

    如果爱,他如今怎么舍得另一个女子来抢夺她的丈夫?

    如果不爱,他的温存又是因何而付?

    她不是他,她始终不知道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她只知道,她有自己必须坚持的,而他却不懂。

    “我说过,我不会跟别的女人分享爱人,爱情是属于两个人的,多一个人、哪怕多一只手,都不是纯粹的爱,我不稀罕!”

    她倔强地说着。

    这样的话好像刺激了穆九霄的神经,她看到他的眼中燃起了团团怒火,他的尊严被她一个小女子肆无忌惮的挑衅着,他怎能不怒?

    “林铃儿,无论爱与不爱,你都是本王的女人,这辈子都只能是本王的女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如果你敢背叛本王,大雪山将会变成你的坟墓!”

    他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彻在房内,不容置疑、不容反抗、不容拒绝!

    “我不是!”

    林铃儿用尽所能调动的力气叫着,可穆九霄却不再听她说些什么,转身离开了正房。

    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房间突然变得空荡而落寞,看着穆九霄消失的方向,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不允许自己掉眼泪,她要离开这里,马上离开。

    掀开被子,冰块因为刚才的温度已经融化了不少,与皮肉之间的粘连也渐渐分离开了,她拿掉了冰块,把春雨拿来的衣服穿在身上,谁知刚刚把脚挪下床,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春雨在外面听到声音马上跑了进来:

    “铃儿姐姐,你怎么了?”

    她欲扶起林铃儿,可林铃儿的双腿已经痛到无法再站起来,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春雨,扶我起来,我要离开这里。”

    她虚弱地说。

    “铃儿姐姐,可是刚才王爷走的时候交待我要好好照顾你,你就留在这里不行吗?只要你留在这里,王妃一定不敢再来找你麻烦的。”

    春雨急切地劝慰着,她不明白,能被王爷看中,这是天上掉馅饼、千载难逢的好事啊,像她们这种在冥王府做了好几年工的人都没能入了王爷的眼,林铃儿才来两天,就已经惊动了王爷两次,若不是动了心,王爷何必如此?

    “不,这里不是我该留的地方,我们赶快走。”

    林铃儿依然坚持着。

    “好、好,我背你。”

    春雨无法,只能背起林铃儿走出了正房。

    丫鬟房位于正房的对面,大门两边的两间小屋子,采取集体居住的形式,一个房间不分内外室,两铺大火炕,人挨人睡着能容纳二十人左右。

    如今这两间丫鬟房只有其中一间靠东的被利用着,称为小东间,里面住着春雨夏雨秋雨冬雨四人,今后还会多一个林铃儿。

    林铃儿被春雨背到了小东间,这个时候,夏雨等三人正在云倾城身边伺候着,出了这种事,更是没人敢离开,大家都怕死了云倾城。

    将林铃儿放到火炕上时,春雨已是大汗淋漓,她气喘吁吁地道:

    “铃儿姐姐,我去给您请太医,很快就回来。”

    “春雨!”

    林铃儿叫住了她,

    “不必麻烦了,给我拿纸笔来。”

    “铃儿姐姐?”

    春雨不解,林铃儿却没有力气多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她照做。

    春雨只能拿来了纸笔,林铃儿颤抖着手写下了两例方子,交给了春雨。

    “你去按这两例方子抓药就行,回来我再告诉你如何做。”

    春雨捧着这两例方子,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林铃儿居然还懂得用药?

    “铃儿姐姐,这、这是……”

    林铃儿勉强地笑了笑:

    “我父亲以前是个老中医,所以我对医术还算在行,不必麻烦别人,再说如果王妃看到了,更要不高兴的。”

    提到王妃,春雨立刻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她使劲点头,然后将方子揣进怀里,急急忙忙地走了。

    从穆九霄离开正房那刻起,云倾城就一直躲在西厢偷看,发生的一切都落入了她的眼中。

    她倒是不担心林铃儿会跟穆九霄说出易容代嫁之事,因为她才是真的公主,只要她把责任通通推到林铃儿身上,量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何况她的身后还有大邱国这个大靠山,谁敢把她如何?

    让她怕的,是穆九霄看上了林铃儿,是林铃儿勾/引了穆九霄,穆九霄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走,她已经受够了这种污辱,受够了!

    在穆九霄走后,本想马上就冲进正房去兴师问罪的,但转念一想,现在似乎还不是时候,穆九霄似乎很生气,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但在这种时候她还是不要再惹事为妙,尤其是不要去惹林铃儿。

    林铃儿躺在火炕上,温暖的火炕加上厚实的棉被让她感觉舒服不少,但这番折腾还是让她身体大伤,她知道自己的膝盖恐怕会落下病根了。

    春雨按照她写的方子抓回了药材,她告诉春雨其中一个方子煎服,另一个方子里面的草药全部磨成粉,用来敷膝盖和小腿,医治冻伤,春雨一一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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