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7章 平安两个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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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过去。</p>
天气渐热，空气中多了一丝燥热的气息。</p>
盛北瑜穿着雪纺衬衫，小脚牛仔裤，平底小皮鞋，提着水壶往热水房去。</p>
路过的护士看到她都主动打招呼，“北瑜小姐过来了。”</p>
“嗯。”盛北瑜抿抿唇，笑着点头。</p>
这段时间，盛北瑜几乎住在了医院里。</p>
每天早上很早就过来了，夜晚很晚回去。</p>
住院部的护士都认识了她。</p>
知道她在等501病房的程昊醒来。</p>
也都颇为感概。</p>
第一豪门里的大小姐，整天做着按摩擦身的活儿也不嫌弃，实在难得。</p>
装了满满一壶热水回到病房。</p>
盛北瑜烫洗了一个杯子，倒了小半杯热水放在桌上。</p>
把早上用过的毛巾泡在消毒液里，搓洗干净，晾晒起来。</p>
做完了一切，她捞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p>
习惯性地握住程昊一只手，手法熟练地按摩揉捏。</p>
她看着床上的人，唇角噙笑，声音轻缓说，“距离上次已经一个星期了，你还不醒过来，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p>
“程昊，你故意的吧？”</p>
“肯定是故意的，想让我伺候你。你怎么这么美呢？”</p>
盛北瑜说着，抬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手一触碰到他的脸，她就忍不住温柔起来，沿着他脸部轮廓抚摸。</p>
指尖划过他的眉眼，鼻子，唇，在他下巴上轻轻摩挲。</p>
她从椅子上起来，弯腰过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p>
很轻很轻的动作，仿佛这四月的微风。</p>
“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盛北瑜直接坐在床上，郑重其事道，“我妈最近一直在催我结婚，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顶不住压力，随便找个男人嫁了，等你醒来后悔去吧。”</p>
她这话，半真半假。</p>
冯婉最近确实一直在催婚，给她介绍了好多男朋友。</p>
她都以没有时间为理由，推了人家。</p>
长久下去可不是办法。</p>
盛北瑜低低叹息一声，垂下脑袋，有点丧气。</p>
“我……不准。”</p>
蓦地，寂静的病房里响起一道沙哑的模糊不清的声音。</p>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p>
盛北瑜浑身一僵，整个人如遭雷劈。</p>
刚刚……那是程昊的声音吗？</p>
是吗？</p>
她吓得完全失去反应，不敢抬头去看。</p>
害怕是自己的幻觉。</p>
是的，她不敢看。</p>
自从程昊出事，她就时常做梦、出现幻觉。</p>
一睁眼，仿佛他就在自己身边，唇角勾着痞痞的笑，翘起两根手指弹她脑门。</p>
可下一秒，他就消失不见了。</p>
她无处可寻。</p>
很多时候，她是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p>
那么，这一刻呢？</p>
是梦境？还是现实？</p>
她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渐渐收紧，修剪整齐的指甲嵌进了手心儿，软软的肉被扎得生疼。</p>
疼痛的感觉刺激得她回神。</p>
慢慢地，慢慢地，她抬起头。</p>
对上一双许久未见却仍是熟悉到骨髓的眼睛。</p>
男人的眼，并不清亮，许是长时间没睁开，眼睛里好像蒙上了一层薄雾，没有焦距，眸光涣散得很。</p>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p>
盛北瑜颤抖着唇，想要唤他一声，喉咙好像堵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p>
程昊的眸光由最初的浑浊，变得清明。</p>
他动了动唇，发干的嗓子里艰难吐出两个字，“傻了？”</p>
明明是一句问句，却因为他没什么力气，听起来像是陈述句。</p>
盛北瑜愣愣地看着他，确实傻了。</p>
现在该怎么办？</p>
要叫医生吗？还是应该跟他说点什么？</p>
“程、程昊？”她声音颤抖得厉害。</p>
程昊看着她，轻哼一声。</p>
感觉她好像变了。</p>
不似记忆里的样子。</p>
瘦了许多，下巴变尖了，脸颊两边的颧骨看着都有些突出。</p>
这丫头怎么瘦成这个样子。</p>
此时的程昊，还不清楚自己已经昏迷了半年。</p>
盛北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在他的脸上，不敢太用力，“真的是你？你醒了？”</p>
程昊神色怔忡。</p>
不明白她看向他时，为什么会这般悲伤，是那种日积月累的悲伤，就好像他快死了。</p>
虽不明白，可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疼了。</p>
还不等他说话，盛北瑜就哭了。</p>
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砸在他脸上，有些还落在他唇上。</p>
咸咸的，很苦涩。</p>
“怎……怎么了？”刚醒来，他说话还是有些吃力。</p>
盛北瑜却扑到他身上放声大哭。</p>
将这半个月来的悲伤和难过都发泄出来一般。</p>
“咳咳……”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压，程昊经不住咳嗽起来。</p>
盛北瑜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起身，“你没事吧？”</p>
程昊摇摇头，头还有点疼。</p>
“哭什么？”</p>
盛北瑜不回答他，已经确定他真的醒了，她摁了床头的铃。</p>
不多时，一个护士过来了。</p>
“请问……”她看到床上的人，惊讶中带着欣喜道，“病人醒过来了？”</p>
“麻烦帮我叫一下医生。”盛北瑜说。声音还带着哭腔。</p>
护士忙转身出了病房。</p>
程昊可能很累，眼睛眨了两下，重新闭上。</p>
盛北瑜紧张喊道，“程昊。”</p>
程昊又睁开眼睛，“嗯？”</p>
她松了一口气。</p>
傅景尧连同几个医生一起过来了。</p>
几人都是一脸惊讶，虽然通过前几天的检查断定他会醒过来，但这一刻真的看到，还是觉得意外、震惊。</p>
医生做了检查，笑呵呵对盛北瑜说，“他已经醒了，慢慢休养会恢复正常。”</p>
一众医生走后，傅景尧留了下来。</p>
他看向程昊，如释重负，“终于醒了。睡了大半年，也该醒过来了。”他喃喃道。</p>
程昊疲惫的双眼陡然睁大了一些，“半年？”</p>
“是啊。”傅景尧看了眼盛北瑜，对他说道，“你是十月底出的车祸，这都四月底了，可不就是半年么？可苦了北瑜，每天过来看你，照顾你，直到你醒过来。”</p>
程昊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自己竟然昏迷了半年！</p>
脑子有些昏昏沉沉。</p>
他看向盛北瑜，怪不得他醒来时，她的眼神那么悲伤，又那么喜悦。</p>
“你恐怕不知道，你之前都被判定成植物人了！”傅景尧道。</p>
“你别说了，他才刚醒过来，脑子都还没清醒，说太多话不利于他养病。”盛北瑜道。</p>
傅景尧：“……”</p>
这感觉，就像她是医生，他才是病人家属。</p>
算了，不跟她计较了。</p>
说了几句话，程昊已是累极，再次睡过去。</p>
盛北瑜一直守在床边，不肯离去。</p>
程昊再次醒来，是第二天早上。</p>
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还是盛北瑜。</p>
较之昨日，他已经清醒了许多。</p>
随即看到病房中除了盛北瑜，还有两个身影。</p>
盛北弦和楚心之。</p>
“你终于醒了。”楚心之轻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p>
说了一句跟跟傅景尧昨天一模一样的话。</p>
盛北瑜拿着棉球沾了水，将他苍白干燥的唇打湿了。</p>
他舒服了很多，开口道，“让你们担心了。”</p>
昨天要不是傅景尧说，他根本不晓得自己昏迷了六个月。</p>
眼下看到他们，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p>
“别想太多，醒来就好。”楚心之看向盛北瑜，至少她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整日悲伤了。</p>
程昊嗯了一声。</p>
“一直想问，你是怎么出车祸的？”楚心之皱着眉问，“听说你出事那晚是在……姜家。”</p>
盛北瑜听到姜家两个字时，脸上划过不自然。</p>
她还记得姜一澜的话，她要等程昊亲口跟她说分手。</p>
程昊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好像在回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p>
他是怎么出车祸的呢？</p>
他记得自己当时在姜家，去书房喊姜振聪吃晚饭，然后，发现姜振聪被人吊死了，他在窗户后看到了一双眼睛。</p>
他冲下楼，追寻着那人的身影。</p>
一直追到后花园。</p>
那人翻墙逃了出去，他也追出去了。</p>
丁字路口突然冲出来几辆车，不要命似的撞向他。</p>
他的车技其实很好，却还是没能躲过。</p>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好像给楚心之发了一封邮件……</p>
想到这里，程昊的脑袋刺疼了一下。</p>
皱起了眉头。</p>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盛北瑜紧张问道。</p>
程昊摇摇头，轻声道，“没事。”</p>
他将事情的始末说给了楚心之听。</p>
一直保持沉默的盛北弦问道，“你给楚楚发的邮件，平安，两个字是什么意思？”</p>
“我发了两个字？”程昊问。</p>
“……嗯。”盛北弦淡淡地应了一声。</p>
程昊眯眯眼，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他的头受了重伤，视线都模糊了，看不清手机屏幕，连他发了什么都不知道。</p>
他努力回想……</p>
“你说我发了平安两个字？”程昊再一次问道。</p>
楚心之拿出自己的手机，给程昊看，“这是我们之前联系的方式，这两个字不是你发的吗？”</p>
站在边上的盛北瑜抿抿唇，看向程昊。</p>
他和楚心之之间还有专用的联系方式？</p>
出事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给她发消息。</p>
想到这里，她心里还有些憋闷。</p>
抬眸看向盛北弦，他面色一如往常，好像不介意。</p>
是她多想了。</p>
因为姜一澜，她总有些患得患失。</p>
程昊看着楚心之的手机屏幕，“是我发的。”</p>
他艰难地抬起手，揉了揉脑袋，好像忘记了特别重要的事。</p>
真是……</p>
当你想某一件事，分明觉得答案就在嘴边，脑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时，真是能急死人。</p>
盛北瑜看着他纠结的样子，不忍心道，“想不起来就慢慢来吧，别逼自己。”</p>
沉睡了半年，脑子又受了重创，短时间内确实想不起太多事。</p>
程昊看着盛北瑜的脸，愣了愣，“我想起来了！”</p>
“当时几辆车撞向我的时候，我依稀听到‘平安别墅’四个字……嗯，大概就是这样。”他边想边说，“可能情况太紧急了，只来得及发前两个字。”</p>
楚心之看向盛北弦。</p>
他一脸平静，眼神讳莫如深，事情过去将近五个月，他还记得当初让霍霆深查平安两个字时，里面就有个平安别墅。</p>
他紧锁眉头片刻，转身离开医院。</p>
楚心之忙跟上去，拉住他胳膊，“你要去哪，我也要去。”</p>
盛北弦微微一垂眸，对上她的视线，“好。”</p>
病房里。</p>
盛北瑜坐在边上，有些憋不住的问，“你以前跟大嫂的关系很好吗？”</p>
程昊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问了。</p>
大概是看到了他和楚心之之间专门的联系方式。</p>
他笑笑说，“想什么呢？我跟她是多年的朋友。”</p>
“她那么漂亮，还很有才华，性格也挺好，你认识她这么多年，就没喜欢过她？”盛北瑜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问道，“一点点都没有？”</p>
说实话，她觉得很少有见到楚心之不动心的男人。</p>
她站在人群中，就是耀眼的存在。</p>
“噗！”程昊笑道，“你吃醋？”</p>
盛北瑜：“……”她没有吃醋，当然不会吃醋，大嫂都和大哥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她怎么可能吃醋。只是好奇而已，好奇他为什么没有喜欢楚心之。</p>
程昊一本正经回答，“没有喜欢过她，只喜欢你。”</p>
盛北瑜抬手锤了他一下。</p>
“噢！”程昊捂着胸口，佯装痛苦。</p>
果然——</p>
盛北瑜一秒紧张了，“我打疼你了？”</p>
“嘿嘿，没有。”程昊露出跟以往一样痞痞的笑。</p>
盛北瑜恼得瞪他，却是不敢再开玩笑似的捶打他了。</p>
程昊握住她一只手，“说真的，没喜欢过别人，就只喜欢你。”过去满脑子都想着报仇，哪里有时间考虑感情的事。</p>
“说起来还是我亏了呢，你不是喜欢傅景尧十多年？”</p>
盛北瑜沉默了。</p>
他说的是事实，她喜欢过傅景尧，喜欢了那么久。</p>
现在想起来，心情却很平静。</p>
看来，人们常说的，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是开始下一段恋情，不是没有道理的。</p>
瞧着盛北瑜陷入沉思，程昊笑道，“逗你的，我……”</p>
“我一定好好爱你。”只爱你一个人。盛北瑜出声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p>
程昊抬起一只手，想要触碰她的脸，盛北瑜俯身，主动朝他靠近，让他的手能够轻易触摸到她的脸。</p>
“我也是。”一定好好爱她。</p>
用余生去弥补她这半年来受到的惊吓。</p>
——</p>
车上。</p>
盛北弦拨通了霍霆深的电话。</p>
“boss。”里面传来霍霆深含笑的声音。</p>
他还觉得奇怪呢，感觉boss很久没找过他。</p>
“之前让你查的平安两个字还记得吗？”</p>
霍霆深的声音一秒钟转变为抱怨，“不是吧，还让我查？我能查的都已经查了。”</p>
他已经将有关平安两个字的事查得不能再清楚了。</p>
“我记得你以前说有个平安别墅。”盛北弦声音冷冷，“十分钟之内，把具体位置发给我。”</p>
霍霆深：“……”</p>
盛北弦继续道，“你带着人先过去。”</p>
挂了电话。</p>
一侧眸正对上楚心之探寻的眼神。</p>
“宝贝想问什么？”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不符合她的个性。</p>
楚心之轻咬下唇，“嗯……霍霆深是谁？”</p>
她见过霍霆深，也认识他，但不不清楚他和盛北弦具体是什么关系。</p>
朋友？</p>
不太像。</p>
感觉霍霆深对他太过言听计从，有点像祁兵对盛北弦的样子。</p>
手下？</p>
但是，很少见霍霆深公开跟盛北弦见过面。</p>
盛北弦打着方向盘转弯，没有因为她的问题为难，反而唇角挂笑。</p>
他还以为她一直不会问这个问题。</p>
她既问了，他从不隐瞒。</p>
“霍霆深是朋友也是手下，他是道上的人，不方便时常跟我见面。”他笑着道。</p>
楚心之失神地看着他。</p>
盛北弦挑眉，询问道，“不能接受？”</p>
“这倒没有。”她轻笑，“就是有点错愕。”</p>
盛北弦出生在军政家庭，老爷子素来对小辈要求严格，盛家的家风也较为清正，实在难以想象他会跟道上的人有来往，而且还是像霍霆深这种对他忠心耿耿的人。</p>
想想也能理解，他毕竟在生意场上，手里握有势力总会多点底气。</p>
她又不是什么弱女子，没什么好接受不了的。</p>
说话间，霍霆深的信息发了过来。</p>
是平安别墅的具体地址。</p>
楚心之打开手机看了眼，给盛北弦报地址。</p>
“有点偏远，要现在去吗？”她问道，看了眼地图，“在南边郊区，开车过去得三个多小时。”</p>
“去。”</p>
有些事总要弄清楚的。</p>
另一边，霍霆深也带人往平安别墅去。</p>
三个小时后，临近中午。</p>
日头还挺大，晒得人脑袋发晕。</p>
一片荒凉的草地上，耸立着一栋独立的别墅，还挺奇怪。</p>
别墅是很低调的样式，从外面看，有两层楼，还有一个空中花园，前院里种着几颗果树，草地没人打理，杂草已经长得比人还高。</p>
霍霆深比盛北弦早到。</p>
开了大门的锁。</p>
他带着人在别墅里搜了一番，也没发现可疑的东西。</p>
这栋别墅好像有很多年没人住，荒废了。</p>
家具什么的也挺老旧，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p>
房间里都结出蜘蛛网了。</p>
盛北弦和楚心之也下了车，门口停了几辆车，盛北弦一看就是霍霆深他们的车。</p>
“走吧，我们进去。”他揽着她，往里面走。</p>
黑色的铁栅门锈迹斑斑，看来真的很多年没人住。</p>
“等等。”楚心之站定。</p>
盛北弦随之停下脚步，“怎么了？”</p>
她指着前院，那里种了很多杏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妈最爱吃杏子，青川别墅和外公家的别墅都种满了杏树，这里也有。”</p>
——</p>
两人走进正厅。</p>
霍霆深刚好从楼上下来，看到楚心之时，明显愣了一下。</p>
boss怎么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了。</p>
他也不怕她暴露他们这些人。</p>
楚心之看了他一眼。</p>
俊逸的脸上挂着一副墨镜，穿着黑色皮夹克，黑色休闲裤，身上气质冷冽，唇角噙着三分笑意，看起来倒不像道上的人。</p>
盛北弦无视他的震惊，问道，“发现什么了？”</p>
“就是一个老旧的别墅，什么都没有。”霍霆深回。摘下了脸上的墨镜。</p>
“你确定是这里？”</p>
“整个h市，只有这栋别墅叫平安别墅。”</p>
意思很明确，他绝对没找错地方。</p>
楚心之打量着空荡荡的大厅。</p>
正厅里家具不多，西侧有一架老式钢琴，上面铺了一层浅灰色的防尘罩。</p>
墙壁上贴着老旧的海报，是文青那个时期的女星。</p>
她抬步往楼上走。</p>
盛北弦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p>
霍霆深反正无事，跟在两人身后往楼上走。</p>
楼上有几个房间，房门大开着，都被霍霆深的手下搜过了。</p>
楚心之一连逛了几个房间，发现布置得都差不多，家具简单，好像没人住过。</p>
直到走进一家稍大些的房间。</p>
“这是主卧？”楚心之小声喃喃。</p>
“是的。”霍霆深回。</p>
盛北弦目光冷冷地睨了霍霆深一眼，眼神更冷，寒冬腊月般。</p>
霍霆深收到他的视线，噤了声。</p>
楚心之没发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涉，细细打量着这间主卧。</p>
一张床，一个书架，两个床头柜。</p>
一目了然。</p>
很正常。</p>
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p>
楚心之面容清冷，扭头看着霍霆深，“这房间也搜过？”</p>
霍霆深下意识看向盛北弦。</p>
boss没发话，他不敢开口搭话。</p>
“说。”盛北弦冷冷道。</p>
“呃……搜过。”霍霆深道，“没有发现别的东西，都挺正常。”</p>
楚心之扫了一眼，指着房间里唯一一张床，“把床挪开。”</p>
霍霆深：“……”</p>
盛北弦也是疑惑地看向楚心之。</p>
她侧过身子小声说，“就觉得很奇怪啊，别的家具都灰扑扑的，就这床上还算干净，连个防尘罩子都没有。”</p>
她这话一说，霍霆深立刻反应过来。</p>
还真是她说的那样。</p>
床单被罩什么的很陈旧，颜色发黄了，不是没有灰尘，只是相比较其他家具，灰尘很少。</p>
他看向楚心之，顿时觉得还是女人细心。</p>
霍霆深找了几个人过来，合力将床抬走了。</p>
露出床下面的实木地板。</p>
能够明显看到地板上有一块四四方方的板子。</p>
霍霆深震惊，“这是，地下室？”</p>
楚心之微微惊讶，床下面真的藏着东西啊。</p>
她刚才就随口一说。</p>
“打开。”盛北弦自然看到了，吩咐道。</p>
两个人拿着工具把一块板子撬开了，其中一个人道，“还真是一个地下室啊！下面还有梯子，应该可以下去。”</p>
一个星期过去。</p>
天气渐热，空气中多了一丝燥热的气息。</p>
盛北瑜穿着雪纺衬衫，小脚牛仔裤，平底小皮鞋，提着水壶往热水房去。</p>
路过的护士看到她都主动打招呼，“北瑜小姐过来了。”</p>
“嗯。”盛北瑜抿抿唇，笑着点头。</p>
这段时间，盛北瑜几乎住在了医院里。</p>
每天早上很早就过来了，夜晚很晚回去。</p>
住院部的护士都认识了她。</p>
知道她在等501病房的程昊醒来。</p>
也都颇为感概。</p>
第一豪门里的大小姐，整天做着按摩擦身的活儿也不嫌弃，实在难得。</p>
装了满满一壶热水回到病房。</p>
盛北瑜烫洗了一个杯子，倒了小半杯热水放在桌上。</p>
把早上用过的毛巾泡在消毒液里，搓洗干净，晾晒起来。</p>
做完了一切，她捞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p>
习惯性地握住程昊一只手，手法熟练地按摩揉捏。</p>
她看着床上的人，唇角噙笑，声音轻缓说，“距离上次已经一个星期了，你还不醒过来，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p>
“程昊，你故意的吧？”</p>
“肯定是故意的，想让我伺候你。你怎么这么美呢？”</p>
盛北瑜说着，抬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手一触碰到他的脸，她就忍不住温柔起来，沿着他脸部轮廓抚摸。</p>
指尖划过他的眉眼，鼻子，唇，在他下巴上轻轻摩挲。</p>
她从椅子上起来，弯腰过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p>
很轻很轻的动作，仿佛这四月的微风。</p>
“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盛北瑜直接坐在床上，郑重其事道，“我妈最近一直在催我结婚，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顶不住压力，随便找个男人嫁了，等你醒来后悔去吧。”</p>
她这话，半真半假。</p>
冯婉最近确实一直在催婚，给她介绍了好多男朋友。</p>
她都以没有时间为理由，推了人家。</p>
长久下去可不是办法。</p>
盛北瑜低低叹息一声，垂下脑袋，有点丧气。</p>
“我……不准。”</p>
蓦地，寂静的病房里响起一道沙哑的模糊不清的声音。</p>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p>
盛北瑜浑身一僵，整个人如遭雷劈。</p>
刚刚……那是程昊的声音吗？</p>
是吗？</p>
她吓得完全失去反应，不敢抬头去看。</p>
害怕是自己的幻觉。</p>
是的，她不敢看。</p>
自从程昊出事，她就时常做梦、出现幻觉。</p>
一睁眼，仿佛他就在自己身边，唇角勾着痞痞的笑，翘起两根手指弹她脑门。</p>
可下一秒，他就消失不见了。</p>
她无处可寻。</p>
很多时候，她是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p>
那么，这一刻呢？</p>
是梦境？还是现实？</p>
她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渐渐收紧，修剪整齐的指甲嵌进了手心儿，软软的肉被扎得生疼。</p>
疼痛的感觉刺激得她回神。</p>
慢慢地，慢慢地，她抬起头。</p>
对上一双许久未见却仍是熟悉到骨髓的眼睛。</p>
男人的眼，并不清亮，许是长时间没睁开，眼睛里好像蒙上了一层薄雾，没有焦距，眸光涣散得很。</p>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p>
盛北瑜颤抖着唇，想要唤他一声，喉咙好像堵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p>
程昊的眸光由最初的浑浊，变得清明。</p>
他动了动唇，发干的嗓子里艰难吐出两个字，“傻了？”</p>
明明是一句问句，却因为他没什么力气，听起来像是陈述句。</p>
盛北瑜愣愣地看着他，确实傻了。</p>
现在该怎么办？</p>
要叫医生吗？还是应该跟他说点什么？</p>
“程、程昊？”她声音颤抖得厉害。</p>
程昊看着她，轻哼一声。</p>
感觉她好像变了。</p>
不似记忆里的样子。</p>
瘦了许多，下巴变尖了，脸颊两边的颧骨看着都有些突出。</p>
这丫头怎么瘦成这个样子。</p>
此时的程昊，还不清楚自己已经昏迷了半年。</p>
盛北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在他的脸上，不敢太用力，“真的是你？你醒了？”</p>
程昊神色怔忡。</p>
不明白她看向他时，为什么会这般悲伤，是那种日积月累的悲伤，就好像他快死了。</p>
虽不明白，可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疼了。</p>
还不等他说话，盛北瑜就哭了。</p>
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砸在他脸上，有些还落在他唇上。</p>
咸咸的，很苦涩。</p>
“怎……怎么了？”刚醒来，他说话还是有些吃力。</p>
盛北瑜却扑到他身上放声大哭。</p>
将这半个月来的悲伤和难过都发泄出来一般。</p>
“咳咳……”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压，程昊经不住咳嗽起来。</p>
盛北瑜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起身，“你没事吧？”</p>
程昊摇摇头，头还有点疼。</p>
“哭什么？”</p>
盛北瑜不回答他，已经确定他真的醒了，她摁了床头的铃。</p>
不多时，一个护士过来了。</p>
“请问……”她看到床上的人，惊讶中带着欣喜道，“病人醒过来了？”</p>
“麻烦帮我叫一下医生。”盛北瑜说。声音还带着哭腔。</p>
护士忙转身出了病房。</p>
程昊可能很累，眼睛眨了两下，重新闭上。</p>
盛北瑜紧张喊道，“程昊。”</p>
程昊又睁开眼睛，“嗯？”</p>
她松了一口气。</p>
傅景尧连同几个医生一起过来了。</p>
几人都是一脸惊讶，虽然通过前几天的检查断定他会醒过来，但这一刻真的看到，还是觉得意外、震惊。</p>
医生做了检查，笑呵呵对盛北瑜说，“他已经醒了，慢慢休养会恢复正常。”</p>
一众医生走后，傅景尧留了下来。</p>
他看向程昊，如释重负，“终于醒了。睡了大半年，也该醒过来了。”他喃喃道。</p>
程昊疲惫的双眼陡然睁大了一些，“半年？”</p>
“是啊。”傅景尧看了眼盛北瑜，对他说道，“你是十月底出的车祸，这都四月底了，可不就是半年么？可苦了北瑜，每天过来看你，照顾你，直到你醒过来。”</p>
程昊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自己竟然昏迷了半年！</p>
脑子有些昏昏沉沉。</p>
他看向盛北瑜，怪不得他醒来时，她的眼神那么悲伤，又那么喜悦。</p>
“你恐怕不知道，你之前都被判定成植物人了！”傅景尧道。</p>
“你别说了，他才刚醒过来，脑子都还没清醒，说太多话不利于他养病。”盛北瑜道。</p>
傅景尧：“……”</p>
这感觉，就像她是医生，他才是病人家属。</p>
算了，不跟她计较了。</p>
说了几句话，程昊已是累极，再次睡过去。</p>
盛北瑜一直守在床边，不肯离去。</p>
程昊再次醒来，是第二天早上。</p>
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还是盛北瑜。</p>
较之昨日，他已经清醒了许多。</p>
随即看到病房中除了盛北瑜，还有两个身影。</p>
盛北弦和楚心之。</p>
“你终于醒了。”楚心之轻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p>
说了一句跟跟傅景尧昨天一模一样的话。</p>
盛北瑜拿着棉球沾了水，将他苍白干燥的唇打湿了。</p>
他舒服了很多，开口道，“让你们担心了。”</p>
昨天要不是傅景尧说，他根本不晓得自己昏迷了六个月。</p>
眼下看到他们，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p>
“别想太多，醒来就好。”楚心之看向盛北瑜，至少她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整日悲伤了。</p>
程昊嗯了一声。</p>
“一直想问，你是怎么出车祸的？”楚心之皱着眉问，“听说你出事那晚是在……姜家。”</p>
盛北瑜听到姜家两个字时，脸上划过不自然。</p>
她还记得姜一澜的话，她要等程昊亲口跟她说分手。</p>
程昊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好像在回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p>
他是怎么出车祸的呢？</p>
他记得自己当时在姜家，去书房喊姜振聪吃晚饭，然后，发现姜振聪被人吊死了，他在窗户后看到了一双眼睛。</p>
他冲下楼，追寻着那人的身影。</p>
一直追到后花园。</p>
那人翻墙逃了出去，他也追出去了。</p>
丁字路口突然冲出来几辆车，不要命似的撞向他。</p>
他的车技其实很好，却还是没能躲过。</p>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好像给楚心之发了一封邮件……</p>
想到这里，程昊的脑袋刺疼了一下。</p>
皱起了眉头。</p>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盛北瑜紧张问道。</p>
程昊摇摇头，轻声道，“没事。”</p>
他将事情的始末说给了楚心之听。</p>
一直保持沉默的盛北弦问道，“你给楚楚发的邮件，平安，两个字是什么意思？”</p>
“我发了两个字？”程昊问。</p>
“……嗯。”盛北弦淡淡地应了一声。</p>
程昊眯眯眼，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他的头受了重伤，视线都模糊了，看不清手机屏幕，连他发了什么都不知道。</p>
他努力回想……</p>
“你说我发了平安两个字？”程昊再一次问道。</p>
楚心之拿出自己的手机，给程昊看，“这是我们之前联系的方式，这两个字不是你发的吗？”</p>
站在边上的盛北瑜抿抿唇，看向程昊。</p>
他和楚心之之间还有专用的联系方式？</p>
出事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给她发消息。</p>
想到这里，她心里还有些憋闷。</p>
抬眸看向盛北弦，他面色一如往常，好像不介意。</p>
是她多想了。</p>
因为姜一澜，她总有些患得患失。</p>
程昊看着楚心之的手机屏幕，“是我发的。”</p>
他艰难地抬起手，揉了揉脑袋，好像忘记了特别重要的事。</p>
真是……</p>
当你想某一件事，分明觉得答案就在嘴边，脑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时，真是能急死人。</p>
盛北瑜看着他纠结的样子，不忍心道，“想不起来就慢慢来吧，别逼自己。”</p>
沉睡了半年，脑子又受了重创，短时间内确实想不起太多事。</p>
程昊看着盛北瑜的脸，愣了愣，“我想起来了！”</p>
“当时几辆车撞向我的时候，我依稀听到‘平安别墅’四个字……嗯，大概就是这样。”他边想边说，“可能情况太紧急了，只来得及发前两个字。”</p>
楚心之看向盛北弦。</p>
他一脸平静，眼神讳莫如深，事情过去将近五个月，他还记得当初让霍霆深查平安两个字时，里面就有个平安别墅。</p>
他紧锁眉头片刻，转身离开医院。</p>
楚心之忙跟上去，拉住他胳膊，“你要去哪，我也要去。”</p>
盛北弦微微一垂眸，对上她的视线，“好。”</p>
病房里。</p>
盛北瑜坐在边上，有些憋不住的问，“你以前跟大嫂的关系很好吗？”</p>
程昊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问了。</p>
大概是看到了他和楚心之之间专门的联系方式。</p>
他笑笑说，“想什么呢？我跟她是多年的朋友。”</p>
“她那么漂亮，还很有才华，性格也挺好，你认识她这么多年，就没喜欢过她？”盛北瑜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问道，“一点点都没有？”</p>
说实话，她觉得很少有见到楚心之不动心的男人。</p>
她站在人群中，就是耀眼的存在。</p>
“噗！”程昊笑道，“你吃醋？”</p>
盛北瑜：“……”她没有吃醋，当然不会吃醋，大嫂都和大哥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她怎么可能吃醋。只是好奇而已，好奇他为什么没有喜欢楚心之。</p>
程昊一本正经回答，“没有喜欢过她，只喜欢你。”</p>
盛北瑜抬手锤了他一下。</p>
“噢！”程昊捂着胸口，佯装痛苦。</p>
果然——</p>
盛北瑜一秒紧张了，“我打疼你了？”</p>
“嘿嘿，没有。”程昊露出跟以往一样痞痞的笑。</p>
盛北瑜恼得瞪他，却是不敢再开玩笑似的捶打他了。</p>
程昊握住她一只手，“说真的，没喜欢过别人，就只喜欢你。”过去满脑子都想着报仇，哪里有时间考虑感情的事。</p>
“说起来还是我亏了呢，你不是喜欢傅景尧十多年？”</p>
盛北瑜沉默了。</p>
他说的是事实，她喜欢过傅景尧，喜欢了那么久。</p>
现在想起来，心情却很平静。</p>
看来，人们常说的，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是开始下一段恋情，不是没有道理的。</p>
瞧着盛北瑜陷入沉思，程昊笑道，“逗你的，我……”</p>
“我一定好好爱你。”只爱你一个人。盛北瑜出声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p>
程昊抬起一只手，想要触碰她的脸，盛北瑜俯身，主动朝他靠近，让他的手能够轻易触摸到她的脸。</p>
“我也是。”一定好好爱她。</p>
用余生去弥补她这半年来受到的惊吓。</p>
——</p>
车上。</p>
盛北弦拨通了霍霆深的电话。</p>
“boss。”里面传来霍霆深含笑的声音。</p>
他还觉得奇怪呢，感觉boss很久没找过他。</p>
“之前让你查的平安两个字还记得吗？”</p>
霍霆深的声音一秒钟转变为抱怨，“不是吧，还让我查？我能查的都已经查了。”</p>
他已经将有关平安两个字的事查得不能再清楚了。</p>
“我记得你以前说有个平安别墅。”盛北弦声音冷冷，“十分钟之内，把具体位置发给我。”</p>
霍霆深：“……”</p>
盛北弦继续道，“你带着人先过去。”</p>
挂了电话。</p>
一侧眸正对上楚心之探寻的眼神。</p>
“宝贝想问什么？”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不符合她的个性。</p>
楚心之轻咬下唇，“嗯……霍霆深是谁？”</p>
她见过霍霆深，也认识他，但不不清楚他和盛北弦具体是什么关系。</p>
朋友？</p>
不太像。</p>
感觉霍霆深对他太过言听计从，有点像祁兵对盛北弦的样子。</p>
手下？</p>
但是，很少见霍霆深公开跟盛北弦见过面。</p>
盛北弦打着方向盘转弯，没有因为她的问题为难，反而唇角挂笑。</p>
他还以为她一直不会问这个问题。</p>
她既问了，他从不隐瞒。</p>
“霍霆深是朋友也是手下，他是道上的人，不方便时常跟我见面。”他笑着道。</p>
楚心之失神地看着他。</p>
盛北弦挑眉，询问道，“不能接受？”</p>
“这倒没有。”她轻笑，“就是有点错愕。”</p>
盛北弦出生在军政家庭，老爷子素来对小辈要求严格，盛家的家风也较为清正，实在难以想象他会跟道上的人有来往，而且还是像霍霆深这种对他忠心耿耿的人。</p>
想想也能理解，他毕竟在生意场上，手里握有势力总会多点底气。</p>
她又不是什么弱女子，没什么好接受不了的。</p>
说话间，霍霆深的信息发了过来。</p>
是平安别墅的具体地址。</p>
楚心之打开手机看了眼，给盛北弦报地址。</p>
“有点偏远，要现在去吗？”她问道，看了眼地图，“在南边郊区，开车过去得三个多小时。”</p>
“去。”</p>
有些事总要弄清楚的。</p>
另一边，霍霆深也带人往平安别墅去。</p>
三个小时后，临近中午。</p>
日头还挺大，晒得人脑袋发晕。</p>
一片荒凉的草地上，耸立着一栋独立的别墅，还挺奇怪。</p>
别墅是很低调的样式，从外面看，有两层楼，还有一个空中花园，前院里种着几颗果树，草地没人打理，杂草已经长得比人还高。</p>
霍霆深比盛北弦早到。</p>
开了大门的锁。</p>
他带着人在别墅里搜了一番，也没发现可疑的东西。</p>
这栋别墅好像有很多年没人住，荒废了。</p>
家具什么的也挺老旧，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p>
房间里都结出蜘蛛网了。</p>
盛北弦和楚心之也下了车，门口停了几辆车，盛北弦一看就是霍霆深他们的车。</p>
“走吧，我们进去。”他揽着她，往里面走。</p>
黑色的铁栅门锈迹斑斑，看来真的很多年没人住。</p>
“等等。”楚心之站定。</p>
盛北弦随之停下脚步，“怎么了？”</p>
她指着前院，那里种了很多杏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妈最爱吃杏子，青川别墅和外公家的别墅都种满了杏树，这里也有。”</p>
——</p>
两人走进正厅。</p>
霍霆深刚好从楼上下来，看到楚心之时，明显愣了一下。</p>
boss怎么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了。</p>
他也不怕她暴露他们这些人。</p>
楚心之看了他一眼。</p>
俊逸的脸上挂着一副墨镜，穿着黑色皮夹克，黑色休闲裤，身上气质冷冽，唇角噙着三分笑意，看起来倒不像道上的人。</p>
盛北弦无视他的震惊，问道，“发现什么了？”</p>
“就是一个老旧的别墅，什么都没有。”霍霆深回。摘下了脸上的墨镜。</p>
“你确定是这里？”</p>
“整个h市，只有这栋别墅叫平安别墅。”</p>
意思很明确，他绝对没找错地方。</p>
楚心之打量着空荡荡的大厅。</p>
正厅里家具不多，西侧有一架老式钢琴，上面铺了一层浅灰色的防尘罩。</p>
墙壁上贴着老旧的海报，是文青那个时期的女星。</p>
她抬步往楼上走。</p>
盛北弦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p>
霍霆深反正无事，跟在两人身后往楼上走。</p>
楼上有几个房间，房门大开着，都被霍霆深的手下搜过了。</p>
楚心之一连逛了几个房间，发现布置得都差不多，家具简单，好像没人住过。</p>
直到走进一家稍大些的房间。</p>
“这是主卧？”楚心之小声喃喃。</p>
“是的。”霍霆深回。</p>
盛北弦目光冷冷地睨了霍霆深一眼，眼神更冷，寒冬腊月般。</p>
霍霆深收到他的视线，噤了声。</p>
楚心之没发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涉，细细打量着这间主卧。</p>
一张床，一个书架，两个床头柜。</p>
一目了然。</p>
很正常。</p>
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p>
楚心之面容清冷，扭头看着霍霆深，“这房间也搜过？”</p>
霍霆深下意识看向盛北弦。</p>
boss没发话，他不敢开口搭话。</p>
“说。”盛北弦冷冷道。</p>
“呃……搜过。”霍霆深道，“没有发现别的东西，都挺正常。”</p>
楚心之扫了一眼，指着房间里唯一一张床，“把床挪开。”</p>
霍霆深：“……”</p>
盛北弦也是疑惑地看向楚心之。</p>
她侧过身子小声说，“就觉得很奇怪啊，别的家具都灰扑扑的，就这床上还算干净，连个防尘罩子都没有。”</p>
她这话一说，霍霆深立刻反应过来。</p>
还真是她说的那样。</p>
床单被罩什么的很陈旧，颜色发黄了，不是没有灰尘，只是相比较其他家具，灰尘很少。</p>
他看向楚心之，顿时觉得还是女人细心。</p>
霍霆深找了几个人过来，合力将床抬走了。</p>
露出床下面的实木地板。</p>
能够明显看到地板上有一块四四方方的板子。</p>
霍霆深震惊，“这是，地下室？”</p>
楚心之微微惊讶，床下面真的藏着东西啊。</p>
她刚才就随口一说。</p>
“打开。”盛北弦自然看到了，吩咐道。</p>
两个人拿着工具把一块板子撬开了，其中一个人道，“还真是一个地下室啊！下面还有梯子，应该可以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