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3章 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让我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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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嘉哥，这是你的手机，昨晚落在我房间了。”唐念念手里拿着舒云嘉的手机</p>
舒云嘉一愣，才发觉到竟然把手机弄丢了。</p>
他伸手接过，划开屏幕，“没有人给我打电话吧。”</p>
唐念念神色微变，“没有。”昨晚那条通话记录被她删掉了，云嘉哥不可能知道。</p>
这时，蒋言玉从外面进来。</p>
看着站在一起的唐念念和舒云嘉，脑海中想起了昨晚她听到的那些羞人的声音。</p>
唐念念脸色微红，小心翼翼地看着蒋言玉，唇角带着欣喜，“蒋姐姐，你回来了。”</p>
她故意走到蒋言玉面前。</p>
她裙子的领口很低，蒋言玉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再加上她走路姿势别扭，蒋言玉的眼神逐渐暗下去。</p>
唐念念将笑挂在脸上，“蒋姐姐，你现在回来是有什么事吗？”</p>
蒋言玉完全无视她，看着他身后的舒云嘉，“我有件事想跟你单独谈谈，可以吗？”</p>
舒云嘉看着她，想起昨天夜晚的电话，猜想她可能真的有事。</p>
“可以。”</p>
两人一同上了楼。</p>
这是蒋言玉第二次踏入舒云嘉的卧室。</p>
她的脚步格外轻，带着小心翼翼，生怕踩坏了地上崭新的地毯。因为，舒云嘉说过，不许她走进他的卧室，她一直记着这句话。</p>
她的眼睛落在卧室里的那张床上。</p>
昨晚，他就是在这张床上与唐念念缠绵的么？</p>
看着舒云嘉的神色，分明是一脸云淡风轻，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p>
果然，他只是讨厌她，只是讨厌她一个人而已。</p>
同样是上了床，舒云嘉对唐念念却不一样。</p>
两人上来后，唐念念心里好奇，也跟上了二楼，站在卧室外，耳朵贴在门上偷听两人的对话。</p>
舒云嘉沉声，“不是有事要说？说吧。”</p>
蒋言玉张了张口，喉咙像是被鱼刺卡住了，哽得泛疼，咽下一口唾沫，轻声道，“舒云嘉，我们离婚吧。”</p>
舒云嘉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p>
蒋言玉看着他，一字一字重复道，“舒云嘉，我们离婚吧。我不想再这样了，我很痛苦，我相信你也一样，内心煎熬。我本以为，之之在你心中哪怕已经成了根深蒂固的存在，我能挤进去一个位置，不用太大，一个角落就好。可我错了，我们之间就是平行线，不能相交，是我自不量力，硬是不信这个道理。”</p>
蒋言玉仰了仰头，没让眼泪掉下来，“其实，那晚我可以拒绝的，我的身体能反抗，可我的心反抗不了，我错了……”</p>
“舒云嘉，我现在，想放弃你了。”</p>
说完这一句，眼泪是怎么也忍不住了。</p>
蒋言玉自然垂放的手，紧紧握着，指甲嵌进手心儿的感觉，太疼了。</p>
可——</p>
再怎么疼，也比不过心上的疼。</p>
蒋言玉，你从来都是坚强的，不必为了一个要不得的男人流眼泪，他都已经跟别的女人睡了，你还要他干什么？</p>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p>
即便这样，还是舍不得……</p>
舒云嘉愣愣地看着她，她满脸泪痕，眼眶中聚满了泪水，眼睛已经没了焦距。</p>
“你昨晚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事。”</p>
蒋言玉点头，“是。”</p>
舒云嘉心脏疼了一下，脸色彻底冷下来，“蒋言玉，你还真是一个自私的人。当初逼我娶的人是你，现在离婚的人也是你，那么，离婚后，你说复婚，我还得照你的意思来？”话落，他自嘲一笑。</p>
蒋言玉擦掉眼泪，声音歉疚，“对不起，我以为时间能让你忘了之之，我以为我出现在你的生活里，至少能影响那么一点点。是我痴心妄想了，现在，我明白了，虽然有些晚。你放心，我不会要求复婚，我爸那里，我会去说。”</p>
她说这些的话同时，心痛得快要死了。</p>
“我同意。”舒云嘉看着她，“我同意离婚。”</p>
蒋言玉愣了一秒，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嗯，等你有时间，我们去民政局吧。”</p>
舒云嘉冷冷地道，“我现在就有时间。”</p>
蒋言玉身子颤了颤，脸色的颜色瞬间没了，原来他这么迫不及待。</p>
也是，唐念念的妈妈对他有救命之恩，唐念念本身又喜欢他，昨晚，他既没有喝酒也没有脑子不清醒。在这样的状态下，要了唐念念，可不得迫不及待地想要负责吗？</p>
她想，纵然她今天没有提出离婚，舒云嘉也是要自己提出来的，倒不如由她说出来，显得潇洒。</p>
“可是，我一会儿要去……”一会儿要去医院，没有时间回家拿证件。后面的话，她没说。</p>
“能不能等到明天，我一会儿有急事。”</p>
舒云嘉面无表情，语气更冷，“你自己别后悔就好。”</p>
蒋言玉僵硬地转过身子，“不会后悔。”</p>
门外的唐念念赶紧跑开，捂着唇笑。</p>
她就知道，蒋言玉的性子好强，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女人，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与舒云嘉“上了床”，她肯定不会再跟舒云嘉在一起。</p>
这一局，她赌对了。</p>
只要蒋言玉离开了别墅，她跟舒云嘉在一起也只是时间问题。</p>
蒋言玉憋着气，从别墅冲出去。</p>
接触到外面新鲜的空气，终于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大哭。</p>
蒋言玉哭的时候，习惯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里。这样，好像自己缩进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一寸一寸舔舐着伤口，不会让别人看到她的脆弱。</p>
舒云嘉站在二楼窗户，往下看。</p>
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那个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女人。</p>
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开口就要离婚。</p>
或许是他态度冷漠，让她看不到希望，所以想要放弃吧。</p>
他的态度怎么了？</p>
他是说过绝情的话，也对她冷眼相待，可，她不是一直很坚强吗，坚强到，不得到他的心不罢休。</p>
这才多久，就要放弃了。</p>
舒云嘉自嘲一笑。</p>
他当初答应蒋父，娶蒋言玉，存了要报复她、折磨她的心思。仔细想想，两人婚后，他又哪里真正折磨过她。</p>
蒋言玉一直蹲在地上，直到累了，心伤得差不多了，才站起身离开。</p>
舒云嘉将厚重的窗帘拉上，隔绝了视线。</p>
心脏处一顿一顿，不像是疼，却是真的难受。</p>
他以为是换了心脏留下的后遗症，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瓶盖上写着几个小小的字，“一次两粒。”</p>
这字迹，不是他的。</p>
想了一秒，便猜到了，眼睛看了一下窗外。</p>
从药瓶中倒出两粒压片，放进嘴里。</p>
蒋言玉在别墅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去盛家老宅。”</p>
司机有些惊讶，“姑娘，盛家？是我知道的那个盛家吗？”司机转过头去看蒋言玉，发现她双眼通红，“诶，小姑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p>
蒋言玉吸了一下鼻子，低低地道，“我没事。就是你知道的那个盛家老宅，麻烦大叔送我过去。”</p>
司机大叔点了点头，发动车子。</p>
四十多分钟，到达盛家老宅。</p>
蒋言玉付钱后，下了车。</p>
守门的几个保镖见过蒋言玉，知道她是盛家少夫人的朋友，便放她进去了。</p>
蒋言玉摁了门铃，是林嫂开的门。</p>
“蒋小姐？你来找少夫人吗？”</p>
蒋言玉此时已经擦干了眼泪，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嗯，之之她在吗？”</p>
林嫂往客厅看了一眼，笑道，“少夫人这会儿估计在后院。”林嫂指着花园里的一条路，“顺着这条路绕过去就能到后院了，少夫人准在凉亭里。”</p>
蒋言玉点了点头，“谢谢林嫂。”</p>
林嫂摆手，“不谢不谢。”少夫人平时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她的朋友能来陪陪她也好。</p>
蒋言玉沿着路，到了后院。</p>
楚心之果然在凉亭中。</p>
她倒是会享受，在凉亭里摆了一张软软的长椅，靠在上面看书。旁边的小桌上放了一堆水果，还有小蛋糕之类的点心。</p>
她穿着家居裙，肚子高高隆着，一只手搭在肚子上，一只手拿着本书。</p>
蒋言玉走进凉亭。</p>
“之之。”</p>
“诶？”楚心之挪开书，看到蒋言玉，开心地笑了，“你怎么有空过来了？”</p>
她放下书，就要起来，肚子有些大的缘故，得撑着软椅的边缘才能坐起来。看得蒋言玉有些心惊，忙过去扶着她。</p>
“你怎么不在屋里呆着？”</p>
“你懂什么？”楚心之坐起来，“在屋子里吹空调哪有吹这自然风舒服。”</p>
她抬头看着蒋言玉，眉心皱起来，“颜如玉，你是不是哭了？”</p>
蒋言玉苦笑，她伪装得这么好，却被楚心之一眼看出来。</p>
楚心之紧张道，“是不是舒云嘉对你不好？还是那个唐念念？你……”</p>
蒋言玉扶着她的肩膀，“你先顾着自己，别为我担心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但我今天来，确实有件事请你帮忙。”</p>
“你说，我一定帮。”</p>
蒋言玉见她紧张的样子，心里郁郁的情绪消散了几分，笑道，“你都不问我是什么事，就说一定帮，万一我要抢你的盛北弦，你也帮忙？”</p>
楚心之喷笑，恼了她一眼，“别开玩笑，说正事儿。”她知道蒋言玉的性子，如果不是大事，她不会开口请她帮忙。</p>
蒋言玉的眼眶红着，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p>
难为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逗她笑。</p>
蒋言玉顿了顿，收起玩笑的表情，“我爸生病了，需要一笔钱做手术，不多，四万就好。我爸那人，你也见过几次，有些贪财，他手里或许攥着钱不想往出拿，所以……”</p>
楚心之担心道，“什么病？严重吗？”</p>
“肝癌。”</p>
楚心之眉心蹙起来，她妈妈也是死于癌症，她这辈子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一个“癌”字，下意识的觉得肯定很严重。</p>
“你别担心，我有钱后就还你。”见她蹙眉，蒋言玉说。</p>
楚心之瞪她一眼，“蒋言玉，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p>
楚心之恼怒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p>
她明白，蒋言玉此刻心里，肯定焦急万分，为了不让她担心，总是故意说些玩笑话逗她。</p>
她怎么这么傻？</p>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为别人考虑。</p>
楚心之弯腰穿上鞋子，“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拿钱。”</p>
蒋言玉随着她站起来，扶着她，“我还是陪着你吧，肚子里装着我俩干儿子呢，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p>
楚心之瞪她。</p>
“别总这么容易生气，孕妇还是要时刻保持好心情。”蒋言玉提醒她。</p>
将楚心之送到门前，蒋言玉站定，“我就不进去了，你去吧。”盛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应该都在客厅，她进去挺尴尬的。</p>
毕竟是来借钱的。</p>
楚心之拽着她的手，“不是担心我磕着碰着吗？”</p>
蒋言玉：“……”</p>
客厅里，盛老爷子跟管家下棋，盛老太太戴着老花镜在绣十字绣。老太太最近迷上了十字绣，明明眼睛不好，非要让林嫂买一副架子回来。</p>
老太太放出豪言说，自己要绣一幅清明上河图，可，一看样图，就被吓到了。最后，决定绣个牡丹图，颜色好看，绣起来也相对简单。</p>
见两人进来，盛老太太推了推老花镜，“楚丫头，朋友过来了？”</p>
“盛奶奶好。”蒋言玉礼貌地打招呼，见盛老爷子抬头，她又鞠躬，“盛爷爷好。”</p>
盛老爷子笑着点头，继续下棋。</p>
盛老太太喊道，“林嫂，切点水果端过来。”她笑问蒋言玉，“丫头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水果？”</p>
蒋言玉被盛老太太的热情吓到了，转头看楚心之。</p>
楚心之笑着，也不说话。</p>
蒋言玉抓了一下头发，十分不好意思，“盛奶奶，我一会儿就离开，不用麻烦了。”</p>
盛老太太把针别在架子上，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p>
楚心之笑着对林嫂道，“她喜欢吃桃子。”</p>
“好的，少夫人。”</p>
蒋言玉坐在客厅，楚心之去了卧室。</p>
盛老太太跟蒋言玉聊起来，知道她是楚心之的好朋友，两人从幼儿园起就是同学，“跟我讲讲楚丫头小时候什么样子？”</p>
蒋言玉愣了愣，完全没想到盛家的老夫人居然这么和蔼。</p>
她上次来盛家，盛老太太大概在房间里休息，她只见过林嫂，并没有见过盛老太太。</p>
外面曾传言，盛家的老夫人年轻时是军队里的一个狠角，要不，能将盛家打理地井井有条，门风严谨。</p>
进来之前，她还在想，盛家老夫人会不会是那种威严厉害的老太太。</p>
没想到，画风完全不对。</p>
蒋言玉腹诽，有这么一个奶奶，楚心之也是够幸福的。</p>
在蒋言玉正要爆楚心之小时候的料时，她就出来了，手心儿里攥着一张银行卡。</p>
林嫂洗了水果出来，特意将桃子挑出来递给蒋言玉，“蒋小姐，吃桃，昨天早上买的，还新鲜着呢。”</p>
蒋言玉不好推脱，只好接过来，笑着跟林嫂道谢。</p>
她起身跟盛老太太告别，“我家里还有事，就先离开了。”</p>
盛老太太见她神色焦急，就没开口挽留，“去吧，回头有时间再来家里玩儿，楚丫头平时都闲着。”</p>
“好的，盛奶奶。”</p>
楚心之送蒋言玉出门，临近中午，外面的日头正毒，刺得人眼睛发疼。</p>
她把卡放在蒋言玉的手里，说道，“需要帮忙了就跟我说，我们是朋友，别不好意思开口。陶媛除了上课时间，就是成天疯得没人影，顾长腿一边忙着专业课，一边忙着拍戏，就我最闲，一天到晚呆在家里。”</p>
蒋言玉今天哭了，楚心之猜想，蒋父的病情一定很严重。</p>
她不说，她也不好问。再好的朋友之间，也是允许有秘密的。</p>
蒋言玉眼眶发热，紧了紧手中的卡，冲楚心之笑，“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楚心之没跟她说卡中的金额多少，她也知道，里面的钱只多不少。</p>
她蒋言玉能有她们几个好朋友，也足够了。</p>
楚心之将她送到门口，皱了皱眉，“这里好像不好打车。”她叫了门口的一个保镖，让他开车送蒋言玉到医院。</p>
蒋言玉也没拒绝，跟楚心之还客气就她的不对了。</p>
“行了，你也进去吧，别让我干儿子们中暑了。”上车时，蒋言玉朝楚心之摆摆手。</p>
楚心之回到客厅。</p>
盛老太太在吃西瓜，给楚心之也拿了一块，楚心之刚准备伸手接过来，盛老太太又放下，拿起了另一块，“西瓜从冰箱拿出来的，太冰了，我的牙都快掉了，楚丫头还是吃常温的吧。”她递给楚心之的这块是常温的。</p>
“奶奶，我刚从外面进来，太热了。”楚心之拿起冰西瓜，“我想吃冰的。”</p>
盛老太太笑了两声，放下西瓜，“别吃太多，容易坏肚子。”</p>
“嗯，我吃一小块就好了。”</p>
盛老太太想起蒋言玉，问道，“你那个朋友叫蒋言玉？”</p>
“嗯。”</p>
“她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找你帮忙？”</p>
盛老太太是个人精，只看蒋言玉的神色，就知道她肯定有事。</p>
楚心之道，“她爸爸刚检查出来，得了肝癌，需要钱做手术，她找我借钱来着。”她本来想瞒着这事，奶奶问起来，她自然不好撒谎。</p>
“肝癌啊。”盛老太太皱眉，“这病可不好治，需要长期调养，手术也忒伤人了，恢复期长不说，身体吃不吃得消还不一定。我以前有个老战友就是死于肝癌的，唉…。怎么好端端的家里出了这事儿？”</p>
楚心之皱眉，她不知道会这么严重，见蒋言玉的样子，好像跟没事人一样。</p>
“奶奶，我去打个电话。”</p>
“去吧。”</p>
楚心之回到房间，给傅景尧打了个电话。</p>
听蒋言玉说，蒋父住在康诚医院，傅景尧是副院长，知道病人的情况应该不难。</p>
正想着，电话接通了。</p>
“小嫂子，你又要产检了？”手机里传来傅景尧戏谑的声音，“不对啊，我记得小嫂子上个星期才产检的。”</p>
楚心之翻了个白眼，跟盛北弦的兄弟混得熟了，他们也开始开她的玩笑。</p>
十分无奈。</p>
“我不是要产检，有件事让你帮忙。”</p>
“说。”</p>
“我有个朋友的父亲在你医院住着，叫蒋耀国，你查查他的病情，查到了跟我说一下。”楚心之顿了顿，说道，“还有，能帮忙尽量帮他一下。”</p>
傅景尧笑道，“就这事儿，简单，小嫂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一定帮。”</p>
“谢谢。”挂了电话。</p>
不多时，傅景尧就给楚心之回拨了一个电话。</p>
楚心之看着电话打来，心里感叹，傅大院长的办事效率太高了。</p>
“查到了，蒋耀国，得了肝癌。”</p>
“对，就是那个。”</p>
傅景尧的声音一瞬间变得严肃，“蒋耀国的肝癌是晚期，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现在就算采取方案治疗，最多只能活三个月到六个月，如果能保持良好的心态，活得时间可能会长一些。”</p>
“不可能吧！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跟他女儿是朋友，他女儿跟我说，他的病状有一段时间了，是早期肝癌，手术后，结合放疗还是有根治的可能的。”楚心之说完，猛地想起，突然道，“蒋耀国有临床表现，说明已经到中晚期了！”</p>
傅景尧道，“小嫂子说的比我还专业。”</p>
楚心之撇了撇嘴，“我特意查的。”</p>
“但是，就蒋耀国的病例单子看，肝癌是晚期的没错。我问了一下当时给他做检查的医生，因为是蒋耀国一个人前去做的检查，医生为了病人的心态考虑，只能选择隐瞒他的病情，要不然，他会承受不住。”</p>
楚心之皱眉，“怎么会这样？”</p>
傅景尧继续道，“以目前蒋耀国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做手术。医生当时为了让他放宽心，撒了谎，告诉他，做了手术就能痊愈，你朋友应该还不知道真实情况。这件事，得让病人的家属知道。”</p>
挂了电话，楚心之心里一直不大舒服。</p>
如果让蒋言玉知道，他爸爸最多只能活半年，她会崩溃。</p>
那种痛，她尝试过一次。</p>
吃过了午饭。</p>
楚心之连午觉都没睡，直接让人开车带她去了医院。</p>
医院的午饭要晚一些，楚心之来时，蒋言玉正坐在走廊里吃饭。</p>
见楚心之，蒋言玉吓了一跳。</p>
“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过来了？”</p>
楚心之穿着白色的宽松孕妇装，脚下穿着平底小皮鞋，“你别管我了，赶紧吃饭。”</p>
蒋言玉端起饭盒，楚心之就坐在长椅上陪她。</p>
蒋言玉转头看她，“小祖宗，你不知道医院的细菌多啊，万一你生病了，盛少可是要杀了我。”</p>
“吃你的饭。”</p>
蒋言玉：“……”不说话了，老老实实吃饭。</p>
楚心之一直坐等蒋言玉吃完饭，才问，“叔叔他的手术安排好了吗？”</p>
蒋言玉点头，“已经安排了大后天。”</p>
楚心之眸子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看着病房说道，“阿姨在病房里？”</p>
“嗯。”</p>
楚心之从长椅上起身，拿出手机给傅景尧发了条短信。</p>
然后，对蒋言玉说，“我进去看看叔叔吧。”</p>
蒋言玉扶着楚心之进了病房。</p>
蒋母正在给蒋父喂饭，虽然吃得都是极清淡的食物，蒋父却很享受，靠在软软的靠枕上，身上盖着薄被子，两只手搭在被子外。蒋母舀了一勺子饭，喂到他嘴边，他便张口吃，有时喂得慢了，他就不满的嘟囔一句，蒋母也没在意，十分有耐心。</p>
看蒋父的样子，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的病情。</p>
楚心之进来了，蒋母转过身，忙放下碗筷，“这位是？”她看向蒋言玉，示意她介绍。</p>
还没等蒋言玉开口，楚心之就笑着说，“阿姨，你忘记了，我是楚楚，以前上学的时候还在你们家吃过饭，后来出国了，去年才回来。”</p>
楚心之回国后，没碰见过蒋言玉的父母，时隔七年，蒋母一时没认出来，也是正常。</p>
蒋母看着她，想了不大会儿，便想起来了。</p>
“原来是楚楚。”蒋母面露笑容，“确实，都好些年没见了。”她看着楚心之隆起的肚子，“肚子都这么大了啊。”</p>
楚心之笑着点头。</p>
蒋母忙找了凳子，让楚心之坐下，“听我们家小玉说了，你前天结的婚，跟盛家的大少爷？”</p>
“嗯。”</p>
蒋父一听，不由坐直身子，看着楚心之，有些惊异，“是h市最大的那个豪门，盛家？”</p>
楚心之点头。</p>
这下，蒋父确实吃惊了，愣了没两秒，立刻堆满笑容，“听说你跟我家小玉是多年的好朋友，我的身体比不得从前了，如果小玉在生活和工作上有什么困难，你们这些做朋友的一定要帮帮她。”</p>
楚心之笑道，“叔叔放心，这是一定的。”</p>
“爸！”蒋言玉瞪着蒋父，“你成天瞎说什么啊？”</p>
蒋父像是没看到蒋言玉的脸色，继续与楚心之交谈，“盛家可是h市排首位的豪门，听说盛家的大少爷盛北弦是鼎盛国际的大老板？盛北弦是你丈夫？”</p>
对于蒋父的刨根问底，楚心之也没有不耐烦，“是。”</p>
蒋父心里震惊不已，还有些嫉妒。</p>
他就蒋言玉一个女儿，都指望着她能出息，本以为舒云嘉算是有钱人，可跟盛北弦一比，舒云嘉就不够看了。</p>
盛北弦是鼎盛国际的大老板，手里的资产可是多的数不清。</p>
楚心之年纪轻轻就是鼎盛国际的总裁夫人，肚子里又怀着孩子，在盛家的地位肯定也是非同一般，小玉能跟这样的女孩子交朋友，也是她的福气。</p>
这样一想，蒋父的心里除了起初那点小嫉妒，也就释然了。</p>
“盛家的孙子辈除了盛北弦，我记得还有一个吧？”</p>
“确实，还有一个盛北瑾，是我二叔的儿子，他是军中少将。”</p>
“少将啊！”蒋父一想，少将的话，肯定不会发生与盛北弦争夺财产的事情，那不就说明，整个盛家的资产都握在盛北弦一人手中。</p>
楚心之也太好命了！</p>
蒋母有些听不下去了，嗔道，“你这是调查户口还是怎么的？楚楚专门来探望你，你干什么要问东问西。”</p>
几十年过去了，蒋母还会不了解蒋父，他什么心思，她知道得透透的。</p>
蒋父瞪蒋母，示意她不要插嘴，转头又问楚心之，“听说四大家族的关系紧密，其他三大家族的人，楚楚你应该也是认识一些吧。”</p>
蒋言玉朝楚心之挤挤眼睛，让她不要说话。</p>
楚心之却笑，“其他三大家族我确实认识，叔叔现在住着的康诚医院，就是四大家族之一傅家名下的医院。”</p>
“真的？”蒋父惊喜。</p>
蒋言玉是真的恼了，抓着楚心之的胳膊，看着她说，“你不是说一会儿有事儿吗？我送你出去。”</p>
蒋父脸色变了，“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小玉你这是干什么？撵人吗？”</p>
楚心之捏了捏蒋言玉的手，冲她笑了一下，“我没要紧事。”</p>
蒋言玉：“……”</p>
楚心之转头看向蒋父，“听说叔叔大后天要做手术？”</p>
蒋父点头，“是啊，这个病，还是尽快动手术断了病根为好。”</p>
“正好，我认识医院的副院长，他虽是外科医生，但是其他科也有研究，让他帮您再看看。”</p>
蒋父闻言，忙说，“不，不用了，麻烦别人怪不好意思的，做手术而已，医生说没事。”</p>
蒋母毕竟担心蒋父的身体，着急道，“昨天检查的时候，你一个人来的，我也没跟着来，不知道具体情况，还是请医生过来仔细检查一下为好。”</p>
“楚楚，你真认识副院长？让他帮我们？”蒋母神色焦急地看着楚心之。</p>
楚心之点头，“认识，而且比较熟。”</p>
“阿姨你放心，我来之前跟他打过招呼了，他估计在忙，一会儿就过来了。”她来到医院后，给傅景尧发了个短信。</p>
这个时候，他也该过来了。</p>
蒋母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感激地看着楚心之，“楚楚，这件事真的谢谢你了，我跟他爸也没这方面的人脉，我也不懂，还好有你在。”</p>
楚心之起身，拍着蒋母的肩膀，“阿姨别担心，我看叔叔的脸色不差，应该没事。”</p>
蒋母又是欣慰又是感激，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搞得楚心之都快不好意思了。</p>
蒋言玉扯了扯楚心之的衣服，不明白她的意思。</p>
不多时，傅景尧过来了。</p>
白大褂披在身上，脸上戴着无边框眼镜，手里拿着病历单，不说话时，倒也是一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样子。怪不得眼高于顶的盛北瑜喜欢了他那么多年。</p>
傅景尧进来，先跟楚心之打了招呼，“小嫂子。”</p>
楚心之点点头。</p>
蒋母见傅景尧称呼楚心之“嫂子”，心里有了底。听说他本人是副院长，有他出面，蒋父的病肯定多了一层保障。</p>
傅景尧瞥了楚心之一眼，心里无语得很。</p>
他工作忙着呢，一会儿还有一台手术，小嫂子倒好，把他叫过来陪着演戏。</p>
真是够了。</p>
他能怎么办？叫她一声小嫂子总不是白叫的。</p>
“咳咳。”傅景尧清了清嗓子，低头看着手中的病历单，严肃地对病床上的蒋父道，“蒋耀国是吧？”</p>
蒋母忙回答，“是蒋耀国。你是医生，又是楚楚的朋友，麻烦你不要瞒着我们，我家老蒋的病到底怎么样？”</p>
傅景尧凝着眉。</p>
蒋母一见他的样子，心里顿时紧了起来。</p>
难道老蒋的病真的很严重？</p>
蒋父也紧张起来，“我的病能治好吗？”</p>
“不用担心，医院会给出合适的治疗方案，配合治疗的话，有根治的希望。”傅景尧道。</p>
蒋父，蒋母顿时放下心来。</p>
蒋父拍着蒋母的手，“我就说了，不严重，很多早期癌症还是能治愈的。”</p>
蒋母点点头。</p>
傅景尧看了楚心之一眼，“我待会儿还有工作，就先走了。”</p>
“小玉，送送傅医生。”</p>
蒋言玉跟着傅景尧出去。</p>
傅景尧停住脚步，蒋言玉道，“我爸的病，需要多久才能好？”</p>
“这个不好说，得看治疗情况，肝癌的死亡率太高，是癌中之王，就算进行放疗，后期的突发状况也会很多，只能做好预防和护理，哪怕这样，也不能保证会痊愈。所以，得做好心理准备。”傅景尧说的这些话，有所保留。</p>
还没等蒋言玉问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楚心之也从病房里出来了。她随手关了门，对傅景尧说，“蒋父的病情总要有一个人知道，你就对颜如玉实话实话吧。”</p>
蒋言玉看着傅景尧，心底涌起不好的预感，“难道你刚刚在病房说的那些，不是实话吗？”</p>
楚心之咬着下唇，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好。</p>
傅景尧叹了一口气，如实说道，“其实，你爸爸的肝癌，是晚期，最多能活半年。”</p>
蒋言玉如遭雷击，脸色一白，猛地倒退了两步，楚心之扶着她坐在长椅上。</p>
她就知道，告诉蒋言玉，她会承受不住。</p>
可——</p>
蒋母年纪大了，更承受不住打击。</p>
蒋言玉的眼泪簌簌往下流，“我还以为，我爸的癌症是早期的，只要手术切除，就能根治，没想到，他只能活半年。”</p>
楚心之搂着她的肩膀，“颜如玉……”</p>
“病人在场，你妈妈也在，我总不能实话实说。”傅景尧抬了一下眼镜，继续道，“这段时间，尽量让病人保持良好的心情，然后再配合医院的治疗，或许能活得时间长一些。医院有这样的先例，有得了晚期肝癌的病人，活了十三个月。”</p>
蒋言玉捂着脸，垂头哭泣。</p>
她要的不是只活十三个月，她要的是一个健健康康的爸爸。</p>
“之之，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蒋言玉抱着楚心之，伏在她的肩膀上哭泣。</p>
楚心之的眼圈也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颜如玉，这件事不是你能控制的，你不要这样子。”</p>
傅景尧站在一旁，面色平静。</p>
他见惯了生死，也见惯了病人家属无奈和悲痛的样子。</p>
一时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p>
“关于你爸爸的病情，你还是抽个时间提前告诉你妈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万一…。到时她更承受不住。”</p>
傅景尧说完，转身离开了。</p>
“之之，你说，为什么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让我遇到了。在这之前，我还埋怨过我爸，觉得他贪财，又爱占小便宜，处处都是毛病，可……他怎么就得了癌症，他怎么就……”蒋言玉哭断了气。</p>
楚心之咬着唇，心里同样难过，“颜如玉，你的心情我能明白。但人生就是这样，不如意的事情有太多，我们永远也无法计算到下一秒要发生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把握当下的每一秒。我妈妈当年去世时，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得如同行尸走肉，眼前的事物看不见，别人的话听不见。甚至，连梦境和现实都快分不清了，可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颜如玉，你比我更坚强，我能做到的你也能。你还有阿姨，还有奶奶，你不能让她们失望。”</p>
蒋言玉从楚心之的肩膀上抬起头，看着她。</p>
楚心之缓缓抬起手，帮蒋言玉擦掉眼泪，“我让傅景尧到病房来演一出戏，也是为了让叔叔和阿姨放心，可不能在你这里穿帮了。”</p>
蒋言玉也帮楚心之擦眼泪，“你也别哭了，肚子里有孩子，还这么哭，他们该受影响了。”</p>
“嗯。”楚心之扯了扯嘴角，“我们都不哭了。”</p>
蒋言玉深吸了一口气，“之之，谢谢你。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p>
“我们是好朋友，不该说谢谢。”</p>
蒋父睡下了，蒋母出来时，看到坐在长椅上，双眼通红的蒋言玉，“怎么了这是？”</p>
蒋言玉一惊，忙低下头，掩藏好情绪，“妈，我没事。”她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跟妈说，还是先瞒着她，以后再找机会说吧。</p>
蒋母坐在她身边，“是不是还在为你爸爸的病情担心，刚刚医生说的你也听见了，你爸爸的肝癌是早期，配合治疗会根治的。”</p>
“嗯。”蒋言玉点头。</p>
蒋母没看到楚心之，问道，“楚楚走了？”</p>
蒋言玉说，“她怀着孩子，也不能一直呆在医院，我让她先离开了。”</p>
蒋母点头，“你爸爸的事，真麻烦她了，挺着肚子还特意来医院探望，回头别忘了好好谢谢人家。”</p>
蒋言玉抬头，嘴角牵出了一丝笑，“妈，我知道。”</p>
“云嘉哥，这是你的手机，昨晚落在我房间了。”唐念念手里拿着舒云嘉的手机</p>
舒云嘉一愣，才发觉到竟然把手机弄丢了。</p>
他伸手接过，划开屏幕，“没有人给我打电话吧。”</p>
唐念念神色微变，“没有。”昨晚那条通话记录被她删掉了，云嘉哥不可能知道。</p>
这时，蒋言玉从外面进来。</p>
看着站在一起的唐念念和舒云嘉，脑海中想起了昨晚她听到的那些羞人的声音。</p>
唐念念脸色微红，小心翼翼地看着蒋言玉，唇角带着欣喜，“蒋姐姐，你回来了。”</p>
她故意走到蒋言玉面前。</p>
她裙子的领口很低，蒋言玉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再加上她走路姿势别扭，蒋言玉的眼神逐渐暗下去。</p>
唐念念将笑挂在脸上，“蒋姐姐，你现在回来是有什么事吗？”</p>
蒋言玉完全无视她，看着他身后的舒云嘉，“我有件事想跟你单独谈谈，可以吗？”</p>
舒云嘉看着她，想起昨天夜晚的电话，猜想她可能真的有事。</p>
“可以。”</p>
两人一同上了楼。</p>
这是蒋言玉第二次踏入舒云嘉的卧室。</p>
她的脚步格外轻，带着小心翼翼，生怕踩坏了地上崭新的地毯。因为，舒云嘉说过，不许她走进他的卧室，她一直记着这句话。</p>
她的眼睛落在卧室里的那张床上。</p>
昨晚，他就是在这张床上与唐念念缠绵的么？</p>
看着舒云嘉的神色，分明是一脸云淡风轻，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p>
果然，他只是讨厌她，只是讨厌她一个人而已。</p>
同样是上了床，舒云嘉对唐念念却不一样。</p>
两人上来后，唐念念心里好奇，也跟上了二楼，站在卧室外，耳朵贴在门上偷听两人的对话。</p>
舒云嘉沉声，“不是有事要说？说吧。”</p>
蒋言玉张了张口，喉咙像是被鱼刺卡住了，哽得泛疼，咽下一口唾沫，轻声道，“舒云嘉，我们离婚吧。”</p>
舒云嘉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p>
蒋言玉看着他，一字一字重复道，“舒云嘉，我们离婚吧。我不想再这样了，我很痛苦，我相信你也一样，内心煎熬。我本以为，之之在你心中哪怕已经成了根深蒂固的存在，我能挤进去一个位置，不用太大，一个角落就好。可我错了，我们之间就是平行线，不能相交，是我自不量力，硬是不信这个道理。”</p>
蒋言玉仰了仰头，没让眼泪掉下来，“其实，那晚我可以拒绝的，我的身体能反抗，可我的心反抗不了，我错了……”</p>
“舒云嘉，我现在，想放弃你了。”</p>
说完这一句，眼泪是怎么也忍不住了。</p>
蒋言玉自然垂放的手，紧紧握着，指甲嵌进手心儿的感觉，太疼了。</p>
可——</p>
再怎么疼，也比不过心上的疼。</p>
蒋言玉，你从来都是坚强的，不必为了一个要不得的男人流眼泪，他都已经跟别的女人睡了，你还要他干什么？</p>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p>
即便这样，还是舍不得……</p>
舒云嘉愣愣地看着她，她满脸泪痕，眼眶中聚满了泪水，眼睛已经没了焦距。</p>
“你昨晚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事。”</p>
蒋言玉点头，“是。”</p>
舒云嘉心脏疼了一下，脸色彻底冷下来，“蒋言玉，你还真是一个自私的人。当初逼我娶的人是你，现在离婚的人也是你，那么，离婚后，你说复婚，我还得照你的意思来？”话落，他自嘲一笑。</p>
蒋言玉擦掉眼泪，声音歉疚，“对不起，我以为时间能让你忘了之之，我以为我出现在你的生活里，至少能影响那么一点点。是我痴心妄想了，现在，我明白了，虽然有些晚。你放心，我不会要求复婚，我爸那里，我会去说。”</p>
她说这些的话同时，心痛得快要死了。</p>
“我同意。”舒云嘉看着她，“我同意离婚。”</p>
蒋言玉愣了一秒，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嗯，等你有时间，我们去民政局吧。”</p>
舒云嘉冷冷地道，“我现在就有时间。”</p>
蒋言玉身子颤了颤，脸色的颜色瞬间没了，原来他这么迫不及待。</p>
也是，唐念念的妈妈对他有救命之恩，唐念念本身又喜欢他，昨晚，他既没有喝酒也没有脑子不清醒。在这样的状态下，要了唐念念，可不得迫不及待地想要负责吗？</p>
她想，纵然她今天没有提出离婚，舒云嘉也是要自己提出来的，倒不如由她说出来，显得潇洒。</p>
“可是，我一会儿要去……”一会儿要去医院，没有时间回家拿证件。后面的话，她没说。</p>
“能不能等到明天，我一会儿有急事。”</p>
舒云嘉面无表情，语气更冷，“你自己别后悔就好。”</p>
蒋言玉僵硬地转过身子，“不会后悔。”</p>
门外的唐念念赶紧跑开，捂着唇笑。</p>
她就知道，蒋言玉的性子好强，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女人，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与舒云嘉“上了床”，她肯定不会再跟舒云嘉在一起。</p>
这一局，她赌对了。</p>
只要蒋言玉离开了别墅，她跟舒云嘉在一起也只是时间问题。</p>
蒋言玉憋着气，从别墅冲出去。</p>
接触到外面新鲜的空气，终于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大哭。</p>
蒋言玉哭的时候，习惯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里。这样，好像自己缩进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一寸一寸舔舐着伤口，不会让别人看到她的脆弱。</p>
舒云嘉站在二楼窗户，往下看。</p>
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那个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女人。</p>
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开口就要离婚。</p>
或许是他态度冷漠，让她看不到希望，所以想要放弃吧。</p>
他的态度怎么了？</p>
他是说过绝情的话，也对她冷眼相待，可，她不是一直很坚强吗，坚强到，不得到他的心不罢休。</p>
这才多久，就要放弃了。</p>
舒云嘉自嘲一笑。</p>
他当初答应蒋父，娶蒋言玉，存了要报复她、折磨她的心思。仔细想想，两人婚后，他又哪里真正折磨过她。</p>
蒋言玉一直蹲在地上，直到累了，心伤得差不多了，才站起身离开。</p>
舒云嘉将厚重的窗帘拉上，隔绝了视线。</p>
心脏处一顿一顿，不像是疼，却是真的难受。</p>
他以为是换了心脏留下的后遗症，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瓶盖上写着几个小小的字，“一次两粒。”</p>
这字迹，不是他的。</p>
想了一秒，便猜到了，眼睛看了一下窗外。</p>
从药瓶中倒出两粒压片，放进嘴里。</p>
蒋言玉在别墅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去盛家老宅。”</p>
司机有些惊讶，“姑娘，盛家？是我知道的那个盛家吗？”司机转过头去看蒋言玉，发现她双眼通红，“诶，小姑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p>
蒋言玉吸了一下鼻子，低低地道，“我没事。就是你知道的那个盛家老宅，麻烦大叔送我过去。”</p>
司机大叔点了点头，发动车子。</p>
四十多分钟，到达盛家老宅。</p>
蒋言玉付钱后，下了车。</p>
守门的几个保镖见过蒋言玉，知道她是盛家少夫人的朋友，便放她进去了。</p>
蒋言玉摁了门铃，是林嫂开的门。</p>
“蒋小姐？你来找少夫人吗？”</p>
蒋言玉此时已经擦干了眼泪，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嗯，之之她在吗？”</p>
林嫂往客厅看了一眼，笑道，“少夫人这会儿估计在后院。”林嫂指着花园里的一条路，“顺着这条路绕过去就能到后院了，少夫人准在凉亭里。”</p>
蒋言玉点了点头，“谢谢林嫂。”</p>
林嫂摆手，“不谢不谢。”少夫人平时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她的朋友能来陪陪她也好。</p>
蒋言玉沿着路，到了后院。</p>
楚心之果然在凉亭中。</p>
她倒是会享受，在凉亭里摆了一张软软的长椅，靠在上面看书。旁边的小桌上放了一堆水果，还有小蛋糕之类的点心。</p>
她穿着家居裙，肚子高高隆着，一只手搭在肚子上，一只手拿着本书。</p>
蒋言玉走进凉亭。</p>
“之之。”</p>
“诶？”楚心之挪开书，看到蒋言玉，开心地笑了，“你怎么有空过来了？”</p>
她放下书，就要起来，肚子有些大的缘故，得撑着软椅的边缘才能坐起来。看得蒋言玉有些心惊，忙过去扶着她。</p>
“你怎么不在屋里呆着？”</p>
“你懂什么？”楚心之坐起来，“在屋子里吹空调哪有吹这自然风舒服。”</p>
她抬头看着蒋言玉，眉心皱起来，“颜如玉，你是不是哭了？”</p>
蒋言玉苦笑，她伪装得这么好，却被楚心之一眼看出来。</p>
楚心之紧张道，“是不是舒云嘉对你不好？还是那个唐念念？你……”</p>
蒋言玉扶着她的肩膀，“你先顾着自己，别为我担心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但我今天来，确实有件事请你帮忙。”</p>
“你说，我一定帮。”</p>
蒋言玉见她紧张的样子，心里郁郁的情绪消散了几分，笑道，“你都不问我是什么事，就说一定帮，万一我要抢你的盛北弦，你也帮忙？”</p>
楚心之喷笑，恼了她一眼，“别开玩笑，说正事儿。”她知道蒋言玉的性子，如果不是大事，她不会开口请她帮忙。</p>
蒋言玉的眼眶红着，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p>
难为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逗她笑。</p>
蒋言玉顿了顿，收起玩笑的表情，“我爸生病了，需要一笔钱做手术，不多，四万就好。我爸那人，你也见过几次，有些贪财，他手里或许攥着钱不想往出拿，所以……”</p>
楚心之担心道，“什么病？严重吗？”</p>
“肝癌。”</p>
楚心之眉心蹙起来，她妈妈也是死于癌症，她这辈子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一个“癌”字，下意识的觉得肯定很严重。</p>
“你别担心，我有钱后就还你。”见她蹙眉，蒋言玉说。</p>
楚心之瞪她一眼，“蒋言玉，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p>
楚心之恼怒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p>
她明白，蒋言玉此刻心里，肯定焦急万分，为了不让她担心，总是故意说些玩笑话逗她。</p>
她怎么这么傻？</p>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为别人考虑。</p>
楚心之弯腰穿上鞋子，“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拿钱。”</p>
蒋言玉随着她站起来，扶着她，“我还是陪着你吧，肚子里装着我俩干儿子呢，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p>
楚心之瞪她。</p>
“别总这么容易生气，孕妇还是要时刻保持好心情。”蒋言玉提醒她。</p>
将楚心之送到门前，蒋言玉站定，“我就不进去了，你去吧。”盛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应该都在客厅，她进去挺尴尬的。</p>
毕竟是来借钱的。</p>
楚心之拽着她的手，“不是担心我磕着碰着吗？”</p>
蒋言玉：“……”</p>
客厅里，盛老爷子跟管家下棋，盛老太太戴着老花镜在绣十字绣。老太太最近迷上了十字绣，明明眼睛不好，非要让林嫂买一副架子回来。</p>
老太太放出豪言说，自己要绣一幅清明上河图，可，一看样图，就被吓到了。最后，决定绣个牡丹图，颜色好看，绣起来也相对简单。</p>
见两人进来，盛老太太推了推老花镜，“楚丫头，朋友过来了？”</p>
“盛奶奶好。”蒋言玉礼貌地打招呼，见盛老爷子抬头，她又鞠躬，“盛爷爷好。”</p>
盛老爷子笑着点头，继续下棋。</p>
盛老太太喊道，“林嫂，切点水果端过来。”她笑问蒋言玉，“丫头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水果？”</p>
蒋言玉被盛老太太的热情吓到了，转头看楚心之。</p>
楚心之笑着，也不说话。</p>
蒋言玉抓了一下头发，十分不好意思，“盛奶奶，我一会儿就离开，不用麻烦了。”</p>
盛老太太把针别在架子上，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p>
楚心之笑着对林嫂道，“她喜欢吃桃子。”</p>
“好的，少夫人。”</p>
蒋言玉坐在客厅，楚心之去了卧室。</p>
盛老太太跟蒋言玉聊起来，知道她是楚心之的好朋友，两人从幼儿园起就是同学，“跟我讲讲楚丫头小时候什么样子？”</p>
蒋言玉愣了愣，完全没想到盛家的老夫人居然这么和蔼。</p>
她上次来盛家，盛老太太大概在房间里休息，她只见过林嫂，并没有见过盛老太太。</p>
外面曾传言，盛家的老夫人年轻时是军队里的一个狠角，要不，能将盛家打理地井井有条，门风严谨。</p>
进来之前，她还在想，盛家老夫人会不会是那种威严厉害的老太太。</p>
没想到，画风完全不对。</p>
蒋言玉腹诽，有这么一个奶奶，楚心之也是够幸福的。</p>
在蒋言玉正要爆楚心之小时候的料时，她就出来了，手心儿里攥着一张银行卡。</p>
林嫂洗了水果出来，特意将桃子挑出来递给蒋言玉，“蒋小姐，吃桃，昨天早上买的，还新鲜着呢。”</p>
蒋言玉不好推脱，只好接过来，笑着跟林嫂道谢。</p>
她起身跟盛老太太告别，“我家里还有事，就先离开了。”</p>
盛老太太见她神色焦急，就没开口挽留，“去吧，回头有时间再来家里玩儿，楚丫头平时都闲着。”</p>
“好的，盛奶奶。”</p>
楚心之送蒋言玉出门，临近中午，外面的日头正毒，刺得人眼睛发疼。</p>
她把卡放在蒋言玉的手里，说道，“需要帮忙了就跟我说，我们是朋友，别不好意思开口。陶媛除了上课时间，就是成天疯得没人影，顾长腿一边忙着专业课，一边忙着拍戏，就我最闲，一天到晚呆在家里。”</p>
蒋言玉今天哭了，楚心之猜想，蒋父的病情一定很严重。</p>
她不说，她也不好问。再好的朋友之间，也是允许有秘密的。</p>
蒋言玉眼眶发热，紧了紧手中的卡，冲楚心之笑，“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楚心之没跟她说卡中的金额多少，她也知道，里面的钱只多不少。</p>
她蒋言玉能有她们几个好朋友，也足够了。</p>
楚心之将她送到门口，皱了皱眉，“这里好像不好打车。”她叫了门口的一个保镖，让他开车送蒋言玉到医院。</p>
蒋言玉也没拒绝，跟楚心之还客气就她的不对了。</p>
“行了，你也进去吧，别让我干儿子们中暑了。”上车时，蒋言玉朝楚心之摆摆手。</p>
楚心之回到客厅。</p>
盛老太太在吃西瓜，给楚心之也拿了一块，楚心之刚准备伸手接过来，盛老太太又放下，拿起了另一块，“西瓜从冰箱拿出来的，太冰了，我的牙都快掉了，楚丫头还是吃常温的吧。”她递给楚心之的这块是常温的。</p>
“奶奶，我刚从外面进来，太热了。”楚心之拿起冰西瓜，“我想吃冰的。”</p>
盛老太太笑了两声，放下西瓜，“别吃太多，容易坏肚子。”</p>
“嗯，我吃一小块就好了。”</p>
盛老太太想起蒋言玉，问道，“你那个朋友叫蒋言玉？”</p>
“嗯。”</p>
“她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找你帮忙？”</p>
盛老太太是个人精，只看蒋言玉的神色，就知道她肯定有事。</p>
楚心之道，“她爸爸刚检查出来，得了肝癌，需要钱做手术，她找我借钱来着。”她本来想瞒着这事，奶奶问起来，她自然不好撒谎。</p>
“肝癌啊。”盛老太太皱眉，“这病可不好治，需要长期调养，手术也忒伤人了，恢复期长不说，身体吃不吃得消还不一定。我以前有个老战友就是死于肝癌的，唉…。怎么好端端的家里出了这事儿？”</p>
楚心之皱眉，她不知道会这么严重，见蒋言玉的样子，好像跟没事人一样。</p>
“奶奶，我去打个电话。”</p>
“去吧。”</p>
楚心之回到房间，给傅景尧打了个电话。</p>
听蒋言玉说，蒋父住在康诚医院，傅景尧是副院长，知道病人的情况应该不难。</p>
正想着，电话接通了。</p>
“小嫂子，你又要产检了？”手机里传来傅景尧戏谑的声音，“不对啊，我记得小嫂子上个星期才产检的。”</p>
楚心之翻了个白眼，跟盛北弦的兄弟混得熟了，他们也开始开她的玩笑。</p>
十分无奈。</p>
“我不是要产检，有件事让你帮忙。”</p>
“说。”</p>
“我有个朋友的父亲在你医院住着，叫蒋耀国，你查查他的病情，查到了跟我说一下。”楚心之顿了顿，说道，“还有，能帮忙尽量帮他一下。”</p>
傅景尧笑道，“就这事儿，简单，小嫂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一定帮。”</p>
“谢谢。”挂了电话。</p>
不多时，傅景尧就给楚心之回拨了一个电话。</p>
楚心之看着电话打来，心里感叹，傅大院长的办事效率太高了。</p>
“查到了，蒋耀国，得了肝癌。”</p>
“对，就是那个。”</p>
傅景尧的声音一瞬间变得严肃，“蒋耀国的肝癌是晚期，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现在就算采取方案治疗，最多只能活三个月到六个月，如果能保持良好的心态，活得时间可能会长一些。”</p>
“不可能吧！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跟他女儿是朋友，他女儿跟我说，他的病状有一段时间了，是早期肝癌，手术后，结合放疗还是有根治的可能的。”楚心之说完，猛地想起，突然道，“蒋耀国有临床表现，说明已经到中晚期了！”</p>
傅景尧道，“小嫂子说的比我还专业。”</p>
楚心之撇了撇嘴，“我特意查的。”</p>
“但是，就蒋耀国的病例单子看，肝癌是晚期的没错。我问了一下当时给他做检查的医生，因为是蒋耀国一个人前去做的检查，医生为了病人的心态考虑，只能选择隐瞒他的病情，要不然，他会承受不住。”</p>
楚心之皱眉，“怎么会这样？”</p>
傅景尧继续道，“以目前蒋耀国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做手术。医生当时为了让他放宽心，撒了谎，告诉他，做了手术就能痊愈，你朋友应该还不知道真实情况。这件事，得让病人的家属知道。”</p>
挂了电话，楚心之心里一直不大舒服。</p>
如果让蒋言玉知道，他爸爸最多只能活半年，她会崩溃。</p>
那种痛，她尝试过一次。</p>
吃过了午饭。</p>
楚心之连午觉都没睡，直接让人开车带她去了医院。</p>
医院的午饭要晚一些，楚心之来时，蒋言玉正坐在走廊里吃饭。</p>
见楚心之，蒋言玉吓了一跳。</p>
“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过来了？”</p>
楚心之穿着白色的宽松孕妇装，脚下穿着平底小皮鞋，“你别管我了，赶紧吃饭。”</p>
蒋言玉端起饭盒，楚心之就坐在长椅上陪她。</p>
蒋言玉转头看她，“小祖宗，你不知道医院的细菌多啊，万一你生病了，盛少可是要杀了我。”</p>
“吃你的饭。”</p>
蒋言玉：“……”不说话了，老老实实吃饭。</p>
楚心之一直坐等蒋言玉吃完饭，才问，“叔叔他的手术安排好了吗？”</p>
蒋言玉点头，“已经安排了大后天。”</p>
楚心之眸子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看着病房说道，“阿姨在病房里？”</p>
“嗯。”</p>
楚心之从长椅上起身，拿出手机给傅景尧发了条短信。</p>
然后，对蒋言玉说，“我进去看看叔叔吧。”</p>
蒋言玉扶着楚心之进了病房。</p>
蒋母正在给蒋父喂饭，虽然吃得都是极清淡的食物，蒋父却很享受，靠在软软的靠枕上，身上盖着薄被子，两只手搭在被子外。蒋母舀了一勺子饭，喂到他嘴边，他便张口吃，有时喂得慢了，他就不满的嘟囔一句，蒋母也没在意，十分有耐心。</p>
看蒋父的样子，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的病情。</p>
楚心之进来了，蒋母转过身，忙放下碗筷，“这位是？”她看向蒋言玉，示意她介绍。</p>
还没等蒋言玉开口，楚心之就笑着说，“阿姨，你忘记了，我是楚楚，以前上学的时候还在你们家吃过饭，后来出国了，去年才回来。”</p>
楚心之回国后，没碰见过蒋言玉的父母，时隔七年，蒋母一时没认出来，也是正常。</p>
蒋母看着她，想了不大会儿，便想起来了。</p>
“原来是楚楚。”蒋母面露笑容，“确实，都好些年没见了。”她看着楚心之隆起的肚子，“肚子都这么大了啊。”</p>
楚心之笑着点头。</p>
蒋母忙找了凳子，让楚心之坐下，“听我们家小玉说了，你前天结的婚，跟盛家的大少爷？”</p>
“嗯。”</p>
蒋父一听，不由坐直身子，看着楚心之，有些惊异，“是h市最大的那个豪门，盛家？”</p>
楚心之点头。</p>
这下，蒋父确实吃惊了，愣了没两秒，立刻堆满笑容，“听说你跟我家小玉是多年的好朋友，我的身体比不得从前了，如果小玉在生活和工作上有什么困难，你们这些做朋友的一定要帮帮她。”</p>
楚心之笑道，“叔叔放心，这是一定的。”</p>
“爸！”蒋言玉瞪着蒋父，“你成天瞎说什么啊？”</p>
蒋父像是没看到蒋言玉的脸色，继续与楚心之交谈，“盛家可是h市排首位的豪门，听说盛家的大少爷盛北弦是鼎盛国际的大老板？盛北弦是你丈夫？”</p>
对于蒋父的刨根问底，楚心之也没有不耐烦，“是。”</p>
蒋父心里震惊不已，还有些嫉妒。</p>
他就蒋言玉一个女儿，都指望着她能出息，本以为舒云嘉算是有钱人，可跟盛北弦一比，舒云嘉就不够看了。</p>
盛北弦是鼎盛国际的大老板，手里的资产可是多的数不清。</p>
楚心之年纪轻轻就是鼎盛国际的总裁夫人，肚子里又怀着孩子，在盛家的地位肯定也是非同一般，小玉能跟这样的女孩子交朋友，也是她的福气。</p>
这样一想，蒋父的心里除了起初那点小嫉妒，也就释然了。</p>
“盛家的孙子辈除了盛北弦，我记得还有一个吧？”</p>
“确实，还有一个盛北瑾，是我二叔的儿子，他是军中少将。”</p>
“少将啊！”蒋父一想，少将的话，肯定不会发生与盛北弦争夺财产的事情，那不就说明，整个盛家的资产都握在盛北弦一人手中。</p>
楚心之也太好命了！</p>
蒋母有些听不下去了，嗔道，“你这是调查户口还是怎么的？楚楚专门来探望你，你干什么要问东问西。”</p>
几十年过去了，蒋母还会不了解蒋父，他什么心思，她知道得透透的。</p>
蒋父瞪蒋母，示意她不要插嘴，转头又问楚心之，“听说四大家族的关系紧密，其他三大家族的人，楚楚你应该也是认识一些吧。”</p>
蒋言玉朝楚心之挤挤眼睛，让她不要说话。</p>
楚心之却笑，“其他三大家族我确实认识，叔叔现在住着的康诚医院，就是四大家族之一傅家名下的医院。”</p>
“真的？”蒋父惊喜。</p>
蒋言玉是真的恼了，抓着楚心之的胳膊，看着她说，“你不是说一会儿有事儿吗？我送你出去。”</p>
蒋父脸色变了，“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小玉你这是干什么？撵人吗？”</p>
楚心之捏了捏蒋言玉的手，冲她笑了一下，“我没要紧事。”</p>
蒋言玉：“……”</p>
楚心之转头看向蒋父，“听说叔叔大后天要做手术？”</p>
蒋父点头，“是啊，这个病，还是尽快动手术断了病根为好。”</p>
“正好，我认识医院的副院长，他虽是外科医生，但是其他科也有研究，让他帮您再看看。”</p>
蒋父闻言，忙说，“不，不用了，麻烦别人怪不好意思的，做手术而已，医生说没事。”</p>
蒋母毕竟担心蒋父的身体，着急道，“昨天检查的时候，你一个人来的，我也没跟着来，不知道具体情况，还是请医生过来仔细检查一下为好。”</p>
“楚楚，你真认识副院长？让他帮我们？”蒋母神色焦急地看着楚心之。</p>
楚心之点头，“认识，而且比较熟。”</p>
“阿姨你放心，我来之前跟他打过招呼了，他估计在忙，一会儿就过来了。”她来到医院后，给傅景尧发了个短信。</p>
这个时候，他也该过来了。</p>
蒋母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感激地看着楚心之，“楚楚，这件事真的谢谢你了，我跟他爸也没这方面的人脉，我也不懂，还好有你在。”</p>
楚心之起身，拍着蒋母的肩膀，“阿姨别担心，我看叔叔的脸色不差，应该没事。”</p>
蒋母又是欣慰又是感激，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搞得楚心之都快不好意思了。</p>
蒋言玉扯了扯楚心之的衣服，不明白她的意思。</p>
不多时，傅景尧过来了。</p>
白大褂披在身上，脸上戴着无边框眼镜，手里拿着病历单，不说话时，倒也是一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样子。怪不得眼高于顶的盛北瑜喜欢了他那么多年。</p>
傅景尧进来，先跟楚心之打了招呼，“小嫂子。”</p>
楚心之点点头。</p>
蒋母见傅景尧称呼楚心之“嫂子”，心里有了底。听说他本人是副院长，有他出面，蒋父的病肯定多了一层保障。</p>
傅景尧瞥了楚心之一眼，心里无语得很。</p>
他工作忙着呢，一会儿还有一台手术，小嫂子倒好，把他叫过来陪着演戏。</p>
真是够了。</p>
他能怎么办？叫她一声小嫂子总不是白叫的。</p>
“咳咳。”傅景尧清了清嗓子，低头看着手中的病历单，严肃地对病床上的蒋父道，“蒋耀国是吧？”</p>
蒋母忙回答，“是蒋耀国。你是医生，又是楚楚的朋友，麻烦你不要瞒着我们，我家老蒋的病到底怎么样？”</p>
傅景尧凝着眉。</p>
蒋母一见他的样子，心里顿时紧了起来。</p>
难道老蒋的病真的很严重？</p>
蒋父也紧张起来，“我的病能治好吗？”</p>
“不用担心，医院会给出合适的治疗方案，配合治疗的话，有根治的希望。”傅景尧道。</p>
蒋父，蒋母顿时放下心来。</p>
蒋父拍着蒋母的手，“我就说了，不严重，很多早期癌症还是能治愈的。”</p>
蒋母点点头。</p>
傅景尧看了楚心之一眼，“我待会儿还有工作，就先走了。”</p>
“小玉，送送傅医生。”</p>
蒋言玉跟着傅景尧出去。</p>
傅景尧停住脚步，蒋言玉道，“我爸的病，需要多久才能好？”</p>
“这个不好说，得看治疗情况，肝癌的死亡率太高，是癌中之王，就算进行放疗，后期的突发状况也会很多，只能做好预防和护理，哪怕这样，也不能保证会痊愈。所以，得做好心理准备。”傅景尧说的这些话，有所保留。</p>
还没等蒋言玉问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楚心之也从病房里出来了。她随手关了门，对傅景尧说，“蒋父的病情总要有一个人知道，你就对颜如玉实话实话吧。”</p>
蒋言玉看着傅景尧，心底涌起不好的预感，“难道你刚刚在病房说的那些，不是实话吗？”</p>
楚心之咬着下唇，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好。</p>
傅景尧叹了一口气，如实说道，“其实，你爸爸的肝癌，是晚期，最多能活半年。”</p>
蒋言玉如遭雷击，脸色一白，猛地倒退了两步，楚心之扶着她坐在长椅上。</p>
她就知道，告诉蒋言玉，她会承受不住。</p>
可——</p>
蒋母年纪大了，更承受不住打击。</p>
蒋言玉的眼泪簌簌往下流，“我还以为，我爸的癌症是早期的，只要手术切除，就能根治，没想到，他只能活半年。”</p>
楚心之搂着她的肩膀，“颜如玉……”</p>
“病人在场，你妈妈也在，我总不能实话实说。”傅景尧抬了一下眼镜，继续道，“这段时间，尽量让病人保持良好的心情，然后再配合医院的治疗，或许能活得时间长一些。医院有这样的先例，有得了晚期肝癌的病人，活了十三个月。”</p>
蒋言玉捂着脸，垂头哭泣。</p>
她要的不是只活十三个月，她要的是一个健健康康的爸爸。</p>
“之之，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蒋言玉抱着楚心之，伏在她的肩膀上哭泣。</p>
楚心之的眼圈也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颜如玉，这件事不是你能控制的，你不要这样子。”</p>
傅景尧站在一旁，面色平静。</p>
他见惯了生死，也见惯了病人家属无奈和悲痛的样子。</p>
一时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p>
“关于你爸爸的病情，你还是抽个时间提前告诉你妈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万一…。到时她更承受不住。”</p>
傅景尧说完，转身离开了。</p>
“之之，你说，为什么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让我遇到了。在这之前，我还埋怨过我爸，觉得他贪财，又爱占小便宜，处处都是毛病，可……他怎么就得了癌症，他怎么就……”蒋言玉哭断了气。</p>
楚心之咬着唇，心里同样难过，“颜如玉，你的心情我能明白。但人生就是这样，不如意的事情有太多，我们永远也无法计算到下一秒要发生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把握当下的每一秒。我妈妈当年去世时，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得如同行尸走肉，眼前的事物看不见，别人的话听不见。甚至，连梦境和现实都快分不清了，可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颜如玉，你比我更坚强，我能做到的你也能。你还有阿姨，还有奶奶，你不能让她们失望。”</p>
蒋言玉从楚心之的肩膀上抬起头，看着她。</p>
楚心之缓缓抬起手，帮蒋言玉擦掉眼泪，“我让傅景尧到病房来演一出戏，也是为了让叔叔和阿姨放心，可不能在你这里穿帮了。”</p>
蒋言玉也帮楚心之擦眼泪，“你也别哭了，肚子里有孩子，还这么哭，他们该受影响了。”</p>
“嗯。”楚心之扯了扯嘴角，“我们都不哭了。”</p>
蒋言玉深吸了一口气，“之之，谢谢你。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p>
“我们是好朋友，不该说谢谢。”</p>
蒋父睡下了，蒋母出来时，看到坐在长椅上，双眼通红的蒋言玉，“怎么了这是？”</p>
蒋言玉一惊，忙低下头，掩藏好情绪，“妈，我没事。”她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跟妈说，还是先瞒着她，以后再找机会说吧。</p>
蒋母坐在她身边，“是不是还在为你爸爸的病情担心，刚刚医生说的你也听见了，你爸爸的肝癌是早期，配合治疗会根治的。”</p>
“嗯。”蒋言玉点头。</p>
蒋母没看到楚心之，问道，“楚楚走了？”</p>
蒋言玉说，“她怀着孩子，也不能一直呆在医院，我让她先离开了。”</p>
蒋母点头，“你爸爸的事，真麻烦她了，挺着肚子还特意来医院探望，回头别忘了好好谢谢人家。”</p>
蒋言玉抬头，嘴角牵出了一丝笑，“妈，我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