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3章 楚心之被打
</p>
“我相信，你比我更了解林思雅的为人！”最后一句，带着威胁的意味。</p>
徐榕咬着唇，浑身颤抖。</p>
脸色瞬间变了，比身后粉刷过的墙壁还要白。</p>
林思雅其人，看似温柔，实则如蛇蝎。</p>
谁挡了她的去路，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斩杀，顾倾倾就是一个很好的列子。</p>
她惹了林思雅的下场，只怕比顾倾倾还要惨。</p>
徐榕看向慕容凉，眼神坚定。</p>
“我可以说出这件事情的真相，但，你要保证我的安全和工作。”徐榕提出要求。</p>
慕容凉双手插进口袋里，一派悠然。</p>
徐榕倒不傻，知道事情败露，首先护住自身利益。</p>
“我答应你。”</p>
徐榕：“口说无凭。”</p>
慕容凉眼眸微缩，寒色显露，“徐榕，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我只是在给你一个机会，懂不懂得把握靠你自己！”</p>
徐榕握紧双手，勉强撑住身子。</p>
她该赌一把，赌慕容凉话中的可信度。</p>
“好，我告诉你，化妆品中的东西是我放的，是林思雅让我这么做的，目的为了陷害顾倾倾，将她赶出娱乐圈。”徐榕一字一句，清晰无比。</p>
慕容凉浅浅勾起唇角，魅惑众生。</p>
“你可以走了，不用回到林思雅那里，工作我稍后给你安排。”慕容凉示意了一下田译。</p>
“徐小姐，请跟我来。”田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带着徐榕出了休息室。</p>
不多时，田译折返回来。</p>
慕容凉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p>
里面播放了一句，“好，我告诉你，化妆品中的东西是我放的，是林思雅让我这么做的……”正是方才徐榕说的那一番话。</p>
田译擦擦冷汗，原来他家艺人搞了半天是为了给顾倾倾洗脱“罪名”。</p>
不过——</p>
田译没想到，整件事情都是林思雅一手策划，自导自演。</p>
“林思雅还真是传说中的蛇蝎美人，长着一副清纯面孔，竟然想出这样恶毒的办法陷害一个小新人，真够狠的！”田译摇摇头，自言自语。</p>
慕容凉盯着手中的录音笔，眼中闪过一道寒光。</p>
田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慕容凉，“慕容哥，你怎么知道是林思雅在背后捣鬼？”</p>
慕容凉：“你以为人人都跟你这么蠢！”</p>
田译：“……”要不要这么打击人家。</p>
愣了一会，田译突然道，“不对啊，哥你什么时候喜欢管闲事了？我觉得你对顾倾倾也太好了点。”</p>
还不等慕容凉说话，田译又开口说，“不过话说回来，都是一个公司的，你照顾她也合情合理。”</p>
转念一想，“不对啊，同一个公司的小新人那么多，也没见你对谁这么好啊？哎……”田译发现慕容凉起身往外走，紧跟上去，“慕容，你去哪儿？”</p>
“你话太多了。”慕容凉冷冷道。</p>
田译“……”他怎么又被嫌弃了。</p>
慕容凉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你把录音笔交给卡琳，她知道该怎么做。”他将录音笔交给田译。</p>
“你怎么不亲自交给卡琳？毕竟是你好不容易拿到的……”田译看着慕容凉，接触到慕容凉眼中的冷光，田译立刻捂嘴。</p>
丽都花园，楚家别墅。</p>
楚心之站在门外。</p>
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很嘈杂，很纷乱。</p>
伴随着楚锦书的怒吼，楚老爷子的斥责，高蕾的哭喊，楚淮的劝说……</p>
这一幕，楚心之即使没亲眼看到，脑海中也该想象的到。</p>
事情败露，父亲不会饶了高蕾。</p>
楚小乔恰巧刚回来，也站在门外。</p>
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楚心之。</p>
有病啊！</p>
站在门口不进去。</p>
楚小乔翻了个白眼，推门进入。</p>
一进屋，就傻眼了。</p>
客厅中，楚锦书站着，高蕾跪在地上，楚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楚淮拉着楚锦书的胳膊，好似在劝说什么。</p>
散落了一地的碎瓷片。</p>
楚小乔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爷爷最喜欢的一套茶具。</p>
是有多生气啊，竟然连最喜欢的茶具都摔碎了。</p>
楚心之跟着进屋，面色淡然。</p>
“姐，你回来了，快劝劝爸，爸要打死妈妈，还要将妈妈赶出家门。”楚淮看着两人的方向，大声喊道。</p>
楚心之明白，楚淮这声“姐”叫的是楚小乔。</p>
楚淮不可能让她帮高蕾说情。</p>
因为——</p>
她不会帮高蕾求情！</p>
她恨不得高蕾去死！</p>
楚心之看向楚锦书，父亲这么生气，想必是看到了邮箱的文件。</p>
“小淮，你让开，让你爸处理！”从没对楚淮说过重话的楚老爷子，第一次呵斥了他。</p>
楚淮冲到楚老爷子面前，眼眶红红，“爷爷，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爸为什么要将她赶出去？”</p>
楚锦书手里还拿着老爷子的皮鞭，冷喝道，“楚淮，给我滚去楼上！”</p>
“我不，爸，您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走！”楚淮张开双臂，挡在高蕾的面前。</p>
高蕾小声抽泣，抬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瘦弱肩膀。</p>
欣慰感油然而生。</p>
楚小乔皱着眉，抬步走过去，“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p>
爸如果真将妈赶出去，她在楚家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p>
楚锦书抬头，看着楚小乔。</p>
目光流转，看到了后面的楚心之，脸色瞬间黑沉。</p>
当着儿女的面，处理这件事，他觉得难堪。</p>
楚老爷子脸色更难看。</p>
他当初就说这个女人不靠谱，他这个儿子偏生要将人娶回家，现在好了？做出这等不守妇道的事，败坏门风！</p>
“算了，家丑不外扬，在场的都是一家人，锦书你就直说吧。”楚老爷子叹息了一声。</p>
楚锦书向来对老爷子言听计从，眼下老爷子让说出来，他也不好瞒着。</p>
转身从公文包中，拿出了几张纸，甩在了高蕾的脸上。</p>
啪的一声。</p>
打得高蕾生疼。</p>
几页纸像落叶一般，从高蕾的脸上飘落在地上。</p>
高蕾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几页纸。</p>
原来，楚锦书真的有证据。</p>
今晚楚锦书回来的格外早。</p>
一进门就冲进书房拿了鞭子抽在高蕾身上，说她出轨，给他带绿帽子。</p>
高蕾以为自己跟戚邵东见面的事情被他知道了。</p>
却没想到，他竟然调查了她所有的事情。</p>
高蕾瘫倒在地。</p>
面如死灰！</p>
“高蕾！你个贱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楚锦书一把拉开了楚淮，又是几鞭子下去，抽在高蕾身上。</p>
高蕾穿着黑色的蕾丝打底裙，单薄的很，当即皮开肉绽。</p>
高蕾哭喊着，在地上打滚，凄厉的声音响彻整栋别墅的上空。</p>
好在家里的佣人都被赶出去了。</p>
不然，真够丢人的！</p>
楚淮不忍心，又冲上去用双手握着楚锦书的手腕，“爸，别打了，再打妈就没命了。”</p>
“姐，你快帮我拦着爸。”</p>
楚小乔眼睛在地上的几张纸上，她蹲在地上捡起来，一行一行往下看。</p>
最后，只剩下震惊。</p>
“妈，你……”</p>
“别叫她妈！”楚锦书怒吼，“高蕾，我真是小看你了，给我戴了十多年的绿帽子！十多年前你就跟戚邵东在一起，还生了个野种！”</p>
高蕾抱着楚锦书的裤腿，哭喊着，“锦书，我们在一起时，你说过的，你说不在乎我的过去，只想跟我在一起，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p>
楚心之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p>
心中更是在冷笑。</p>
楚锦书看着抱着自己裤腿那双手，只觉得脏，脏得恶心！</p>
一脚踢开了高蕾，指着她的脸，“高蕾，你还在狡辩！回国后，你竟然还跟戚邵东鬼混，做了他的情妇！”</p>
楚淮脑子嗡嗡地响，好像天地间都没了声音。</p>
爸刚刚说了什么？！</p>
妈在十年前就跟戚邵东在一起过，还生了孩子，现在还跟那个男人有联系。</p>
戚邵东，他听说过，是个罪犯！</p>
妈竟然跟那样的人在一起！</p>
高蕾看着楚淮失魂的样子，从地上爬起来，搂着他，“小淮，你相信妈妈，你相信妈妈。”</p>
楚淮低头，看着嘴角流血的高蕾。</p>
这一刻，他好像从来没真正了解过自己的母亲。</p>
他的母亲，不仅害得姐右手残废，不能生育，还欺骗父亲，与罪犯苟合……</p>
这，真的是他心中慈爱，温和的母亲吗？</p>
楚老爷子连连叹了好几声气，“小淮，你过来。”</p>
楚淮愣愣地推开了高蕾，走到楚老爷子身边。</p>
“爷爷……”他喊了一声，落了泪。</p>
楚老爷子说道，“这件事让你爸处理，你别插手。”</p>
高蕾彻底崩溃了，伏在地上哭泣。</p>
完了，彻底完了。</p>
她苦心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就这么被揭开。</p>
楚锦书心中的气没有消减半分，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抬腿踹了高蕾一脚。</p>
“啊！”高蕾捂着肚子尖叫。</p>
“你说！当年那个野种是谁！”楚锦书举着鞭子，还要打。</p>
楚淮看得心疼，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去劝说，也没有力气去阻拦。</p>
连他都不知道他该怎么做。</p>
高蕾不停地摇头，不停地后退，“锦书，我是爱你的，我跟戚邵东早在十多年前就断了，那个孩子是……是戚宁，她跟了戚邵东！”</p>
“呵呵。”一直沉默不语的楚心之笑出了声，从楚小乔的手中抽出资料，“阿姨，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戚邵东每隔三个月会打给你一笔钱，两百万呢，真不少！这就是你说的断了？”</p>
“楚心之，你个贱人，你闭嘴！你胡说。”</p>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相信爸心里也清楚。”楚心之缓缓转身，看着楚锦书，“爸，这就是你选择的人？连母亲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哦，不对，她不配跟母亲比。”</p>
楚锦书被楚心之的话，弄得满脸通红。</p>
楚老爷子怒了，“楚心之，你怎么说话呢，他是你爸！”</p>
“是啊，我记着他是我爸，可他记得我是他女儿吗？”楚心之冷笑，眼眸中尽是不屑，“在我妈尸骨未寒的时候，领着小三儿进门！这就是一个当父亲的做出来的事！</p>
他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吗？他知道我十一岁的时候，这个女人每天晚上掐着我的脖子，掐着我的手臂，将她血红的指甲扎进我的皮肉里吗？</p>
他知道我的右手残废是这个女人造成的吗！”</p>
楚心之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所以，他不配作为父亲。”</p>
楚小乔看着楚心之，内心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p>
同情？震惊？</p>
从她进楚家的那天起，她就嫉妒楚心之，无比嫉妒！</p>
明明都是爸的女儿，楚心之却从出生起就过着公主般的生活。穿着公主裙，带着钻石王冠，弹着昂贵的钢琴。</p>
而她呢，什么都不是！</p>
后来回到楚家，她在家里也一直受爷爷和爸的冷眼，不像小淮那样讨喜。</p>
现在听楚心之说的这些，她觉得自己至少比她幸运。她至少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p>
楚淮同样看着楚心之，满眼愧疚。</p>
姐一生的不幸都拜他母亲所赐，他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一切。</p>
似乎怎么做都不可能让一切回到原点……</p>
楚心之看着地上瘫软成一滩泥的高蕾，有种报复的快感，“谁说这不是报应呢？当初您出轨，背叛了我母亲，如今高蕾出轨，背叛了您。所以，人这一生，还是少做错事为好。”这话，他对楚锦书说的。</p>
楚心之的话，像一根根带着毒的针，扎进楚锦书的心脏。</p>
鲜血淋漓！</p>
又觉得耻辱。</p>
被自己的女儿指着鼻子指教，让他觉得万分耻辱！</p>
“楚心之！这就是你一个做女儿的该说的话？！”楚锦书气得咬牙切齿，魔怔了一般，手中的鞭子不受控制地招呼到了楚心之身上，“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p>
楚心之脖子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p>
刚刚楚锦书看也没看就打了出去，没想到鞭子落在了她脖子上。</p>
此刻，看着她流着血的脖子，愣在原地。</p>
楚淮大喊了一声，“姐！”</p>
楚心之笑了笑，仿佛那一鞭子不曾抽在自己身上。</p>
“是啊，你没我这样的女儿，正好，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的父亲。趁着这个机会，不如再多打几鞭子，将过去的恩情一并还了。”</p>
楚锦书：“……”如鲠在喉。</p>
楚老爷子站起身，夺了楚锦书的鞭子，“你干什么？”</p>
高蕾看着眼前的场面，忍不住暗喜，楚锦书跟楚心之闹得越僵，她越开心。</p>
她才不相信楚锦书真的会将她逐出楚家！</p>
他们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楚锦书若真的不顾情面，大不了鱼死网破，她将当年的事全都抖出来。</p>
按照楚心之的恨意，绝对不会放过他！</p>
楚心之仰头看着楚锦书，“怎么，不打了？”</p>
“不打的话，我就走了。”楚心之转身，丢下一句话，“从今天起，这个家门我不会再踏入一步，希望你也能记住你说过的话，你没有我这样的女儿。”</p>
随着嘭的一声关门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p>
客厅里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p>
楚淮张了嘴，那句未喊出来的“姐”还留在喉咙里，哽得他难受。</p>
楚老爷子眉头狠蹙，额上的皱纹都堆积在了一起。</p>
他不曾想，那个丫头的性子这样烈，做事的手段这样的决绝，跟她母亲的性子一模一样，半分委屈都受不得。</p>
“这个女人你看着处理吧。”楚老爷子起身，进了书房。</p>
楚锦书心情糟到了极点，对着楚小乔和楚淮吼道，“都给我滚回房间去！”</p>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楚锦书和高蕾两人。</p>
高蕾披散着头发，脸上全是泪痕，嘴角流着血，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混合着血肉，不忍直视。</p>
“楚锦书，你真的要将我赶出去？”周围没人，高蕾才开口道。</p>
“你觉得你做了这么多肮脏的事情后，还配留在这个家吗？”楚锦书咬牙切齿。</p>
“哈哈哈……”高蕾放声大笑，“楚锦书，你少道貌岸然，七年前的事情你心知肚明，需要我再提醒一遍吗？”</p>
楚锦书陡然睁大了双眼，目含杀气的看着高蕾。</p>
“所以，楚锦书，你不能赶我走，不能！”</p>
……</p>
楚心之沿着路边走，漫无目的。</p>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都凋零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丑陋的树干，很难看。</p>
地上堆积了一些树叶，被风卷起又落下，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被人捡回又抛弃，最后消失在世间。</p>
楚心之仰着头，倔强地将眼中的泪水生生逼回去。</p>
妈，如果你知道了我今天那样对待那个人，你会不会生气？</p>
肯定不会的对吧，他配不上你的爱。</p>
寒风迎面吹来，楚心之疼得脸色泛白，脖子上一直在流血，染红了雪白的衣领。</p>
她想盛北弦了，她想现在就见到他。</p>
可——</p>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狼狈的样子，该怎么办？</p>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p>
楚心之看了一眼来电显示。</p>
老公。</p>
这还是盛北弦他自己拿了她的手机改的备注呢。</p>
怔忡了一下，楚心之接通，吸了吸鼻子，声音很正常，“北弦。”</p>
“宝贝，现在应该下课了吧，我去接你。”好听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p>
楚心之下午确实有课，但她没上。盛北弦知道她的课表，六点半，正好是她下课的时间。</p>
“嗯，下课了，不过我跟汤圆在吃饭。”楚心之扯着笑脸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p>
“……”盛北弦刚准备开口，手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汽车鸣笛的声音。</p>
楚心之咬着下唇，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p>
连撒个谎也能被戳破。</p>
盛北弦：“宝贝，你到底在哪儿？”语气沉了几分。</p>
“我在……”楚心之开口，带着哭腔，拼命压抑，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盛北弦的心陡然紧张起来，起身拿了西装往外走，“宝贝，告诉我，你在哪儿？”</p>
楚心之看了一眼四周，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p>
“我，我不知道。”</p>
“周围有什么？说给我听。”</p>
“有一个商场，四季商场。”</p>
“…。”盛北弦挂了电话，从顶楼下到一楼大厅，第一次觉得鼎盛大厦的楼层太高了，下到一楼费了好长的时间。</p>
黑色揽胜在路上飞驰。</p>
盛北弦坐在驾驶座上，面容冷峻，打开了导航系统，锁定四季商场。</p>
地址很快显示出来，在丽都花园附近。</p>
楚家别墅就在丽都花园！</p>
宝贝她，回了楚家？</p>
楚心之站在原地，不敢再走动，她怕盛北弦来了找不到她。</p>
她蹲在路边，戴上了羽绒服的帽子。</p>
脖子上的血干涸了，黏在领子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缠绕在鼻尖，很恶心。</p>
盛北弦赶到的时候。</p>
一扭头，便看到了蹲在路边的一团雪白。</p>
那是他帮她买的羽绒服，穿起来特别好看，像只小白狐。</p>
盛北弦停了车，站在楚心之十步开外的距离。</p>
看着她，心绞疼。</p>
小小的一团，蹲在那里，瑟瑟发抖，像被人遗弃了。</p>
这一幕，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p>
盛北弦一侧眸，视线落在她的衣领上，那一抹鲜艳的红，灼了他的眼，颤了他的心。</p>
大步流星地跨到她面前，俯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平缓的语气中透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杀气，“这是谁做的？”</p>
楚心之浑身冻僵了，又蹲得久，猛地被拉起来，腿弯处有些疼。</p>
盛北弦掀了她的帽子，露出脖颈，白皙的肌肤上一道血红的痕迹，尤其明显。血液虽凝固了，但红痕周围的皮肤都红肿了，羽绒服的毛领上也蹭上了血迹。</p>
“我再问一遍，这是谁弄的？！”盛北弦嘶吼。</p>
楚心之在他怀里抖了一下，大概被他的样子吓到了。</p>
盛北弦感受到了她的害怕。</p>
低咒了一声，他是气糊涂了，才会对她发脾气。</p>
重新帮她把帽子戴上，盛北弦将她放在地上，换成横抱。</p>
往揽胜走去。</p>
康诚医院。</p>
“找个女医生过来！”盛北弦将楚心之放在病床上。</p>
楚心之拉着他的胳膊，小声说，“其实买点药擦擦就好了。”</p>
盛北弦：“闭嘴！”</p>
楚心之：“……”她好像又惹他生气了。</p>
盛北弦握住楚心之的手，冰凉的触感使他皱起了眉。</p>
车内开了一路的暖气也没能将她的手捂热。</p>
盛北弦解了西装的扣子，将她的小手塞进怀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贴着他。</p>
“我不冷。”楚心之动了动，想要抽回手，被盛北弦阻止了，“听话点，别让我担心。”</p>
楚心之安分了。</p>
傅景尧很快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位女医生，三十多岁，挽着发髻。</p>
“傅医生，是这位姑娘受伤了？”女医生看着楚心之，问道。</p>
“是她。”盛北弦说。</p>
女医生走到跟前，掀开帽子，查看她脖子上的伤口，眉头紧紧蹙起，“这是……鞭子抽的？”她擅长处理外伤，一眼就能看出来。</p>
楚心之没说话，仰着头方便她上药。</p>
女医生也没再问，低头小心地处理伤口。</p>
先用棉球消毒，沾了药水的棉球擦洗在伤口上，疼得楚心之全身发抖，手紧紧攥住身下的床单。</p>
盛北弦沉声交代，“医生，你动作轻一点。”</p>
女医生放慢了动作。</p>
心想，也不知是谁，这般狠心，眼前的姑娘怎么看怎么乖巧，又生得漂亮，怎么下得了手，打成这样？</p>
女医生将血迹擦干净，抹上了药膏。</p>
药膏刚涂上，有些刺激伤口，楚心之抿着唇，额头冒出了一层薄汗。</p>
女医生动作更轻柔了一些，心里感叹这个女孩子的坚强，处理伤口的过程她自己都觉得心惊，这女孩子愣是没喊一声疼。</p>
女医生拿了纱布，裹上伤口，嘱咐道，“现在天气凉，不容易发炎，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记住，伤口至少一个星期不能沾水，还需要忌口，辛辣的食物这几天就不要吃了，不然会留疤。”</p>
楚心之点头，一一记下。</p>
末了，还冲女医生笑了笑，“谢谢阿姨。”</p>
女医生转身向傅景尧招呼了一声，转身离开。</p>
傅景尧喊了盛北弦出来，一脸凝重，“大哥，小嫂子这是怎么弄的？”</p>
盛北弦冷脸，眉宇间皆是寒冰，融化不开的寒冰。</p>
“楚家人。”他只说了三个字，使得傅景尧浑身一抖。</p>
大哥性子冷淡，喜怒哀乐从不在面上表现出来，可眼下……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大哥的怒气。</p>
另一面，傅景尧对楚家人的做法颇为唏嘘。</p>
之前他也打听了一些关于楚家的传言。</p>
再怎么说，小嫂子也是楚家的嫡出千金，身份自然不是一个小三儿生的儿女能比的，那个楚锦书也是够糊涂，鱼目和珍珠都认不清。</p>
如今闹成这样，大哥不帮小嫂子出口气怕是不成。</p>
须臾。</p>
盛北弦再次走进病房。</p>
将床上的楚心之抱起来，往外走。</p>
“夜晚想吃什么？”盛北弦垂眸看着她，问道。</p>
楚心之微眯着眼，有点累，也没胃口。</p>
七点半，外面的天已经黑透。</p>
楚心之窝在她怀里了，任由他抱着，一番折腾下来，她浑身都没了力气，只想依靠他。</p>
“楚心之。”</p>
“嗯？”楚心之轻轻地应了一声，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每次盛北弦连名带姓称呼她时，都没什么好事。</p>
“我是你什么人？”</p>
楚心之想了一下，她在想着，怎么回答最合适。</p>
这副迟疑的样子令盛北弦十分不悦。</p>
“楚心之！”他吼道，“这个问题需要想很久吗？”</p>
“老公。”她回道。</p>
盛北弦：“你还知道我们结了婚，我是你老公？”</p>
沉吟了一会，他开口，“我是你男人，你受了欺负难道不该打电话给我吗？不仅不告诉我，还撒谎，楚心之你真行啊。”</p>
盛北弦的语气算不得好，甚至很恶劣，脸也板着。</p>
楚心之盯着他，突然，“呲！”笑出了声。</p>
“你还敢笑！”</p>
楚心之也不明白此刻是什么心理，就像犯了错的孩子，被家长教育了，可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便笑了。</p>
“我知道错了。”她说。</p>
不管怎样，先认错总归是好的。</p>
盛北弦瞧着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悔改了，一时无语的很。</p>
将她抱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p>
“宝贝还没回答我夜晚想吃什么。”</p>
“……”楚心之侧眸看他，这是不生气了？“我想吃火锅行吗？”</p>
盛北弦抬手在眉心处按了按，颇为无奈，“刚刚没听医生说的，不能吃辛辣食物，不然会留疤。”</p>
楚心之撅着嘴，小声道，“可以吃清汤的。”</p>
她就是觉得在寒冷的天里，吃着烫呼呼的东西很舒服。</p>
盛北弦：“回家，我给你做饭。”</p>
“……”好吧，某人最近好像喜欢上了做饭。</p>
一个小时后。</p>
两人回到景山别墅。</p>
主要考虑到婚房那边比较远，怕她饿着难受。</p>
盛北弦将她抱下车。</p>
客厅里。</p>
刘嫂还在。</p>
看到两人回来，先是惊了一下，随后问道，“少夫人吃饭了吗？我去做一点。”</p>
盛北弦将楚心之放在沙发上，说道，“不用麻烦，我给她做。”</p>
刘嫂点头。</p>
前些日子，大少爷跟她学厨艺，炒出几个菜应该不是问题。</p>
“我想吃刘嫂炒的菜了。”楚心之拉着盛北弦的胳膊，“我现在很饿，你炒菜太慢了。”</p>
盛北弦：“…。”</p>
“少夫人稍等，我这去炒几个菜。”刘嫂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抹布，开开心心地去了厨房。</p>
之前她还担心，等大少爷的厨艺练得精湛了，她就没用武之地了。</p>
还好还好，少夫人喜欢她做的菜。</p>
盛北弦只好陪着楚心之坐在沙发上。</p>
楚心之从沙发上爬起来，坐在盛北弦腿上，两只手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受伤的一侧朝外。</p>
“盛北弦……”她喊了一声，没说话。</p>
盛北弦也没逼她，搂紧了她的腰，等她慢慢说。</p>
“盛北弦，我跟那个人断绝了关系，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要收留我，一辈子。”楚心之的声音很轻，很轻，带着点小委屈。</p>
她的手紧紧地抱着盛北弦的腰。</p>
盛北弦知道，楚心之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楚锦书。</p>
他从来都清楚，她不是一个绝情的人。</p>
心里虽恨着楚锦书，到底叫了十多年的父亲，突然断绝了关系，她的心里定是不好受。</p>
“可我不后悔。”楚心之说着，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极度依赖。</p>
盛北弦的心柔软一片，伸手捧着她的脸，眼睛看着她，无比认真道，“宝贝，你永远不会无家可归。”有他在的地方，他定会帮她筑一个家。</p>
不多时。</p>
刘嫂端了几个菜上来。</p>
楚心之已经掀了帽子，坐在餐桌旁。</p>
刘嫂一抬头，就看到楚心之的脖子，“呀”了一声，“少夫人的脖子怎么了？看过医生了吗？我再去熬点汤补补？”</p>
“不用了，刘嫂，就是受了点伤。”楚心之已经拿了筷子吃菜，“已经看过医生了。”</p>
刘嫂还是不大放心，少夫人脖子上缠了这么多纱布，伤口肯定不小。</p>
刘嫂颇带怨念地看了盛北弦一眼。</p>
心道，大少爷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少夫人的，伤成了这样？</p>
盛北弦当然不知道，打小疼爱他的刘嫂，头一次在心里埋怨了他。</p>
两人吃过饭，回到房间。</p>
刘嫂收拾了餐桌，也离开了别墅。</p>
“医生说了不能沾水，洗澡怎么办？”楚心之找了一套睡衣，犯难了，脖子上的血迹虽清理了，但她还是觉得有些恶心。</p>
盛北弦抬步过来，“接点热水擦洗一下，不要淋浴了，泡澡也不行，容易沾上水。”</p>
“……”好吧，只能先这样了。</p>
盛北弦找了个干净的盆子，接了一盆热水，端到卧室，“脱衣服。”</p>
“你去洗澡吧，我自己来就好。”</p>
“你确定脖子上的伤口你能看见，万一碰到了怎么办？”</p>
楚心之：“……”</p>
“宝贝，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害羞。”两人赤裸相对的次数多了去了，她不该这么害羞。</p>
楚心之抿了抿唇。</p>
放弃了挣扎。</p>
盛北弦替她脱了羽绒服，扔在地上，“这羽绒服是不能再穿了，领子上都是血。”</p>
“不许扔掉。”楚心之仰头，“我就喜欢这件。”</p>
“再买一件一模一样的。”盛北弦说。</p>
楚心之：“……”</p>
羽绒服里面穿了一件紧身的毛衣，脱起来有点费劲。</p>
“用手捂着伤口，我帮你脱。”盛北弦说着，掀起了她的毛衣。楚心之只得抬手，护着伤口，盛北弦慢慢将她的毛衣从头上取下来，“从明天起，别穿套头的毛衣了，换成扣扣子的。”</p>
楚心之：“……”</p>
脱完了毛衣，里面还有一件棉质衬衫。</p>
盛北弦：“怎么穿了这么多？”都穿羽绒服了，里面还套了毛衣，毛衣里面又穿了衬衫，就这样，也没见她的手热乎过。</p>
“我怕冷。”</p>
盛北弦拿了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上调了几度。</p>
伸手解开她的衬衫纽扣。</p>
接着，手指绕到后面帮她解开了紫色文胸。</p>
楚心之立刻双手环胸，一副警惕的样子。</p>
盛北弦：“……”</p>
楚心之：“就这样洗。”</p>
盛北弦拧了热毛巾，小心地擦洗脖子以下的位置。</p>
精致小巧的锁骨上也沾了血迹，盛北弦看着，眼中闪过一丝幽冷的光芒。</p>
仔细擦洗了上身，帮她套上毛绒绒的睡衣。</p>
“下身我自己洗。”楚心之弯腰，端着盆子，转身往浴室走。</p>
盛北弦坐在床上，心里烦躁。</p>
他的女人伤成这样，楚锦书不脱一层皮他咽不下这口气！</p>
楚家他不收拾也咽不下这口气！</p>
楚心之很快出来，只穿着白色的小裤裤，红着脸，“我忘了拿睡裤进去。”牛仔裤脏了，她不想穿，只能这样出来。</p>
盛北弦回神，起身过去，抱着她放到床上。</p>
“我去洗澡，你先暖着被窝。”盛北弦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他的唇微凉，带着点点清冽的味道，莫名的安心。</p>
楚心之点点头，乖巧地滚进了被子里。</p>
脖子一侧受了伤，伤口一直到后脑勺，只能侧躺着睡。</p>
楚心之闭上眼睛。</p>
没过一会，手机就响了。</p>
“姐，是我。”楚淮的声音。</p>
楚心之睁开眼睛，回他，“怎么了？”</p>
“姐，你的伤好点了吗？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妈她对你做的那些事，对不起，我…。”楚淮语无伦次。</p>
其实，他在打电话之前组织了一下语言，可真听到了楚心之的声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脑海中一直回旋着她在客厅中说的话。</p>
妈在姐小时候，掐过她的脖子，用指甲掐她的皮肉……这一切，他都不知该怎么跟姐道歉。</p>
“姐，对不起，那一年的事，我撒了谎，害你……”被爸疏远。</p>
楚心之打断他的话，“楚淮，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过问了。”说完，挂了电话。</p>
楚淮低头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p>
心里歉疚到了极点。</p>
姐心里还是怨着他的吧。</p>
就在前几天，他还开心得认为姐跟他之间的关系缓和了。</p>
姐对他笑了，还送了他礼物，以后，他们会慢慢变得越来越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姐弟那样，打闹嬉笑。</p>
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p>
楚心之抱着被子角。</p>
胡思乱想，她跟高蕾之间的恩怨不算完，母亲的死，她还没查清原因。</p>
楚淮的是无辜的，她不希望他卷进她与高蕾之间的恩怨…。</p>
就这样吧。</p>
二十分钟后。</p>
盛北弦从浴室出来，穿着黑色浴袍。</p>
头发微湿，正拿着毛巾擦拭。</p>
见他过来，楚心之忙往后挪了挪，留出一大片空间，“我已经暖好被窝了。”</p>
“嗬嗬。”盛北弦低笑，将毛巾扔在一旁，钻进了被子里。</p>
搂着她的腰。</p>
“伤口还疼不疼？”指尖抚着包裹伤口的纱布，没敢太用力。</p>
“有一点点疼，不严重。”楚心之答。</p>
被抽了一鞭子，皮开肉绽，肯定是疼的，不过，擦了药，已经好了许多。</p>
盛北弦抬手，揉了揉她头顶的柔软发丝，“以后不许这么傻了。”</p>
他清楚，她若真想躲，楚锦书的鞭子落不到她身上。</p>
“嗯。”楚心之说了一个字。</p>
突然想到什么，她陡然睁大了眼睛，“完了，我这周六要参加校庆表演，脖子上的伤口怎么办？”</p>
上台表演，肯定是要穿礼服的，总不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p>
“推了。”</p>
“可我已经报名了。”</p>
楚心之还想到一件事，下周三，她生日，爷爷奶奶答应了在盛家给她办生日宴，可她这伤口……下周三之前肯定好不了。</p>
盛北弦沉默了一会，问，“非参加不可？”</p>
“也不是非参加不可，毕竟我报了名，不参加多不好，这不是言而无信吗？”楚心之皱眉，有点不开心。</p>
“我相信，你比我更了解林思雅的为人！”最后一句，带着威胁的意味。</p>
徐榕咬着唇，浑身颤抖。</p>
脸色瞬间变了，比身后粉刷过的墙壁还要白。</p>
林思雅其人，看似温柔，实则如蛇蝎。</p>
谁挡了她的去路，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斩杀，顾倾倾就是一个很好的列子。</p>
她惹了林思雅的下场，只怕比顾倾倾还要惨。</p>
徐榕看向慕容凉，眼神坚定。</p>
“我可以说出这件事情的真相，但，你要保证我的安全和工作。”徐榕提出要求。</p>
慕容凉双手插进口袋里，一派悠然。</p>
徐榕倒不傻，知道事情败露，首先护住自身利益。</p>
“我答应你。”</p>
徐榕：“口说无凭。”</p>
慕容凉眼眸微缩，寒色显露，“徐榕，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我只是在给你一个机会，懂不懂得把握靠你自己！”</p>
徐榕握紧双手，勉强撑住身子。</p>
她该赌一把，赌慕容凉话中的可信度。</p>
“好，我告诉你，化妆品中的东西是我放的，是林思雅让我这么做的，目的为了陷害顾倾倾，将她赶出娱乐圈。”徐榕一字一句，清晰无比。</p>
慕容凉浅浅勾起唇角，魅惑众生。</p>
“你可以走了，不用回到林思雅那里，工作我稍后给你安排。”慕容凉示意了一下田译。</p>
“徐小姐，请跟我来。”田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带着徐榕出了休息室。</p>
不多时，田译折返回来。</p>
慕容凉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p>
里面播放了一句，“好，我告诉你，化妆品中的东西是我放的，是林思雅让我这么做的……”正是方才徐榕说的那一番话。</p>
田译擦擦冷汗，原来他家艺人搞了半天是为了给顾倾倾洗脱“罪名”。</p>
不过——</p>
田译没想到，整件事情都是林思雅一手策划，自导自演。</p>
“林思雅还真是传说中的蛇蝎美人，长着一副清纯面孔，竟然想出这样恶毒的办法陷害一个小新人，真够狠的！”田译摇摇头，自言自语。</p>
慕容凉盯着手中的录音笔，眼中闪过一道寒光。</p>
田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慕容凉，“慕容哥，你怎么知道是林思雅在背后捣鬼？”</p>
慕容凉：“你以为人人都跟你这么蠢！”</p>
田译：“……”要不要这么打击人家。</p>
愣了一会，田译突然道，“不对啊，哥你什么时候喜欢管闲事了？我觉得你对顾倾倾也太好了点。”</p>
还不等慕容凉说话，田译又开口说，“不过话说回来，都是一个公司的，你照顾她也合情合理。”</p>
转念一想，“不对啊，同一个公司的小新人那么多，也没见你对谁这么好啊？哎……”田译发现慕容凉起身往外走，紧跟上去，“慕容，你去哪儿？”</p>
“你话太多了。”慕容凉冷冷道。</p>
田译“……”他怎么又被嫌弃了。</p>
慕容凉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你把录音笔交给卡琳，她知道该怎么做。”他将录音笔交给田译。</p>
“你怎么不亲自交给卡琳？毕竟是你好不容易拿到的……”田译看着慕容凉，接触到慕容凉眼中的冷光，田译立刻捂嘴。</p>
丽都花园，楚家别墅。</p>
楚心之站在门外。</p>
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很嘈杂，很纷乱。</p>
伴随着楚锦书的怒吼，楚老爷子的斥责，高蕾的哭喊，楚淮的劝说……</p>
这一幕，楚心之即使没亲眼看到，脑海中也该想象的到。</p>
事情败露，父亲不会饶了高蕾。</p>
楚小乔恰巧刚回来，也站在门外。</p>
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楚心之。</p>
有病啊！</p>
站在门口不进去。</p>
楚小乔翻了个白眼，推门进入。</p>
一进屋，就傻眼了。</p>
客厅中，楚锦书站着，高蕾跪在地上，楚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楚淮拉着楚锦书的胳膊，好似在劝说什么。</p>
散落了一地的碎瓷片。</p>
楚小乔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爷爷最喜欢的一套茶具。</p>
是有多生气啊，竟然连最喜欢的茶具都摔碎了。</p>
楚心之跟着进屋，面色淡然。</p>
“姐，你回来了，快劝劝爸，爸要打死妈妈，还要将妈妈赶出家门。”楚淮看着两人的方向，大声喊道。</p>
楚心之明白，楚淮这声“姐”叫的是楚小乔。</p>
楚淮不可能让她帮高蕾说情。</p>
因为——</p>
她不会帮高蕾求情！</p>
她恨不得高蕾去死！</p>
楚心之看向楚锦书，父亲这么生气，想必是看到了邮箱的文件。</p>
“小淮，你让开，让你爸处理！”从没对楚淮说过重话的楚老爷子，第一次呵斥了他。</p>
楚淮冲到楚老爷子面前，眼眶红红，“爷爷，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爸为什么要将她赶出去？”</p>
楚锦书手里还拿着老爷子的皮鞭，冷喝道，“楚淮，给我滚去楼上！”</p>
“我不，爸，您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走！”楚淮张开双臂，挡在高蕾的面前。</p>
高蕾小声抽泣，抬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瘦弱肩膀。</p>
欣慰感油然而生。</p>
楚小乔皱着眉，抬步走过去，“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p>
爸如果真将妈赶出去，她在楚家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p>
楚锦书抬头，看着楚小乔。</p>
目光流转，看到了后面的楚心之，脸色瞬间黑沉。</p>
当着儿女的面，处理这件事，他觉得难堪。</p>
楚老爷子脸色更难看。</p>
他当初就说这个女人不靠谱，他这个儿子偏生要将人娶回家，现在好了？做出这等不守妇道的事，败坏门风！</p>
“算了，家丑不外扬，在场的都是一家人，锦书你就直说吧。”楚老爷子叹息了一声。</p>
楚锦书向来对老爷子言听计从，眼下老爷子让说出来，他也不好瞒着。</p>
转身从公文包中，拿出了几张纸，甩在了高蕾的脸上。</p>
啪的一声。</p>
打得高蕾生疼。</p>
几页纸像落叶一般，从高蕾的脸上飘落在地上。</p>
高蕾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几页纸。</p>
原来，楚锦书真的有证据。</p>
今晚楚锦书回来的格外早。</p>
一进门就冲进书房拿了鞭子抽在高蕾身上，说她出轨，给他带绿帽子。</p>
高蕾以为自己跟戚邵东见面的事情被他知道了。</p>
却没想到，他竟然调查了她所有的事情。</p>
高蕾瘫倒在地。</p>
面如死灰！</p>
“高蕾！你个贱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楚锦书一把拉开了楚淮，又是几鞭子下去，抽在高蕾身上。</p>
高蕾穿着黑色的蕾丝打底裙，单薄的很，当即皮开肉绽。</p>
高蕾哭喊着，在地上打滚，凄厉的声音响彻整栋别墅的上空。</p>
好在家里的佣人都被赶出去了。</p>
不然，真够丢人的！</p>
楚淮不忍心，又冲上去用双手握着楚锦书的手腕，“爸，别打了，再打妈就没命了。”</p>
“姐，你快帮我拦着爸。”</p>
楚小乔眼睛在地上的几张纸上，她蹲在地上捡起来，一行一行往下看。</p>
最后，只剩下震惊。</p>
“妈，你……”</p>
“别叫她妈！”楚锦书怒吼，“高蕾，我真是小看你了，给我戴了十多年的绿帽子！十多年前你就跟戚邵东在一起，还生了个野种！”</p>
高蕾抱着楚锦书的裤腿，哭喊着，“锦书，我们在一起时，你说过的，你说不在乎我的过去，只想跟我在一起，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p>
楚心之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p>
心中更是在冷笑。</p>
楚锦书看着抱着自己裤腿那双手，只觉得脏，脏得恶心！</p>
一脚踢开了高蕾，指着她的脸，“高蕾，你还在狡辩！回国后，你竟然还跟戚邵东鬼混，做了他的情妇！”</p>
楚淮脑子嗡嗡地响，好像天地间都没了声音。</p>
爸刚刚说了什么？！</p>
妈在十年前就跟戚邵东在一起过，还生了孩子，现在还跟那个男人有联系。</p>
戚邵东，他听说过，是个罪犯！</p>
妈竟然跟那样的人在一起！</p>
高蕾看着楚淮失魂的样子，从地上爬起来，搂着他，“小淮，你相信妈妈，你相信妈妈。”</p>
楚淮低头，看着嘴角流血的高蕾。</p>
这一刻，他好像从来没真正了解过自己的母亲。</p>
他的母亲，不仅害得姐右手残废，不能生育，还欺骗父亲，与罪犯苟合……</p>
这，真的是他心中慈爱，温和的母亲吗？</p>
楚老爷子连连叹了好几声气，“小淮，你过来。”</p>
楚淮愣愣地推开了高蕾，走到楚老爷子身边。</p>
“爷爷……”他喊了一声，落了泪。</p>
楚老爷子说道，“这件事让你爸处理，你别插手。”</p>
高蕾彻底崩溃了，伏在地上哭泣。</p>
完了，彻底完了。</p>
她苦心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就这么被揭开。</p>
楚锦书心中的气没有消减半分，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抬腿踹了高蕾一脚。</p>
“啊！”高蕾捂着肚子尖叫。</p>
“你说！当年那个野种是谁！”楚锦书举着鞭子，还要打。</p>
楚淮看得心疼，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去劝说，也没有力气去阻拦。</p>
连他都不知道他该怎么做。</p>
高蕾不停地摇头，不停地后退，“锦书，我是爱你的，我跟戚邵东早在十多年前就断了，那个孩子是……是戚宁，她跟了戚邵东！”</p>
“呵呵。”一直沉默不语的楚心之笑出了声，从楚小乔的手中抽出资料，“阿姨，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戚邵东每隔三个月会打给你一笔钱，两百万呢，真不少！这就是你说的断了？”</p>
“楚心之，你个贱人，你闭嘴！你胡说。”</p>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相信爸心里也清楚。”楚心之缓缓转身，看着楚锦书，“爸，这就是你选择的人？连母亲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哦，不对，她不配跟母亲比。”</p>
楚锦书被楚心之的话，弄得满脸通红。</p>
楚老爷子怒了，“楚心之，你怎么说话呢，他是你爸！”</p>
“是啊，我记着他是我爸，可他记得我是他女儿吗？”楚心之冷笑，眼眸中尽是不屑，“在我妈尸骨未寒的时候，领着小三儿进门！这就是一个当父亲的做出来的事！</p>
他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吗？他知道我十一岁的时候，这个女人每天晚上掐着我的脖子，掐着我的手臂，将她血红的指甲扎进我的皮肉里吗？</p>
他知道我的右手残废是这个女人造成的吗！”</p>
楚心之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所以，他不配作为父亲。”</p>
楚小乔看着楚心之，内心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p>
同情？震惊？</p>
从她进楚家的那天起，她就嫉妒楚心之，无比嫉妒！</p>
明明都是爸的女儿，楚心之却从出生起就过着公主般的生活。穿着公主裙，带着钻石王冠，弹着昂贵的钢琴。</p>
而她呢，什么都不是！</p>
后来回到楚家，她在家里也一直受爷爷和爸的冷眼，不像小淮那样讨喜。</p>
现在听楚心之说的这些，她觉得自己至少比她幸运。她至少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p>
楚淮同样看着楚心之，满眼愧疚。</p>
姐一生的不幸都拜他母亲所赐，他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一切。</p>
似乎怎么做都不可能让一切回到原点……</p>
楚心之看着地上瘫软成一滩泥的高蕾，有种报复的快感，“谁说这不是报应呢？当初您出轨，背叛了我母亲，如今高蕾出轨，背叛了您。所以，人这一生，还是少做错事为好。”这话，他对楚锦书说的。</p>
楚心之的话，像一根根带着毒的针，扎进楚锦书的心脏。</p>
鲜血淋漓！</p>
又觉得耻辱。</p>
被自己的女儿指着鼻子指教，让他觉得万分耻辱！</p>
“楚心之！这就是你一个做女儿的该说的话？！”楚锦书气得咬牙切齿，魔怔了一般，手中的鞭子不受控制地招呼到了楚心之身上，“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p>
楚心之脖子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p>
刚刚楚锦书看也没看就打了出去，没想到鞭子落在了她脖子上。</p>
此刻，看着她流着血的脖子，愣在原地。</p>
楚淮大喊了一声，“姐！”</p>
楚心之笑了笑，仿佛那一鞭子不曾抽在自己身上。</p>
“是啊，你没我这样的女儿，正好，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的父亲。趁着这个机会，不如再多打几鞭子，将过去的恩情一并还了。”</p>
楚锦书：“……”如鲠在喉。</p>
楚老爷子站起身，夺了楚锦书的鞭子，“你干什么？”</p>
高蕾看着眼前的场面，忍不住暗喜，楚锦书跟楚心之闹得越僵，她越开心。</p>
她才不相信楚锦书真的会将她逐出楚家！</p>
他们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楚锦书若真的不顾情面，大不了鱼死网破，她将当年的事全都抖出来。</p>
按照楚心之的恨意，绝对不会放过他！</p>
楚心之仰头看着楚锦书，“怎么，不打了？”</p>
“不打的话，我就走了。”楚心之转身，丢下一句话，“从今天起，这个家门我不会再踏入一步，希望你也能记住你说过的话，你没有我这样的女儿。”</p>
随着嘭的一声关门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p>
客厅里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p>
楚淮张了嘴，那句未喊出来的“姐”还留在喉咙里，哽得他难受。</p>
楚老爷子眉头狠蹙，额上的皱纹都堆积在了一起。</p>
他不曾想，那个丫头的性子这样烈，做事的手段这样的决绝，跟她母亲的性子一模一样，半分委屈都受不得。</p>
“这个女人你看着处理吧。”楚老爷子起身，进了书房。</p>
楚锦书心情糟到了极点，对着楚小乔和楚淮吼道，“都给我滚回房间去！”</p>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楚锦书和高蕾两人。</p>
高蕾披散着头发，脸上全是泪痕，嘴角流着血，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混合着血肉，不忍直视。</p>
“楚锦书，你真的要将我赶出去？”周围没人，高蕾才开口道。</p>
“你觉得你做了这么多肮脏的事情后，还配留在这个家吗？”楚锦书咬牙切齿。</p>
“哈哈哈……”高蕾放声大笑，“楚锦书，你少道貌岸然，七年前的事情你心知肚明，需要我再提醒一遍吗？”</p>
楚锦书陡然睁大了双眼，目含杀气的看着高蕾。</p>
“所以，楚锦书，你不能赶我走，不能！”</p>
……</p>
楚心之沿着路边走，漫无目的。</p>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都凋零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丑陋的树干，很难看。</p>
地上堆积了一些树叶，被风卷起又落下，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被人捡回又抛弃，最后消失在世间。</p>
楚心之仰着头，倔强地将眼中的泪水生生逼回去。</p>
妈，如果你知道了我今天那样对待那个人，你会不会生气？</p>
肯定不会的对吧，他配不上你的爱。</p>
寒风迎面吹来，楚心之疼得脸色泛白，脖子上一直在流血，染红了雪白的衣领。</p>
她想盛北弦了，她想现在就见到他。</p>
可——</p>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狼狈的样子，该怎么办？</p>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p>
楚心之看了一眼来电显示。</p>
老公。</p>
这还是盛北弦他自己拿了她的手机改的备注呢。</p>
怔忡了一下，楚心之接通，吸了吸鼻子，声音很正常，“北弦。”</p>
“宝贝，现在应该下课了吧，我去接你。”好听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p>
楚心之下午确实有课，但她没上。盛北弦知道她的课表，六点半，正好是她下课的时间。</p>
“嗯，下课了，不过我跟汤圆在吃饭。”楚心之扯着笑脸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p>
“……”盛北弦刚准备开口，手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汽车鸣笛的声音。</p>
楚心之咬着下唇，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p>
连撒个谎也能被戳破。</p>
盛北弦：“宝贝，你到底在哪儿？”语气沉了几分。</p>
“我在……”楚心之开口，带着哭腔，拼命压抑，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盛北弦的心陡然紧张起来，起身拿了西装往外走，“宝贝，告诉我，你在哪儿？”</p>
楚心之看了一眼四周，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p>
“我，我不知道。”</p>
“周围有什么？说给我听。”</p>
“有一个商场，四季商场。”</p>
“…。”盛北弦挂了电话，从顶楼下到一楼大厅，第一次觉得鼎盛大厦的楼层太高了，下到一楼费了好长的时间。</p>
黑色揽胜在路上飞驰。</p>
盛北弦坐在驾驶座上，面容冷峻，打开了导航系统，锁定四季商场。</p>
地址很快显示出来，在丽都花园附近。</p>
楚家别墅就在丽都花园！</p>
宝贝她，回了楚家？</p>
楚心之站在原地，不敢再走动，她怕盛北弦来了找不到她。</p>
她蹲在路边，戴上了羽绒服的帽子。</p>
脖子上的血干涸了，黏在领子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缠绕在鼻尖，很恶心。</p>
盛北弦赶到的时候。</p>
一扭头，便看到了蹲在路边的一团雪白。</p>
那是他帮她买的羽绒服，穿起来特别好看，像只小白狐。</p>
盛北弦停了车，站在楚心之十步开外的距离。</p>
看着她，心绞疼。</p>
小小的一团，蹲在那里，瑟瑟发抖，像被人遗弃了。</p>
这一幕，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p>
盛北弦一侧眸，视线落在她的衣领上，那一抹鲜艳的红，灼了他的眼，颤了他的心。</p>
大步流星地跨到她面前，俯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平缓的语气中透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杀气，“这是谁做的？”</p>
楚心之浑身冻僵了，又蹲得久，猛地被拉起来，腿弯处有些疼。</p>
盛北弦掀了她的帽子，露出脖颈，白皙的肌肤上一道血红的痕迹，尤其明显。血液虽凝固了，但红痕周围的皮肤都红肿了，羽绒服的毛领上也蹭上了血迹。</p>
“我再问一遍，这是谁弄的？！”盛北弦嘶吼。</p>
楚心之在他怀里抖了一下，大概被他的样子吓到了。</p>
盛北弦感受到了她的害怕。</p>
低咒了一声，他是气糊涂了，才会对她发脾气。</p>
重新帮她把帽子戴上，盛北弦将她放在地上，换成横抱。</p>
往揽胜走去。</p>
康诚医院。</p>
“找个女医生过来！”盛北弦将楚心之放在病床上。</p>
楚心之拉着他的胳膊，小声说，“其实买点药擦擦就好了。”</p>
盛北弦：“闭嘴！”</p>
楚心之：“……”她好像又惹他生气了。</p>
盛北弦握住楚心之的手，冰凉的触感使他皱起了眉。</p>
车内开了一路的暖气也没能将她的手捂热。</p>
盛北弦解了西装的扣子，将她的小手塞进怀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贴着他。</p>
“我不冷。”楚心之动了动，想要抽回手，被盛北弦阻止了，“听话点，别让我担心。”</p>
楚心之安分了。</p>
傅景尧很快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位女医生，三十多岁，挽着发髻。</p>
“傅医生，是这位姑娘受伤了？”女医生看着楚心之，问道。</p>
“是她。”盛北弦说。</p>
女医生走到跟前，掀开帽子，查看她脖子上的伤口，眉头紧紧蹙起，“这是……鞭子抽的？”她擅长处理外伤，一眼就能看出来。</p>
楚心之没说话，仰着头方便她上药。</p>
女医生也没再问，低头小心地处理伤口。</p>
先用棉球消毒，沾了药水的棉球擦洗在伤口上，疼得楚心之全身发抖，手紧紧攥住身下的床单。</p>
盛北弦沉声交代，“医生，你动作轻一点。”</p>
女医生放慢了动作。</p>
心想，也不知是谁，这般狠心，眼前的姑娘怎么看怎么乖巧，又生得漂亮，怎么下得了手，打成这样？</p>
女医生将血迹擦干净，抹上了药膏。</p>
药膏刚涂上，有些刺激伤口，楚心之抿着唇，额头冒出了一层薄汗。</p>
女医生动作更轻柔了一些，心里感叹这个女孩子的坚强，处理伤口的过程她自己都觉得心惊，这女孩子愣是没喊一声疼。</p>
女医生拿了纱布，裹上伤口，嘱咐道，“现在天气凉，不容易发炎，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记住，伤口至少一个星期不能沾水，还需要忌口，辛辣的食物这几天就不要吃了，不然会留疤。”</p>
楚心之点头，一一记下。</p>
末了，还冲女医生笑了笑，“谢谢阿姨。”</p>
女医生转身向傅景尧招呼了一声，转身离开。</p>
傅景尧喊了盛北弦出来，一脸凝重，“大哥，小嫂子这是怎么弄的？”</p>
盛北弦冷脸，眉宇间皆是寒冰，融化不开的寒冰。</p>
“楚家人。”他只说了三个字，使得傅景尧浑身一抖。</p>
大哥性子冷淡，喜怒哀乐从不在面上表现出来，可眼下……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大哥的怒气。</p>
另一面，傅景尧对楚家人的做法颇为唏嘘。</p>
之前他也打听了一些关于楚家的传言。</p>
再怎么说，小嫂子也是楚家的嫡出千金，身份自然不是一个小三儿生的儿女能比的，那个楚锦书也是够糊涂，鱼目和珍珠都认不清。</p>
如今闹成这样，大哥不帮小嫂子出口气怕是不成。</p>
须臾。</p>
盛北弦再次走进病房。</p>
将床上的楚心之抱起来，往外走。</p>
“夜晚想吃什么？”盛北弦垂眸看着她，问道。</p>
楚心之微眯着眼，有点累，也没胃口。</p>
七点半，外面的天已经黑透。</p>
楚心之窝在她怀里了，任由他抱着，一番折腾下来，她浑身都没了力气，只想依靠他。</p>
“楚心之。”</p>
“嗯？”楚心之轻轻地应了一声，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每次盛北弦连名带姓称呼她时，都没什么好事。</p>
“我是你什么人？”</p>
楚心之想了一下，她在想着，怎么回答最合适。</p>
这副迟疑的样子令盛北弦十分不悦。</p>
“楚心之！”他吼道，“这个问题需要想很久吗？”</p>
“老公。”她回道。</p>
盛北弦：“你还知道我们结了婚，我是你老公？”</p>
沉吟了一会，他开口，“我是你男人，你受了欺负难道不该打电话给我吗？不仅不告诉我，还撒谎，楚心之你真行啊。”</p>
盛北弦的语气算不得好，甚至很恶劣，脸也板着。</p>
楚心之盯着他，突然，“呲！”笑出了声。</p>
“你还敢笑！”</p>
楚心之也不明白此刻是什么心理，就像犯了错的孩子，被家长教育了，可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便笑了。</p>
“我知道错了。”她说。</p>
不管怎样，先认错总归是好的。</p>
盛北弦瞧着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悔改了，一时无语的很。</p>
将她抱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p>
“宝贝还没回答我夜晚想吃什么。”</p>
“……”楚心之侧眸看他，这是不生气了？“我想吃火锅行吗？”</p>
盛北弦抬手在眉心处按了按，颇为无奈，“刚刚没听医生说的，不能吃辛辣食物，不然会留疤。”</p>
楚心之撅着嘴，小声道，“可以吃清汤的。”</p>
她就是觉得在寒冷的天里，吃着烫呼呼的东西很舒服。</p>
盛北弦：“回家，我给你做饭。”</p>
“……”好吧，某人最近好像喜欢上了做饭。</p>
一个小时后。</p>
两人回到景山别墅。</p>
主要考虑到婚房那边比较远，怕她饿着难受。</p>
盛北弦将她抱下车。</p>
客厅里。</p>
刘嫂还在。</p>
看到两人回来，先是惊了一下，随后问道，“少夫人吃饭了吗？我去做一点。”</p>
盛北弦将楚心之放在沙发上，说道，“不用麻烦，我给她做。”</p>
刘嫂点头。</p>
前些日子，大少爷跟她学厨艺，炒出几个菜应该不是问题。</p>
“我想吃刘嫂炒的菜了。”楚心之拉着盛北弦的胳膊，“我现在很饿，你炒菜太慢了。”</p>
盛北弦：“…。”</p>
“少夫人稍等，我这去炒几个菜。”刘嫂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抹布，开开心心地去了厨房。</p>
之前她还担心，等大少爷的厨艺练得精湛了，她就没用武之地了。</p>
还好还好，少夫人喜欢她做的菜。</p>
盛北弦只好陪着楚心之坐在沙发上。</p>
楚心之从沙发上爬起来，坐在盛北弦腿上，两只手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受伤的一侧朝外。</p>
“盛北弦……”她喊了一声，没说话。</p>
盛北弦也没逼她，搂紧了她的腰，等她慢慢说。</p>
“盛北弦，我跟那个人断绝了关系，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要收留我，一辈子。”楚心之的声音很轻，很轻，带着点小委屈。</p>
她的手紧紧地抱着盛北弦的腰。</p>
盛北弦知道，楚心之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楚锦书。</p>
他从来都清楚，她不是一个绝情的人。</p>
心里虽恨着楚锦书，到底叫了十多年的父亲，突然断绝了关系，她的心里定是不好受。</p>
“可我不后悔。”楚心之说着，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极度依赖。</p>
盛北弦的心柔软一片，伸手捧着她的脸，眼睛看着她，无比认真道，“宝贝，你永远不会无家可归。”有他在的地方，他定会帮她筑一个家。</p>
不多时。</p>
刘嫂端了几个菜上来。</p>
楚心之已经掀了帽子，坐在餐桌旁。</p>
刘嫂一抬头，就看到楚心之的脖子，“呀”了一声，“少夫人的脖子怎么了？看过医生了吗？我再去熬点汤补补？”</p>
“不用了，刘嫂，就是受了点伤。”楚心之已经拿了筷子吃菜，“已经看过医生了。”</p>
刘嫂还是不大放心，少夫人脖子上缠了这么多纱布，伤口肯定不小。</p>
刘嫂颇带怨念地看了盛北弦一眼。</p>
心道，大少爷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少夫人的，伤成了这样？</p>
盛北弦当然不知道，打小疼爱他的刘嫂，头一次在心里埋怨了他。</p>
两人吃过饭，回到房间。</p>
刘嫂收拾了餐桌，也离开了别墅。</p>
“医生说了不能沾水，洗澡怎么办？”楚心之找了一套睡衣，犯难了，脖子上的血迹虽清理了，但她还是觉得有些恶心。</p>
盛北弦抬步过来，“接点热水擦洗一下，不要淋浴了，泡澡也不行，容易沾上水。”</p>
“……”好吧，只能先这样了。</p>
盛北弦找了个干净的盆子，接了一盆热水，端到卧室，“脱衣服。”</p>
“你去洗澡吧，我自己来就好。”</p>
“你确定脖子上的伤口你能看见，万一碰到了怎么办？”</p>
楚心之：“……”</p>
“宝贝，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害羞。”两人赤裸相对的次数多了去了，她不该这么害羞。</p>
楚心之抿了抿唇。</p>
放弃了挣扎。</p>
盛北弦替她脱了羽绒服，扔在地上，“这羽绒服是不能再穿了，领子上都是血。”</p>
“不许扔掉。”楚心之仰头，“我就喜欢这件。”</p>
“再买一件一模一样的。”盛北弦说。</p>
楚心之：“……”</p>
羽绒服里面穿了一件紧身的毛衣，脱起来有点费劲。</p>
“用手捂着伤口，我帮你脱。”盛北弦说着，掀起了她的毛衣。楚心之只得抬手，护着伤口，盛北弦慢慢将她的毛衣从头上取下来，“从明天起，别穿套头的毛衣了，换成扣扣子的。”</p>
楚心之：“……”</p>
脱完了毛衣，里面还有一件棉质衬衫。</p>
盛北弦：“怎么穿了这么多？”都穿羽绒服了，里面还套了毛衣，毛衣里面又穿了衬衫，就这样，也没见她的手热乎过。</p>
“我怕冷。”</p>
盛北弦拿了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上调了几度。</p>
伸手解开她的衬衫纽扣。</p>
接着，手指绕到后面帮她解开了紫色文胸。</p>
楚心之立刻双手环胸，一副警惕的样子。</p>
盛北弦：“……”</p>
楚心之：“就这样洗。”</p>
盛北弦拧了热毛巾，小心地擦洗脖子以下的位置。</p>
精致小巧的锁骨上也沾了血迹，盛北弦看着，眼中闪过一丝幽冷的光芒。</p>
仔细擦洗了上身，帮她套上毛绒绒的睡衣。</p>
“下身我自己洗。”楚心之弯腰，端着盆子，转身往浴室走。</p>
盛北弦坐在床上，心里烦躁。</p>
他的女人伤成这样，楚锦书不脱一层皮他咽不下这口气！</p>
楚家他不收拾也咽不下这口气！</p>
楚心之很快出来，只穿着白色的小裤裤，红着脸，“我忘了拿睡裤进去。”牛仔裤脏了，她不想穿，只能这样出来。</p>
盛北弦回神，起身过去，抱着她放到床上。</p>
“我去洗澡，你先暖着被窝。”盛北弦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他的唇微凉，带着点点清冽的味道，莫名的安心。</p>
楚心之点点头，乖巧地滚进了被子里。</p>
脖子一侧受了伤，伤口一直到后脑勺，只能侧躺着睡。</p>
楚心之闭上眼睛。</p>
没过一会，手机就响了。</p>
“姐，是我。”楚淮的声音。</p>
楚心之睁开眼睛，回他，“怎么了？”</p>
“姐，你的伤好点了吗？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妈她对你做的那些事，对不起，我…。”楚淮语无伦次。</p>
其实，他在打电话之前组织了一下语言，可真听到了楚心之的声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脑海中一直回旋着她在客厅中说的话。</p>
妈在姐小时候，掐过她的脖子，用指甲掐她的皮肉……这一切，他都不知该怎么跟姐道歉。</p>
“姐，对不起，那一年的事，我撒了谎，害你……”被爸疏远。</p>
楚心之打断他的话，“楚淮，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过问了。”说完，挂了电话。</p>
楚淮低头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p>
心里歉疚到了极点。</p>
姐心里还是怨着他的吧。</p>
就在前几天，他还开心得认为姐跟他之间的关系缓和了。</p>
姐对他笑了，还送了他礼物，以后，他们会慢慢变得越来越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姐弟那样，打闹嬉笑。</p>
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p>
楚心之抱着被子角。</p>
胡思乱想，她跟高蕾之间的恩怨不算完，母亲的死，她还没查清原因。</p>
楚淮的是无辜的，她不希望他卷进她与高蕾之间的恩怨…。</p>
就这样吧。</p>
二十分钟后。</p>
盛北弦从浴室出来，穿着黑色浴袍。</p>
头发微湿，正拿着毛巾擦拭。</p>
见他过来，楚心之忙往后挪了挪，留出一大片空间，“我已经暖好被窝了。”</p>
“嗬嗬。”盛北弦低笑，将毛巾扔在一旁，钻进了被子里。</p>
搂着她的腰。</p>
“伤口还疼不疼？”指尖抚着包裹伤口的纱布，没敢太用力。</p>
“有一点点疼，不严重。”楚心之答。</p>
被抽了一鞭子，皮开肉绽，肯定是疼的，不过，擦了药，已经好了许多。</p>
盛北弦抬手，揉了揉她头顶的柔软发丝，“以后不许这么傻了。”</p>
他清楚，她若真想躲，楚锦书的鞭子落不到她身上。</p>
“嗯。”楚心之说了一个字。</p>
突然想到什么，她陡然睁大了眼睛，“完了，我这周六要参加校庆表演，脖子上的伤口怎么办？”</p>
上台表演，肯定是要穿礼服的，总不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p>
“推了。”</p>
“可我已经报名了。”</p>
楚心之还想到一件事，下周三，她生日，爷爷奶奶答应了在盛家给她办生日宴，可她这伤口……下周三之前肯定好不了。</p>
盛北弦沉默了一会，问，“非参加不可？”</p>
“也不是非参加不可，毕竟我报了名，不参加多不好，这不是言而无信吗？”楚心之皱眉，有点不开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