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 作者:若花辞树

    分卷阅读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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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终究还是说了:“殿下口中的那位先生,怕是臣之从子。”

    他下意识便压低了声音:“臣兄早年因故离家,与家中诸人皆无往来,只因与臣兄弟之情甚笃,方偶有手书闻声。臣便知他在外有一子,名秀,双腿不便,却天生颖慧。臣欲接此子归家,奈何家中不肯。”

    他叹了口气,道:“家丑外扬,实属无奈。望公主告知其所在,臣为其叔父,多少得照应一二。”顿了顿,又道,“家中不睦,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还望殿下为臣保密。”

    濮阳瞬间生出一股无明业火来。卫攸没明说,但濮阳听懂了,世家重传承,纵父与家族不容,然罪不及子女,子究竟姓卫,又天生颖慧,有什么理由不接他回去?不过因其腿脚不便罢了。

    想到先生孤身隐居,孤苦伶仃,濮阳对卫氏顿时没了好感。

    她与卫攸客气道:“我不好做她的主,待我问过她,再与将军答复。至于卿族中事,外人自然没有置喙的道理。”

    第27章

    这一趟卫府之行,所获颇丰。

    濮阳回到府中,便直往卫秀所在院子。

    卫秀素来深居简出,无事甚少出门。濮阳到时,她便在院中,手执一卷书在看。

    西风起,老鸦啼,万般萧瑟的秋景中,卫秀便如唯一的一道亮色。她身形清瘦,孤身独坐,埋首于书卷,闻得门边有声响,便略微侧头,剔透明亮的双眸平静地朝濮阳望来,不急不躁,不骄不馁,从来便是如此平心静气。

    濮阳只觉得方才在车骑府的那股无明业火又一次掀起,可比这股火气更令她柔肠百结的,是心疼。

    她示意身后一众仆婢在院外等候,便举步走了进去。

    卫秀看她走近,略略泛起一抹笑意,将书收到一旁,弯身行了一礼:“殿下。”

    “先生不必多礼。”濮阳一开口,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得放得低柔。方一说罢,身后有冷风袭来,浸得她一瑟缩,见卫秀穿得虽多,可脸颊已因西风吹刮而泛红,便双眉紧蹙道,“先生怎在院中?这里正对着风口,没得着了凉。”一面说,一面便推起轮椅,往屋里去。

    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卫秀双手搭在扶手上,笑道:“何至于此?我又不是弱不禁风。”说是这般说,倒不曾阻止濮阳。

    一到深秋,舒爽的秋凉转为严寒,层层穿透,浸入肌理。梢间吹不到冷风,但室内森寒阴冷,没有丝毫暖意。她倒尤可,先生底子不好,受不得凉。濮阳见边上有小毯,便取了来,铺开了搭在卫秀的腿上。

    她细致至此,卫秀不禁呼吸一滞,只是片刻,她便神色如常,自己按了按小毯边沿,令裹得更实一些。

    濮阳仍不安心:“天一日日见冷,先生这便令生火盆吧。”

    卫秀答应:“听殿下的。”这等小事,没必要反对让殿下不悦,挥手令阿蓉去生了火盆来。

    濮阳见她听话,而非阳奉阴违,多少放心了些。

    待阿蓉一出去,卫秀随口问道:“这几日总不见殿下,殿下可是在忙?”

    濮阳听她这般说,便有些不自在起来,她这些日子忙的正是确认卫秀身份。想到自己对她的怀疑,濮阳心中略略生出愧疚来,口中搪塞道:“不过四处走走,并非什么大事。”

    听她如此言语,卫秀并未释然,反倒更为正色:“殿下若有为难,不妨说与我,我随殿下入京,便是为解殿下之忧而来。”

    她言辞恳切,让濮阳原本只略微的愧疚,瞬时添做了七分。先生是她请进京的,她不忘要为她解忧,而她却是怀疑她别有用心。濮阳讷然,但她终究能够自制,也知生疑这样的事是不能让卫秀知晓的,一旦她知晓,这难免便要成为二人之间的一根刺。君臣间若生嫌隙,又如何谋大事?

    “要说为难,确实是有。”她很快就找到旁的理由来应对,“还请先生为我解惑。”

    公主有疑惑,身为公主智囊,卫秀自然要为公主分忧。她显出一丝兴致来:“请殿下细言之。”

    事关二人赌局,濮阳又事先出手干预,以为胜券在握,可最终形势走向,还是需向先生请教,濮阳不免心虚,但她也不是扭捏之人,略一思索,便将她在宫中所见详细描绘了一遍:“李妃乃荆王生母,前朝后宫一体,陛下厚赐李妃,便是加青眼于荆王。可朝中形势,分明是代王略胜一筹,陛下何以……”

    皇帝欲收晋王之势的意图已很明显了,另推一王已是当务之急。濮阳熟知后事,在她看来,荆王、代王其实没什么区别,到最后,只怕还是要白白便宜那位不声不响的东海郡王。她之所以坚称代王,不过是他更具优势,行事起来也更便捷罢了,可陛下显然不做此想。

    卫秀闻此,眉梢轻挑,兴致颇佳:“在这时节,陛下赐花之事,只怕一日间便会传出宫廷。”

    晋王月前已重返朝堂,然陛下对他已不复从前,反倒对赵王多有褒赞,不时又称荆王为善,云风变幻之势已显,陛下此时一举一动,皆是至关重要。

    濮阳岂不知此理,她见卫秀眼中带笑,毫无意外之色,不禁更是好奇:“先生可知为何?”

    卫秀轻轻开口,一针见血:“殿下能因势利导,去提示代王,这很好。”

    她这话说得轻巧,却让濮阳大惊失色:“先生如何知晓!”

    她自以行事缜密,断不会遗留把柄,先生彼时远在邙山,怎会知晓?

    此时阿蓉端了火盆上来,放到濮阳与卫秀的中间。濮阳片刻便收敛了震惊,恢复了沉静之色。

    卫秀并未立即开口,而是对阿蓉一挥手,示意她退下。

    火盆烧得红旺,却难驱散一室清寒,濮阳将火盆推到卫秀身前,好与她近些。

    暖意随着公主的举动靠近,炭火散发的灼热温暖慢慢地穿透小毯,包裹她的小腿。这股暖意,便如公主的关心,霸道不容拒绝。

    卫秀心底一叹,伸手置于火盆上方取暖,口中道:“我知殿下出手干预,是因代王一贯作风并不尖锐。此番忽然处处针对荆王,定然是有人提醒。殿下近侍君侧,消息灵通,你若出声,他必不敢等闲待之。且你我有约在先,殿下先行试探,也是情理之中。”

    分明是她争胜,先生却轻巧地说是试探,与她搭了台阶。濮阳也不矫情,顺着台阶就下了:“先生体察入微,我不如先生。”

    卫秀缓缓摇头,看濮阳就像看一初生之犊,宽容而温柔:“殿下能明形势,又知找准关节暗中使劲,很是机智,可殿下忘了,有些事可借势而为,而有些事,却是不可逆转的。”

    濮阳默默揣摩她话中之意。卫秀叹了口气,眼中微不可察地流露出一抹嘲讽:“这世上最不可逆转之势,恰好,便是陛下的心意。”

    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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