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得救,魏兵士气大震,不断猛攻突进,周泰与董袭皆看得眼角崩裂,气愤至极。

    须臾,又是数波人潮涌来,周泰急喝一声,与董袭纷纷窜入江内逃去,魏兵大举进攻,吴兵大多被杀落江内,借着熟通水性的本领,四处奔逃。

    眼见吴兵败如山倒,忽然在东面江上,一阵阵巨浪袭来,只见一艘艘巨大的虎牙大船,并肩数百支小舟,如同一片片高低不平的山脉般笼罩过来。

    跳入江内的吴兵见状,连忙望飞驰而来的小舟赶去,小舟上的吴兵亦纷纷前去救援。

    夏侯渊眼见江内吴兵不断得救,又急又怒,却不敢令兵士跳入江内赶去扑杀,连忙教兵士散开,乘舟追击。

    霎时间,各队魏兵纷纷散开,数艘虎牙大船,乘风破浪,骇然撞来,船上箭矢乱发,喊杀声震天动地,眼见将要杀至。

    “咚咚~咚咚~咚咚~!”

    陡然间,擂鼓声响彻天地,只见在片片魏军小舟之后,无数大小船只汹涌而来,各船上人头涌涌,各个兵士高举兵器,齐声呐喊,那十余万人潮声浪,震得整条大江仿佛都要翻滚起来。

    各艘船上的吴兵见状,早就吓得心惊胆破,各个皆是面色苍白,浑身颤抖,这长江一面,仿佛一瞬间都被魏兵的船队堆满,不知多少的船只、兵士!

    吕蒙面色寒澈,眼见那无穷无尽的魏兵船队,听着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喊杀声,吕蒙宛如坠入万丈冰渊,整个人都被声浪声吞噬了一般。

    江风萧索,怒涛卷起。一声长叹,似有道不尽的无奈、不甘,吕蒙钢牙几乎咬碎。死死地蹦出二字,“撤!军!”

    吕蒙一声令下。吴军船队纷纷拨转船头,迅疾离去,唯有那数十艘虎牙大船,徐徐而撤。

    夏侯渊引兵乘舟追来,各艘虎牙船上,箭矢暴落,如若滂沱大雨,魏兵前进不得。这时,魏军茫茫船队之内,亦响起了鸣金之声,夏侯渊听令,方才下令撤军。

    这一阵看似魏兵大获全胜,实则不然,两军刚一接触拼杀时,魏兵死伤极多,更兼落水者大多不熟水性,被活活淹死。

    而后来吴兵虽被杀败。但大多跳落了江内,而吴兵精通水性,故而大多都保住了性命。因此两军折损几乎相当,约是各折了五、六千人马。

    不过对于本就兵力稀薄,与大魏兵力相差悬殊的东吴来说,又折这五、六千兵卒,无疑是一重创。

    入夜时分,吕蒙、周泰、董袭等将收军回到寨中,随军出战的吴兵无不脸带余悸,好似被吓破了胆子。

    今日那十万魏军船队,茫茫一片。如江上一片山脉据立,那足以能使得翻江倒海地喊杀声。是何等骇人心扉。

    陆逊见状,脸色勃然而变。煞白无比,踉跄数步,几乎跌倒,吕蒙满脸苦涩,噗地跪伏在地,并无解释,甘愿受罚领罪。

    周泰、董袭等将亦随之跪下,口称有罪,一众随军作战的兵士见状,亦是纷纷跪下。

    陆逊浑身抖颤,强打精神,双眼迅疾染红,厉声喝问道:“战况如何?折损几何?”

    吕蒙神色一怔,当下便将战事一一细告,陆逊听罢,脸色好了些许,摆了摆手,教诸军散去,各去歇息,然后教吕蒙等将随他入帐。

    少时,在陆逊虎帐内,众将入定,陆逊坐于高堂,稳了稳神态,徐徐而道:“今日我军虽中了魏寇奸计,但幸赖得诸将威勇,抵住了魏寇的攻势,更兼子明接应及时,以挽局势,我军与魏寇折损相当!”

    “不过幼平却将魏寇大将夏侯惇打翻落江,将其损命于江底,夏侯惇乃曹操亲族,更兼武艺高强,堪比千军万马,折了此人,曹操如断一臂。”

    “如此看来,此役反却是我军,凭赖水战之精,占得上风,亦不失为一场大胜,这般算来,子明、幼平你等非但无罪,还当有功!”

    当时周泰、董袭等一众将士正与夏侯渊等魏军将士于前阵厮杀,两军拼死相搏,那厮杀声震天动地,激烈无比。

    周泰、董袭等一众将士,并无听到魏军后军动静,尚不知夏侯惇被邓艾所救,此下陆逊听得吕蒙所报,还以为夏侯惇果真淹死在江底,心中甚喜。

    曹魏来势汹汹,兵势浩大,战事正为关键之时,陆逊亦不愿多加做追究,以免军心不稳。

    吕蒙听言,脸色一涩,急忙出席跪道:“蒙才学微薄,庸俗无能,屡屡出计,却屡屡反被彼军察觉,以致我军连折两阵,岂敢居功?”

    “蒙本应服罪,以证法度,但我国正值危难之际,魏寇狼子野心,蒙不敢奢望告免其罪,但望大都督,让蒙暂留苟且之身,戴罪立功!”

    陆逊闻言,默默地瞰视着吕蒙,周泰、董袭,还有陈武、丁奉等将皆急出跪伏于地,为吕蒙劝说。

    陆逊长吁一声,轻轻摆了摆手,缓缓言道:“罢了罢了,我本就无责罚子明之心,子明不必介怀,只是不知此番又是何人所为,莫不成又是那邓艾耶?”

    陆逊话音刚落,忽然吕蒙面色一凝,双眼带着几分忌惮,沉声而道:“大都督却是记着此人,倒忘了魏寇中更为厉害的人物,此人才智之高,就连周公在世时,亦是极为忌惮,而那邓艾听闻细作来报,正是此人之徒!”

    吕蒙此言一出,陆逊顿时双眼一瞪,醒悟过来,周瑜在生之时,曾屡屡统军与曹魏征战,当时他便曾与东吴一众文武有言,曹魏之中,论谋略之诡,唯独二人可堪比自己,其中一者乃是少有出手的司马懿,另一者便是曹魏第一谋士,‘鬼才’郭嘉。

    而在两人之中,司马懿此人阴冷善匿,不会轻易出谋划策。至于郭嘉,其一生极善奇谋,更兼智慧超群。察事入微,轻易便可料算出他人计策。

    此人实乃心腹大患。若与之对敌,且需万分谨慎,周瑜平生自视甚高,却视郭嘉为心腹之患,足可见郭嘉谋略是何等厉害。

    当下陆逊一想到此人,脸色连变不止,满脸黑沉,颔首而道:“子明所料无误。十有*必是此人,而且依我看,前番聚铁山之败,大多亦是此人暗中指点其徒!”

    “郭嘉才智绝顶,就连周公在生时,亦视为心腹之患,如今我军连番折损,兵力剩余仅有七万五千余众,当需谨慎行事,否则有何万一。国必有灭顶之灾矣!”

    吕蒙面色冷酷,沉声而道,周泰在旁听之。虎目一瞪,厉声喝道:“如今我军虽连番被挫,但魏寇亦折一大将,锐气大折,何不激愤三军,盛势而攻?若龟缩于此,彼军势大,我军士气愈加低迷,倘若彼军倾势来攻。该当若何?”

    周泰此言一出,虽是莽撞。但亦无道理,陆逊眉头深锁。沉吟起来,犹豫不决,这时,陆逊却见吕蒙在旁沉吟不定,眼中连发精光,但却又有几分疑虑之色。

    陆逊见状,脸色一凝,连忙问道:“子明可是有计耶?”

    吕蒙听陆逊这般一问,脸色一震,张了张口,却好似又有顾虑,不敢直言,陆逊亦非泛泛之辈,当下柔声而道:“子明不必多虑,且先把计策道来,即时有何顾虑,再细细纷说,亦是不迟!”

    吕蒙连番受挫,似乎锐气被削去了许多,少了几分自信,不过却多了一分慎重,凝声而道:“如周将军所言,我军兵力连番折损,彼军兵力势众,若倾势来攻,不顾伤亡,我军虽有船器之利,兼兵士之精,但亦势难挡也,当今之计,还需在彼军整备尚未周全,早做进取,以败彼军,方有一线生机!”

    正如吕蒙所言,曹操在三江口操练水军已有半年之多,其麾下兵士虽不如东吴兵士擅于水战,但其兵力强盛,群而攻之,就凭东吴七万五千余兵力,如何抵挡数十万兵马?

    陆逊眉头皱得快拧成一条细线,连忙问道:“子明所言是理,但当下我军连番挫败,士气低迷,更兼魏寇有那郭嘉出谋划策,倘若贸然进取,反难取好,此下,该当若何?”

    “如今战事紧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有一计,倘若能成,可教那数十魏寇,尽葬身于火海之中,不过此事,还需得凌公绩相助,方可事成!”

    吕蒙神色肃然,一双皓目璀璨光亮,刹时间好似尽夺帐内光芒,陆逊听之,心中一震,似乎亦想到了什么,速速问道:“计策如何,子明快快道来!”

    此下,帐内众将纷纷把目光投向吕蒙,吕蒙拱手称诺,浑身迸发一股骇然气势,煞是威风,遂疾言而道。

    “彼军势大,我军若要以少击多,唯有出奇制胜尔,我此计乃连环计也,计计相扣,方可事成,一者,大都督需得立即重罚于我,以证法度,责罚之时,虽于寨中辕门,好教三军将士看见,此为苦肉计也!”

    “而魏寇细作打探此事,必会回报曹操,而我这数日,看这气候,不出数日,必有大风,足会持续七、八日之久!”

    “魏寇多为中原之人,日夜在这船上操练、安寝食宿,必会水土不服,此时我却教一员心腹将士,暗里前往魏军大寨,先见凌公绩,教其献策曹操,可以铁链相扣,将船只相连,如此一来,便可减弱其军水土不服之状!”

    “然后又教凌公绩引见,就与曹操言我遭大都督重罚,怀恨在心,日夜气闷,欲要投降大魏,曹操素来多疑,但却又听细作早前来报,知得我确实被大都督惩罚!”

    “待其疑心一消,便约定时日,那时大风正紧,我领军相投,却又于船上放置硝石引火之物,而后在如此如此,数十万魏寇必将葬身于火海也!”

    吕蒙侃侃而言,众将听得无不变色,陆逊发觉吕蒙所想与自己不谋而合,叹声而道:“子明大才,有你相助,必败曹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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