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异常狭小的地域之内,完完全全是最最原始的杀戮,践踏!

    起初的震撼天地的喊杀声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了,双方都在闷着头杀进去,除了濒死的惨叫闷哼和刀锋破空斩入人体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别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节省着每一分体力,将自己的每一点力气都用在自己刀上,砍入敌人的身体!

    这座关隘,这个寸土百人命的山口,就算战后落入任何一方的手里,也不会再有原本的作用了!就算是称之一片废墟,只怕也已经算不上了。

    少数的厚达半丈的巨力夯成的土,已经被激流的热血渐渐的溶解,融化成一团团的血肉粘土,然后又再次被践踏成粉般的泥浆,彻底地化作了虚无!

    然而随着李家增援人数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在这场争夺战之占据了主导的地位,胜利的天平终于倒向了李家一面,纵然司马家士兵再悲愤无奈,也终于被压制到了山口之外!

    呃,或者不应该说是被压制到了山口之外,而是冲入山口的司马家士兵都已经死的一个不剩,而李家的士兵却已经冲出了山口之外!

    这是大举反扑的迹象吗?!

    眼看着自己的士兵一队一队不绝的冲进山口,然后尽数死在那里,然后又是一队一队的上去,然后又是一个不剩……司马南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眉框一个劲的在暴跳着,眼神呆滞。

    他身后,擎着大旗的掌旗官巨大的嘴巴狂咧着,一直裂到了耳朵根,脸色苍白若死人。

    司马南领兵征战三十年,惨烈的战斗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场,但却没有任何一场像眼前的战局这样惊心动魄!司马家征战天下三十年,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在一战之损失如此之大!更是三十年以来第一次损失如此之重却还未能够夺取胜利!

    “千古惨烈第一战!”司马南身边,一个身穿黄金战甲的半百老者脸色凝重的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战争,用一种沉重之极的声音道:“老夫征战一生,从来没有那一场战斗能如今日之战一般惨到了极点!”

    “鸣金收兵!”司马南被他这一句话惊醒过来,此际关隘已破,虽然自己的人马并未真个攻进去,但关隘已经是彻彻底底的不能复用了,目前之计,早将人马撤回来就少一点损失。

    然后只要组织精锐骑兵一次强力冲锋就能拿下!除非李家准备在这里与自己的大军进行最后决战,否则这座残破的关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大帅明鉴,此刻时机已失。”那身穿金甲地老将军怜悯的摇了摇头:“现在只能下令还未动作的部队不要再往里面填人了,至于已经冲上去的部队,只怕是撤不回来了。就算能撤,现在也绝对没有一个人会听指挥了!”

    “他们的神智已经被疯狂地杀戮迷失了。现在撤退的鸣金之声对他们来说,与冲锋的号角毫无两样。”那老将军重重的叹息一声:“疯狂的战场之上之所以不会出现懦夫,就是这个原因。战争一旦达到了狂热的地步,就算将一个天下第一的怕死鬼扔进去,也会变成一个悍不畏死的铁血战士!可惜了,现在战局之内,还有足足两千名我司马家的热血好儿郎啊!”

    “不!”司马南眼神通红,呼吸粗重:“鸣金!快鸣金!让大家撤回来!”

    震撼地鸣金声急促地响起。但山口前方正面对着司马家大营地李军士兵没有一个人翻一翻眼皮。而背对着大营地司马家军士竟也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一眼!

    所有人地神智已经彻底迷失在这场最疯狂地杀戮之!心除了你死我活地厮杀已经容不下任何别地念头!

    越来越多地李家援军从山口冒出来,一面面血红地旗帜重新在尸山血海飘扬了起来!

    远方,闷雷般地马蹄声不断滚滚而来,隐隐地血红地旗帜就如是血色苍龙在半空之翻卷摇曳,那是李家路途较远地援兵也终于赶到了。

    司马南长叹一声。情知大势已去,两眼紧紧一闭。两行老泪悄然洒落:“整整四万五千将士!四万五千将士啊!都是因为老夫一时地大意,竟悉数葬身在此。老夫罪该万死啊!老夫有何面目再回到东南?有何面目去见那些号哭凄惨地孤儿寡母啊!”

    “二爷不必如此!自古以来,哪有战争没有牺牲地?慈不带兵,义不掌财!我们还要靠二爷来主持大局啊!”那老者安慰道。

    浓重地血腥味飘扬在战场上空,周围数十里皆被弥漫在其!

    这一阵惨烈到极点的杀伐,终于落下了帷幕,告一段落!

    鬼泣山口之外,一地横七竖八地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这一战没有伤者,因为只有死人!通常战场之经常出现的残肢碎体之的濒死的呻吟声,在这片战场上,竟是连一个也是没有的!

    所有躺倒在地上的尸体,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在这等情况下,绝对没有活人还能存活于这里。只有一个个仰面向天的头颅之上,一双双充满杀机的眸子还在怒张着,无言的瞪视着苍穹。

    至于原山口所在的位置,所有的尸体已经变作了揉碎在一起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碎肉血污泥垢,敌有我,我有敌;这前一刻还在搏命厮杀的双方将士,这一刻却将所有的血肉溶在了一起,再也无分彼此!

    是否很讽刺呢?!

    这就是战争,最血性最惨烈的战争!

    鲜血仍旧在静静的流淌,一滩一滩的汇集在一起,一圈一圈,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了一条涓涓细流,太阳光的映射之下,直照的整个关口除了一片赤红再也没有别的颜色!

    天地之间一片静寂!

    弥天的杀气愁云惨雾一般笼罩在战场上空,就连呼啸的秋风也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似乎在为这双方无数的不屈英魂而默哀!

    司马家大军阵前,司马南清癯的面容,颀长的身形端坐在马上,几如一具雕像。

    无数整齐的号令蓦然响起,滚雷般的蹄声整齐而来,无数的鲜艳的旗帜突然从山口冒了出来,一支支彪悍的军队沉默的从山口之鱼贯而出,越来越多。

    这些后续赶到的人马越过了地上的尸体,来到了前方,与司马南的大军展开正面对峙!

    山口要塞关隘已不可恃,

    干脆与司马家在关外堂堂正正的摆开阵势,反而进可攻在这一点上,李家的领军将领做得非常的正确。

    李家方便在目前的兵力固然落后于司马南的十数万大军,但毕竟是本土作战,只要守住一时,背后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援兵不断前来,而司马家远道来攻,却属孤军深入,纵然兵力占优,若不能一鼓作气取得决定性地胜利,后果堪舆。所以现在虽然李家人马明显占少数,士气却绝不落后,更加不会缺乏与司马南正面一战的勇气!

    “此战空前惨烈,地上尸首,无论敌我,皆是勇士!不得轻辱!”领队的将军策马出阵,扬声大吼:“众军士可尽分别敌我尸体,将我李家战士遗骸,抬回关内;司马家尸体,送交敌阵;两军交战,各为其主,纵有死伤,不得埋怨!但勇士遗骸,却须安息!”

    “是!”身后众军齐声答应一声,接着便隐约可见有数百人跳下马来,忙碌了起来。

    这时的司马南已经慢慢恢复了平静,他凝神远眺,竟是认得来人,他的身躯一阵颤抖,咬了咬牙,脸上神色一阵变幻,突然纵马来到两军阵前,低沉着声音道:“海大人,真是久违了。万万想不到,这次天罗派出来地,居然是你这位兵部侍郎亲自统兵前来,真是太看得起我司马某人了,受宠若惊啊。”

    李家这位将领,正是李府别院委托的此次东方大战的领军人物,天罗兵部侍郎海延誉。此人论领军作战功绩虽然及不上郑浩然或是李霸,个人勇武更是与两人相差甚大,但其军事才华比起郑浩然与李霸却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此人老成持重,行事滴水不漏,擅攻更善守,尤其是防御一道,环顾天罗,甚至整个罗星大陆也未必有人可以凌驾于其上,自然是李义此次东面战事稳守计划的最佳人选。

    司马南正是因为识得此人,且相知极深,情知这一战绝对不好打,才显得此的反常!

    海延誉脸上神情冷淡,微微一拱手,淡淡的道:“哪里哪里,司马二爷太过誉了。二爷乃当世兵法大家,目无余子,于某人坐困天罗,经年不出,如何能入司马二爷眼内,又哪里及得上司马二爷威风凛凛,转战天下,所向披靡;司马二爷军临此地,正是为司马家开疆扩土,却是司马家最大的功臣啊。”

    司马南如何听不出他话的讥刺之意,皮笑肉不动的道:“海兄才真是客气。你我兄弟经年不见,难道此次相见,竟然真要兵戎相见不成?”

    海延誉冷哼一声,眼精光一闪,道:“若是司马二爷从此退去,换个地方为司马家开辟疆土,海某人自然是不敢冒犯二爷虎威。”言下之意便是,若是你不肯走的话,那说不得也要冒犯冒犯了。

    司马南脸色一冷,阴声道:“海延誉,你道我怕你不成,某家不过敬你一世英名得来不易;不想将你一朝英名尽丧。若是你还识趣地话,就让开道路!”说完脸色一变,笑容可掬:“其实以海兄大才,若是海兄肯归顺我司马家,今日我司马南可以替大哥做一回主,异日我司马家若有幸得了天下,朝堂之上,公卿之位,海兄必然名列前五之位!”

    海延誉哈哈大笑,道:“司马二爷倒真看得起我这个乡巴佬。不过话说起来,海某人倒是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二爷。”

    司马南面沉如水,道:“你说。”

    “司马家数百年来雄霸东南,坐拥锦绣河山数千里方圆;外有天险作屏障,不惧任何兵凶战乱,内里丰饶富足,就算是说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也是绝不为过。为何却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将无数的大好儿郎埋骨他乡?尝闻司马家世祖曾有誓言,司马家子孙永远不得有争雄大陆之举,难道二爷不记得祖训了吗?!”

    海延誉伸手一指遍地血腥,满目尸骸,语声苍凉:“这些人本来可以在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妻和睦,乐享天伦,但现在却是客死异地,埋骨他乡,可说是全是因司马家的野心而起祸!若是司马家一意孤行下去,这世间更不知要多出多少孤儿寡妇;司马兄,于心何忍?当真不怕应验贵祖上地誓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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