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久久的沉思起来,便是在他的沉思的时候,从他的身上,也自然而然的散出了寂寞与冷淡的味道。

    司马畅悄悄的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圆圆的竹筒,扶起李义,凑在他嘴边,喂他喝了几口清水接着便又悄悄的走了出去。

    李义眼中泛出赞赏和满意,一个女人,便要懂得什么时候该存在,什么时候应回避,什么时候该撒娇,什么时候该沉默;若是一味的不分场合的撒娇卖弄自己的魅力,只会引起身边男人的反感,一次两次也还罢了,次数一多,无论你原本是多么可爱,有魅力的女人,都会降低在男人心中的地位,引起男人的厌烦,而司马畅无疑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完美。

    良久,公道抬起头来,沉沉的道:“难道,这最后一步的武道,竟然就无法突破不成?极峰与我今生无缘?!”

    “最后一步?”李义笑了起来:“公道,什么才是最后一步你知道吗?难道你以为你自己已经到了即将突破最后一步的境界吗?不不不;”李义摇着头,道:“要我说,你还差得远呢!”

    “哦?”公道目光一亮:“难道你知道?”

    李义眯着眼睛,无赖的笑道:“我当然也不知。”

    公道有些怒了起来:“那你说这话,乃是跟本座说笑吗?别以为你重伤在身,本座就拿你没办法,是不是屁股又痒了?!”

    李义面色一僵,未敢再抬杠,毕竟被一个男人打屁股,可是一个耻辱,昨天算是例外,可是今天如果再来一次,两人却势必会结下难以排解的冤仇!

    李义沉吟着,缓缓的说道:“我只可以告诉你一点,在武道上,无论你到了哪一步,到了什么样的前无古人的境界,却都未必就是最后一步。”李义温和的笑着,眼睛熠熠发光:“武学,根本就没有最后一步!”

    “武学,根本就没有最后一步!”公道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眼神之中,居然有些迷惘:“难道,我这些年所追求的,竟然只是虚幻吗?”

    李义勉力的撑起了半边身子,只觉浑身一阵疼痛,看着公道,认真的道:“既然你想不通,那我问你,就算有最后一步,而你达到了那一步,你想做什么?你准备做什么?能做什么?”

    轰!公道如被当头棒喝,身子一阵摇晃是啊,这么多年追求武道巅峰,最终是为什么?就算到了最后一步,自己又该做什么呢?公道的身子摇摇晃晃,脸色一阵煞白,突然转成淡金之色看向李义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错乱狰狞起来。( )

    李义心中一惊,若是把这家伙激疯了,那可难免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就算他现在将自己喀嚓了,那也是毫不出奇地事。急忙道:“其实武学之道固然没有最后一步,但每前进一步,都能够进一步地证实自己地极限。其实我所说地没有最后一步倒也不完全对,若是单纯论武道,最后一步未必是没有地;但若换一种说法,武学地最后一步,也不过是那时地最初一步而已。”无法可想之下,李义也只有扯出这个话题来引开公道地注意力。

    公道骤然一惊问道:“此话又怎么讲?”他虽然是天下第一高手,但对李义这番言论却是闻所未闻,自然大感兴趣。

    李义沉吟着,用一种充满神秘感地语气问道:“公道,你可听说过天道?”

    “天道?”公道喃喃重复了一遍看向李义的眼神突然转为灼热:“天道?!”

    李义暗暗叫苦硬着头皮道:“其实武学地最后一步,或者就是所谓天道开始地最初一步,这样说你明白了吧?当你地武道能够探索天地之间地最大奥秘的时候,差不多便是武道地最后一步了;但如何才能达到那一步,却是谁也不知,比如所谓地天人合一,可能就是天道地第一步甚至只是天道地一毫一发。”

    “原来如此!”公道眼神略见清明,“天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可是我们现在连武道也达不到最高境界,又何谈什么天道?天人和一,是天道的第一步吗?为何这种说法,以前从未有人提起过?!”

    “哈哈哈……”李义笑了起来,这才是他的主要戏肉到了:“公道,其实你的武功,现在已经到了世人眼中的武学巅峰,如果不出现意外,终你一生,纵然有所突破,却绝不会达到天道的至高境界。”

    李义顿了顿,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巅峰吗?”

    公道翻了翻白眼,有种想要打他屁股的冲动,冷冷道:“最高处,便是巅峰。”

    “错!”李义斩钉截铁的道:“所谓的巅峰,乃是别人达不到的地方,而你到了,所以,你身处的这个位置,便成了巅峰,就如你我,现在,你在山顶,我在山腰,但如果有一天,我也上了山顶,那么,所谓的巅峰便不存在了。”

    李义沉沉的道:“所谓巅峰,只能有一个人存在!那才是真正的巅峰。现在的你无法突破,乃是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你有所比较!如果我也达到了你这样的境界,你自然就会知道,你所占的这个位置,只不过稍高一点而已,距离巅峰,或者还早得很也说不定。”

    “所以那个时候,才会是你突破的时候,等你突破之后,你才会发现新的目标,新的领悟!只要有我,或者有另外一个人,始终在你身后赶着你,你就会很快的攀升上去;”

    李义含有深意的一笑:“巅峰之路,虽然永远只能一个人先行到达,但却是需要有同行者的,没有同行者,就没有比较,没有比较,就没有斗志,没有斗志,你就只能裹足不前!”

    李义这番话,几乎就差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你需要我,所以,你永远不能杀我!除了我,再也没有别人可以与你同行。

    “有道理!”公道却霍然大笑,“原来如此!并不是我无法突破,而是我没有目标,所以无法突破!”

    李义微微一笑,道:“有一只蜗牛,是蜗牛之中爬得最快的,他很骄傲!直到有一天,他遇上了一只乌龟,并且爬到了乌龟的背上,他顿时感到眼界大开,发现这乌龟的速度,居然是他的几十倍!几百倍!所以他大呼,这乌龟爬得好快啊!简直是风驰电掣!”此时此刻,他居然讲起寓言故事来。

    公道目光一闪,却不打断他,静静地听着。

    李义嘿嘿一笑,指指公道,又指指自己,慢条斯理的道:“你,我,东方宇,任天行等等等等,我们便是一群蜗牛;而你,是爬的最快的一个,而天道,或者可说那只乌龟,我们只有等到一个时刻,遇见那只乌龟,才算见到了天道的一面;”李义哈哈笑了起来:“可是除了乌龟之外,还有老鼠,还有兔子,还有老虎,还有天上飞的雄鹰……这些……你……明不明白?”

    公道不由笑了起来,似乎感到李义的比喻非常有趣:“我们这群蜗牛,修的便是武道?”

    李义大笑:“不错!我们这群蜗牛,修的便是武道!”

    “哈哈哈……”两人对望一眼,突然同时大笑起来,公道只感觉自己一生从没有如此笑过,从没有如此开怀过,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原来……我只是一直爬得最快的蜗牛?”

    “不!你不是爬的最快的蜗牛!”李义肃容道:“你只是爬的最高的牛而已;爬得最快的蜗牛,应该是我才对!”

    公道哈哈大笑,似乎揭开了心中的大难题,双手拍着地面,如疯如狂,如痴如颠,再无一点儿天下第一高手的形象。

    司马畅在帐篷外边,听两人笑得如此怪异,忍不住掀开了一条线,伸进了半个脑袋,俏目之中,满是惊讶和疑惑。

    公道大笑着指着伸进头来的司马畅:“又是一只蜗牛!”

    李义忍俊不止的道:“这是一只母蜗牛。”

    两人顿时又是呼天抢地的大笑起来。

    司马畅大怒,想不到好心来查看他们,反而被骂成了蜗牛!俏脸涨得通红,呼的一下将帘子放了下来,蹬蹬蹬的走了出去,柳眉倒竖的骂道:“你们两个才是蜗牛!死蜗牛!臭蜗牛!”

    女人发脾气,又怎么会管你是不是什么天下第一高手呢?!

    公道大笑着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扔在李义身上,李义看得明白,正是东方涵澜交给自己的定情信物,接着又见公道将自己身上的破天剑解了下来,啪的扔在地上,就如同扔下了一块破铜烂铁。

    李义瞪大了眼睛:“这是作甚?”心道:难道我终于把这家伙刺激得疯了?

    公道微笑着,道:“你本来绝无幸理,但这块玉佩却突然发生了异变,与我的破天剑跟你身体内的强势内力形成了一个循环,所以才救了你一命;看来这东西跟你有缘,那我还留着它干什么?”

    “玉佩异变?我怎的不知?”

    公道哼了一声:“那时候,你是一只昏迷的蜗牛,自然别无所觉。”

    李义苦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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