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琴仰面躺在密室床上,蓬乱的秀发散布在洁白的床单之上,双眼紧闭,眼角依稀残留着几道泪痕,娇唇干裂发白,整个人似乎已经没有了半点生命气息。手足俱已冰凉,唯有胸口那缓慢至不可察觉的微微起伏,还在证明她依然还是一个活人。

    侍女杏儿伏在她身边,早已哭得没了半点力气。

    李义快步走进,一皱眉头,身子倏然落在慕容琴窗前,一只手稳稳地搭上了她的手腕,随着内力的探查运行,李义的眉头越皱越紧,慕容琴体内经脉滞涩,已经是接近油尽灯枯之境,毫无半点生命活力,照此下去,恐怕不出几个时辰,便会香殉玉销!这便如何是好?

    李义脸色一沉,喝道:“所有人全部出去,李兰守住门口,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又补充一句,“如果收到北方战局的消息,李兰可先自行决定安排人马。”

    李兰亦知事态严重,神色冷凝,答应了一声。

    众人纷纷退了出去。

    杏儿疯狂的扑了上来,一把抓住李义,用力摇晃:“是你,是你害死了小公主,我跟你这个畜生拼了。”

    李义面无表情的盯了她一眼,一记响亮的耳光将这个处于崩溃状态的小丫头打飞了,缓缓冷声道:“如果你还想让你家地小公主活下去,那就乖乖到门外等着,一个字也不许再说出来。当然,如果你想让她死得快一点,那就继续在这里闹下去,我一定成全你。”

    杏儿俏丽而苍白的小脸,多出了五个鲜红的指印,但她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些,但听到李义的话,身子一震,茫然的退开几步,突然眼睛一亮,噗通又跪了下去,砰砰砰连连磕头:“求你救救小公主,求你救救小公主!只要你救了小公主,随便你怎么样我都可以!”突然站起身来,掩面冲了出去。

    李义摇摇头,将慕容琴平躺的身子轻轻扶了起来,心中一叹。

    慕容琴内伤甚重,肋骨断裂,外伤也算得严重,但以她深湛的内力,却是决计不会到了如此凄惨的地步。之所以如今奄奄待毙,则全是因为李义两次沉重心灵打击的缘故有名医良药诊治固然是一方面地主要因素,但那名生病者本身的求生意志,以及是否配合治疗无疑也起着至关重要地因素。一个已经不愿意活下去,刻意求死的病患,就算是华佗在世扁鹊亲临也无可奈何!如今的慕容琴,就是这样的情况,她心中早已经没有了半点活下去的冀望。体内生机尽灭,自身明明可以运用本身功力配合疗伤,但却是任凭伤势持续蔓延,经脉亦趋郁结,没有做出任何良性反应。如此下去,不死去才真是怪事了,难关那郎中无法医治,也幸亏那郎中医术确实了得,首以人参切片吊住慕容琴一口真气,复以金针强行刺激周身穴位,以求保住所余无几的元气。

    李义轻轻将她身体重新摆正,与自己侧面而坐。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再不犹豫。一只手迅速贴上她下身丹田重穴,一只手抵住她背心大椎穴,双掌同时发力,神罗九窍化作一阴一阳两种截然不同的精纯内力,绵绵然缓缓输入了慕容琴体内,滋养修复她已渐趋死气沉沉的经脉,并带动她体内残存的功力自动运行。

    才一发力,李义已经清晰地感觉到慕容琴死志之坚,体内经脉滞涩竟然到了几乎完全堵塞的地步。以李义的精湛功力竟也几乎无法运行,若是采取强行冲破的路子,恐怕便会全身经脉尽碎,那是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是回天乏力了。

    一念至此,李义蓦然收回了大部分内力,只余持续一根手指发出内力,现在体内将那真气迅速回旋一遍,然后强力压缩至针孔般细致,再以精湛内力一吐之下,便如一枚锋锐的钢针一般,顺着慕容琴的经脉便刺了进去。这一道内力气针虽细,但却是锐利无比,势如破竹一般在慕容琴滞涩的经脉之中轻而易举的穿行了一遍,虽然无可避免的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却已经全身经脉都活络了起来,不复之前的死气沉沉。

    李义神色凝重不改,再度发出另一道螺旋劲气,穿行全身一周之后,与第一道劲气合为一体,运行一个周天之后,是被阻塞地经脉更加顺畅了起来。

    李义第三道劲气紧接着发出,然后是第四道…第五道……

    这种疗伤方法,对内力的耗费乃是极为巨大的。内力在自己体内压缩成螺旋的时候,虽然威力倍增,但却是会耗费大半,而李义还要加倍控制锐利无比的气针不使其重创慕容琴的经络。然后再从其中抽出一股进行再次运用,这更需要妙到毫颠的控制能力,更何况李义乃是陆续分出了五股内力!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恐怕整个武林都将会为之震惊。

    就连那武功恐怖到极点的青衣人,就这手神技却也未必可以做得到。而李义的神罗九窍,就是利用神罗多变的特性,可以千变万化,再加上他体内自幼便是精纯到极点的先天真气,最近功力大有突破,才能勉强控制达到这个效果!然而李义所消耗的功力和心力无疑是异常惊人的,即使以李义的浑厚功力和超强的意志力如果不是一口气强撑的话,也未必可以应付的下来,但若是想更进一步治疗慕容琴,却是不能了。因为若要慕容琴不死,始终要激活她本身的求生意志,李义可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尽处。

    慕容琴嘤咛一声,终于醒了过来,茫然的睁开大眼睛,她十分诧异自己居然没有死,但她毕竟是罗天慕容的当代传人,虽屡遭打击,曾经坚定的心志犹在,她眨了两下眼睛,才认出面前这个与自己相距如此之近的少年居然是李义,只见他满脸沉重,头上微微渗出滴滴汗珠,胸口起伏的甚是厉害,显然是一副疲累到了极点的样子,竟然觉得心下莫名间觉得有些心疼起来。但转瞬却又想起了李义带给自己的众多羞辱,那毫不留情的处置方法,那冰冷无情的眼神,残酷暴烈的语气,忍不住心中又是一阵气苦,接着便升起强烈的恨意与报复感。

    接着便赶到一股温和的内力,带着勃勃地生机,在自己体内穿行而过,带动了自己所余无几地残余内力的自动运行,顿时恍然大悟!正是这股精纯到极点的内力,才让自己苏醒了过来!原来又是李义救了自己。

    冤家啊!!

    想通了这一点,慕容琴心中非但没有丝毫感激,反而感到了强烈的愤怒!你既然那么想让我承受到那种残酷的待遇,既然对我如此绝情无意,那你还救我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让我安静地离开不可以吗?

    慕容琴想到这里,便有了一种用力挣扎挣脱他的怀抱地冲动。但心念一转之下,突然心中升起了一个极其恶毒的念头:“他现在为我疗伤,内力运行正是最紧急的关头,却也正是对自己防卫最弱的时候。若是自己突然提起残余内力,反戈一击,必能与他同归于尽!此人留着,实是罗天慕容大敌。自己以绝高之天赋,自幼勤修苦炼,又多有名师指导,家族中更多提供灵药相辅,才在今年初刚刚踏入先天之境,可是李义居然已经将先天功力修炼到了接近巅峰的程度。”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却又被慕容琴自己否决了。呸呸呸,人家救了你的命,而且是两次,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到底是两次救命之恩,不思图报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恩将仇报,拿自己还算是人么?纵然是敌对的立场,也有恩情的存在。至于说对自己地辱骂,若是自己不来谋图整个李家,想要赶尽杀绝,岂能结下如此的大仇?

    想到这里,慕容琴禁不住觉得无比地惭愧了起来。一低头,却一眼看到李义一只手伸进自己衣内,贴在自己内里地丹田肌肤之上,体内感觉到精纯地先天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李义的脸色已经渐趋苍白,不由心中又是一阵强烈地羞意,又是一阵心疼。

    他……很累了吧?为了一个仇敌,为什么要辛苦成这样?

    这个男人,在黑松林疗伤之时,他已经看过了自己最美妙地身体,也伸手抚弄过自己最为珍贵贞洁的地方,虽然那是为了疗伤。而如今,自己地下体丹田又被他一只手紧贴在了上面,这可是要命地所在,竟然又是为自己在疗伤……

    三天之内,他居然救了自己的命两次。

    在这个女人无比重视贞洁地年代,自己娇贵,不,应该说圣洁地少女身体,几乎已经被这个男人看了个遍,也摸了个遍。虽然那都是为了疗伤,可他毕竟是看到了,也摸到了,而他,还是自己心仪地对象。但他与自己地家族却是敌对的位置,几乎无从化解。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本就是担负着家族使命杀死他,谋害他地父亲。但自己该怎么办?作为一个女人,如此被一个男人看光了身体,更有这等私密地接触之后,难道自己还可以委身他人么?别说别的男人是否愿意,自己就不认可。

    慕容琴心潮翻滚,思绪万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到底要怎么样,只觉各种念头此起彼伏,翻涌不已。有生以来地第一次,慕容琴想到了这个问题:“我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

    来自家族十几年的熏陶,自幼便不停地循循告诫自己,自己的心永远都要忠于家族!自己今日所作一切全都是为了家族的明天。慕容琴从没有想过,作为一个女儿家,自己未来的归宿,究竟是在哪里?但自从遇到李义之后,这个念头却是越来越强烈,甚至与家族的从来不曾动摇的理念剧烈地冲突了起来。是啊,说到底,自己始终只是一个女儿之身而已啊!真需要为家族牺牲这么多吗?不但牺牲自己的生命,牺牲自己的青春,甚至连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爱情自己爱的人还有是自己所爱的人的家族,也要随之牺牲吗?自己牺牲也就罢了,可是其他的人,他们凭什么也要牺牲?

    慕容琴陷入了最大的迷惘之中……

    她甚至没有发现,不知何时,李义已经感应到了她的好转与苏醒,也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内力,自行调息了起来。也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之中,自己的身体居然重新恢复了相当的行动能力,也恢复了许多的生命活力,而心底深处,也泛起了隐隐的希望,与企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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