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仰首望天,似乎在做什么决定,脸上神色忽阴忽晴,终于一笑,道:“罢了,顺其自然吧!”

    一刀与李兰对望一眼。均是不明所以。只听李义问道:“一刀,这几路人马,据离天罗各有多远?”

    一刀想了想,道:“北戴的蒙易,此刻恐怕已然到了天罗城之内,其他几家的代表,估计今天晚上能到一半以上,最迟明天上午,应该全部都到齐了!”

    “蒙易已经到了天罗?”李义诧异起来。“南宫世家与北戴和我天罗的距离差不多远吧?为什么死了儿子的南宫世家竟然还不如北戴积极?竟然是蒙易先到了一步?此事不对!大大地不对头!一刀,查!必须尽快查明此事!”

    李义本能的感觉到北戴的行为出乎意料起来,无论怎么说,不管是消息还是前来的速度,北戴都不会超在南宫世家前面,可现在的事实却是北戴先到了一步。

    事出反常即为妖!此中定然有别的原因存在。

    “通知风神堂,全帮尽出,进京来的这几路人马,任何消息都要给我打探清楚!不得有半点遗漏!”说这句话的时候,李义的口气很重,斩钉截铁,毫无商量地余地。一刀知道李义这种语气代表着什么,急忙躬身答应。

    李义背着手,在房内踱了两圈,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身来:“李兰,东方家小公主呢?”

    李兰道:“说是到顾大人家里去了,听说顾冉冉姑娘只因来多了我们李家几次,结果被顾夫人给禁足了。”说着望着李义,促狭的一笑。

    呃!!

    李义睁大了眼睛。半晌方无语的道:“唉!盛名累人呀!”

    李兰咯咯笑起来,一旁的一刀也是不禁莞尔。

    夕阳西照。彩云漫天。

    天罗城南门外,远远的突然烟尘大起,蹄声如雷,土黄色的沙尘飞卷上了半空。一队黑衣黑袍黑马的清一色精干骑士宛若由地狱里突然钻出来的幽灵一般,出现在天罗城之外!

    当先之人右手一扬,马队整整齐齐的停了下来,动作整齐划一,并无多余地举动,显示出这马队的纪律严明与众不同。但纵使动作如何齐整,沸腾的尘土也无从避免的再度向四周飞扬出去,马队所在便如一个海中大大的漩涡一般。

    城门处,早已等候在那里多时的杨镇源杨忠二人满面笑容可掬,远远抱拳行礼:“南宫二爷大驾远来,我天罗杨家早已恭候多时,有失远迎,尚请二爷见谅。”

    马队当先挥手示停之人,一张生铁般黝黑脸皮,浓眉大眼,满脸虬髯,脸上肌肉虬结,一脸凶相,手持一根黑漆漆的马鞭,远远望去,便如一只黑猩猩蹲坐在了马上。只见他怪眼一翻,也不下马,居高临下地问道:“杨不群呢?怎地不见他来迎接?可是看不起我吗?”语气之中,竟是充满了质问之意。不满之色更是溢于言表,似乎对杨家家主没有亲自来迎接自己感到恼怒不已。

    杨镇源脸色一僵,岂有此理!你们南宫世家远来天罗,乃是为客,我是杨家大公子,杨忠虽是仆役,却也为我爹的心腹,我们杨家能有我二人亲自前来迎候,已经是给了你们南宫世家天大地面子,你竟然还如此无礼!当下亦要发作……

    杨忠急忙踏前一步,陪笑道:“家主正在府中布置擒拿胆敢刺杀南宫俊公子的凶手一事,眼下已经有了些眉目,是以分身不暇,未能亲身前来,尚请二爷见谅。”说着向杨镇源打个眼色,示意他千万不可妄动。

    “哈哈哈…有了些眉目?…捉拿凶手?真是天大的笑话!”南宫森一阵悲怆的大笑,“你们杨家要是能抓住真正的凶手,那才叫怪了!”这句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你们杨家就是真正的凶手!还假惺惺的干什么?

    杨忠亦自糊涂,不过他却是伶俐之人,故做苦苦一笑,道:“此间的误会只怕颇大,在下奉家主令,有请二爷前往杨府,共同商议,解释一切。”

    南宫森嘿嘿一笑,嘲讽道:“然后等老夫死了,你们杨家再捉拿一次凶手?哈哈哈,可笑啊!当真可笑!”突然神色一厉:“我等却是不住杨家地,回去告诉杨不群杨老公爷,明日老夫将亲身登门拜访!若是我那侄女在杨家还受了什么委屈,哼哼!”

    也不等杨忠杨镇源再答话,手中马鞭扬空一劈,直指向前,啪地一声大大的脆响,南宫森喝道:“进城!”黑色骑队,便如一股钢铁洪流,自杨镇源杨忠两人面前滚滚而过,偶有骑队中射出来地眼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也是冰寒刺骨,恨意颇深。

    一侧的城门护卫官兵,一个个脸如土色,如此雄壮威武的队伍,他们几曾见过?

    杨镇源与杨忠面面相觑,杨忠神色泰然,略有忧色,杨镇源面色发青,只气得浑身哆嗦,说话的声音也是颤抖了起来:“好狂妄的老匹夫!竟敢如此无理!”

    杨忠幽然一叹:“若是真的如此狂妄,事情倒也好处理得多,怕只怕是故作狂妄,那……事态可就严重之极了!”

    杨镇源为人志大才疏,并无甚才干,只听得云山雾罩,正要问出口,只听得城内隐隐的蹄声又起,一队骑兵不紧不慢的纵马而来,当先一人,白袍金冠,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英俊无俦,正是李家大公子,李义到来了!最令两人感到看不顺眼的,却是李大公子怀中,竟然还有一名绝色的白衣少女,巧笑嫣然,灿如春花。

    李义也是一肚子郁闷,司马家飞鸽传书,说道来人即将到天罗,李老夫人便把李义派了出来迎客,同时严厉吩咐:一定要把司马小姐招待好了,务必要尽收其心了,如果没办好,家法伺候!

    无可奈何之下,李义便带着李兰前来迎接,干脆将李兰抱到了自己马上。李兰虽觉此事不妥,但对于李义的决定却是从来没有反对过,何况此事虽然嘴上不愿,心中未尝不喜!只是一路上招摇而来,行人无不侧目,但李义第一纨绔当面,何人敢指其不是!只将李兰如玉般的一张俏脸羞成了玫瑰花一般的颜色。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将脸儿深深埋在了李义怀里,而玉人心中却愿此刻乃为永恒。

    李义似乎完全没看到城门边的杨忠与杨镇源,马鞭一指,身后的李府护卫们便呼隆一下出来四五十人,竟是人人都提了一桶水!霎时间将城门外几十丈方圆全部洒了一遍水,顿时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说不出的舒服。更有几个人出来,在尚未风干的地面上铺上了一层通红的厚厚地毯,又支起了一架硕大的遮阳伞,伞下,竟然还放置了一张小巧精致的玉石案几,案几面上,几盘时鲜水果洗的干干净净,夕阳下,映出诱人的光泽。

    一切摆布停当,李大公子才慢悠悠的从马上跳了下来,依旧拥着李兰,缓缓踏步红地毯,向玉石案几走去。

    一旁的城门守卫兵与杨家众人几乎将眼珠子也瞪了出来!

    这位李大公子今日里又是发了什么疯?!

    见李义毫无搭理自己的意思,名义上长李义一辈的杨镇源狠狠的哼了一声,啐了一口,骂道:“小辈无礼!”翻身上马,大喝道:“回府!”

    看着杨家众人打马离去,李义脸上挂起微笑,拉着李兰坐在自己身边,神色之间,竟然有些坚决。

    李兰不明其意,然她却从不曾逆过李义什么,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在他身边小鸟伊人一般坐了下来,只是神态之间不免还略有几分拘束。但对于李义明显对自己的看重,更感到由衷的欣喜起来。

    李义将案几上两个白玉酒杯拿到身前,拍开酒坛泥封,微笑着将李兰伸过来要斟酒的手拨到一边,亲手满上了两杯酒,自己端一杯,却将另一杯送到了李兰面前。

    酒味飘渺无端,正是那绝世美酒“女儿红”!

    李兰绝美的脸上显出一丝疑惑,迟疑着将酒接了过来,看着李义的脸上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郑重之色,不由自主的心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兰儿,在喝这一杯酒之前,我给你讲个故事。”李义的神情上有着七分郑重,二分怅惘,还有一份的感怀,“你知道吗?今天我为什么要带来这一大张红地毯?是不是感觉公子我有些发疯了?”

    李兰怔怔的摇摇头,语气却是郑重,轻声道:“公子无论做什么,必然都是有道理的,兰儿从没想过公子会做错什么。”她温柔的眼神,带着如海波澜的神情,看在李义脸上,表现出的乃是一门心思,全心全意全灵全神的绝对信任,与无法动摇也无从动摇的浓浓爱恋!似乎在她看来,眼前这个男子,无论要自己为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自己都会毫不迟疑地去做!哪怕是为了他去死!!

    李义笑了笑,右手五指轻柔的拂过她脸蛋,语音飘渺地道:“在很遥远的地方,有一个王朝,在那个王朝之中,一男一女只要两情相悦便可缔结鸳盟,在那一天,男子将会牵着那女子的手,相携漫步在一块红地毯上。而这红地毯,在那个王朝的青年男女心中,便是至高无上的神圣之所在!因为,那张红地毯,将会见证他们一生的相守的伊始。”

    李兰“啊”了一声。又惊又喜地看向身下的红地毯,如梦如幻的绝美双眸顿时漾起一片狂喜而又感动的晶莹,娇花般地丰润柔唇微微颤抖,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仰起头来看向李义,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狂喜到了极点的神色,在这一刻,她竟已丝毫不记得什么是害羞,什么是女孩子的矜持!只觉得整个心脏似乎也要兴奋的爆裂开来!无边无际的幸福瞬间将她全身全心的笼罩,双目之中,两串晶莹漾溢到了极点,终于滚滚落了下来……

    李义的声音低沉,充满了磁性。看向李兰地眼神之中,也是一片从所未有的温柔。伸出右手,轻柔地将李兰脸上泪珠拭去,而后,一只手便停在了那里,轻抚着她脸庞,“兰儿,今日,我要让你知道,不管今后会如何,或许,我还会有其他的女人,或许我不能给你一个妻子的名分,但是,曾经陪我走上红地毯的女人,却只有你一个。”

    巨大的幸福感觉,令李兰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坐在那里,似乎整个人在这一瞬间失了所有的感觉,灵魂也飘飘荡荡的升上了半空……

    李义温柔的一笑,举起酒杯,跟李义手中酒杯轻轻一碰,叮地一声脆响,“兰儿,喝了这杯酒,今后心中,永远不会有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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