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李义似乎是突然醒过神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道:“晚辈不过随口说说,前辈原也不必太多在意。既是酒道知己,旨在切磋,若有冒犯之处,尚请前辈见谅!请……请!”端起酒杯,做出邀约之势。

    随口说说!!任天行几乎跳了起来!你将老夫几十年的骄傲打击的点滴无余,也就剩下了自卑了;将老夫整个人贬的一文不值;而你现在竟然说自己还只是随口说说!若被其他酒国同道知道了,自己的老脸望难搁?!

    刚要跳起来发飙,突然想到自己地学识与对方相比实在是天差地远,对方就算说自己两句,又值得了什么?难道对方问自己的问题,自己一定得知道。虽然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其他酒界知己也未必能知道,更何况人家并没有说错,酒道知己,旨在切磋,自己有什么理由生气?自己在生什么气?!不觉哑然失笑,几乎是下意识地,端起酒杯凑到嘴边,突然间觉得连这以前自己从没有喝过的绝世美酒也是变得索然无味!喝在嘴里,如同黄连入口,苦不堪言!

    “今日与先生一聚。李义困扰胸中多年的问题一朝得解,大慰平生!胸中块垒,一扫而空,尚要多多谢过先生指教之恩。”李义站起身来,深深一揖,做出一副马上就要告辞离去地意思,嘴上虽然说着感激的话,可脸上却表现出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知音却难觅的淡淡惆怅之色,只是一闪而逝,似乎在竭力掩饰。

    算命相士任天行是什么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在酒道上可以于自己尽情一谈,并且所知还是超越自己甚多的人物,如何肯放过?更何况,听李义说到什么酒中八趣酒中八地酒中八禁酒中八人;早已是心痒难搔,刷的站了起来,一把扯住李义的袍袖,口中急急慌慌的道:“公子且慢。”

    李义转过身去的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得意,等到他转回身来,却已变成了一脸两眼的大惑不解:“呃,不知先生,尚有何赐教?”

    任天行瞪着眼睛,颌下鼠须微微颤抖,喉中格格几声,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难道以自己的身份还要说一句公子求你留下来给老夫解解惑吧那样的话吗?若是那样,自己还真不如一头撞死算了!虽说问道有先后,问个自己不知道的问题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咋说自己也是花甲之龄的人了,向一个十**岁的少年低声下气的讨教,这老脸还要不要了?可是自己要想要这老脸,恐怕这酒中至理便要与自己擦肩而过!这,该如何是好?

    看出了任天行脸上地为难之意,李义心中暗笑起来。对任天行这等世外高人,李义绝无轻视之意,更不敢有半点耍弄之心!所以,现在能把如此高人挤兑到如此地步,李义都很佩服自己,不过……

    但直至现在,任天行在李义眼里,依然是一个谜!一个异常巨大难以解决,也无从解决地谜团!此人来自何方?来这干什么的?有何目的?他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一个一个的问题也是堆积在李义心里,这些问题不搞清楚,便是任天行自己想走,恐怕李义也绝不会放他离去!

    但任天行却绝不是一个用武力财力便可让他服软的人物,要想从他嘴中得到消息,必须另辟蹊境。李义一再试探,才确定了或许可以得到任天行的消息的办法。也就是说,自从李义吩咐李兰回府取那竹叶青酒的那一刻开始,任天行便已经堕入了李义的算计之中!

    李义面现难色,似乎很有些为难地道:“先生,你我言语投机,相见恨晚,先生之神通博学更是超凡入圣,更是令李义仰慕不已,本欲多多请教,奈何天色已晚,若是寻常时分,倒也没什么;但先生自然也知道,现在天罗正值多事之秋,在外逗留久了,唯恐家中挂念啊。”话说到这里,李义顿了一顿,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任天行的脸色,见他又是失望,又是失落,还有些惭愧的样子,心中不由得略有些愧疚起来:如此费尽心机,算计这样一位世外高人,是不是过分了些?

    但事已至此,已经无法容得李义后悔,再说,只是探听些消息而已,又不是对任天行有所不利。如此一想,李义旋即心安理得起来,继续着话头说道:“但李义与先生相见恨晚,恨不能与先生彻夜长谈,如若先生不嫌李义冒昧,晚辈欲请先生过府一聚,品评天下美酒,彻夜长谈如何?”

    一听李义此言,任天行不由有些兴奋起来,听得李义那句品评天下美酒,更是转眼之间满腔郁闷一扫而空,哈哈大笑,道:“哪里的话,公子相邀,任某高兴还来不及,倒是任某受宠若惊才对!”

    心中高兴之下,任天行自动将称呼也改了过来,从老气横秋的自称老夫,转眼之间变作了叶某。有意无意间已经把李义当作了平辈论交的知己朋友,却再非是当作一个值得欣赏的后辈一般的对待。

    李义笑了,首先长身站立了起来,伸手一抄,自门边将任天行的白布招拿在手中,笑道:“那好。今日晚辈便替前辈拿着招牌,看看会不会有生意上门,晚辈也好发个利市。”

    任天行笑的颌下鼠须直抖起来:“好像不能吧?非但不能发利市,而且有你这位天罗第一浪荡公子拿着我的招牌,恐怕以后任某在天罗城再也无人问津了!哈哈哈……小兄弟,你这可是断了我的财路啊,以后任某若是没银子买酒喝。那便直接找到你府上去了!”

    “哈哈,前辈几时要来,晚辈便何时扫塔恭候!只恐李家庙小,前辈这尊大佛不愿入住而已。”李义笑嘻嘻地道。

    两人说地都是玩笑话,但两个人话中却都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若是化玩笑为事实,倒也是未尝不可。

    李与任天行两人又是相视一阵大笑。

    笑了一阵,任天行忽道:“公子,我们这样称呼未免太也生分了些,若是兄弟不弃,还看得起我这个算命的,不如以后你便叫我老哥哥,我叫你小兄弟可好?”

    李义失笑道:“小弟本早想说这句话,只是唯恐老哥哥你身为世外高人,不屑结交小弟这等红尘俗世人,深恐唐突,是以迟迟未敢开口。老哥哥此话可真是说到了小弟心坎里了,哈哈……”

    任天行大喜,佯作吹胡子瞪眼睛的道:“胡说,老哥哥我岂是那等人?”

    李义连连道歉,心中却是暗道:你也不需谦虚,在此之前,你本就是那等人,若不是我一坛天品美酒将你留了下来,恐怕此时你早已无影无踪了。

    见李义道歉,态度颇为诚恳。任天行回嗔转笑,道:“小兄弟你却也不用腹诽,哈哈,老哥哥我这数十年以来,还真的是鲜少与人如此交往,只是一个人夜郎自大,整日里坐井观天,若不是此次来到天罗,还真不知道天下上又出了小兄弟你这等俊彦人物。”虽是承认错误,但话中却仍有一分寂廖的意思。

    李义笑了笑,见任天行竟然毫不避讳,坦然承认这一点,足见其为人是何等地光明磊落,心中对任天行的好感不禁又添一分。

    两人出得雅座,在外间的众护卫纷纷站了起来,躬身行礼。声音立时惊动了正在另外一间雅座等候地李兰与东方涵澜,两女顿时也走了出来。

    李义心情舒畅,身子一闪,将任天行的身子推到自己前面,笑吟吟的道:“这位任先生,从今天开始,乃是我李义的结拜兄长,大家以后见到,须要礼遇恭敬。”

    此言一出,除李兰之外,众人不由神色各异,均是大出意料之外。尤其是众护卫,纷纷猜测自家少爷又是犯了哪门子疯病?竟然如此降尊纡贵,认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江湖骗子做了结义兄长!

    尤以东方府侍卫为甚,均想,这个纨绔子弟想必是被这个江湖骗子给蛊惑了,不过一个纨绔子弟被骗子给阴了,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人人均不敢将这种情绪流于脸面,万一李义恼羞成怒,将气撒到自己身上来,那自己岂不是冤的要死?是以一个个均是冷眼旁观,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李家众护卫纷纷躬身再行一礼,叫道:“任先生好,我等有礼。”任天行却是不卑不亢,含笑回了一礼。

    李兰脸色含笑,显然对这个结局早有心理准备。而东方涵澜一脸的若有所思,义哥此举,是不是另有用意?难道这位江湖相士竟然真的是一位风尘异人?

    李义一挥手,道:“回府!”众护卫一涌而出,在前开路。

    任天行却有意留在了后面,抓住李义衣袖,低声道:“你这小子,老哥哥我什么时候变成了你地结拜兄长?怎地我自己却是不知道地?”

    李义哈哈大笑,道:“老哥哥,你让我叫你老哥哥,你又叫我小兄弟,而我们两个又不是一母同胞嫡亲骨肉,那不是结拜兄弟,那却是什么?”

    “呃……”任天行愕然以对,总觉得他有些强词夺理,却又偏偏说不出他错在哪里,随即思量一会,方道:“以小兄弟的地位人品才智学识,便是当真结拜为兄弟,反倒是老哥哥我高攀了,不过……”

    “不过什么?难道以老哥哥如此高人。也要在乎那焚香盟烛,三叩九拜之俗理不成?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是兄弟,便是兄弟。日月为凭,天地为证,哪来的那么多的婆婆妈妈的规矩!既然老哥哥叫我小兄弟,那你就是我老哥哥,那我们就是兄弟,这本天经地义地事,还需要什么理由?”见任天行还有推脱地意思,李义赶紧含笑打断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咄咄逼人,让任天行全无回避的余地。

    其实任天行想要说地并不是这个意思,但让李义如此一说,也觉得自己如果再是推辞,未免也就太过于造作,太过不近情理了,不由失笑道:“兄弟,你却是好一张利嘴呀!”

    算命相士任天行何等人物,他自然是明白李义一口咬死两人关系地用意所在,未尝没有利用自己地意思!但却是突然发现,其实自己心中,对于多了这么一个兄弟,竟然也是欢喜之极,毫无一丝反感地意思。

    任天行前半生孤苦伶仃,飘零江湖,虽得大造化,遇得明师,修得有一身绝顶武功,更兼有颇多本领,单只相法一项,天下几无人能出其右,但他内心深处却也有甚多说不出的孤独凄凉。人间至爱亲情,几曾享受过半点?虽然明知道李义有利用自己地意思,但对于自己突然之间多了一个亲人,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种陌生的暖洋洋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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