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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县令,你走吧,本官不喜欢跟一个懦夫说话。”孟岩站起身来,冲门外一指道。

    懦夫!

    马蔚然还从来没有被人指着鼻子骂“懦夫”,这是对他的人格的侮辱!

    “站在这里干什么,本官这里又不管饭?”

    “钦差大人,你可以打下官或者骂下官,但是不可以侮辱下官!”马蔚然憋着一口气怒道。

    “我侮辱你了吗?”孟岩斜睨他一眼,反问道。

    “请钦差大人收回刚才的话,马蔚然不是一个懦夫!”马蔚然郑重的道。

    “你若不是懦夫,为何遇到眼前这么一点挫折就胆怯了,不想干了,朝廷只是停了你的职而已,又没给你定性,你就这点儿耐心都没有?”孟岩冷喝一声。

    “下官……”马蔚然一愣,有些不知如何措词。

    “说的好听你是厌倦官场上的是是非非,其实本质还不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躲清静?”

    “你既有胸怀天下,做一个为民勤政的好官,也曾坚持这么长时间了,当年你摆摊卖炊饼的时候,有没有放弃过你的理想呢,而现在,仅仅是遇到一点挫折,你就想放弃了,不是懦夫又是什么?”孟岩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

    马蔚然脸上霎时闪过一丝羞惭。

    “下官也不想就这么离开,可是下官一不会溜须拍马,二又不会贿赂上官,想要在这官场中混下去,步履维艰,还要时刻提防来自同僚和下属。做事更是束手束脚,空有本事却无力施展。”马蔚然道。

    “那是你没有遇到一个欣赏你的人!”

    在官场上,能混的好的,一是自身的能力,当然这个能力不是拉帮结伙,搞那些歪门邪道的能力。第二就是,上有伯乐,没有人提携,想要走的更高,这是很难的。

    这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官场上,无法改变,这是几千年人治留下来的,制度设计的再完美。最终也还是人在执行。

    好马没有遇到伯乐,它也会最终泯灭在庸马之中,最终跟其它马一样,老死而不为人知。

    马蔚然不是傻瓜,一听这话就明白,自己那等不来的机遇终于来了!

    虽然孟岩是锦衣卫,跟他也不隶属一个系统,甚至不是一个阵营。但是,他对自己属于的那个阵营已经失望了。无论他做的多好,多努力,始终是进不了那些人的法眼,甚至还被歧视和孤立。

    他还拼了命的要融入那个阵营做什么?

    “马蔚然叩见主公!”

    “不要这么称呼,唤大人即可,本官只是爱惜人才。你的官风和口碑都很不错,本官不想一个好官就这样埋没了,才想提携你一下。”孟岩上前将马蔚然搀扶起来。

    “多谢大人!”

    “刚才本官说要推荐你任易州知州,其实只是一句说辞,本官虽然是钦差。可地方父母官的任选那是吏部的事情,本官隶属锦衣卫,推荐你去任地方官,这便有了僭越的嫌疑,所以,这不是本官的本意。”孟岩解释道。

    “下官明白大人的难处!”

    “钦差行辕有一个职务倒是适合你,只不过,这是个临时的,行辕参赞,你可愿意?”孟岩问道。

    “行辕参赞,具体做什么?”

    “帮本官处理一些琐碎的公务,有些时候本官分身乏术,你也可代表本官处理行辕事务。”孟岩道。

    “好,下官从命!”马蔚然想了一下道,“只是朝廷那边?”

    “没关系,这个本官会替你说明的,你回去收拾一下,尽快的来报道吧。”

    “是!”

    “大人,钦差仪仗到了!”郭小超从外面进来。

    “安顿下来,先休息,其他的等明日再说!”孟岩吩咐一声。

    “明白!”

    “公子爷,姜峰求见!”

    “进来!”

    “公子爷!”

    “有事儿吗?”孟岩一抬头,看到姜峰一脸的风尘问道。

    “公子爷,姜峰犯错了!”姜峰噗通一声跪下道。

    “你犯什么错了?”

    “公子爷,您看!”姜峰从怀里掏出一些纸张来,高举过头顶,孟岩一看上面的字,就感到一丝不好了。

    全都是状纸!

    他只是过境的钦差,根本管不到本地的案子,而且还在专案钦差,这些案子根本不归他管,他要是管了,恐怕参他的折子铺天盖地,正好给了王振等人弹劾自己的机会。

    “分开的时候,我没交代你吗,不要管闲事儿,你为什么就不听呢?”孟岩怒了,是,这些案子十有八九有冤情,可那是他该管的事情吗?

    “大人,我也不想收,这都是那些拦路告状的硬塞过来的,我不想接都不行,我心想,要是真硬下心肠拒绝的话,对您的名声也会有影响,所以……”姜峰委屈的低下了头。

    孟岩一拍额头,这事儿也有他考虑不周的地方,姜峰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这些状纸他要是不理不睬,恐怕自己的名声真的会有损,老百姓可不懂官场上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们只认你能不能为他做主,至于你的难处,他们不懂,也不能理解。

    在他们眼里,钦差大人就是最大的,他们哪管你是干什么的钦差,能管多大的事儿?

    “从今天起,把钦差仪仗收起来,全部换便装。”孟岩也不想招摇,要不是朝廷的狗屁规矩,他才不愿意弄这个阵势呢,反正都要进山西了,干脆把这些唬人用的玩意儿收起来,也省的麻烦。

    “是,公子爷!”姜峰答应一声,“那这些状纸?”

    “告状的人呢?”

    “他们跟着我们一起来到了易县。”姜峰道。

    “先一起安顿下来。待我看了这些诉状再说。”孟岩略微沉吟,吩咐一声。

    “大人,您真的要接这些诉状?”郭小超急了,这可是麻烦事儿,弄不好还会惹火上身?

    “那能怎么办,真的不管?”孟岩也头疼。如果不管的话,百姓无处声冤,悲剧还少吗?

    “您是慈悲心肠,可现在是那个更重要,您不会不知道?”郭小超道。

    “我心里清楚,这些案子我自己不办,也可以交给朝廷来办,放心好了。”孟岩道。

    “大人清楚最好了!”郭小超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孟岩脾气上来。真的要把这些案子给办了,那就麻烦了。

    夜幕降临,孟岩大体的上看完了这些诉状,有的是利益纠纷,比如,兄弟俩因为田产的划分打官司,官府判了又不服,有的是两个庄子争夺水源。几乎是年年干仗,官府都没办法调停。其实就是资源供给的问题,还有就是杀人案,抓了人,还判了刑,人都杀了,家属坚持喊冤。说真凶是另有其人,可案子官府早就不受理了……

    这些案子不少都跟那个被孟岩抓起来的易州知州赵烈多少有些关系。

    诉状中提到赵烈受贿,偏袒被告,还有杀人案中,那个真凶一次性给赵烈送了一千两银子。

    案子是一个风化案。最后演变成杀人案,具体案情,诉状上也没有太详细。

    马蔚然妻儿都在老家,除了一个老仆跟着他,没有外人,也没什么财物积蓄,给些银子打发老仆回家去了,他一个人单独来馆驿找孟岩报道了。

    “蔚然兄来的正好,这儿有一个案子,你应该听说过。”孟岩挑出这个风化杀人案问道。

    “不敢,容下官看一下。”

    “大人,这状纸怎么到您手里?”看完后,马蔚然大吃一惊。

    “是这样的……”

    “这告状的人是不是一个瞎眼的老婆子?”

    “我把人唤来,你一问就知道了,具体情况本官还不太清楚。”孟岩道。

    “不用了,这个案子是三年前的,发生在易州城内,这有一户姓柳的人家,祖传的裁缝,手艺很好,子承父业,柳家自幼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很漂亮,但是名声不好,不过,那都是道听途书,人云亦云,到了十六岁,柳家便上门纳聘,一年后,这潘家女子就进门了,这潘家女子家境也不错,自幼锦衣玉食,有些娇小姐脾气,这柳家相公是个老实人,只会做衣服,不懂情趣,又不会讨好妻子,夫妻关系并不好,这柳潘氏有一个表哥,复姓南宫,单名一个南宫庆,与柳潘氏从小一起长大,年长四五岁,很是要好,南宫庆的父亲早年中过举人,外放过县丞,后来辞官,在易州城内颇有些声望,家中良田千顷,屋舍上百,是豪富之家……”

    对于这个案子,马蔚然可是知之甚深,那可是相当轰动的一件案子。

    简单来说,就是一对表兄妹在家偷情,被回来的丈夫发现了,丈夫盛怒之下,将妻子杀死了,表兄则毫发无损。

    这件案子中,丈夫撞破妻子的奸情,完全有杀人动机,而且柳潘氏死的现场,只有丈夫一个人。

    至于跟柳潘氏通奸的南宫庆则不在现场。

    这个案子其实并不复杂,现场虽然南宫庆不在,可是发现柳潘氏死的时候全身**,而且衣服上还沾有精斑,而丈夫被发现的时候是昏倒在现场,衣服都是完好无损的。

    正常的逻辑下,杀人犯昏倒在杀人现场的几率非常小,何况丈夫脑袋上也有被重击受伤流血。

    表面证据就已经说明,当时肯定有第三者在场,这个第三者就是柳潘氏的奸夫。

    但是案子却极力的忽视了奸夫的存在,将丈夫定为杀人凶犯,严刑之下,屈打成招,随后判了死刑,秋后问斩。

    案子有太多的疑点,这有点儿跟白素心的案子类似,但是,这个案子的人犯已经被定罪问斩了,白素心起码还活着。

    而且案子发生在三年前,所有表面证据都没了,想要翻案,太难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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