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方淮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快,不得不重新坐了下来,心里很不乐意,他的目的是跟侯家姑娘谈谈理想,谈谈人生,顺便再谈一下阴阳互补什么的?

    跟你一个快要半截入土的老头子有什么好谈的?

    “方淮贤侄呀,叔叔想跟你说的是,你跟玉瑶的婚事这个……”侯德贵也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事儿做的不地道。

    “可是冷锋那还没答应退婚?”一听这个,郭方淮脸上闪过一道戾气,“你放心,叔叔,明天我找人把他另外一条腿也打断了,一个死瘸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侯德贵有些尴尬,这要不是他拦着,这郭方淮估计早就找人把冷锋给打了!

    这一打不要紧,侯家和他的名声就完蛋了,所以他才拼命的阻拦,不让郭方淮跟冷锋直接起冲突。

    这闹起来,郭方淮这种可以不要脸皮,他不行。

    “千万不要,这个方淮贤侄,我已经劝说那冷锋快要答应了,他也明白,他给不了玉瑶幸福,所以就这几日,叔叔我催催他,这事儿就算成了。”侯德贵道,“就是我也答应了,给他一笔钱,让他也能娶上一方媳妇儿,所以……”

    “你要多少?”

    “不多,就五百两银子!”侯德贵讪讪一笑,一摊手道。

    “五百两,五百两都够他到乡下买上几顷,当个土财主了!”郭方淮怒哼一声道。

    “他要是远离玉瑶,去乡下置地。这不是挺好的嘛?”

    “好,五百两银子是吧,好,这钱我可以给,不过的算在给玉瑶妹子的聘礼里头。”郭方淮道。

    “行,没问题。只要把钱给他,把他手中的八字婚书拿回来,这事儿就算成了。”侯德贵嘿嘿一笑,“然后呢,叔叔再把玉瑶许配给你,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吗?”

    “那以后我岂不是改口叫你一声爹了?”

    “哎!”

    “嘿嘿……”

    滴滴滴哒哒……

    “外面这什么声音,好像是哪家办喜事儿?”侯德贵站起来,眉毛一皱。“老侯,出去看看,是哪家办喜事儿,咋没支应一声呢?”

    “老爷,没人加办喜事儿,是冲咱家来的!”不一会儿,那管家老侯跑了回来禀告道。

    “什么,冲我们家来的?”侯德贵大吃一惊。

    郭方淮闻言也是一愣。这谁吃了豹子胆了,这侯家姑娘自己都看上了。居然有人来截胡?

    “是的,老爷,您听,到咱们府门前了!”

    侯德贵听了一会儿,的确是到了自家门前,看到郭方淮变黑的脸。他忙解释道:“方淮贤侄,你听我说,我们家玉瑶除了你,不会嫁给别人的,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听了侯德贵的保证。郭方淮脸色稍霁:“不管是谁,敢跟我郭方淮抢女人,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方淮贤侄,我先去看看情况,兴许是弄错了,你先喝茶,喝茶!”侯德贵道。

    “不,我跟你一块去,如果真是弄错了,也就罢了,哼!”郭方淮冷哼一声,显然不买侯德贵的帐。

    侯德贵无奈的讪讪一笑,郭方淮虽说只是个千户,论官衔品级还低他一级,可人家有个当监军的叔叔,日后飞黄腾达,甚至是封官袭爵那都是有可能的。

    女儿嫁给他,也能博得一个封妻荫子,他这个老丈人也能沾点儿光。

    “方淮贤侄,一会儿叔叔先说话,你先听着,不要出声?”侯德贵道。

    “嗯,依你。”郭方淮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

    “老侯,开门!”

    一阵唢呐声传来,门一开,侯德贵吓了一跳,小小的侯府门前聚集了上百号人,看热闹的就占了大半以上。

    “去,去,谁让你们在侯府门口瞎吹的,都给我停下,停下!”侯德贵气急败坏的冲乐队吼叫。

    喜庆的乐声停了下来。

    “你们是谁家雇来的,怎么不打听清楚人家,就瞎吹吹,不知道这会造成多么坏的影响,我们老侯家的女儿早就许配人家了,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侯德贵急了,这要是让人误会他悔婚,要把已经有婚约的女儿许给第二家,那是要吃官司的。

    名声没了那都是小事,弄不好连官职都可能丢掉,那可就就是大事儿了。

    “侯大人!”蔡晋越过众人,走到侯德贵面前。

    “你是谁,这些人都是你请来的?”侯德贵很愤怒的叱问一声。

    “是!”

    “你想干什么,以为我侯德贵是好欺负的吗?”

    “侯大人,鄙人姓蔡,是您未来姑爷冷锋的媒人,今天是代表冷锋冷公子来给您下聘的!”蔡晋不卑不亢的解释道。

    “什么,冷锋……”侯德贵吓了一大跳,怎么会是冷锋,他不是心灰意冷,打算解除婚约了吗?

    “放屁,侯家小姐什么时候跟冷锋有婚约了!”跟随侯德贵一起来,隐身在门内的郭方淮闻言,那是急了,冲出来,就对蔡晋大声喝骂。

    “这位是?”蔡晋并不认识郭方淮,因此表现的十分克制,今天来的策略是先礼后兵,倘若侯德贵真是不认这门亲事,那只有来硬的了。

    “本官是羽林右卫千户郭方淮,也是侯家小姐未来的夫婿,你说我是谁?”郭方淮大声道。

    “你是侯家小姐的未婚夫婿?”蔡晋一愣,寻机有些明白了,这是跟那侯家想要攀附的那个郭监军的侄子给撞上了。

    这下子热闹大了,蔡晋跟着孟岩也有些日子,知道孟岩的秉性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不惹事,但是不怕事儿,事到临头了,那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何况这件事上,他们还占着理呢。

    “正是。本官今天来,就是跟岳父大人商讨婚事来的。”郭方淮也不笨。

    “岳父大人,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事到如今,侯德贵把心一横,反正自家女儿是绝对不能嫁给冷锋那个瘸子的,走下台阶,来到大街巷子中央,一抱拳,大声宣布道:“不错。侯某早已将小女许配给郭方淮公子为妻,今日郭方淮公子来,就是跟侯某商讨选个黄道吉日成亲事宜,到时候,诸位街坊邻居可要赏光来府上喝上一杯水酒。”

    “是吗,侯大人既然把女儿许配给这位郭公子,可有凭证?”蔡晋不慌不忙的问道。

    “侯某的话难道不是凭证?”

    “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光有父母之命是不行的,还得有媒妁之言。请问候大人,令千金可曾跟郭公子交换过八字,定下婚书凭证?”

    “这个自然有的。”

    “诸位街坊,鄙人蔡晋,供职锦衣卫巡察司,今天是代表我司一名叫冷锋的兄弟前来给侯府下聘的。侯家小姐侯玉瑶自幼便在两家人父母的许可之下,交换八字,婚书,约定成年之后,这二人就可成就美好姻缘。我手中这卷就是他们当面交换的八字文书和签下的婚书,还有当年的见证之人,而现在,侯家居然将小姐另配他人,这是一女二嫁,本朝婚律中有规定,一女二嫁该当如何?”蔡晋掷地有声道。

    “什么八字,婚书,依本公子看,那都是假的,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侯府东床,前来骗婚!”郭方淮冲上前来,就要抢夺蔡晋手中的婚书!

    “滚回去!”孟岩早就暗中盯着郭方淮,眼看他冲过来,一脚就踹了过去。

    郭方淮一下子倒飞出去,在地上摔了几个跟头才稳住了身体,爬了起来。

    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郭方淮眼神疯狂而怨毒,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匕,冲着孟岩扑了过来。

    “狗东西,本公子杀了你!”

    “你才是狗东西!”孟岩啐骂一声,一挥手,提亲的队伍里冲出七八名大汉,将郭方淮团团围住了。

    “这人意图行刺钦差,给本官抓起来!”孟岩喝令一声,他现在还真是有王命钦差的身份。

    “喏!”

    “钦差!”郭方淮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到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人夺去手中的短匕,然后按在地上。

    侯德贵和周围的百姓都看呆了,侯德贵好歹也是一指挥使,居然看着郭方淮被揍,不敢上前半步。

    这些都是什么人呀,冷锋怎么找了这些人来?

    “侯德贵,一女二嫁,我看你这官是做到头了!”既然出面了,孟岩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赶快停下,这是侯某的家事!”侯德贵毕竟也是朝廷命官,就算胆小如鼠,可这点儿胆量还是有的,不然怎么也轮不到他当这个指挥使了。

    “蔡先生,告诉他,我们是什么人。”

    “侯大人,这位是我们巡察司署理千户孟大人!”

    “锦衣卫巡察司,孟大人?”侯德贵感觉眼前一黑,那不是凶名在外的“官场屠夫”?

    “蔡,蔡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侯某并未得罪孟大人?”侯德贵吓的有些脸色发白,传说中,只要被“官场屠夫”盯上的,轻则罢官免职,重则发配充军,杀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候大人大概还不知道,冷锋冷公子是我们家大人的长随。”蔡晋笑眯眯道。

    “冷锋成了孟大人的长随?”侯德贵惊的差点儿没把自己舌尖给咬了!

    一个瘸子,居然被“官场屠夫”看上了,还做了长随,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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