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王朝 作者:无罪

    第一章 剑炉余孽

    大秦王朝元武十年秋,场罕见的暴雨席卷了整个长陵,如铅般沉重的乌云伴随着恐怖的雷鸣,让这座大秦王朝的都城恍如堕入魔界。

    城外渭河港口,无数身穿黑色官服的官员和军士密密麻麻的凝立着,任凭狂风暴雨吹打,他们的身体就像根根铁钉样钉死在了地上,动不动。

    滔天浊浪中,艘铁甲巨船突然驶来!

    道横亘天际的闪电在此刻垂落,将这艘乌沉沉的铁甲巨船照耀得片雪白。

    所有凝立港口边缘的官员和军士全部骇然变色。

    这艘铁甲巨船的撞首,竟是颗真正的鳌龙首!

    比马车还要庞大的兽首即便已经被人齐颈斩下,但是它赤红色的双瞳中依旧闪烁着疯狂的杀意,滔天的威煞比起惊涛骇浪为惊人。

    不等巨船靠岸,三名官员直接飞身掠过数十米河面,如三柄重锤落在船头甲板之上。

    让这三名官员心中加震骇的是,这艘巨船上方到处都是可怖的缺口和碎物,看上去不知道经历过少惨烈的战斗,而他们放眼所及,唯有名身披蓑衣,老仆mó yàng 的老人幽灵般立在船舷角,根本看不到他们苦苦等待的那人的身影。

    “韩大人,夜司首何在?”

    这三名官员齐齐礼,强忍着震骇问道。

    “不必礼,夜司首已经去了剑炉余孽的隐匿之地。”老仆mó yàng 的老人微微欠身回礼,但在说话之间,暴雨之中,看不清老人的面目,但是他的眼神分外深邃冷酷,散发出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夜司首已经去了?”三名官员身体同时震,忍不住同时回首往城中望去。

    整个长陵已被暴雨和暮色笼罩,唯有座座高大角楼的虚影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长陵城南条河面之上,突然出现了顶黑雨伞。

    手持着黑雨伞的人,在破涛汹涌的河面上如履平地,走向这条大河岸边的处陋巷。

    有六名持着同样黑雨伞,高矮不,在黑伞遮掩下看不出面目的黑衣官员,静静驻足在岸边等待着这人。

    在这人登岸之后,六名官员没有任何余的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bsp;mò 的分散跟在了身后。

    陋巷里,有处普通的方院,渐渐成为这些开始散发肃杀气息的黑雨伞的中心。

    水声滴答,混杂着食物的咀嚼声。

    名身穿着粗布乌衣,挽着袖口的中年男子正在方院里的雨檐下吃着他的晚餐。

    这名男子乌衣破旧,头乱发用根草绳随意扎起,双布鞋的鞋底已近磨穿,双手指甲之间也尽是污秽,面容寻常,看上去和附近的普通挑夫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的晚餐也十分普通和简单,只是碗粗米饭,碟青菜,碟豆干,然而这名中年男子却吃得分外香甜,每口都要细嚼数十下,才缓缓咽下肚去。

    在嚼尽了最后团米饭之后,这名中年男子伸手取了个挂在屋檐下的木瓢,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了瓢清水,口饮尽,这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在他声饱嗝响起的同时,最前的那顶黑雨伞正好在他的小院门口停下来。

    只雪白的官靴从其中的顶黑雨伞下方伸出,在黑重的色彩中,显得异常夺目。

    官靴之后,是雪白的长裙,肆意飘洒的青丝,薄薄的唇,如雨中远山般淡淡的眉。

    从惊涛骇浪的河面上如闲庭信步走来的,竟是名很有书卷气、腰肢分外动人的秀丽女子。

    她从黑伞下走出,任凭秋雨淋湿她的青丝,脚步轻盈的走进中年男子的方院,然后对着中年男子盈盈礼,柔柔的说道:“夜策冷见过赵七先生。”

    中年男子微微挑眉,只是这挑眉,他的面部棱角遍似乎陡然变得生动起来,他的身上也开始散发出种难言的魅力。

    “我在长陵三年,还是第次见到夜司首。”

    他没有还礼,只是微微笑,目光却是从这名女子的身上掠过,投入远处秋雨中重重叠叠的街巷。

    “长陵看久了真的很无趣,就和你们秦人的剑和为人样,直来直去,横是横竖是竖,四平八稳,连街面墙面都不是灰jiù shì 黑,毫无美感。今日看夜司首的风姿,却是让我眼前亮,和这长陵却似乎很不合。”

    他的话风淡云清,就像平日里茶足饭饱与人闲聊时的随口感叹,然而这几句话出口,院外所有黑伞下的人却都是面容骤寒。

    “大胆!剑炉余孽赵斩!夜司首亲至,你还不束手就擒,竟然还敢说此诛心之语!”

    声冰冷的厉喝,突然从停驻远处的柄黑伞下响起。

    明显是gù yì 要让中年男子和白裙女子看清面目,这名出声的持伞者将伞面抬起,这是名面容分外俊美的年轻男子,唇红齿白,肤色如玉,目光闪烁如冷电。

    “哦?”

    声轻咦声响起。

    中年男子微皱的眉头散开,脸释然:“怪不得比起其他人气息弱了太…原来你并非是监天司六大供奉之,这么说来,你应该是神都监的官员了。”

    这名面容俊美的黑衣年轻官员的双手原本在不可察觉的微微颤抖,之前的动作,似乎本身就耗费了他大量的勇气,此时听到中年男子说他气息比后方几名持伞者弱了太,他的眼中顿时燃起些怒意,但呼吸却不由得加急促了些。

    中年男子的目光却是已然脱离了他的身体,落在了白裙女子身上,他对白裙女子微微笑,说道:“在zhè gè 年纪就已经半步跨过了第四境,他在你们王朝也应该算是少见的才俊了。”

    白裙女子笑,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先生说的不错。”

    “他应该只是仰慕你,想要给你留下些印象而已。”中年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白裙女子,“会不会有些可惜?”

    “你…什么意思?”面容俊美的年轻官员脸色骤然无比雪白,他的重重衣衫被冷汗湿透,心中骤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白裙女子转头看了他,微微笑,给人的感觉她似乎对这位英俊的年轻并无恶感,然而滴落在她身侧的雨滴,却是骤然静止。

    接着这滴雨珠开始加速,加速到恐怖的地步,在加速的过程中自然拉长成柄薄薄的小剑。

    “嗤”的声轻响。

    黑伞内里被血浆糊满,面容俊美的年轻官员的头颅脱离了颈项,和飘飞的黑伞齐落地,双眼眸死死的睁着,兀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好气魄!”

    中年男子击掌欢呼,“居然连监视你们行动的神都监的人都直接剑杀了,夜司首果然好气魄,不过为了言不顺心意而杀死你们自己名不可得的修行者,夜司首好像没有什么心胸。”

    白裙女子微嘲道:“女子要什么心胸,有胸就够了。”

    中年男子微微怔,他根本没有想到白裙女子会说出这样句话来。

    “有道理。”

    他自嘲般笑了笑,“像夜司首这样的人物,无论做什么和说什么,都的确不需要太在意旁人的看法。”

    白裙女子睫毛微颤,嘴唇微启,然而就在此时,她感应到了什么,眉头微蹙,却是不再出声。

    中年男子脸上的笑意就在此时收敛,他眼角的几丝微小的皱纹,都被些奇异的荧光润平,身体发肤开始闪现玉质的光泽,股滚滚的热气,使得天空中飘下的雨丝全部变成了白色的水汽,股浓烈的杀伐气息,开始充斥zhè gè 小院。

    “虽主修有不同,但天下修行者按实力境界都分九境,每境又分三品,你们的皇帝陛下,他现在到底到了哪境?”开始身份显然超然的白裙女子对他行礼的时候,他并没有回礼,而此刻,他却是认真的深深揖,肃然问道。

    “我没有什么心胸,所以不会在没有什么好处的情况下回答你这种问题。”白裙女子面色平和的看着他,用不容商榷的语气说道,“人个问题吧。”

    中年男子微微沉吟,抬头:“好。”

    白裙女子根本不商议先后,直接先行开口问道:“剑炉弟子修的都是亡命剑,连自己的命都不在眼中,但这潜伏三年里,你即不刺杀我朝修行者,也不暗中结党营势,又不设法窃取我朝修行典籍,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中年男子看着她,轻叹了声:“你们那些修行之地的秘库武藏,就算再强,能有那人留下的东西强么?”

    他的这句反问很简短,甚至都没有提“那人”的名字,然而这两个字却像是个禁忌,院外五名黑伞下的官员在之前剑斩首的血腥场面下都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此刻听到这句话,他们手中的黑伞却同时微微颤,伞面上震出无数杨花般的水花。

    白裙女子顿时有些不喜,她冷笑道:“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年,你们还不死心,还想看看那人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中年男子没有说什么,只是饶有兴致般看着她的眼眸深处,等待她接下来的回答。

    白裙女子看着这名显得越来越有魅力的中年男子,她忽然有些同情对方,柔声道:“圣上五年前已到七境上品,这五年间未再出手,不知zhè gè 回答你是否满意?”

    “五年前就已经到了七境上品,五年的时光用于破镜,应该也足够了吧。这么说,真的可能已到了第八境?”中年男子的眉宇之中出现了缕深深的失意和哀愁,但在下刻,却都全部消失,全部化为锋利的剑意!

    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发光,就像柄隐匿在鞘中许年的绝世宝剑,骤然出鞘!

    小院墙上和屋脊上所有干枯的和正在生长的蒿草,全部为锋利的气息斩成数截,往外飘飞。

    “请!”

    中年男子深吸了口气,他眼中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对面的这柄白裙女子。

    “剑炉第七徒赵斩,领教夜司首秋水剑!”

    当他这样的声音响起,白裙女子尚且bsp;mò 无语,看似没有任何的fǎn yīng ,但是院外的五名黑衣官员却都是声低吟,身影倏然散步院外五个角落,手中的黑伞同时剧烈的旋转起来。

    圆盾样的黑色伞面上,随着急剧的旋转,不是洒出无数滴雨滴,而是射出无数条劲气。

    轰!

    整个小院好像纸糊的样往外鼓胀起来,瞬间炸成无数燃烧的碎片。

    声声闷哼声在伞下连连响起,这些燃烧的碎片蕴含着惊人的力量,让这五名持伞的官员的鞋底和湿润的石板路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绵密的劲气组成了密不透风的墙,很少有燃烧的碎片穿刺出去,滚滚的热气和燃烧的火星被迫朝着上方的天空宣泄,从远处望,就像在天地之间陡然竖立起了个巨大的洪炉。

    洪炉的中心,中年男子赵斩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了柄赤红色的小剑。

    这柄剑长不过两尺有余,但剑身和剑尖上外放的熊熊真火,却是形成了长达数米的火团!

    他面前被他称为夜司首的白裙女子却已经消失,唯有成千上万道细密的雨丝,如无数柄小剑朝他笼来。

    ……

    在五名手持黑伞的官员出手的瞬间,数十名佩着各式长剑的剑师也鬼魅般涌入了这条陋巷。

    这些剑师的身上都有和那五名持伞官员身上相同的气息,在这样的风雨里,坠落到他们身体周围的雨珠都如有生命般畏惧的飞开,每个人的身外凭空隔离出了个透明的气团,就像是个独立的世界。

    这样的画面,只能说明他们和那五名黑伞官员样,是世所罕见的,拥有令人无法想象的手段的修行者。

    然而此刻听着小院里不断轰鸣,看着周围的水洼里因为地面震动而不断飞溅的水珠,连内里大致的交手情形都根本感觉不出来的他们,脸色却是越来越白,手心里的冷汗也越来越。

    他们先前已经很清楚赵国剑炉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今日里他们终于明白自己对于剑炉的预估还是太低。

    时间其实很短,短得连附近的民众都只以为是打雷而没有fǎn yīng 过来到底是什么,围绕着小院的黑色伞幕上,骤然发出声异样的裂响。

    柄黑伞支撑不住,往侧飘飞近百米。

    小院外围散落着的的这些佩着无鞘铁剑的黑衣官员同时骇然变色,位于那数柄黑伞后方的四名黑衣剑师顿时齐齐的发出了声厉叱,拔剑挡在身前。

    当当当当四声重响,四柄各色长剑同时弯曲成半圆形状,这四名黑衣剑师脚底震,都想强行撑住,但是在下瞬,这四名黑衣剑师却是都口中喷出口血箭,纷纷颓然如折翼的飞鸟往后崩飞出去。

    从黑色伞幕的裂口中涌出的这股气浪余势未消,穿过了个菜园,连摧了两道篱墙,又穿过条宽阔的街道,涌向街对面的间香油铺。

    轰的声爆响。

    香油铺门口斜靠着的数块门板先行爆裂成无数小块,接着半间铺子被硬生生的震塌,屋瓦哗啦啦砸了地,涌起大片的尘嚣。

    “哪个天杀的雨天赶车不长眼睛,还赶这么快!毁了我的铺子!”

    声刺耳的尖叫声从塌了半边的铺子里炸响,名手持着打油勺的中年妇人悲愤欲绝的冲了出来,作势就要打人,但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这名中年妇人手里的打油勺落地,发出了声加刺耳的尖叫声。

    “监天司办案!”

    名被震得口中喷出血箭的黑衣剑师就坠倒在zhè gè 铺子前方的青石板路上,听着这名中年妇人的尖叫,他咬牙拄着弯曲如月牙的长剑强行起,声厉叱,凛冽的杀意令那名中年妇人浑身颤,叫声顿住。

    也就在此时,让这名面容凄厉的黑衣剑师愣的是,塌了半边的香油铺子里,却是又走出了名提着油瓶的少年,最十三四岁的样子,然而沾满灰尘的稚嫩面容上,居然没有半分害怕的神色。

    他只是脸好奇,眼神清亮的看着黑衣剑师,然后目光又越过黑衣剑师的身体,落向两道被摧毁的篱墙的后方。

    在他的视线里,名身姿曼妙的白裙女子正从黑色伞幕的缺口里走出。

    “厚葬他。”

    白裙女子浑身的衣裙已经湿透,她似乎疲倦到了极点,在几柄黑色油伞聚拢上来,帮她挡住上方飘落的雨丝时,她只是轻声的说了这三个字。

    第一章 剑炉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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