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彭山,肖遥知道此人虽然是一个不甘于寂寞的危险份子,但是却还没有做过那些有悖于人伦大道的事情。至少没有像苗王一样视人命如草芥进行血祭,也没有像姓康的一样肆意妄为。

    自己与大小姐虽然很快就要回到中原,但是在这之前,要对一些事情做个了断,彭山也许就是自己最好的帮手。

    无论面对苗王,还是面对姓康的,甚至是面对巫神殿,肖遥始终觉得苗疆的乱局实际上就是这些所谓的大人物一手推动造成的。

    这一次自己虽然加入了影卫,只是未来还会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在影卫中自己所面临的问题也绝不会少,如果这一次苗疆的事情不能够很好的收尾,那么自己回到中原后就会面临着诸多后续麻烦,其中最为关键的必然就是有关康钦差的死。

    自己不能完全寄托希望于杜威和影卫对自己的保护,朝廷的钦差死在苗疆,就意味着朝廷在某些方面已经失去了对于苗疆的控制,这绝对是朝中很多大佬所不能容忍的,那么接下来的相关调查就势必会牵扯到自己。

    这种调查可大可小,其中人为的问题太多了,如果宰相在其中有所倾向的话,自己就有可能陷入困局,肖遥并不害怕宰相那伙人,但是身边的朋友却是无力抵抗。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让苗疆的问题更加复杂一些,使朝廷最终的调查结果发生偏斜才是最好的结果。而这里面最为关键的就是康钦差在苗疆究竟做过什么。

    按照自己所掌握的信息,这康钦差在苗疆搜刮了那么多银子,现在随着康钦差的死,银子和钦差关防都到了自己手里,而这些正是自己现在可以利用的机会。

    “小王爷,不知道你对现在的局势究竟怎么看?”肖遥下定决心,决定在这个彭山身上投一点资。

    “上次在凤凰山行宫,小王曾聆听肖兄高言阔论,十分钦佩,现在苗疆风云诡决,小王只好再次登门求教。”彭山显然知道肖遥一路上是和杜威一起来到的溪州,而且还帮助杜威的骑兵通过了那个箭楼岗哨,此时决然还要向自己请教,看来他对自己上一次所说的话倒是听了进去。

    “风云变局,虽然风云际会,但也是大势变迁,其实苗疆和朝廷的矛盾由来已久,这一次只不过是集中爆发,就不知道小王爷想在其中充当什么样子的角色了?”肖遥开始试探彭山。

    “肖兄,小王虽然号称彭王世子,但是在朝廷大员们看来,不过是一个偏僻地域的土司的儿子,根本就没有什么资格自称为王的,那康钦差估计就是如此的看法,因此能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得以安身立命之所,小王也就心满意足了。只是苗疆大乱,小王根本不知道何处是乐土,还望肖兄指点一二。”

    听到彭山的话,肖遥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这个家伙首先想向朝廷为苗疆土司正名,那也就是说全面的反对朝廷中很多人所主张的改土归流,而且看来他还希望获得和实际权利对等的社会地位,自然就是想得到朝廷正式册封的王爵之位。

    之前的土司,虽然自称为王,但是行政等级一直是和掌控同等面积大小的地方官员平级,换言之,彭王的级别就是一个从二品的巡抚,这一点和朝廷的那些亲王郡王们有着天壤之别。

    彭氏土司虽然自己掌握着溪州附近地界的官员任免,财税征收,甚至有一些独立的军队,但是比起中原的一省巡抚,所领下的军队还是少了很多。

    一省巡抚所管辖的军队,往往会有营兵和府兵两个部分,距离溪州最近的湖州江南大营,就是江南省巡抚所统领的营兵。营兵一般由兵部直属,各省督抚兼领,而各项开支也是由兵部拨出,所以巡抚只是负责日常训练,但是这一部分军队的指挥调动权利却直接率属于中央。

    府兵则是本省用来维持治安,肃清境内匪患的本地武装力量,因此一般由巡抚兼领,同时设立一个三品的提督具体负责日常的管理和训练。

    那么彭氏土司所管理的土族士兵实际上就相当于府兵,而且由于朝廷在苗疆也并不是没有驻军,那么四大土司府的军事势力,一直受到朝廷的严密监控和打压。

    此时彭山的这一个问题,就等于提高了彭山土司的合法地位,几乎是等于裂土为王了。这一点朝廷是绝不会同意的,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苗疆就从原来的土司代管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藩镇属国了,也就等于朝廷丧失了对于苗疆事物直接干涉的权利。

    异性不封王,这是朝廷的铁律,彭山居然想在这上面做文章,果然是所图不小。

    只是肖遥希望的恰恰就是这样,如果彭山安于现状,那么自己所想也就没有了意义,这个家伙越是野心大,自己所期望出现的局面就是越有可能实现。

    至于什么异性不封王,那是朝廷那些大佬们忌讳的事情,关自己什么事情。

    “小王爷,心静则世界静,心安便是乐土,又何必再寻他处呢?”肖遥开始掉彭山的胃口。

    闻言,彭山微微一笑,对于肖遥如此言之无物一点也不介意,反而摆出一副谈禅论道的模样,回道:“肖兄果然高雅,只是小王粗鄙,难懂高山流水之妙,难探桃花源处之奇,所以才会踯躅于此,难有决断。”

    肖遥自然知道这彭山是在装模作样,既然他有裂土为王的志向,那就早有了各种预案和打算,现在来问自己,只是希望自己从一个第三者的角度,给他一些建议。

    同时现在朝廷限制苗疆粮食和盐铁的进出,那也就是在限制苗疆基本的生存条件,在军事上似乎是已经控制了苗疆的粮草供给,但是实际上却有一个很大的隐患。

    苗疆缺少粮食的主要是苗疆腹地的偏远部落,而坐拥溪州的彭氏土司明显不在此之列,那么朝廷这样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就是将那些偏远部落都推到了对立面,而且直接将整个苗疆和朝廷对立起来。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这一个在军事上看似得分的举动,在政治上却极为危险,苗疆本是一盘散沙,即使苗王也难以将其聚集,但是如果面临断粮这一个问题,那么这一盘散沙就会聚沙成塔,团结对外了。

    肖遥相信彭山一定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有上面的话,也才会有趁机有裂土为王的打算。

    “小王爷,听说湖州的特产鲟鱼味道极为鲜美,三月产卵,五月小鱼进入大江,三年后朔水而上,重新进入大江的上游产卵,不知小王爷是否愿意与人共享呢?”

    肖遥极为关键的点出了溪州就处于大江中游到上游的转点区域,如果朝廷的水师,沿着大江朔水而上,那就直逼溪州,并且会封锁溪州的水运。

    “这鲟鱼虽然美味,但是却需要三年成熟,而且还需要沿江朔水,在我溪州也可勉强捕捞,但是我苗疆的十万大山各种山珍,才是苗疆各族最爱,九溪十八涧,山山各不同,因此有机会小王一定带着肖兄弟逐一品尝。”彭山开始介绍起苗疆的山珍。

    肖遥当然听明白了彭山的弦外之音,那就是彭氏土司不会以大江为凭借与朝廷硬碰硬,而是会选择进入大山,与朝廷周旋,即使丢了溪州城,那么朝廷也无法控制苗疆的九溪十八峒,这反倒是彭氏土司趁机控制九溪十八峒的机会。

    如今苗王示弱,巫神殿自我封闭,瑶王、侗王相对地处偏僻,简直就是彭氏土司一统苗疆主要地区的绝好机会。只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朝廷大军压境,甚至兵发苗疆。

    如果这样,彭氏土司才有进入四大苗裔区域的合法性,也才能团结那些小的部落和土司。

    现在朝廷只是收紧了对于苗疆货物往来的管制,却并没有走到那一步,而这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朝廷中一部分人主张在苗疆推逐步行的改土归流。

    改土归流,名义上是将苗疆的管理纳入朝廷的官僚管理体制,但是实际上却是将生苗都变为熟苗,将各个部落的土司权利收缴,那么这些延续了上千年的苗疆大小土司们怎么会答应。

    只是这里面最为关键的是,朝廷在苗人看来就是汉人的代表,而改土归流,则就是汉人直接统治苗人,如此一来,直接就上升为民族矛盾了,根本就不是简单的任用几个地方官员的问题了。

    朝廷那些人的本意也未必是对于苗疆各族人民生活有所改善,而是看中了苗疆大小土司所享有的每一年的赋税收入。

    因此朝廷才会有改土归流的打算,康钦差此次前来苗疆就是为了这个打前站,但是却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彭山现在的意思就是彭氏土司并不害怕战争,可见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既然战争无可避免,那么现在所要思考的就是何时开战,何地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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