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是曰暮时分。

    火烧云将天空染成了一片金灿色。肃穆的山峦边缘,披上了一层金色的丝线。

    晚霞将整个洛阳城,染成了火红色。城中,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停歇在路边的茶摊,酒馆中,享受着忙碌后的惬意,傍晚的风,徐徐吹来,带着些许的凉意。街面上,耀眼的余晖中。寥寥几人,从远方行来,带着一身来自北方的尘土气息。

    他们行色匆匆,默不作声的埋头走路。遇到了不认识的路,也不向路人打听。只是掏出怀里破旧的地图看一眼,然后抬起头,比划半天,彼此商量一番,便定下来,继续前进的方向。

    很古怪的人!

    路旁的茶客们,看到这三人后,面面相觑,心里狐疑不解。

    不过,看那三人身上都带着兵刃,脸上神色虽然显得有些疲惫,但那一双双的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显然这三人不是好惹的人物。

    故而,路旁的看客们,也只是在心里猜测一下,这三人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有何目的而已。仅仅是猜测,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不久之后,那三人便在众人的目光中,消失在了街头尽出。

    偶尔有看客,朝着那方向张望一番,看到那方向似乎是通往宁王府的。

    哦!

    他们心里仅仅是哦了一声,也许有人会猜测,那三人去宁王府干什么,是不是宁王的旧僚等。不过,随着曰暮减下,茶摊老板开始收摊,这些人便纷纷结账,然后各自离去了。

    ……小院依然安静如初,桃花开过,那桃树显得有些寂寥。此时,沐浴在淡青色的夜幕下,自怜自爱。

    树下,安静的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灯火。昏黄的窗户,宛若这淡青色夜幕下的一颗星辰一样,闪闪发光。

    房间里,红烛垂泪,轻轻摇曳的烛火,散发着似梦似幻的光芒。由那朦朦胧胧的烛火望去,那闭着的帷幔,安静如初。

    偶尔有风吹进来,烛火摇曳,帷幔轻轻动了动。

    细微的缝隙,从中间打开。然后一只洁白如荷藕的手臂,探了出来、在床榻边摸索了一阵,等摸到掉在地上的肚兜时,紧了紧。然后快速的拉了进去。

    只是,不多时,帷幔呼啦一声开启,那肚兜又被扔了出来。

    “唔!”

    帷幔合上,一声娇嗔,再次响起。

    轻轻抖动的帷幔中,传来了女子娇羞的声音:“不要啦!”

    巴兹巴兹……“晚上了呢!”女子轻啊了一声,再次说道。

    巴兹巴兹……“叔叔……啊!”本是柔软的撒娇,到了最后,突然变成了一声让人浑身酥软的呻吟。

    接着,娇喘声再次响起。床榻从起初的微波起伏,到了后来猛烈的摇晃。

    帷幔中,声浪起伏不断,如春风拂过柳梢,柔软羞涩。

    ……院子外面,木牌依然高挂。门头下,那盏熟悉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芒。木排上闲人免进的四个字,很清晰。

    而且,很显然,这木牌自从挂上,就没被取下来。

    昏黄的灯光下,阿贵蹲在门口,双手插在袖筒里,吸着清鼻涕。夜风带着凉意吹来,衣着单薄的阿贵,不禁抖了抖。幽怨的回头看一眼,心中满是凄凉。

    抬起头来,看着那高挂夜空的明月。皎洁清冷。

    “十娘啊!”阿贵神色悠悠,长叹一声:“我好想你!”

    正走神间,阿贵突然听到前方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刚刚还是惫懒伤心的阿贵,在听到这声音后,宛若旷野的野狼一样,浑身汗毛乍起。眼神如电的扫视着前方。

    同时,手掌也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脚步声急促无比,而且很杂乱,应该不是一个人。

    阿贵盯着前方,那似乎有微弱光芒传来的方向。屏住呼吸,听着那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

    杂乱的脚步声中,夹带着沉稳。应该是气息匀称,下盘功夫不弱的样子。

    从脚步声辨别,应该是五个人,而且,还是五个好手!

    阿贵微微笑了笑,眼睛中精光闪闪,舔了舔嘴唇,很残忍的样子。

    前方那拱门中,微弱的光芒逐渐亮了起来。下一刻,便见两个拎着灯笼的武士,腰挎着钢刀,走进了拱门。

    那两个武士进了院子后,只是有些愕然的看了一眼那站在不远处的强壮武士。然后目光中带着一丝震惊。

    很显然,他们没有想到,这院子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不过,这俩人显然也是受过良好训练的,虽然看到有人在,也只是稍稍诧异后,就站在了拱门两侧。

    阿贵眯着眼盯了他们一眼,一招!

    暂且放过他们后,便继续等待着剩下三人。

    当灯笼出现的时候,阿贵借着灯笼,看到了来人。

    呼……原来是王爷!

    来人,正是淮南王武宁远,只是,今天这老头的表情,似乎很严峻。眉头紧锁着,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偶尔抬起头来,与身旁的更老的一个老人说着什么,两人皆是一脸肃然的点头。然后对视一眼,眼里满是忧虑的摇头。

    “这便是了吧?”另一个身着金灿华服的老头,满头银发。目光如电的扫视着这偏居一隅的院落。然后回头对武宁远大声道。

    “呔,那老人,不要大声讲话!”公子和夫人还在里面休息呢,正干着不能被人打扰的事情。阿贵见这老头如此豪放,虎眼一蹬,指着那老头大声呵斥。

    此言一出,全场静默。

    武宁远嘴巴张得大大的,愕然的转过头来,看着虎眼圆瞪的阿贵,心里骇得说不出话来。

    而那身着金色长衫的老头,显然也没有想到,这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连自己都敢呵斥。

    至于站在门口的武士,显然也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一时间,看着阿贵,眼珠子掉了一地。

    阿贵见众人不再讲话,满意一笑。然后竖起手指,堵在嘴边,看着那脸色抽搐的老人,回头指了指木门,低声说道:“我家公子在休息,小声点说话!”

    一个粗狂大汉,如此神色,谨小慎微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好笑。不过,周围人显然谁也笑不出来。

    武宁远看着阿贵,想冲上去揍他一顿,但是,却看到身旁这位爷目光呆滞,显然是被回过神的样子。武宁远只能是偷偷地摸着满头大汗,心里暗骂阿贵这小子没眼力劲儿。

    而守在门口的两个武士,依然木然。错愕的看着阿贵。

    夜风吹过,微冷的感觉。那飘零的银色头发,扫过额前,痒痒的。

    身着金黄色长衫的老人,终于是回过神来。

    他那呆滞的脸色,瞬间被暴怒代替。撸起袖子,就要冲过来与阿贵打斗。胡子头发狂抖这,哇哇大叫:“你这粗鲁的家伙,好大胆子,唔,我曰,放开我!老八。你个龟儿子!”

    且不管这位爷骂什么难听的话,武宁远都得忍着。只是,这龟儿子,却显得有些成色不足。

    你吗的,老子是龟儿子,你不也是吗?

    武宁远伸出手,一只手堵住了这位爷的嘴巴,另一只手直接将他拦腰抱起,拖出了拱门外。

    轰轰烈烈的声音,终于远去。

    阿贵茫然的看着那拱门,挠挠头,心中不解的说道:真是奇怪啊!

    正准备转过头,继续蹲在门口看守的时候。却见那身穿金色长衫的老头呼的一声冲了进来。

    “你这个……我靠,老八,我跟你拼了!”

    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见随后而至的武宁远如影随形的冲进来,然后蛮横无理的将这老头拉了出去。一边拉,一边还笑呵呵的劝解:“这么大年纪了,这是干嘛啊,跟一个后辈计较,也不怕让人笑话!”

    如此嬉皮笑脸的说上一阵,武宁远哈哈大笑着,将那老头拉了出去。

    呼……紧张兮兮的阿贵,再次松下心神。

    只是,身后武宁远接着响起的一句话,却让得意洋洋的阿贵,差点脚下不稳,一头栽倒。

    “阿贵,告诉永正,皇帝来了!让他快些到书房,有要事相商!”

    “放开我,我,我跟他没完!气死我了,哇呀呀!”

    ……声音渐行渐远,呆在里原地的阿贵,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两股战战,几欲摔倒。

    一阵冷风吹来,阿贵不禁打了个哆嗦。抬起袖子,擦掉脸上的汗。阿贵哭嚎着,像是受了欺负一样,哇哇大叫着,在门外喊道。

    “公子,公子,救命啊!”

    鬼哭狼嚎的声音,在这夜幕中响起。显得凄惨无比。声势之大,引得归巢的鸟雀齐齐振翅高飞。

    ……书房内,烛火通明。

    坐在椅子上的皇帝,手中捏着一份血书。眉头紧皱,面沉如水。

    “看看吧!”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血书放在了桌子上,抬起头来,对对面一脸平静的书生道。

    吕恒放下茶盏,接过这白布上,看着有些触目惊心的血书,扫了一眼后,神色也是严肃了下来。

    将那血书放在桌子上,吕恒目光悠悠,手指轻轻的摸索着茶杯。静静的思索着。

    轻轻摇曳的灯火中,血书上,开篇的几个字,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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