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别撩我的剑[修真] 作者:壑舟须臾

    归一此次出手,是因为丢了宗门至宝。”

    连山宗的至宝庚戌习剑录,早在多年前就被盗出,此后一直未能寻回。如果有人用得到了秘本,威胁利诱,连山宗确有极大的可能出手。归一宗的九转丹也已丢失,如果是出于和连山宗一样的缘由,那宗主莫恒对他动手也就说得通。

    “同为剑修宗门,剑池也有至宝。”萧河提起此话,却不是要揣度那两大宗门参与到此事中的目的,“是一把剑。”

    萧道鸾听不少剑修兴致盎然地谈起过传闻中的剑池至宝,但从未当真。他自小长在剑池,知晓剑池的灵剑不少,但没有一把是传闻中那样红光震天,出鞘必见血的。

    听萧河这话,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

    “就是这把剑。”萧河手指墨剑道,“原本放在观澜亭中,二十年前被我插入凌云大佛佛顶。”

    沉稳如萧道鸾也不由失声道:“你?”

    萧河笑了笑:“若非毁不去这把剑,我也不会多费心思。原以为凌云镇那等偏僻之地,是个好藏处,没想到不过二十年,它又现世了。”还落在了萧道鸾的手里。

    不信神佛的萧河也禁不住想,世间万事莫不是真的自有机缘,兜兜转转,这墨剑依旧合该落在剑池中人之手。

    “当年他从藏锋阁中找到一篇古本残卷。其上字句语焉不详,极为难解。他一人无力解经,虽则不愿,也只能来找我。”

    “我自诩观书万卷,无有不通之书,得了这残卷,一时间竟全然不解。心下不甘,又存了些较劲的念头,与他一同翻书检阅,日夜参详,才算解开了十之七八。”

    “古来多有修士渡劫飞升,这数百年间却未得一见。其间缘由无人可解,残卷却是明明白白指出了一条路。”萧河不动声色吐露出能让任何一名修士都为之疯癫的话语,“连山、归一、剑池,三大宗门至宝,皆是上古修士留与后辈之物。若将三件至宝归到一处,服丹、念法、持剑之人,便能平地飞升。”

    ☆、第86章 孤道

    飞升?

    萧道鸾想起了前世渡劫时滚滚而来的雷霆,几可毁天灭地般的威压。握紧手中墨剑,他掩去眼中的一丝惊疑惶恐。

    “若是飞升如此轻易,也不需修行了。”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也许确实存在能够助人飞升的捷径,但绝不会是像那古本残卷中所写的,服下九转丹,以庚戌习剑录之法御剑。

    “我亦疑心此卷为前人伪作,他却深信不疑。”萧河虽然不清楚墨剑的来历,却出于审慎的性子,对一切取巧的法子都颇为警惕。他也曾将类似的话说与那人听,可惜对方认准了一个理,就再听不进旁人的劝,“当年他叛出剑池,便曾试图闯观澜亭,被我拦下。”

    萧道鸾将残卷上所写的飞升之法,全然视作无稽之谈,只觉得此人一意孤行,有些可笑。与其相信那真伪不辨的古卷,语义难测的巧径,不如沉心苦修,也许还能早日有所突破。

    萧河却道:“我曾追他千里,关外一战,废了他全身经脉。他此生想要在剑道上再有所为,寻常修行之法皆是无用。他即便不信那残卷上的法子,也得信了。”

    萧河独战九名魔修的传闻修士皆知,其间缘由,却是从那人牵扯而出。九名魔修俱命丧他的剑下,引他与魔修狭路相逢的人,却趁他伤重遁走。那一战之后,萧河名动天下,也因为重伤难愈,再没有出剑池一步,那人的事就此不了了之。

    “他若亲至,我必和他做个了断。”萧河心道,这具壳子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伤重不下于他的那人,想来境况与他也相差无几。他们两人算来相识了几十年,恩恩怨怨计较不清,同归于尽也正合适。

    “我知你无意剑主之位,这些年剑池也没收过人。跟着我的那些老仆,过些日子都可遣散了。阁中积下的银两财货,能分的便分了,分不了的随你处置。至于你想去哪儿……”萧河一笑,略去眼角的皱痕,难得狡黠,“都随你罢。”

    “……”

    “我在阁中再翻几卷书。”萧河将萧道鸾递给他的热茶放在一边,起身准备结束这场对话。该告与萧道鸾知晓的,他都说了,接下去就等着与那人的最后一战。

    萧道鸾没有走,也没有如萧河一般取书翻检。

    他默默看了一会儿那有些瘦弱佝偻的身影,想前世自己若是没有渡劫身陨,再过二三十年,是不是也落得这样寂寞孤清的光景。

    萧河翻了小半本书,然而看进了些什么,除了他自己就再也无人知晓。他抬头问道:“还有何事?”

    “若是一人能不纳天地灵气于体内,直接调用一一会如何?”

    萧河低下头,淡淡道:“会死。”

    “若是那人没死呢?”

    “你亲眼见了……还是那人是你?”萧河将暗桩来信回忆了一遍,确认这异状该不是发生在萧道鸾身上,心下稍宽。

    “有区别?”萧道鸾留意到萧河的答话中颇有值得深思之处,问道。

    萧河答得云淡风轻:“修行之法,本就无有穷尽之数。但既然是另辟蹊径,总少不了些走了冤枉路的人会来叨扰。若那人不是你,无论是死是活,是成为宗师还是死于中途,都与我剑池无关。若那人是你,趁我还有余力的时候,总要替你把烦人的蝇子挥去。”

    萧道鸾皱眉道:“若招惹来的人修为极高……”

    萧河将视线从书页上移开,定定地望着萧道鸾。他和这个“儿子”的感情绝不算深厚,但有些话却正好对他说。

    除了这同样以萧为姓,同样在剑池习剑的后辈之外,他观书数十载的感悟,再无人可与言。

    “天道无常,人世有为。那人既是开了新路,便要不回头地走下去。若有石头拦在路上,搬开就是。搬不动的,劈开就是。”

    “你自小便无瞻前顾后的脾性,怎的出门一趟,变得如此软弱?”

    “若是连自己修行之道都不敢坚信,反要顾虑旁人所想所为,还修什么剑?”

    萧河从不是个会冷着脸教训人的人,但此刻竖眉抿嘴的样子,倒很像个严厉的父亲。

    严格算来,萧道鸾比萧河还要年长八百岁,这也是他始终无法将对方视作父辈的原因。此时被个“后辈”剑修教训该如何坚守剑道,萧道鸾禁不住有些微恼。

    他怎会不坚信自己修行的剑道?若非涉事之人是……

    萧道鸾忽然惊觉,若是他忽有所得,必然不畏旁人目光,就像八百年初开剑修一道之时,与其时势大的法修、符修大能都曾交过手。输过,也受过伤,几乎失了半条命,他何曾裹足不前?

    只因为如今这人换作了沈恪,他便担忧对方会被世间修士所不容,为小人所利用,受上一点半点伤……

    如果在沈恪的事上,他都如此犹豫不决,以至于像萧河所言的软弱,那他的剑道,还能如以往一般一往无前吗。

    修剑便是修心,若他永远将沈恪视作心尖的弱点,他的剑也永远不可能无坚不摧,无城不拔。

    萧河呵斥了一番后,气息不顺,端起凉了的茶喝上一口,道:“我知你说的那人是谁,也知你将他看得极重……”

    暗桩来信中已可察觉,亲自见了,果然应验。能让萧道鸾特意在他面前多问一句的,除了沈恪,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你若是担心他为旁人所伤,”萧河目光犀利如剑,骤然迸发的光彩让人绝不至于相信这是个垂死之人,只会想起二十年前正当气盛,对上魔修也毫无畏惧的年轻剑修,“便好自修习,让你的剑更快,更利。”

    “直到世间再无可伤你之人。”

    “直到你想护着谁便能护着谁。”

    “咳咳。”

    ……

    想护着谁便护着谁吗?

    萧道鸾离开藏锋阁时,犹自神思不属。萧河咳得十分厉害,他不得不唤了老仆过来照看。萧河挥手让他离去,他便没有再留下。

    他也需要静下来想想。

    他面对沈恪的时候,是不是受了八百年前的影响,依旧将对方视作了无所不能的师傅,而把自己摆在了受到庇护的位置?他对沈恪身上发生的事,采取了堪称消极的态度,是不是在暗中期待着对方能够一日想起前世,自行妥善处理?

    他和沈恪的关系,犹自乱成一团。他以为明白无误的剑道也像是出了差错。

    他前世是为了摆脱卑琐低微,为了追上对方的脚步,才紧紧抓住了手中的剑。

    八百年后呢?

    他的剑道还一如往昔吗?

    “你总算回来了,叫我好等。”

    不知不觉间,萧道鸾走到了被临时清出用作客舍的屋子前。倚在门边望穿秋水的沈恪见到他的身影,四望一周确认没有旁人,便松下了挺直的腰背。

    “关上门,替我疏通下气血。”

    沈恪将萧道鸾拉进屋中,掩上房门,自己趴在了软榻上,招呼道:“那两位老伯好生热情,送了吃的喝的不说,还坐着陪我聊了小半天。我又不能懒摊摊地倚在榻上,强忍了好久。”

    萧道鸾心中尚且乱着,却依言坐到了沈恪身边,解开他的外袍:“想躺就躺着,他们不会见怪。”

    沈恪笑道:“话虽如此,我初次上门,总得客气些吧?怎么样?萧……剑主有没有说些什么?”直唤萧河不太合适,叫岳丈更是不可能,剑主不失为一个中规中矩的称呼。

    “没说什么。”

    “你……对他说了我们的事?”沈恪回头认真问道。

    “没有。”

    “……”

    “他早知晓了。”萧道鸾在沈恪的腰侧重重一按,随后将人抱起转了个身。他为沈恪疏通气血多次,早就记得每一处该用多大的力道,什么时候该换个位置。

    沈恪习惯了他恰到好处的力道,随手撩了撩萧道鸾垂落的发丝,道:“我道那两个老伯怎么拐着弯儿要我的生辰八字。一个说是近来有妖物作祟,得拿了客人的八字去测测是不是犯了岁星。一个说是自家孙子快要周岁了,想找个八字相合的长辈认义父,保一生平安顺遂。原来是萧剑主早就漏了口风。他们知晓我是剑池的少夫人,这才……”

    沈恪及时住了口,但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了。

    萧道鸾笑道:“少夫人,嗯?”

    沈恪只恨那郑黑黑塞给他许多可看不可说的话本,无事时看多了你侬我侬郎情妾意的闲话,脱口而出悔之莫及。

    “虽说你我这样……”沈恪哽着口气摆了个一上一下的手势,“但既然是我先说了要娶你,那自然依我。你就等着八抬大轿过我沈家的门好了。”

    ☆、第87章 纳吉

    倦意微微上来的时候,沈恪的脑袋止不住地往下耷。萧道鸾将他翻来覆去气血也疏通地差不多了,便把人抱到了床上,自己解衣在一旁躺下。两人像是一同缩在洞穴里御寒过冬的土拨鼠,手脚缠着松散,额头抵着额头,就差一身松软皮毛,可以相互抚慰着取暖。

    困扰着萧道鸾的问题在夜深人静时分愈发难解。他闭眼沉思了许久,不自觉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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