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后勤,其实活儿挺轻松,就是定期到附近的官仓取粮,这是得到朝廷许可的,几千人的队伍,从四川到山西,战线无限拉长,从四川运粮过来不现实,也很浪费,出兵跨境作战,不用山西官员百姓出兵饷就算不错了,粮草供给还是要的,当然,碰上粮草补给不及时,或手续办得不及时,也要拿银子从百姓或乡绅手里购买。

    算是捞了一个优差。

    此时晋(山西)冀(河北)豫(河南)三地可以说暴动四起,乱民成灾,大大小小的义军有数百股之多,像西营八大王南营八大王一字王三只手老回回紫金梁闯将四虎黄龙满天星闯王张飞曹操刘备石塌天等叫得响名号的义军都有几十股之多,可以说泛滥成灾。

    作反,形成了一股洪流。

    这些人,为了取一个响亮的名号,就是三国名人也出动了,陆皓山听闻只能摇摇头,都说乱世出英雄,但是不是每一个都是成功,也不可能每一个都是英雄,在这个浮燥纷乱的时代,人性的贪欲劣根性很容易就曝露出来,当然,有时也是环境的使然。

    在晋冀豫三地中,又以晋最乱,山西土地贫瘠,百姓生活贫苦,但山西矿产丰富,矿工很多,为了多赚钱,那些矿主拼命压榨那些矿工,那些矿工敢怒不敢言,以至一听到义军来了就主动响应,成群结队地加入义军的队伍,不仅增强了义军的力量,还有为他们带路,就是一些城中的百姓也会响应,可以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来形容。

    作为后勤,陆皓山也无意和董剑争功,一直跟在后面。只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东西。

    进入山西境内后,陆皓山领着自己的八百精兵在平阳府内一直沿着汾水行进,这路线不是陆皓山选的,而是作为主将的董剑选的,听说几股大的反贼活跃在大同和太原,董剑二话不说,挥兵直挥太原。

    刚刚入晋时,朝廷对四川部的兵卒作了镇守平阳汾州两地,伺机而动的命令,就是这伺机而动给董剑留下很多想像的空间。太原是山西的首府,繁华富饶,一向善于经营的晋商富可敌国,听说他们粮满仓金银满库,一个个都肥得流油,打仗嘛,有很多捞钱的机会,董剑二话不说,就把矛头指向太原。

    就是空闲之余。太原也好享乐啊。

    在进入山西的第五天,也就是十二月下旬,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二日,陆皓山率部抵达一个叫大富村的地方。因为天色的缘故,就在大富村作短暂的停留。

    大富村是山西平阳府闻喜县属下的一个村庄,闻喜虽说是一个小地方,不过在历史上赫赫有名。这里有百年名门望族河东斐氏的分支闻喜斐氏,名人辈出,如魏晋有地图之父裴秀。唐有中兴贤相裴度,宋有抗金名相赵鼎等,境内还存有唐玄宗所书御碑和韩愈撰文,可以说是一个文化昌盛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可惜,这一切都与大富村无关,闻喜那昌盛的人文气氛大富村的百姓也沾不到光,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这是华夏人最看重的节日,可是在这里却感受不到过年那种热闹喜庆的氛围,整个整庄散发的只哀伤痛苦麻木。

    因为就在几天前,这里被一伙名为乱世王的农民起义军洗劫过。

    用过简单的晚饭后,天还没有黑,陆皓山带着一众心腹手下在大富村里转悠,太阳快下山了,上百户口人家,可是陆皓山发现烟囱冒烟不足三分之一,天还没黑,可是家家早早关上了大门,路边的很多房子又黑又暗,寂静无声,看起来有点像**一样。

    的确很像**,上千人的村庄,天黑了好像一点声音也没有,地上散落着很多祭奠亡人的纸宝蜡烛,快过年了,可是村里很多人家门口还悬着白绫,黑暗中不时传出几声刻意压抑的哭声,这哭声就像来自地狱的呜咽一般,冷风一吹,地上的散落的“纸宝”随风起舞,要不是人多胆壮,陆皓山都有些怕怕。

    陆皓山注意到在门缝后面,有不少好奇中带着恐惧的眼睛,那是大富村的百姓在偷偷地看着自己一行人......

    大山有些不岔地说:“这些百姓真是不讲情面,我们千里迢迢帮他们平暴民,一个个防贼一样防着我们,路过也不请我们歇歇脚,刚才我们扎营时,本想到百姓家中借几块木板,没想到还没开口他们砰的一声就把门关得严实,敲门也不应,真是的好心被当驴肝肺。”

    一想到被拒的那一幕,大山肚子里就有气,羌人出身的他,在羌族的习俗里是要善待过路人的,要是有客人路经羌寨,还会拿出好吃好喝的招待,在这里吃了“闭门羹”,这让他心里都不顺了。

    唐强见多识广,闻言摇摇头说:“有一句老话叫贼过如梳兵过如篦,有些士兵做得比贼还要过份,现在突然这么部队驻守在这里,老百姓们害怕也是情有可愿。”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不言,这个是事实,朝廷的税收有限,国库入不敷出,拖欠兵饷已经成了常态,不是每一个将领都像陆皓山那样的有办法弄到钱粮,可以让手下吃饱喝足,没钱了饿了怎么办,那就是兵贼不分,向百姓下手,肆无忌惮地抢掠百姓,看到什么就拿什么,一反抗说不好脑袋都被那些人砍下拿去冒充贼首领功。

    这在军队中已经不是秘密,就像左良玉这样的名将也做过这种事,而且不止一次......

    负责打探消息的李定国低声地说:“三天前,号称乱世王的人带着几百暴民洗劫了这里,这些人在村里祸害了一整夜,金银粮食牲口全都抢走,稍有反抗就杀,其中几个村民也加入乱世王,走之前把他对头的人杀了,听说前后死了上百人,包括二十多个女子,一些是祸害后被杀,有不少是自己上吊死的,唉,太惨了。”

    作反,那是把自己逼上绝路,今天不知明天事,每时每刻都生活死亡的阴影中,在巨大的压力下,精神都是高度紧张,那些作反的人承受不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就会作出一些反常的事,如嗜杀暴躁不讲理,不少人也会“及时行乐”,那些大官躲在高高的城墙后面,只能拿比自己更可怜的老百姓出气,看到漂亮的女子也不肯放过。

    没有法律的制裁和道德的束缚,很多人的心理都扭曲了。

    他们就像火种,到处传递希望;他们就像蝗虫,所过之处无幸免;他们就像灾星,把绝望传散四方。

    “啊,这,这是什么?”说话间,众人来到一间还算阔气的宅子,这宅子从布局来看四进四出,是一个大宅,青砖红瓦白墙,比那些普通的民宅明显高上不止一个档次,可是在昏暗光线中,众人看到那面墙上满是血迹斑斑,隐约间还有血腥味,在黄昏下看到有点吓人,胆子有点小孙熊都吓得惊叫了一声。

    “乱叫什么,真是长人不长胆”陆皓山敲了他一个脑瓜子,有些不满意地说。

    这么多人还怕,还是亏了他那么大的个头。

    大山吃惊地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负责打探消息的李定国有些低沉地说:“打听过了,这户人家姓裴,据说是名门望族裴氏的旁系,是大富村的乡绅,是方圆十里最有钱的人,可是三天前他们全家都被乱世王杀了。”

    “杀得好”话音刚落,孙熊大声地说:“这些地主,就是该杀。”

    作为铁匠的儿子,孙熊的一家可以说过得很惨,先是种地,收成一年比一年差,可是那租子有增无减,借了一点利子钱,利滚利竟然连祖传的二亩薄田也裹了进去,实在种不了地,操起祖传的手艺,可是也被乡绅剥削,直至加入纠察队,全家人的生活才得到改善,不过对他地主乡绅,的确没多少好感。

    听到大地主被杀,他高兴地大声叫好。

    “孙兄弟,你错了”李定国摇摇头说:“这个裴乡绅虽说有钱有势,但并不仗势欺人,善待佃户,对周围贫苦百姓也多有接济,在荒年不仅主动降租减租,不时还开粥棚施粥,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善人,可是乱世王一来,不由分说就把他们全抢了,不仅抢光他家的东西,还看中裴乡绅的小妾和他的三个女儿,裴乡绅是名门之后,哪里肯受这种侮辱,先是假意应承,让三个女儿去打扮,骗得乱世王的信任,然后找机会亲手把三个女儿都杀了,就是死也不让她们受辱,最后还拿起刀和乱世王他们拼命,可哪是那些人的对手,气羞成怒乱世王下令当着那裴老头前把他的三个女儿jian尸,还把他们一家十七口,包括妇孺全部钉死在这面墙上,这些血,就是这样来的。”

    听李定国说完,刚才还在说好的孙熊不出声了,不仅他不作声,就是在场的人都沉默不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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