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名内卫武士抱着一根巨大的木干,这是从坊门看夜人那里找来,曾是一座房宅的主梁,现在成为了内卫武士的破门槌,五十名武士抱着巨木等待李臻的命令。

    李臻看了看两边的武士,大家都已准备就绪了,他点点头令道:“撞门!”

    五十名武士一起向前奔跑,只听一声沉闷的巨响,集中了数千斤力量的巨木将大门轰然撞开,等侯在大门两侧的两百名武士一起冲进了宅内。

    巨大的撞门声将熟睡中的数十名高丽复国会成员从梦中惊醒,他们不知发生什么事,纷纷从房内出来,剑东熙睡眼朦胧地走出住房,高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却只见一名手下跌跌撞撞奔进院子,大喊道:“公子快走,有人杀进来了,啊——”手下一声惨叫,一头栽倒在地,后背上插着一支箭。

    剑东熙脸色大变,回屋从墙上抽出剑便向后院奔去,这时,两百五十名内卫武士已杀进了府宅内,不少复国会成员不甘束手就擒,拔剑负隅顽抗,却纷纷被乱剑刺死,内卫武士得到了李臻的命令,下手毫不容情,只片刻,便有二十余人被武士们所杀。

    其余复国会成员东躲西藏,或想翻墙逃走,但已经逃不出内卫武士们的包围,短短半个时辰内,数十人复国会骨干或死或擒,却没有一个人能逃走。

    蒋宅大门前点燃了上百支火把,将大门前照如白昼,附近居民都已经被惊醒了,胆小之人则从门缝窗边偷偷向这边张望,一些胆大之人则跑出来,站在不远处旁观,人越聚越多,很快便已有上千人围观。

    这时,内卫士兵将抓住二十余人押了过来,张黎拱手道:“启禀统领,一共四十五人,杀死二十一人,其余二十四人全部被抓,另外还有九名仆妇也被一并抓获,没有逃走一人。”

    “我们弟兄伤亡多少?”

    李臻最关心他手下的死伤,一个时辰前他们抓捕赵东鸣时死了一人,重伤三人,令李臻着实恼火,他不想再听见阵亡的消息。

    张黎连忙道:“抓捕很顺利,只有三名弟兄受了点轻伤,没有阵亡。”

    李臻微微松了口气,他看见一名年轻男子被捆绑双手,满脸愤怒地望着自己,只见他披头散发,脸上和手上都有血污,李臻立刻猜到,恐怕此人就是高丽复国会首领,这时,吕晋上前低声对李臻道:“此人就是高丽复国会首领剑东熙。”

    “原来是他!”

    李臻慢慢走上前冷笑一声道:“我们应该在向城县打过交道,不是吗?”

    剑东熙哼了一声,“不光向城县,扬州我们打过交道!”

    “我知道!”

    李臻眉毛一挑道:“武懿宗那一箭就是你们暗算,想嫁祸给来俊臣,不仅如此,来俊臣的两名御史应该也是你们所杀,我没说错吧!”

    “这都是你的猜测,你并没有证据,我也不会承认!”

    剑东熙瞥了一眼李臻,不屑道:“李统领,我们是先帝批准的高丽人互助会,遵守大唐律法,你今夜无缘无故杀我的人,我们故王一定会向你们皇帝讨个说法。”

    李臻笑了起来,“要证据还不容易吗?只要我愿意,现在我就能从你府中搜出大量违禁兵器,没错,是我栽赃,就像你说的话,我不会承认,你也没有证据说我栽赃。”

    “卑鄙!”

    “卑鄙之人是你,而不是我,你们刺杀相王,惹下滔天大祸,我看你们故王怎么解释!”

    李臻一挥手,“统统带走!”

    内卫武士们推攘着二十几名复国会骨干而去,留下部分武士开始仔细搜查这座宅院,片刻,一名武士走上前,低声对李臻说了几句,李臻一怔,连忙快步向房宅内走去。

    搜查府宅所得颇为丰富,士兵们在地窖内找到了大量的铜钱金锭,无数珍玩,还有上千支弓弩和皮甲,至于刀枪则堆积如小山一般。

    李臻不由冷笑起来,还不用他栽赃,这边就有这么多违禁之物,剑东熙所谓遵守大唐律法,显然是信口开河。

    但李臻对这些违禁之物并不感兴趣,他快步来到了剑东熙所住的小院,直接走进书房,一般而言,首脑人物的书房大多藏有重要物品,此时书房内灯光通明,几名内卫士兵将书房搜查个底朝天。

    他们撬开了桌下的一块木板,从里面取出一只铁盒子,李臻打开铁盒子,里面都一些信件和复国会的重要文书,同样包括一份盟誓名单,上面有重要骨干的签名和手印。

    这时,李臻从一堆文书中找到了两封信,他意外发现这两封信竟然是武三思的亲笔手写,这着实出乎李臻的意料。

    他知道武三思包庇高丽复国会,但李臻想不到,武三思会写亲笔信给他们,这就留下了把柄。

    李臻打开信看了一遍,竟然是建议高丽复国会在向城县设伏,虽然没有说目标是谁,但有日期为证,谁都能看出他的目标是庐陵王李显。

    而另一封信是一纸命令,要求高丽复国会向他提供八十名精锐武士,但也没有说目的是什么?

    李臻沉思片刻,便将武三思的信揣进怀中,他又吩咐几名武士道:“再仔细搜查,不准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这时,赵秋娘快步走了进来,“启禀统领,后院发现一座鸽笼,里面有十几只信鸽。”

    李臻当然知道高丽复国会还有几百名武士,府宅内搜到了信鸽,就说明这些武士的藏身地不会在洛阳城内,但也不会太远,极可能在洛阳郊外。

    他沉思片刻又问道:“他们有没有放出信鸽?”

    “应该没有,鸽笼被锁住,没有打开过。”

    李臻当即对赵秋娘道:“我需要立刻进宫,请圣上发兵抓捕高丽复国会武士,你带弟兄们仔细搜查这座府邸,编造清册,注意不要让任何人接管这里。”

    “卑职明白!”

    李臻又吩咐了几句,这才匆匆离开府宅,带着几名武士向皇宫赶去。

    ……

    一名宦官快步走到武则天的寝室前,对一名宫女低语几句,宫女眼中露出为难之时,她指了指窗户,意思是现在天还没有亮,官宦又对她说了两句,宫女无奈,只得走进了寝房,她跪在武则天的芙蓉帐前低声喊道:“陛下!陛下!”

    睡在外面的沈南谬先被惊醒了,他推了推身旁的武则天,“陛下!”

    “怎么了?”

    武则天睡眠不深,立刻醒过来,她捏了捏疼痛的额头,“是要上朝了吗?”

    宫女听她醒来,连忙低声道:“内卫李统领有紧急情况要禀报陛下!”

    “哦——现在什么时辰了?”

    “陛下,快五更了。”

    “什么事情那么急,打扰朕的休息。”武则天有些不高兴道。

    沈南谬听说是李臻有要事,便低声道:“一定有什么重要事情,否则他不会半夜来惊扰陛下,陛下见一见他吧!”

    “好吧!朕就见见他。”

    几名宫女连忙上前将她扶起,给她披上外裳,武则天喘了口气道:“带他到外间来见!”

    不多时,两名宦官把李臻领进了武则天的寝宫,在房间外低声禀报:“陛下,他来了。”

    “宣他进来!”

    李臻连忙整理一下衣冠,走进了房间,房间内弥漫着浓烈的香气,只见宽大的房间中部放着一架白玉屏风,两边各站一名宫女,李臻连忙上前单膝跪下,“微臣叩见吾皇陛下!”

    “李统领,半夜惊扰朕的睡眠,几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屏风后传来武则天略微困倦的声音。

    “微臣打扰陛下,实在是不得已,请陛下赎罪!”

    “说吧!什么事?”

    “陛下,微臣已经查获了刺杀相王之人。”

    “哦?”武则天的一下子有了精神,她连忙问道:“是谁刺杀相王?”

    “陛下,是高丽复国会。”

    武则天顿时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冷问道:“有证据吗?”

    “有确凿证据!”

    李臻回头,一名宦官连忙上前,将一只小铁皮箱子呈给了武则天,武则天打开箱子,里面都是高丽复国会各种重要文书,其中第一份文书就是刺杀相王的计划,这是李臻从剑东熙的书房内找到。

    武则天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重重哼了一声,又道:“看样子你已经抓住了他们,是吗?”

    “重要骨干卑职都已经抓住了。”

    “既然如此,明天再说不行了,非要半夜来找朕?”

    “陛下,高丽复国会的重要骨干虽然都已抓捕,但他们还有几百名武士驻扎洛阳城外,卑职内卫势单力孤,恐怕难以剿灭,如果等到天亮,微臣就怕他们得到消息逃走。”

    武则天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让朕派军队协助你吗?”

    “微臣正是此意,必须在天亮前包围他们!”

    武则天又看了看李臻呈上的各种证据,她早就对高丽复国会有所耳闻,对他们企图复兴高句丽的目标很是不满,只是她没有证据,同时也担心过于对他们强硬,会引发高句丽人的暴乱,所以武则天一直隐忍不发。

    今天李臻找到了他们复国的证据,也找到了他们企图行刺大唐亲王的证据,武则天也觉得有必要给他们一点教训了,她点点头,对旁边宫女道:“笔墨伺候!”

    几名宫女连忙将放有笔墨纸张的文案抬了过来,武则天挥笔写了一道手谕,又取出一面金牌,让宫女一起给了李臻,武则天道:“金牌是朕的调兵金牌,可调动所有宫廷侍卫,手谕是具体调动的人数,你速去抓捕城外的叛逆吧!”

    李臻大喜,躬身施礼,“微臣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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