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思华将剩下的三个肉包子蒸了，还煮了碗稀粥，能照见人影儿的稀粥，再蒸了碗咸菜，看不见一丝油星，稀粥和咸菜是他的晚餐，三只包子给妈妈吃。</p>
他贪恋地盯着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咕嘟咕嘟咽口水，早上沈娴给了他四只包子，他本想全都带回来给妈妈补充营养的，可他实在是馋了，中午没忍住吃了一只包子，鲜得他舌头都要吞掉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强忍着没再吃一个。</p>
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差，需要营养补身子，他身体好，少吃一点没啥！</p>
只要妈妈身体好了，他以后肯定也能和沈娴一样，天天吃肉包子的，梅思华对自家妈妈十分有信心，他的妈妈是世上最厉害的妈妈，因为他小时候的生活就过得非常好，别的小孩子吃不起肉，可妈妈总能弄来好多肉，他天天都能吃上。</p>
要不是因为妈妈的老毛病发作了，他也不至于连吃干饭都吃不起！</p>
梅思华眼睛酸酸的，用力吸了吸鼻子，呼噜呼噜地喝完了稀粥，家里的米还能再煮两顿稀粥，晚上他得出去捡废品，还得拾点柴禾回来烧，要不然今年冬天没法熬呢！</p>
将粥碗舔得干干净净的，梅思华把包子装在盘子里，捧着上了二楼的最里间，房间里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床，还有一只小床头柜，以及一把椅子。</p>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头发披散着，盖住了面庞，看不清面容和年纪，不过看那一头青丝，应该年纪不会太大。</p>
在房门被推开时，女人的眼睛陡然睁开，精光闪现，可却只是稍纵即逝，很快又变得没有焦距。</p>
这双眼睛似潭水一般幽深，若是主人清醒时，一定会很美，只可惜现在却成了一汪死潭，寂静无波。</p>
“妈妈，晚上咱们吃肉包子哦！”</p>
梅思华笑着来到床边，才刚一靠近，女人的手似闪电一般，扣向了梅思华的喉咙，竟是准备掐他的脖子，可梅思华却面不改色，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笑眯眯地说：“妈妈，我是思华！”</p>
“阿……华？”</p>
女人的声音有些呆滞，而且很粗糙，仿佛是被粗砂纸磨过一般，非常刺耳，可梅思华却比听见了仙乐还要开心，他惊喜大叫：“妈，您是不是记起我了？您是不是好了？”</p>
自从妈妈发病后，就再也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可现在却能叫了，是不是说明妈妈就快好了？</p>
梅思华喜极而泣，扑到了女人怀里，再坚强他也只是十三岁的孩子，既要照顾病重的母亲，又要挣钱养家，还要忍受担心失去母亲的恐惧，种种的一切，都快把这个孩子压垮了。</p>
在梅思华的哭泣声中，女人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整个人都有了丝生气，她低头看向趴在自己怀里的孩子，鼻子也有些酸。</p>
这次发病来得太过突然，她根本没时间安排好这个孩子，也不知道阿华是怎么挺过来的？</p>
“阿华，你是男子汉，妈妈允许你再哭一分钟！”女人的声音虽然粗哑，可却能感受到她的温柔。</p>
梅思华忙擦干了眼泪，红着眼睛看女人，破涕为笑，心里比吃了蜜还甜。</p>
“妈妈，我帮你把头发梳起来吧？”</p>
梅思华捧来了木梳，细心地给女人梳理头发，头发长年披散着，又疏于打理，梳起来并不是太轻松，梅思华的动作很轻柔，而且十分熟稔，看得出来是常做的。</p>
他给女人盘了个简单的发髻，用夹子固定了，露出了女人的脸——</p>
竟是半边娟秀如玉，半边丑陋似鬼的阴阳脸。</p>
女人的右半边脸像是被火灼烧过，大半脸颊都毁了，伤疤十分可怖，而且看这伤应该是多年前的陈伤了，可到现在都还这么恐怖，可见当时她的伤势有多么严重了。</p>
“妈妈，快吃包子吧，都要凉了！”</p>
梅思华将包子递给女人，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p>
女人伸出修长的手，拈起一只包子，只闻了闻就知道是牛肉包子，而且是做来自家吃的，外面的包子铺可舍不得放这么多牛肉。</p>
“这包子哪来的？”女人问。</p>
“是我同学姑姑给的，沈阿姨心地很好，我身上的衣服也是沈阿姨给的，妈您快吃包子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梅思华咽了下口水，低下了头。</p>
“阿华一起吃。”</p>
女人没有多问下去，不须问她都知道梅思华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向来不会在家里准备太多钱的，倒是有金银首饰，可阿华一个小孩是无法把这些东西变现的，连拿都不可以拿出去。</p>
“我病了多久？”女人再问。</p>
“两年零一百零四天，妈妈。”</p>
女人眼眶微微发热，梅思华的面黄肌瘦，还有他的小个子，她都一一看在眼里，明明小时候的阿华又白又胖，跟小虎犊子一样，这两年孩子都没长个子了。</p>
女人没再说什么，她本就不是擅长表达感情的人，就算是对儿子，她也说不出特别感性的话，不过她现在快好了，定然会把儿子养成小牛犊子的。</p>
“阿华吃包子，你吃一个，妈妈吃两个。”</p>
女人将一个包子塞到儿子手里，不容拒绝的语气，自己也大口吃了起来，她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必须得补充能量。</p>
母子俩大口大口地吃着包子，不一会儿就将包子消灭了，梅思华满足地舔了舔手指，叹道：“妈妈，包子好吃吧？”</p>
女人点头：“嗯，味道是不错，你这个同学姑姑手艺还成，阿华有没有感谢这位阿姨？”</p>
“有的，我还同沈阿姨说好了，明天帮她家锄草呢，妈，您说过的，恩要报，仇更要报，我都记得。”梅思华说。</p>
女人拍了拍他的脑袋，十分欣慰，她心思一动，又问：“那这两年有人欺负你不？”</p>
梅思华犹豫了会儿，还是说了：“前面刘阿婆的孙子总是放狗追我，不过幸好我跑得快，没让狗咬过，还有张阿婆的孙子，他和我一个学校，说妈妈您是神经病，还说我是小赤佬，我用妈妈教我的功夫狠狠揍了他一顿。”</p>
女人脸沉了下来，眼里隐含煞气，一群王八孙子！</p>
“阿华真棒，妈妈一会儿就替你报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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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贪恋地盯着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咕嘟咕嘟咽口水，早上沈娴给了他四只包子，他本想全都带回来给妈妈补充营养的，可他实在是馋了，中午没忍住吃了一只包子，鲜得他舌头都要吞掉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强忍着没再吃一个。</p>
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差，需要营养补身子，他身体好，少吃一点没啥！</p>
只要妈妈身体好了，他以后肯定也能和沈娴一样，天天吃肉包子的，梅思华对自家妈妈十分有信心，他的妈妈是世上最厉害的妈妈，因为他小时候的生活就过得非常好，别的小孩子吃不起肉，可妈妈总能弄来好多肉，他天天都能吃上。</p>
要不是因为妈妈的老毛病发作了，他也不至于连吃干饭都吃不起！</p>
梅思华眼睛酸酸的，用力吸了吸鼻子，呼噜呼噜地喝完了稀粥，家里的米还能再煮两顿稀粥，晚上他得出去捡废品，还得拾点柴禾回来烧，要不然今年冬天没法熬呢！</p>
将粥碗舔得干干净净的，梅思华把包子装在盘子里，捧着上了二楼的最里间，房间里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床，还有一只小床头柜，以及一把椅子。</p>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头发披散着，盖住了面庞，看不清面容和年纪，不过看那一头青丝，应该年纪不会太大。</p>
在房门被推开时，女人的眼睛陡然睁开，精光闪现，可却只是稍纵即逝，很快又变得没有焦距。</p>
这双眼睛似潭水一般幽深，若是主人清醒时，一定会很美，只可惜现在却成了一汪死潭，寂静无波。</p>
“妈妈，晚上咱们吃肉包子哦！”</p>
梅思华笑着来到床边，才刚一靠近，女人的手似闪电一般，扣向了梅思华的喉咙，竟是准备掐他的脖子，可梅思华却面不改色，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笑眯眯地说：“妈妈，我是思华！”</p>
“阿……华？”</p>
女人的声音有些呆滞，而且很粗糙，仿佛是被粗砂纸磨过一般，非常刺耳，可梅思华却比听见了仙乐还要开心，他惊喜大叫：“妈，您是不是记起我了？您是不是好了？”</p>
自从妈妈发病后，就再也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可现在却能叫了，是不是说明妈妈就快好了？</p>
梅思华喜极而泣，扑到了女人怀里，再坚强他也只是十三岁的孩子，既要照顾病重的母亲，又要挣钱养家，还要忍受担心失去母亲的恐惧，种种的一切，都快把这个孩子压垮了。</p>
在梅思华的哭泣声中，女人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整个人都有了丝生气，她低头看向趴在自己怀里的孩子，鼻子也有些酸。</p>
这次发病来得太过突然，她根本没时间安排好这个孩子，也不知道阿华是怎么挺过来的？</p>
“阿华，你是男子汉，妈妈允许你再哭一分钟！”女人的声音虽然粗哑，可却能感受到她的温柔。</p>
梅思华忙擦干了眼泪，红着眼睛看女人，破涕为笑，心里比吃了蜜还甜。</p>
“妈妈，我帮你把头发梳起来吧？”</p>
梅思华捧来了木梳，细心地给女人梳理头发，头发长年披散着，又疏于打理，梳起来并不是太轻松，梅思华的动作很轻柔，而且十分熟稔，看得出来是常做的。</p>
他给女人盘了个简单的发髻，用夹子固定了，露出了女人的脸——</p>
竟是半边娟秀如玉，半边丑陋似鬼的阴阳脸。</p>
女人的右半边脸像是被火灼烧过，大半脸颊都毁了，伤疤十分可怖，而且看这伤应该是多年前的陈伤了，可到现在都还这么恐怖，可见当时她的伤势有多么严重了。</p>
“妈妈，快吃包子吧，都要凉了！”</p>
梅思华将包子递给女人，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p>
女人伸出修长的手，拈起一只包子，只闻了闻就知道是牛肉包子，而且是做来自家吃的，外面的包子铺可舍不得放这么多牛肉。</p>
“这包子哪来的？”女人问。</p>
“是我同学姑姑给的，沈阿姨心地很好，我身上的衣服也是沈阿姨给的，妈您快吃包子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梅思华咽了下口水，低下了头。</p>
“阿华一起吃。”</p>
女人没有多问下去，不须问她都知道梅思华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向来不会在家里准备太多钱的，倒是有金银首饰，可阿华一个小孩是无法把这些东西变现的，连拿都不可以拿出去。</p>
“我病了多久？”女人再问。</p>
“两年零一百零四天，妈妈。”</p>
女人眼眶微微发热，梅思华的面黄肌瘦，还有他的小个子，她都一一看在眼里，明明小时候的阿华又白又胖，跟小虎犊子一样，这两年孩子都没长个子了。</p>
女人没再说什么，她本就不是擅长表达感情的人，就算是对儿子，她也说不出特别感性的话，不过她现在快好了，定然会把儿子养成小牛犊子的。</p>
“阿华吃包子，你吃一个，妈妈吃两个。”</p>
女人将一个包子塞到儿子手里，不容拒绝的语气，自己也大口吃了起来，她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必须得补充能量。</p>
母子俩大口大口地吃着包子，不一会儿就将包子消灭了，梅思华满足地舔了舔手指，叹道：“妈妈，包子好吃吧？”</p>
女人点头：“嗯，味道是不错，你这个同学姑姑手艺还成，阿华有没有感谢这位阿姨？”</p>
“有的，我还同沈阿姨说好了，明天帮她家锄草呢，妈，您说过的，恩要报，仇更要报，我都记得。”梅思华说。</p>
女人拍了拍他的脑袋，十分欣慰，她心思一动，又问：“那这两年有人欺负你不？”</p>
梅思华犹豫了会儿，还是说了：“前面刘阿婆的孙子总是放狗追我，不过幸好我跑得快，没让狗咬过，还有张阿婆的孙子，他和我一个学校，说妈妈您是神经病，还说我是小赤佬，我用妈妈教我的功夫狠狠揍了他一顿。”</p>
女人脸沉了下来，眼里隐含煞气，一群王八孙子！</p>
“阿华真棒，妈妈一会儿就替你报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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