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秘书亦是一副不屑的样子,答道:“张宗昌倒是大方,答应将胶莱道二十六县一半都交予省府直辖,并且将他的胶东军置于省府保安司令部辖制之下。”

    吴孝良心道张宗昌送上十三县听起来是挺大方,但这几县即便他不送,恐怕也保不住。因为此番县长大会里几个主张归附省府直辖的县长全在胶莱道之列。

    澹台继泽亦是觉得张宗昌有空手套白狼的意味,问道:“助韩还是帮张,主座可有成算?”

    “先谈上一谈,你和朱武生配合一下,去会会这两人的代表。”

    朱武生接到吴孝良让他和澹台继泽一并负责谈判的命令后,受宠若惊,他本是临淄县县长,虽然负责的工作不少,但赈灾建设都是他分内之事,可这回却不同,使其代表省府谈判代表了吴孝良的信任。这是一个绝好的信号,由不得一直在仕途郁郁不得志的他不兴奋。

    岂料一番谈判下来,韩张两人的代表竟是一毛不拔,那韩复榘的代表甚是嚣张,他甚至不承认临淄省政府的合法性,指斥道:“趁火打劫就不要指望了,韩主席希望你们临淄县出兵,已经给出了足够丰厚的条件,并且韩主席所给回报之丰厚,远胜于张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韩复榘代表也不知从何得知了张宗昌提出的条件,是以有恃无恐,极端霸道。澹台继泽听此人如此嚣张,也不多言转身就走。朱武生本还想还几句,见状也亦步亦趋的离开。

    张宗昌的代表倒是很好说话,却也是半点都不让步,声称这已经是张大帅能给出最优厚的条件。

    就这样僵持了几日。一日晚间,韩复榘的代表突然来到朱武生住处,希望重新开启谈判。朱武生一脸的莫名其妙,“代表先生,谈判与否鄙人做不了主,鄙人的实职只是这临淄县的县长,对于省政府之决策是没有发言权,你何不去找澹台处长?”

    韩复榘代表一脸苦涩,他何尝没去找过那个怪异的老头,怎奈人家连面都没让见,这也是没办法了才想起来走朱县长的门路。手自怀掏出一个红布小包,放在桌子上,听布包包裹之物与桌面撞击声竟似分量不轻。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朱县长笑纳!”

    代表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朱武生看得起腻,忙将布包想外推去,入手处果真分量不轻,凭经验里面该是金条。不过,吴孝良自在临淄成立省政府以来,便颁布政令,政府官吏贪污受贿金额累计超过十银元者立即开除公职,并且永不录用。超过一百者判徒刑十年,超过一千之数立即执行枪决。法令如此严苛,他自然不敢因为这点小利毁了大好的前程,又想起此人那日的嚣张态度,于是冷冷道:

    “东西拿回去,你的要求我自会禀报主席,谈与不谈却只能看上意如何。”

    代表以为他是客气,哪里肯往回拿,又要往回推,朱武生立刻冷了脸。

    “省府法令,行贿者一经查实,判处徒刑三年!”

    朱武生绝不是随口一说,吴孝良的确曾定下行贿者同样判刑的法令,但是他忘记了具体数额所对应的具体刑期,因此只是胡乱编了个数字,以此来震慑那代表。

    果不其然,韩复榘代表听了朱武生的话,动作一滞,待见对方不似作假,颤抖着又将红布包揣了回去。

    刚打发走韩复榘代表,张宗昌代表又眼巴巴的赶上们来,此人倒是爽利,直接将一张花旗银行的本票放在朱家客厅的桌子上。朱武生拿眼睛瞄了一瞄,看的他心头一跳,竟是一万元整。心道前几日这家伙还一毛不拔,此刻居然出手如此大方,自己区区一个县长便舍得送上一万大洋。此人所为何来?莫不是也如韩复榘代表一样,想从新开启谈判吧?

    朱武生又是一伸手将本票推了回去,态度坚决的道:“代表有事说事,临淄法令森严,不得受贿。你送东西便等于害我!”

    那代表又岂肯轻易将东西收了回去,低声道:“朱县长此言差矣,这件事只有你知俺知,天知地知,你不说俺不说,又有谁能知道?”

    若说堂堂朱县长没对那一万大洋动心,绝对不是真话,但他还是能够权衡出个利弊,收下这一万大洋,绝对有百害而无一利,目下自己前途一片光明,他深知来之不易,是以态度更加坚决。

    张宗昌代表只好悻悻的收了回去,这还是头一次遇到给钱不要的官,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透其原因。只好硬着头皮说明来意,竟是和韩复榘代表一样,也是要求重新开启谈判。

    朱武生又是一番应付,原来他同样在澹台继泽那里吃了闭门羹,无奈之下也找到了这里,不过此人更加难缠。他在答应代为通传之后,才将赖着不走的张宗昌代表撵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朱武生来向吴孝良汇报昨晚韩复榘与张宗昌代表的异常举动。

    “会不会是鲁南战场上有了变化?”他试探着问道,他私下揣测,能让韩复榘代表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必然是战场上出现了对韩复榘不利的情况。

    吴孝良将一封电报稿扔到朱武生面前,说道:“一看便知。”

    朱武生异常激动,连机密电报都让自己看,这说明吴主席没有将自己当做外人。他激动的拿起电报纸,一目十行的看下去,竟让他大吃一惊。

    原来,韩复榘在沂水大破张宗昌军,兵锋直抵高密。张宗昌主力尽数被击溃,退往青岛。月余大战,韩复榘在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之后,终于获得惨胜。这也就解释了张宗昌代表为何舍得在自己区区一个县长身上花下送如此重金的原因,败亡在即,一万银元的敲门砖的确不贵。

    可韩复榘取得了胜利,为何也如此急吼吼的要求重启谈判呢?朱武生百思不得其解,吴孝良见他一脸茫然,又将另一份电报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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